止痛药、忘情水、坏女人、海后、原谅、成全......酒名如同失恋心理路程映照,专给受伤的男人女人买醉。
往下滑,发现格式与众不同的酒名“第十四杯”。介绍图里的酒杯缘挂了朵小向日葵。原来是他取的名字,十四杯,十四朵向日葵,十四,他喜欢的数字。黎初漾勾选两杯,侧头,坐自己旁边的男人横看竖看都有种渣苏气质,脑补他借酒消愁的场景,“......”
萧阈眼尖地注意到黎初漾桌面有滴油点,抽了张纸,正要擦,与她耐人寻味的视线对上,一秒钟的时间,他想到很多可能,最终敲定她是发现自己长得帅,于是回以意味深长的笑。
黎初漾不知道他笑什么,联想到他今天的行为,认真地问:“你是不是被人狠狠伤过心?”
萧阈没跟上节奏,“嗯?”
男人好面子,她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好心安慰,“我帮你点杯止痛药和成全吧,人生苦短,没什么大不了,别不高兴了。”
“......”故意的吧你。萧阈不想搭理她,擦干净桌面,戳平板,报复性地点了杯坏女人。
止痛药和第十四杯同时上桌,颜色鎏金的十六杯酒摆满桌,喝完铁定得挂急诊洗胃,黎初漾吓到,“这么多?”
萧阈人往后靠,后背抵沙发,低敛着睫,“不然为什么叫止痛药。”
“......你提醒我啊,我还以为是店里的招牌。”黎初漾想到自己一喝酒就停不下来的性子,她叹气,“能退吗?小酌就够了。”
“调制酒而已,度数不高醉不了的。”萧阈虚握酒杯,若有所思地看她几秒,唇角勾起小弧,不紧不慢地说:“叫声哥,我帮你喝。”
称呼而已,黎初漾嗓音发甜,“哥。”
脸颊猝不及防被掐了下,她拧着眉侧头。
萧阈笑了笑,抬起酒杯,微微仰头,下唇卡住杯缘,脖颈线条流畅利落,喉结滚动的速度很快。他喝酒有种豪爽的野劲,说实话,吞咽的动态挺性感。
黎初漾看着从他唇边溢出的液体,莫名其妙燥热。不是,人家喝酒而已你脸红什么啊?她掩饰般脱掉外套,叠到两人中间,低头抿两口冰酒降降温。味蕾被浓烈的伏特加填满,回甘甜橙味,随后是淡淡苦涩与酸。
好复杂的味道。
萧阈将空杯反扣到桌面,回头一看,黎初漾瘦是瘦,但该有的全都有,饱满得恰到好处,他克制地收回视线,服务生端来小食,萧阈低眼看向遮到大腿的裙摆,不悦地抓起中间的外套甩过去。
衣角被死死压住,黎初漾试了几次硬没弄开,不耐烦了,“干嘛啊你?”
萧阈拿了根巧克力棒送进嘴巴,腔调慢悠,“大冬天穿那么短的裙子,可以,hot girl。”
“......”不阴阳怪气会死啊。黎初漾看着他单手压裙边,一手往嘴里扔小饼干,哪个正常人用那玩意下酒,她再次扯了下衣服,心里骂他神经,低头闷声不响地尝第十四杯,和止痛药的味道一模一样,“是不是上错了。”
“没有哦。”服务生把冰镇青梅搁到桌面,看着黎初漾好奇、希望能听到后续的表情,笑着解释,“第十四杯和止痛药的配方就是一样的。”
黎初漾边偷偷摸摸扯衣服,边转头直接问老板本人,“为什么啊?”
老板本人并不好糊弄,也不回答问题,忙着对自家职员无理取闹,“热得很,把暖气调低点。”
服务生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夹着铁盘溜了。
等只剩两个人,黎初漾再憋不住脾气,直言了当,“你搞清楚,是你今天找我出来,既然出来玩有点悟性,你带情绪就没意思了。”
萧阈气笑了,“我带情绪?”
“从停车场开始。”她扯衣服,扯不动,“我裙子多短和你有关系?找服务生麻烦做什么?”
“你坐我旁边,别人盯你腿看,我能不管?”
“我里面穿了安全裤,不会走光。”
萧阈看黎初漾一副“你没见识真老土”的模样,额角青筋直跳。对她就是什么都不介意,又什么都介意,偏偏她不懂不领情。他咬牙切齿地问:“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结果她来了句,“你没腿?”
真是要气疯了......
