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门口，一朵朵金箔装饰下雕刻的活灵活现的牡丹居然给这烟花柳巷之地增添了一丝高雅，墙上绘制的碟探莲、凤穿牡丹和鱼穿莲的样子更是将销金窟的本质牢牢掩盖。
终于来到金碧辉煌的大门处，环采阁三个素雅的字出现在韩冰和林达的眼前。
与别家不同，环采阁门口并没有迎来送往的姑娘，反而是两个护院站的笔挺，见到韩冰和林达双手抱拳后单手做出请的姿势，给足了来这里找乐子人的体面。
韩冰林达二人踏入环采阁内，一个打扮妖娆但不失风韵的女子迎面而来，用贴身的姿势给韩冰和林达端来两杯茶，林达为保护韩冰，主动站在前面隔开，穿着薄纱的女子若隐若现的沟壑就这样直接贴到了林达的胸前。
韩冰正要继续往前走，谁知旁边一侧又来一女子，远看此女很是端庄大方，韩冰本以为这回可以幸免，谁知对方走近才发现竟然穿的是极光锦制作的衣服。
极光锦面料远看与正常服饰无异，可只要挨的足够近，其实可以看清内里，正是这种远观朦胧近看犹如无物的特性，京城很多小妾为夺宠爱从锦衣坊定制了许多样式不同花样繁多的衣服和那些狗模人样的官员行闺房之乐。
纵使走南闯北多年，韩冰也甚少来这些地方，虽然同为女人，可面对如此开放的装扮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林达见状又赶忙站在另一侧为韩冰阻挡，可环采阁并非一般寻花问柳之地，只要进了这个门，就定会为你匹配到合适的姑娘欢度良宵。
韩冰看着长长的走廊明白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每走一步两侧应该都会有各种类型的女子出现，直到她和林达二人选好姑娘为止。
深叹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钱袋，好在此行为了打赏专门铰了很多小碎银，拿出两个举到二位姑娘面前，“拿了赏钱先下去，小爷我来这有其他事。”
本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尤其又是在这种地方，姑娘们自然拿了银钱也就离开，谁知二位姑娘柔媚一笑，娇柔的身躯微微向前一倾，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韩冰，胸前两团肉的缝隙就这么明晃晃暴露在韩冰眼前，意味明显的等待下步动作。
韩冰实在无法，林达快速地拿过两个小银块遂对方意愿塞了进去后，两个姑娘才又施施然的回到各自门后。
韩冰知道后面还有很多姑娘打算施展浑身解数将她和林达带回房间，只得把钱袋放到林达手中，抬头示意赶快解决这些人去到里面是要紧。
林达也不含糊，面对一个接一个出来的姑娘都用同一个方法打发了回去，眼见一袋碎银快见了底后才终于走完长廊。
饶是做生意这么多年的韩冰也不得不佩服环采阁的老板，普通寻乐子的人只要进入阁内，就陆陆续续有各种风格的女子上前供其挑选，假如没有看上想要打发也得赏些银钱，但凡能走到大厅的人一定是家底丰厚非富即贵，用这种方式其实是提前对来取乐的人进行筛选。
本以为外面就已经很是金碧辉煌，等真正进入到大堂后韩冰才真正见识到什么是穷奢极侈。
正中间楼梯铺着金丝地毯，凸起的刺绣露骨的展示着海棠春睡图，一旁悬挂的绘画惟妙惟肖的演示丰满身体的凹凸有致，就连燃的几注线香，香味倦倦，让来人恨不得能化了一身骨头，死在这温柔乡中。
“二位公子眼生的很，可是我环采阁的姑娘伺候的不好，竟然没有一位入了您二位的眼？”
韩冰循着声音看去，一个脂如凝霜、嘴含丹朱、面若桃花，虽是年岁稍大可丹凤却眼神流转异彩的妇人从楼上下来。
几个台阶走的摇曳生姿，一身媚骨被包裹在风韵犹存的皮囊里仍旧掩饰不住年轻时的忘俗的模样。
“丹卿夫人可好？不知可否还认得故人？”
