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鸢歌——南析言【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03 23:12:05

  千凌鸢迷糊当中听到了桑槿的呼唤,但她睁不开眼睛,也挪不动身子。她只能用力抽动自己的指尖,让自己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回应着桑槿,希望她不要太担心太难过。
  看着昨日才好好对着自己微笑的阿鸢,已经成为了眼前这副模样,桑槿再也忍不住。
  她转身奔到那狱卒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边哭边祈求道:“狱卒大哥,我求你,把我和阿羽关在一起!求你!”
  此时,她唯一想求,也是唯一能求的,也不过如此!
  狱卒望之恻隐心动,眉头皱了皱,便走过去和牢头商量。不多时,她如愿地被关到了阿鸢那边。
  桑槿奔过去,抱起已经奄奄一息的阿鸢,哭得说不出话来。她紧紧握着阿鸢冰凉的手,嘶哑着声音说道:“阿羽,撑住!你一定要撑住!”
  画了押,认了罪,阿鸢杀害县令等四人的罪名算是板上钉了钉。桑雪纯害怕夜长梦多也不想多等,直接将“秋后问斩”改为了“择日问斩”。
  而桑槿也因为包庇罪犯,乱闯县衙,身陷囹圄。
  很快到了行刑的那天,千凌鸢几乎是被拖到了刑场,被两名狱卒夹在了闸刀之下。
  就在行刑前夕,原本晴朗的天空忽而乌云密布,若能摧城。不多时,密密麻麻的冰雹像漫天落石,砸在了刑场周围,噼噼啪啪,将看热闹的百姓们吓得四处逃散。
  “快跑啊,下冰雹了!”
  “四月冰雹,六月飞雪,这是有冤情哪!!”
  桑雪纯在旁边看的很急,直接命令道:“不要管,继续行刑!”
  刽子手看了眼天空,害怕地哆嗦着,却不敢违抗县令夫人的命令,只得手起……刀落……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却传来嗒嗒的马蹄声,以及一人奋力的呼喊。
  “刀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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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一章真的写得我很心痛……泣血……心疼我阿鸢~~~~~
  桑子渊:是时候该我登场了!
  傅珹歌:等等我,马上到!!
第16章 第十六章 闯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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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雹肆虐,人群慌乱。
  逆流而行的马匹受了惊吓,在离行刑台前尚有些许距离的地方骤停。马上之人慌忙勒马,眼神却不变方向地盯着刑台上。
  刽子手闻声,赶忙放下举刀的手,慌忙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而他的双腿,依稀还在不停颤抖着。
  那人下马跃身来到刽子手旁边,毫不客气地伸手一推,让他冷不丁几个趔趄跌倒在地。
  “此案疑点重重,你们未曾上报就慌忙行刑,谁给你们的权利?”
  桑雪纯眼见千凌鸢刀砍头落就差一线,却半路杀出了这么个程咬金,面色怏怏不乐。
  “你是何人?我们上不上报,行不行刑,你管得着么?”
  那人闻言,忙掏出怀里的令牌,转身扬在诸位衙役和刽子手面前,目光凛若霜雪:“你们说,我管不管得着?”
  衙役们见了令牌,高呼着“知府大人”,不顾冰雹打在身上,当即跪了下去。
  知府?桑子渊?
  桑雪纯当即傻了眼,桑州离这里好几十里路,他是如何这么快得到消息,并且速度赶往桑榆镇的?
  没等她回神,桑子渊已经吩咐衙役将受了重伤,如油灯枯竭的千凌鸢带回县衙,待事件查明再做打算。
  回往县衙前,桑子渊已经命人前去镇上找了大夫。等她将千凌鸢抱回县衙后院的偏房里时,大夫便已经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桑子渊也没有客套,直接将位置让给了他。
  一番察看和把脉之后,大夫额间上的抬头纹紧紧叠在了一起,如三根细线。
  “她这伤实在是太重了,加上连续几日未进食,未喝水,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有些堪忧。如此柔弱的身躯,如何承受住这种酷刑?”
  大夫说着说着,眼眶一热,擦起了眼泪。
  桑子渊忙问:“那,可还有救?”
  大夫起身道:“那就要看这姑娘的求生欲望是否强烈了!若她没有坚定的信念,只怕是……回天乏术!”
