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八世]国王要离婚——菸【完结】
时间:2024-04-03 14:4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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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伦威尔的心里很清楚,除非亨利八世娶一位法国公主,否则,沃尔西主教离失势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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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24年7月,波旁公爵夏尔三世率领着神圣罗马帝国(查理五世)的大军,越过阿尔卑斯山脉,入侵普罗旺斯,攻击重要的海港马赛——这是法兰西王国舰队在地中海的基地。
  他们围攻几乎没有设防的马赛,希望很快把它攻陷。但马赛市民英勇顽强地抵抗,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也亲自率领人数众多的军队来援。
  当弗朗索瓦一世在战场时,他的妻子克劳德王后去世了,只有25岁。她是路易十二和布列塔尼的安妮之女,她为弗朗索瓦一共生了7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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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拉贡的凯瑟琳寄托希望于门多萨大使的斡旋,可以令亨利国王和沃尔西主教放弃废婚的想法,但是收效甚微。沃尔西主教的态度依旧是模棱两可。
  她的外甥正在忙于与弗朗索瓦一世的战争,所有人都在观望,包括新教皇克莱门特七世——他似乎在玩一个伺机而动的游戏,哪方有可能赢,他就选择站在哪方。
  毫无公正与胆略可言。
  七月往常是国王夫妇一起夏季巡游的日子,她去拜访亨利国王,询问巡游的日程和路线安排。当她来到国王的寝宫门前,她发现站在门两旁的身着银色胸甲、手持长矛的戟兵并不主动为她把门打开。
  他们甚至没有把拦在门前的、交叉在一起的两支戟分开。
  “我以英格兰王后的身份,命令你们打开房门。”
  戟兵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国王有令,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
  “我是他的妻子,我随时可以见我的丈夫。”
  戟兵们僵持着,“王后陛下,请您原谅,国王陛下真的下令……”
  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亨利八世面无表情地道:“凯瑟琳,进来吧!”
  房间的门被两名戟兵重新关上了。
  凯瑟琳王后羞愤地道:“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不许我再进入您的寝宫了吗?我们到底还要不要王室的体面了?”
  亨利八世的情绪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回答说:“你我心中都很清楚,你是我哥哥的妻子,我应该称你为嫂嫂。”
  凯瑟琳王后绷紧了下颚,喊道:“天呐,亨利,你要固执到什么时候!你明知道,我和亚瑟之间是清白的,我只爱过你一个人。请你可怜可怜我吧,我没有理由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对待,你拒绝与我一起祷告、共同就餐,也不再来我的房间看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使你要这样对待我!”
  “因为我不是你的合法丈夫。凯瑟琳,我们每次见面,都在重复同样的争吵。我想是时候令你明白,我是真的要解除我们之间的不合法的婚姻关系。当我去夏季巡游时,你要搬去另一座宫殿,我已经为你选择了里士满宫,那里很舒适并且容得下你的全部随从。”
  阿拉贡的凯瑟琳一脸的不可置信:“所以,你是要把我驱逐出你的宫廷了?”
  “我们不适合继续住在同一座宫殿了。你将有你自己的住所,作为威尔士寡妃的住所。”
  阿拉贡的凯瑟琳泫然欲泣:“所以,你要抛弃我了?抛弃你毫无过错的王后?”
  亨利八世温和地解释:“如果继续生活在一起,只会让你心存幻想,继续蹉跎自己的年华;不如就此分开吧,你也能早点下定决心,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你要与博林家的那个女孩一起巡游吗?”
  亨利八世摇了摇头:“凯瑟琳,你我之间的事情,只与亚瑟有关,与其他的人都无关。”
  “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亨利,我哪里也不去!只有死亡,可以把我从你身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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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拉贡的凯瑟琳被驱逐了宫廷,消息很快在英格兰传开了。
  玛丽·博林在达勒姆府听闻后也很诧异,这比历史和小说中早了七年?
  1531年的夏季,亨利八世与安妮·博林一起骑马离开,前往彻特西打猎。那是亨利八世第一次没有与凯瑟琳王后告别就离开。之后阿拉贡的凯瑟琳迁入位于赫特福德郡的摩尔宫殿,两人此后再也没有见过面。
第四十章
  去安特卫普
  达勒姆府的花园一直延伸到了河边, 玛丽·博林常在清晨和傍晚沿着河道散步,有时会走很远。
  一艘船停靠在了码头,达勒姆府的客人很少,这是不常见的。玛丽·博林停下了脚步, 等着看船上的访客是谁。
  亨利·珀西沿着码头的台阶一步一步走上来, 他的目光也在寻找, 当他看到了身穿淡蓝色紧身胸衣、奶油色缎子长裙的玛丽, 他朝她笑了笑,沿着草坪朝她走来。
  “珀西勋爵?”