“行,你有腿。”萧阈松手,端起酒杯,喝得又急又快,水从下巴往下滑,经过喉结没入衣领,然后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撂,利落起身。
背影消失了,黎初漾低头,裙子真的不短,膝盖上面一点点。是他没事找事,她面无表情地喝了一杯酒,不知为何有点体会到止痛药的味道了。甜、苦、酸。
接连饮完两杯,门口出现男人身影,高到头几乎顶门帘,唇间松松叼支烟,手拎着从店门口搬进来的展架,她想了想把衣服盖回腿上。
一共四个展架,四平八稳竖在酒桌前,围成独立空间,阻挡所有人视线。黎初漾不知道萧阈明明已经生气了为什么会回来,她仰起脸,安静而不解地看着他。
萧阈揣着兜,表情冷淡,傲骨嶙峋地垂睨她,嘴吐出的烟雾让两人目光汇聚点暗流涌动,倏地,他弯腰抓起衣服往旁边一丢,轻嗤声,狗里狗气地说:“你现在就算把裙子脱了,只穿安全裤喝酒也没人管。”
黎初漾:“......”
“喝酒吧。”
除了这句话能接腔,她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话能接上萧阈惊世骇俗且极其不要脸的发言。他鼻腔哼出模糊音节,把烟摁灭,在她旁边坐下,双腿大剌剌敞开,一言不发,端起杯就是喝,明显还在气头。
黎初漾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过分不识好歹,主动、示好般地勾了勾萧阈的小拇指,几乎是瞬间,周遭的低气压消失无踪,他反手扣紧她的手,傲娇地抬下颌,“下不为例。”
同样的四个字让黎初漾一时恍惚,记起高二转文科后被萧阈拽进车里的情形。少年一双眼睛装着两簇黑色火焰,亮得惊人,她也为他在学校的视而不见生气,两人都倔强的沉默,他气得脖颈上暗蓝血管凸起,但仍旧打开电影面板,播放复仇者联盟2。
那时黎初漾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唯一看的几部电影都是萧阈下载到手机,再到午休放在课桌下,用掌心托着给她看。转科前,电影还剩35分钟,她以为没机会了,却在他车里看完最后结局。屏幕唱片尾曲,他不说话,车门反锁,她急着回家写作业,轻扯他的袖子,他便从荷包掏出一颗巧克力塞她手里,警告她下不为例。
当年懵懂,并不领会其中含义。现在想来,萧阈约莫和今天一样,在两人幼稚的赌气中选择低头求和。
“笑什么?”
黎初漾茫然,“我笑了吗?”
萧阈闲散地靠着沙发,瞥她一眼,“我不瞎。”
说完继续低头玩她的手指,侧着捏捏骨节,正着揉揉关节,不然就是好奇地摸摸她尖长贴钻的指甲。
黎初漾还在思考人无意识笑是什么情况,虎口软肉被揉捏时,抽回手,“痒。”
他抬头,“你想不想......”
她点头,“我想上卫生间。”
“......”
卫生间如萧阈说的温度特低,黎初漾的外套是件及小腿的羊绒大衣,一指宽的束带缝制腰间,特别长,她怕掉进坑里,系成蝴蝶结。排队期间,酒精在血液发挥作用,她感觉到脸颊隐隐发烫,方便完,回到酒桌,萧阈正在喝一杯红色鸡尾酒,应该是他的坏女人。
酒杯波浪曲线,像位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他的手指虚握在她腰间,慵懒地品鉴她的味道。致命的吸引力让人口干舌燥,她别开眼,不想承认自己确实馋他,“这酒颜色挺漂亮,我等会也点一杯尝尝。”
话刚说完,一只手拈住了蝴蝶结,往前一拉,她的身体往前倾,膝盖怼在沙发边缘。
驻唱说下首歌名24Hours,希望大家喜欢。灯光拉到暧昧粉紫,影影绰绰,萧阈伸出舌尖勾拨黎初漾的唇瓣,一触即分。
“尝到了吗?”他的嗓音裹挟颗粒质感。
舔下唇,是伏特加和红酒混合的味道,她的视线在他唇逗留。
这两年一直探索爱情,始终无法理解爱情真正含义。
但这一秒钟,荷尔蒙上头,面前有一杯醇厚浓烈的酒,是饮还是不饮。
黎初漾的眼波荡漾着,似乎还没喝,就已经醉倒在萧阈灼烫的呼吸里。
十七岁的青春和没写完的第二本日记一起,如同半截诗断送现实中,那种小心翼翼的悸动早就相忘时光的汹涌浪潮。
可二十四岁的她面对同一个人再次心动了。
黎初漾低头吻了下萧阈的唇,轻声说:“没有。”
蒸汽波的颓废与张扬,释放夜里囚禁的欲望,这把火蓄势已久,终于烧起来。
萧阈不再忍耐,拉开她的大衣腰带,反向一绕,往前拽,她跌坐在他的大腿间。他坦然自若地端起酒杯将剩下的鸡尾酒喝完,看着她,隐藏不发的暗示,黎初漾看懂了,生涩大胆地将唇贴过去。酒从唇缝间淌流,温温凉凉,他的舌头这次畅通无阻,往里进,她没来及的品酒里不同的味道,被迫咕咚吞咽入喉。