  桑子渊听了大夫的话,心被揪的紧紧的。
  她一介柔弱女子,如何一人之力能夺四人之命?可她,竟然在县衙的酷刑中,难捱折磨签字画押,还差点被人砍了脑袋,冤死在这冰雹雨里。
  如果不是桑梓连夜前来报信,他都不知道,在自己管辖的区域内,有如此大奸大恶之人。
  可是,桑梓虽然目睹这一切,却没有实质的证据。而今眼目下,除了救回千凌鸢之外,更重要的,是要仵作验明几人的死因,他也要亲自前往事发的女神庙,查清楚几人被害的真相和证据。
  只有这样,才能不放任任何人蒙冤。
  大夫替千凌鸢验了伤口,给她上了药,又开了个方子递给桑子渊后,摇着头离开。
  桑子渊送了大夫出门,回头时,却总觉得背后的墙角处,有人在偷窥。
  他不动声色,叫了丫鬟进门,悄悄嘱咐她们给千凌鸢的药要不离视线,好好守着。为了混淆视听,他还故意找了两个丫鬟,分别在不同的地方熬药。
  而他自己,则让人把此次案子的卷宗搬到了房间,片刻不离地守在千凌鸢的身旁,防止有人趁机对她不利。
  他坐在桌案旁看卷宗,又不时走向床边看看千凌鸢。
  她脸上的血迹已经被丫鬟细细擦去,身上的衣物也换了身宽松干净的。
  细细一看,她肌肤茭白若雪,娥眉纤细,唇瓣虽然没有血色,却仍旧单薄娇小,若是打上胭脂,定能似春日的樱桃。
  不知为何,桑子渊总觉得她身上有股隐隐透露的贵气。这种贵气不是桑榆镇的大户千金能有,也不是桑州那些达官贵人的女眷能有的。
  看她眉目清秀,即便是闭着眼睛笔直地躺在床上,也掩盖不住本身具有的气质。
  可若是她生于高阶之上,又是如何跌落到这般凡尘之中呢?
  清沅江畔,苍山脚下。
  傅珹歌坐在崖石下方,盘着腿闭目养神。
  不多时,他睁开了双眼,看着前方的古树、灌木、野草被风吹动,忽而想起上次也是在这里,大雨瓢泼,山石剪雨,那个时候,千凌鸢站在她的身旁,伸手轻抚雨珠。
  他侧目看着她,白璧无瑕的脸上,一颗樱桃似的唇瓣微微张开,含笑看着那如诗如画的雨景,她内心明朗欢愉,根本没有注意到此时身旁的傅珹歌,呆呆地看着她,良久未曾移开目光。
  那时,他的心间其实是沸腾的,而面容上,却始终保持着淡然。
  傅珹歌想到这里,嘴角又忍不住勾勒曲线。
  阿芊的比赛,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没想到曾经以为的一些天衣无缝的计划,最后还是会因为各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被打破,自此留下遗憾。那条到现在都还没有送出去的长尾锦鲤,也不知道还活着没?
  当日,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慢慢从洞口走进来,见到了寻找已久的傅珹歌,突然几声骇人的阴笑便响彻了整个山洞。
  “傅将军,可算找到您了!”
  这人满脸假容,衣装也明显不合身,显然是来前乔装打扮了一番。
  可凭借他这桀骜的模样,傲然的目光,傅珹歌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就是他摒弃高位,隐居到此的“大功臣”胡络布的亲信下属曹奂呢?
  他握弓之手缓缓放下,不屑地往后面的石凳上一坐,远远瞪着只敢远观而不敢近前的曹奂,冷笑道:“曹大人饭后可会消食啊?”
  “消食?”曹奂一脸茫然地问:“何以消食?”
  傅珹歌笑道:“看来是没有。难怪,如此撑得慌!”
  曹奂以为傅珹歌许久未见,是跟他闲聊家常,未曾想,竟然是对他的冷嘲热讽。他当即没有了好脸色!
  “撑得慌的不是我,也不是胡丞相。此次前来寻您,本是陛下的主意!您这么说陛下,不怕他给您治个欺君之罪?”
  “哟!”傅珹歌一听可笑了:“在您二位的不懈努力下,我头顶的欺君之罪还少么?如今你一人孤身前来寻我,不怕我把你抛尸清沅,来喂江鱼?”
  傅珹歌眸如冰箭,色如寒刃,这番言语下来,把曹奂吓得不轻。因为他能说出这话,也必然能做得出来!
  他打了个寒噤,目光瞥了瞥身后左右两侧,心突然虚了起来。
  转瞬后,他的脸颊动了动,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傅将军,您这就没道理了,我也是奉命行事。若您有何怨气,有何不平,等回了南齐,自有陛下替您做主。何必要为难我一介小卒?”
  傅珹歌顿了顿,忽而起身走到他面前,把曹奂吓得连退几步,直到退到了洞府门口。
  “我不为难你,你回去告诉萧北南,此生勿复见,山水不相逢!!”
  “好一个此生勿复见,山水不相逢啊!”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接着便是一群黑衣人,手持利剑将洞府团团围住。
  傅珹歌抬头远望,喃喃道:“胡络布?”
  他们竟然在南齐和西蜀交战之际,突破边境防线,找到了这里来?
  胡络布带了十几个黑衣人,皆是眸藏杀气,面露凶光,看上去都不是等闲之辈。
  若是要对付他们,自然是不用费什么力气。可是,傅珹歌最怕的是,若在西蜀境内对南齐人动用武力,惊动了西蜀朝廷,那他在西蜀还能继续呆下去吗?
  若是之前,他定会不管不顾,大不了换个国家,换个地方,继续隐居下去。
  可如今,这牵挂究竟是什么时候就有了呢?