丹卿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韩冰，思索片刻，单手扶鬓似乎不想回忆过去的往事，“呦，韩老板怎么亲自来了，多年未见真是稀客。”
第86章 第86章
“丹卿妇人真是风韵见长，我看这环采阁里伺候人的姑娘加在一起也比不得夫人的风姿缱绻。”
“韩老板真是说笑，话说我这环采阁能有今日光景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被称作丹卿的女子虽然收起姿态，可走到韩冰林达面前的几步仍难掩天生媚骨，“今日来不会是找姑娘的吧？”
“丹卿夫人手下的姑娘个个都是水做的，让男人恨不得融在其身下，这福气可不是我等能够受用的起的。”
“哈哈，果然这世间万物能够吸引韩老板还是钱财，想从你这个奸商身上赚钱真是难于上青天，总有一天我要你掏钱来我这里享乐。”
丹卿夫人将韩冰和林达二人领到旁边一个看似素雅的房间内，仔细查看会发现案几上摆着宝镜、金盘和太真木瓜，就连休息的床榻都是用的珠联帐，正中间的一个大香炉里袅袅烟雾怠惰的样子很难不让人醉生梦死在温柔乡中。
“丹卿夫人真是料事如神，今日我不就来给你送钱了？”
韩冰的一番话成功提起了对方的兴趣，丹卿夫人懒洋洋靠在罗汉榻上可一双含春眼却一直盯着韩冰身边的林达。
“行了，这是我身边的手下，夫人你就别打他主意了。”
“你可真是正经，当初我未发达时就没有将你拿下算我学艺不精，如今我也算是畿县行业翘楚，居然连你身边的手下都拿不下，韩老板，你这么做事很容易勾起人的好胜心。”
娇滴滴的声音传入韩冰耳中，假如韩冰是个男子的话说不定还真陷入温柔乡中无法自拔。
韩冰和丹卿夫人寒暄几句后直接切入正题，“我这里新研制了一些香料，想在你这环采阁里试上一试，所有花费都由我出如何？”
丹卿夫人听到韩冰这么说一下勾起好奇心，“又研制出什么香料？效果如何？”
“鹿血、锁阳、巴戟天、淫羊藿、牛大力、金樱子、菟丝子这些提炼而成，效果如何你认为呢？”韩冰嘴角一斜，说出的几味中药后看着丹卿夫人的眼睛露出玩味儿的笑容。
“这么好的药材白给我？你打的什么主意？”在韩冰说完后丹卿夫人这下坐不住了，虽然二人合作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任何问题，可向来都是你卖我买的事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怎么，给你生意锦上添花还不好？要不按一百两一丸的价格卖你？”
“一百两？我之前从你那里拿的丸药每粒可只有三百文，你这是明抢吗？”
“这些金贵的丸药酒色之徒怎么配使用，京城年事已高的权贵众多，为了这些人在闺房内有心有力满足需要，下点血本也是应该的。”
韩冰隐喻的表达出这些药丸将来的用处，打消丹卿夫人的疑虑，好让她放心使用。
“原来如此，看样子你来是想让我这环采阁的客人帮你试试效果了。”丹卿妈妈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却殊不知已经掉到韩冰的圈套里。
“夫人你能用几年的时间将这破败的地方变成今日的环采阁手段见识自然不一般，你先看看效果，还有些胭脂钗环的东西也一并让姑娘们试上一试。”韩冰继续用吹捧的方式让对方放松戒备。
“不过这个药效实在太强，那些本来身子就亏空的人还是先别给他们用好，选些身强力壮的人试用倒是稳妥，一次只要一小粒足矣。”
林达看到韩冰的眼色，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盒子，在丹卿妈妈面前打开就清香扑鼻四散开来，原本室内的熏香竟都压不下这丝味道。
平平无奇的木盒虽小但竟然装了足足上百粒颜色淡灰、外表圆润的小丸药，林达拿过一旁酒壶，小心翼翼捻起一颗投入其中，这灰色小丸入水即化，壶中美酒在丸药的作用下散发出更加醇厚的味道。