  亨利·珀西面带微笑:“我奉沃尔西主教的命令,前来给你送一些东西。”
  玛丽·博林有点诧异,红衣主教送自己东西?
  “一起走走?”珀西提议。
  玛丽回头望了一眼, 他的仆人们正从船上将一筐筐的东西往达勒姆府里搬。
  “好。”
  两人沿着河道, 走了一会儿。
  “我们去安特卫普吧?”亨利·珀西突然道。
  玛丽·博林抬头诧异地看着他。
  亨利·珀西的喉结动了动, 用颤抖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詹依依, 我们离开这里,去安特卫普吧?”
  玛丽·博林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亨利, 你全想起来了?”
  亨利·珀西疼惜地看着她,“是的,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我们可以渡海先到安特卫普,那里各地的商船有很多,如果你想去别的地方, 也可以从那里再换船。”
  玛丽·博林忍住内心强烈的悸动,道:“去哪里都可以。杨锐, 我不敢相信, 你真的想起来了, 全部想起了。”
  亨利·珀西道:“我不宜久留, 那么, 三天时间够不够?有一趟去安特卫普的船三日后启程。第四天的凌晨四点钟,你在达勒姆府的码头等我,我来接你。”
  玛丽点了点头:“好,我一定等你。”
  “害怕吗?”
  玛丽·博林摇了摇头,“不害怕,和你在一起,总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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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亨利·珀西离开后,玛丽·博林用了很久的时间平复自己的心情。
  杨锐终于全部想起来了!在英国,他是诺森伯兰伯爵的继承人,自己是博林家的长女,都不是自由之身,离开这里是最好的办法了。
  有三天的时间收拾行李,其实带的东西越少越好,最关键的是需要带足钱财。她不知道亨利·珀西会带多少钱,她有一些珠宝首饰,是国王最近送的。
  *
  玛丽·博林让仆人送她到宽街上的奥斯丁会修道院,托马斯·克伦威尔的新家就在那里。伦敦的修道院经常把辖区内的土地出租,奥斯丁会也不例外。
  克伦威尔家与奥斯丁会教堂墓地的西侧相接,是一座三层的房子,有三面、至少14个房间,还有一座花园,是那一片的最大建筑,很容易辨认。
  看门人进去通报后,带她来到了位于一层的一间起居室。克伦威尔的品味不错,起居室铺着精美的地毯并且配有长桌和屏风,房间各处放有绣着兰开斯特红玫瑰的软垫。
  “你怎么来了?”克伦威尔对玛丽·博林的到来,表示很惊讶。
  “我来有两件事。”玛丽等仆人们都下去后,才开口说。
  “怎么了?”
  玛丽·博林朝他扑哧一乐,掩藏不住内心的喜悦:“第一件事,我想把替亨利·珀西存在你这里的那笔钱提走,我知道很仓促,拜托您能通融一下。”
  托马斯·克伦威尔的记忆力很好,道:“一共是一百二十英镑,对吧?没问题!你提这么多钱干嘛?是亨利·珀西要马上用吗?”
  “第二件事,我带了一些珠宝和首饰,想抵押给你。你在安特卫普有熟悉的银行家最好,我不想携带很多现钱出门,这笔抵押款,由你安特卫普的银行家朋友支付给我、或者能让我在当地随时领取就行。”
  她知道托马斯·克伦威尔一直有做羊毛和织物的生意,与安特卫普的商人们有许多交易和往来。珠宝和首饰的折现很麻烦,最好是现在抵押给克伦威尔,如果需要用这笔钱,就从当地的银行取;如果用不到这笔钱,到时写信让他把这批珠宝仍归还给国王。
  最好是用不上这笔钱,她也不想欠国王太多,只是到安特卫普的一切未知,这个时代有太多变故和不确定性,她想多一些保障。
  托马斯·克伦威尔的眉头蹙了起来:“你要去安特卫普?”
  “是的,我和亨利·珀西勋爵,不,我和杨锐,我俩一起去。他全部想起了。”
  托马斯·克伦威尔久久不语。
  “怎么了?”玛丽·博林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小心翼翼地问:“我知道这很突然,可是你也知道我俩目前的身份,只有离开这里才能在一起。”
  托马斯·克伦威尔担忧地问:“亨利·珀西全部都安排好了?”
  “是的,”玛丽的表情有一些扭捏、不自信地道:“但我们对这个时代的生活都很生疏,先去了再说吧。”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玛丽,你还记得穿越这里之前,我们乘飞机去伦敦做什么吗?”
  “去签定收购德莱公司的合同。”
  “如果我告诉你,德莱公司只是一个空壳公司,它的合同金额八百七十万英镑,正好是你个人可自由支配的资金上限,不必动用你的家族企业的资金——你有什么感想?”