  他不想恋战,几招对付了胡络布的一些手下之后,便跃身消失在了洞府周围,再一次藏了起来。
  ……
  眼下,已经时隔了几日。
  想来胡络布找不到人,看不到希望,也便离开了。毕竟以傅珹歌之前的性子,行踪暴露之后,是绝对不会走回头路,再回到暴露的那个地方的。
  而胡络布,恰好又是最了解他的对手之一。
  傅珹歌回到了洞府,果然一切如旧。
  除了洞府里多了些杂七杂八的柴火,留下了一处他们烧过的柴火堆,吃剩下的一些动物骨头之外,还有洞壁上一行字……
  最初,他也只是粗略瞥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字歪歪斜斜的,看上去也没什么欣赏的欲望。
  可正要回头之时,其中的两个字,却将他镇住了。
  他回转灵眸,目光中心围着“阿羽”两字,缓缓向前两步。突然,他手持弓箭,调转步伐离开洞府,飞速离去。
  县衙牢房内,桑槿躺在阿鸢躺过的地方,两行泪不停滑落。
  阿鸢被带出去,已经足足过了半天时间了。
  半天时间,没有一点动静,没有一点消息。如果没有意外,她现在应该已经……已经……
  桑槿不敢继续再往下想了,她只恨自己出身卑微,家徒四壁,若不是这样,阿鸢根本就不会想要去报名什么织锦赛,她也不会被卷入这么多的旋涡当中,更不会被诬陷,被折磨,被……
  想着想着,她突然崩溃,蜷缩着身子抱着手臂痛哭起来。
  “阿羽,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你没有住到桑坪村,那日没有和我一起去逛集市看到那个布告,该有多好?”
  她想,自己以前一人孤苦伶仃,虽然有一日没一日的,也在勉强着度日,可其实,她不完整的世界早就在一点点的倾覆。
  如果不是阿鸢的出现,让她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亮,她是否能撑到今天也不一定。就算是撑下去了,也不过是行尸走肉,对生活毫无半点激·情和乐趣。
  活着与没活着,又有什么区别?
  而今日,阿鸢含冤而死,自己眼睁睁看着,却无可奈何。既然如此,那为何不下去陪着她?
  至少,她们还能在另一个时空,相伴彼此左右,从此再不孤单!
  桑槿想到这里,慢慢停止了啜泣。
  她缓缓站起身来,呆呆地转向身后的墙壁,脚步一点点往后退,直到退到了牢房栅栏的门口处。
  她闭上眼睛,心里数着数,只要数到三,她往前一冲,就能见到阿鸢了。
  她心里默数着:三、二、……
  最后一个数还未到,突然身后传来几声痛苦的哀嚎。她一愣,转过身去,连忙趴在铁栅栏上努力看着外面。
  只见昏暗的牢房过道处,人影晃动,刀光剑影。不时有一两个狱卒被踢飞,撞到她周围的牢门上、栅栏上、地上。
  桑槿咧嘴一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该死的傅珹歌,你可算是来了……
  可是……
  为什么是现在?
  不到半刻,所有的衙役已经全部倒在地上抽搐着,傅珹歌手里握着弓箭,浑身散发着腾腾杀气,脚步坚决地,眼神冷冽地,朝着牢房深处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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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珹歌:阿芊,我来救你了!
  桑槿:你猜猜,花儿是怎么谢的??
第17章 第十七章 唇相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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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衙偏房内,桑子渊俯身翻看着县令之死的卷宗。
  丫鬟端了药进来,桑子渊亲自用银针试了试,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端着碗去喂千凌鸢。
  可是,她此时昏迷不醒,药也喂不进去,让桑子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再这么下去,只怕是神仙下凡,华佗在世,想要把她从阎王殿拉回来也难上加难。而若是她死了,即便这起冤案平反,又有什么意义呢?
  桑子渊正唉声叹气之时,忽听门口有衙役哀嚎之声,他连忙放下药碗,转身走到门口。
  只见后院正对着他的方向,一群衙役围着一个人,他手挽着弓,弓上镶了不多不少九根长羽箭。而他的身后不远处,瑟缩着躲了一个身穿囚服的女子。
  那人目光森然,怒气腾升,他手里的弓拉得满满的,将那些衙役吓得连连往后躲。
  桑子渊见状,暗自嘀咕道:“一弓九箭?难道,他是……”
  箭在弦上,几度欲发。
  桑槿在傅珹歌身后,战战兢兢地看着,对他道:“阿珹,找阿羽要紧!”
  傅珹歌听罢,手里的弓箭才没有被弹射而出。
  而此时,站在门口瞭望已久的桑子渊却突然对傅珹歌喊道:“住手!”
  傅珹歌刚要放下弓箭,那群衙役蠢蠢欲动,要上前抓他。他手里弓箭一发,九人当即毙命。
  桑子渊赶忙跑到前方,挡在衙役们前面,转身阻止他们继续攻击,命令他们往后撤退。这一举动却让傅珹歌有些许震惊。
  面对傅珹歌的冷箭,他面无惧色。竟然还敢只身往前,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有勇,有胆,有仁,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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