丹卿夫人举起酒壶放在鼻下闻了一闻，耐人寻味的看了韩冰一眼，拿着酒壶转身离开上了楼。
林达将木盒递到韩冰手中，在她身侧坐下，端坐的样子和这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大概过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丹卿夫人满面含笑的空手而归，仔细把身后的房门掩上，紧接着坐到了韩冰身旁的椅子上。
“效果确实不错，刚才把那壶酒送进一个在衙门当差的官爷房中，他喝下后效果立竿见影，在我离开后还在里面折腾我的两个姑娘，姑娘们舒服的声音听的我都想进去尝试一下。”
丹卿夫人回想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声音很是回味，就算是她这个身经百战的人也些许脸红差点把持不住，果真是一两银子一两货，有了这个还怕栓不住那些财神爷。
看着嘴角止不住上扬的丹卿夫人，韩冰一手支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把玩着木盒，静静的等待对方开口。
丹卿夫人凤眼一转，起身就坐到韩冰腿上，正要伸手上前搂韩冰的脖子时被一旁的立刻起身的林达拉起推开来。
“这位兄弟可真是不解风情，你都弄疼我了。”娇喘的声音让人无法相信这居然是从一个年逾半百的女子口中发出。
韩冰把装有丸药的木盒重新揣回怀里，“丹卿，我尊称你一声夫人就不要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咱们之间只有买卖，这两日借你这环采阁试药，之后还有样式新颖的钗裙和胭脂水粉会送过来，这些都给你的姑娘们扮上，连同这丸药一起试试效果，事成之后这些东西都归你，我再免你一年普通丸药的钱。”
丹卿夫人听完这些条件掩盖住内心的激动，作为畿县最大青楼的老板，她可是知道韩冰的本事和财富，“我可不要普通丸药，我看你这新研制的就很好。”
“半年。”韩冰舒服的靠在椅子上，手中继续把玩着木盒。
“韩冰，想清楚了现在是你求我。”丹卿夫人听到韩冰缩短一半时间的声音直接急了眼，跳起脚就要到韩冰面前理论，可惜林达把她堵在五尺开外无法近韩冰的身。
“三个月。”韩冰不耐烦的看了丹卿夫人一眼，起身作势就要离去。
“半年半年，我答应你行了吧！”丹卿夫人最后气急败坏的妥协。
“后日一早，东西自然会送到阁内，让姑娘们做好准备，辛苦你了，丹卿夫人。”
韩冰说完就起身离开，林达紧随其后，丹卿夫人无奈的坐到床榻上，拿起珠联帐撒气。
离开环采阁的韩冰余光看到林达几次想要张口询问可都犹豫后选择闭嘴下率先出声，“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小姐，您怎么会和丹卿之流有交集？”林达今天见韩冰和丹卿夫人聊天的样子竟然像是早就相识，自家小姐出身高贵，从小被韩老爷锦衣玉食养大，江南首富独女和青楼老鸨之间的差距何止云泥之别，二人的关系让林达非常好奇，这才忍不住出声询问。
韩冰带着林达从花街柳巷里出来朝住处走去，夜深人静的夜晚容易让人陷入过去的回忆，悬在天空中的月亮也和林达一样充当着倾听者的角色，揭开那段韩冰不为人知的过往。
“那时候我和母亲被韩天池伙同那些冒充韩氏家族的人赶出，为了鸣冤一路风餐露宿到达京城，本以为会有人为我们做主，可谁知各个都是见风使舵之人，以至于我和母亲连宫门外悬设的登闻鼓都未敲到就被人各种暗中加害，好在父亲向来乐于资助贫穷学子，一个当初受恩于我父亲的人出手相帮，给我和母亲在京城安了家、伪造了出身，这才幸免被人认出，再次被韩苑加害。”