驻场性感的声音唱着,“We toast another round baby let me take you down now
觥筹交错又一轮宝贝定要喝到你心服口服
Cause I got24hours to your lipstick baby
我愿用尽二十四小时撷你双唇宝贝
24hours till we ditch this
全天拥吻直至腻烦
Never thought I would let it get this crazy
从没想过事态会因我如此疯狂
Never thought love would happen this quick
从没想过情愫会这么快便萌芽”
酒殆尽,就只剩下唇齿间的厮磨,心跳疯了一样砰砰撞击胸腔。
萧阈整个人靠在沙发,圈住黎初漾细腰的手还松垮缠着衣带,没入她发隙的手指,发丝若有似拂绕突起的骨节。他仰着头,喉结锋利冷淡,一根青筋在脖颈侧面涌动,如同探进她口腔里的舌,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搅拨,除此之外,即使情难自禁,一切动作都克制,既贪婪又珍惜。
察觉她喘不过气,他怕把人再吻到昏迷,停了一会儿,边欣赏她半阖睫下的水雾,边细细密密、意犹未尽地啄她的唇,等氧气充足后,再次进攻。
酒吧除了哼唱的情歌,还有杂乱嘈杂的细碎声,有人埋怨加班与薪资不对等,有人讨论人际交往中的八卦,也有年轻男女趁着酒意试探彼此心意,这些声音全部从展架薄薄的铜版纸传入耳膜,他们隔着那道透风的墙,肆无忌惮地接吻。
半开放空间说不出的刺激,黎初漾被亲到全身发软,只能将全身重量交给萧阈。
他身上干干净净,香喷喷诱人的甜,她沉溺其中感受,他真的很会亲,舌头灵活到不像话,时而温柔时而凶狠,难以招架,她摸着他后颈的鸽群刺青,晕乎乎地想,是不是玩说唱的都这么会亲,又想到那年在酒吧后门的陌生男人,不知为何竟然给人感觉相似。就这么分神的片刻,被他察觉,她湿淋淋的舌头被他整根含住,瞬间头皮发麻发紧,一道热意流了出来。
黎初漾手忙脚乱地推开萧阈,他盯着她,胸膛起伏,整个人像逮住猎物的兽,意味危险。
“在想谁?”
他太敏锐了,她连忙摇头,“没、没谁。”
萧阈将黎初漾的微表情摸到透彻,她刚刚绝对想了别人。他抑着怒与醋,用手指梳理她的长发,嗓音暗哑,“累了吧,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代表探索未知领域,心又开始怦怦跳,脑子里全是上次他发的照片。
“好。”她停顿,沉吟一瞬,话语坚定,“但你不能摘墨镜。”
萧阈静视她几秒,心想关键时刻绝不能得意忘形,妥协,“等你亲自给我摘,行了吧。”
“嗯。”
他将她抱起来,轻放置沙发。
女孩子这副意乱情迷的模样出去免不了非议,他讨厌别人以任何言辞评价她,展开湿纸巾将她的唇细致擦拭,凌乱发丝抿到耳后,继而蹲到她膝前,手指灵活地绕衣带,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顺便将她的鞋带也重新系紧,然后站起来拿她的包,想到等会大概率要抱她,勾起包带手臂向上一伸,镶嵌珍珠的女士包便跨到了背后。
他重新拆了包湿纸巾擦干净手,握住酒杯等到降温了,再去碰她发烫的脸颊,“抱还是背?”
黎初漾看着萧阈的全套动作,不可思议,外表那么浪荡不羁的男人居然是这样的二十四孝男友。不知道是哪位前任教的,心里泛起怪异的酸,她抿抿唇,挥开他的手,“我自己走。”
萧阈睨她半响,唇角牵起散漫的笑意,“行。”
他倒想看看,喝了那杯酒精含量高到离谱的坏女人,她这坏女人怎么自己走。
她用手掌撑起身体,腿一软,跌回沙发,反复几次,垂下脸生自己的闷气。他觉得可爱,想逗逗她,索性双手揣兜,无动于衷地站着,等她主动开口。
将近两分钟,黎初漾头没抬一次,萧阈对她的犟脾气无奈,轻叹了声,蹲下来,双臂搭在她膝盖,从上往下瞧她的神情,懒洋洋地说:“Babygirl,再耗下去天要亮了,要抱还是背?”
她小声,“背。”
“自己搂紧,别到时候掉下去摔疼了,给我哭鼻子。”萧阈转身,膝盖半蹲,等了半天,背后没重量,回头看见黎初漾盯着桌面的酒发呆,他捏了个响指,“傻了?”
黎初漾回神,心疼地说:“这些不喝完好浪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