  “这个公司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它本身一文不值,只是为了在你这里卖一个好价钱。”
  “你的意思是,杨锐要从我这里骗钱?”玛丽·博林脸上的笑意完全不见了。
  “对。”
  “他完全没必要,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他是惯犯,上一个被他骗了感情和钱的女人,嗯,那个富家女叫什么名字?对,叫翠西亚,翠西亚·费佛,比你还大上几岁,后来自杀了。”
  玛丽·博林一时懵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尖刻地问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那你呢,你的身份是什么?你不是他的法律顾问吗?”
  克伦威尔起身为她倒了一杯葡萄酒,道:“正是因为如此,我说的才有可能是真的,你可以亲自向他求证。”
  玛丽一阵颤抖:“但是你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
  克伦威尔叹了一口气,把酒杯递给了她:“你喝口酒!我现在告诉你,是让你考虑清楚,要不要和他一起去一个对你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
  玛丽·博林还是无法思考,前一秒大脑还充满了希望,这一秒就被告知,那些希望全是假的。
  “但你和他是一伙的,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你明知道他要收购的公司是空壳公司,为什么还要接这个案子?”
  “三个原因:1、你俩你情我愿;2、这个案子,我不费力、报酬丰厚;3、你父母的钱也并非完全干净……总之,我按正规流程起草需要的各种合同,只负责它的程序正确,不参与被收购公司本身商业价值的判断和评估——我没什么可愧疚的。”
第四十一章
  对质
  玛丽·博林喝了一口酒, 脸色依旧惨白,这么热的天气,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托马斯·克伦威尔避开她的眼神,接着又道:“当然, 我告诉了你这些, 不完全是为了你好, 也有我自己的私心在。因为我已经打算哪里都不要去, 就在英格兰建功立业。
  你我都很清楚——托马斯·沃尔西、安妮·博林、托马斯·克伦威尔,在都铎王朝历史中的下场。他们三人的飞黄腾达,靠的都是国王一人的抬爱。
  你也告知过我,托马斯·克伦威尔在小说中的下场, 仍是被国王砍了首, 对吧?所以, 我把所有的真相告诉你, 由你自己选择——是与亨利·珀西勋爵远走高飞,还是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 你或许会成为英格兰最有权力的女人,我会支持你屹立不倒。当然,我对你的支持和你对我的支持,必然是相互的。”
  玛丽·博林听明白了克伦威尔的计划。
  从头至尾,他都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他选择此刻告诉自己真相, 不排除有一小部分是担心她在安特卫普的未来生活,但更大一部分是为了他的仕途:
  托马斯·沃尔西枢机主教, 伊普斯威奇小镇的一个屠夫的儿子;
  安妮·博林王后, 伦敦丝绸和羊毛商人杰弗里·博林之后;
  未来的掌玺大人、嘉德骑士、埃塞克斯伯爵——托马斯·克伦威尔, 帕特尼的铁匠之子。
  三人都是草根平民, 不是出身王室、也没有古老的贵族血统;
  他们的发迹之路是完全一样的, 倒台之路也是;
  一旦他们从高处坠落,那便是真正的万劫不复,因为他们的背后没有任何靠山;
  他们的敌人是一致的,就是那些古老贵族:科特尼家族、波尔家族、卡鲁家族、西摩家族……
  爬得越高,树敌也越来越多。
  在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托马斯·克伦威尔需要真正的盟友、有实力的盟友。
  玛丽·博林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克伦威尔不解地问。
  玛丽·博林渐渐地止住了笑,正色道:“所以,你告诉了我,你很久之前就看破的事情,只是因为我有可能成为亨利八世的王后?你觉得只要我们两个联了手,就可以屹立不倒,改变被砍头的命运?”
  托马斯·克伦威尔道:“历史是前车之鉴,你我守望相助,未必不可以改变命运。”
  “我想起了小说中的一句话,是托马斯·莫尔对诺福克公爵说的一句话,他说,‘我真诚地告诉你,你我的不同就是,我今日死,你明日死而已。’国王的宠爱反复无常,他可以将一个人捧到众人只能仰望的高处,也可以瞬间将他从云端上拽下,摔得粉身碎骨。”
  托马斯·克伦威尔道:“那也好过像一只蠕虫一样地苟活着,对吧?”
  玛丽·博林道:“容我考虑考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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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丽·博林从奥斯丁会出来,站在小巷中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
  偌大的世界,竟然没有一处容身之地。
  因为这个时代的法律规定了,女人是男人的附属物,她们不能拥有自己的财产,她们是造物主用男人的肋骨做成的,生来低人一等。
  她们是残次品:生来软弱、感情用事、情绪不稳。
  她们被命令要服从她们的父兄、丈夫和儿子,因为她们在伊甸园诱惑了亚当,是人类堕落的原罪。
  如果不与亨利·珀西结伴,她一个单身女人无法前往安特卫普——这就是托马斯·克伦威尔所说的,像个蠕虫一样的生活——只能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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