韩冰想到那时候因为身上的衣饰都用来典当，在买了一身粗布麻衣外，余下的银钱作为盘缠上京途中使用，本以为会讨回公道，可却不知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为了生存，韩冰和韩母二人每日都用五文钱买两个馒头，这些就是她们一天的伙食。
在被父亲曾经资助的学子安顿稳妥后，韩冰看着对方倾尽半数身家给她和韩母安家的银子明白，坐吃山空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在看到偌大的京城竟然没有卖凝脂膏的店铺后萌生了开一个胭脂铺的想法，这才有了绛珠胭脂铺的前身。
当初韩希墨特意找人为韩母研制的凝脂膏如今却成了珍爱妻女谋生的手段，也不知九泉之下的江南首富作何感想。
韩冰想到那时候的艰难闭眼顿了一顿，仿佛只要看不见就能忘却痛苦的曾经。
“那时候为了谋生计在发现卖凝脂膏这条财路后我就和母亲没日没夜的制作，可太好的生意自然遭人嫉恨，那些已经在京城站稳脚跟的人日日想法设法对我的生意多家阻挠，好在当时赚的钱已经购买一家铺面，为了避免和那些人冲突，转行做些首饰卖给京城夫人，私底下去京城周边悄悄继续卖凝脂膏和一些胭脂。”
“那时候并不知道畿县对于京城的地位，只知道这里距离京城不远不近，正好适合卖我那些东西。”韩冰回想起初见丹卿时的样子，简直和今日所见判若两人。
第87章 第87章
胭脂水粉最好卖的地方自然是花街柳巷，那时候韩冰虽然生意稍有起色，但到底还是一个小买卖人，为了打开销路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入烟花场所。
韩母制作的东西好用又低廉，自然惹的一众烟花女子追捧，毕竟在青楼这个地方等级分明，不是人人都如花魁那般有诸多达官显贵愿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韩冰很快就在京城周边县城的青楼里积攒了口碑，捎带着连一些小首饰都有了出路。
韩冰能说会道、个子矮小装扮成男人的样子很是得青楼小姐姐们青睐，都拿她当弟弟，韩冰卖的东西更是物美价廉。就这样，韩冰实际上是利用青楼发家，如今韩氏那些产业世人都只道是全部卖给了王公贵族，可却无人知晓全国各地的烟花柳巷才是其真正收入的来源。
这些当年韩冰打下的基础，由老掌柜暗中扩大布局的版图就连林氏兄弟都不知晓，如今一切幕后更是被老掌柜牢牢控制，旁人休想沾染半分从韩氏口袋中分羹，当然此为后话。
原本只是用做掩护的多宝斋生意也渐渐上了正轨，韩冰母女二人终于在达到京城一年后算是安身立命。
在京城立足的韩冰心中盘算着生意想要做大终究还是要全面涉猎，一如当年韩父在江南一般。可惜没有一个得力的帮手韩冰并不敢贸然实施，这时候脑海中想到了韩父在世时几次想要力邀的老掌柜，在安顿好韩母后随即踏上了拜访求贤之路。
丹卿夫人也就是在那时候和韩冰产生交集。
骑马上路离开京城没有几日的韩冰，在路过一个乡间野肆时叫店家给她做些好带上路的吃食，就在店家在旁烧火期间，一个蓬头垢面抱着一个婴孩儿的女子乞讨到店家处。
这样的情况店家早就习以为常，顺手就抄起一旁的擀面杖挥舞驱赶。韩冰听着婴孩儿连哭声都很是吃力的声音到底还是不忍，出声制止后就叫店家给做一些好克化的吃食算在她账上。
女子躬身以示感谢，韩冰看其行事想来对方也算是个有些出身的女子，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落败到此，但世事难料人生无常，一顿热饭韩冰就当帮助一个可怜人。
结完账拿起店家打包好的吃食韩冰翻身上马，对于萍水女子并无在意。
找到老掌柜后二人交谈比预计要好上太多，韩冰和对方约定好后就动身离开，打算回京着手按照计划展开手脚买几个铺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