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然心中存着事情不得不谈,终究将那不快压了下去。
“臣知道王爷心志坚韧,处事果断。且说眼前急事。那边来消息了,王爷,可要与他们接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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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被我强行摁头亲亲了,哈哈哈。
第35章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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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冷眼瞥向唐元,明知故问道:“那边?舅舅说得是哪边?”
唐元心知他囤着怒火,却还是顺着他的话语,小心翼翼压低着声音,“丹兹摄政王。”
端王幽冷目光扫过唐元的脸,“舅舅还不死心啊!他们丹兹三心二意,先是找了我,后又找上沈思,他们当我韩凌远是什么人!”
自从沈思被定罪打入天牢,端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此前是唐元与丹兹摄政王那边取得的联系,当初对方诚意满满,说好了互相扶持,谁知端王竟被对方像是耍猴一样地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眼下处境是自打出娘胎以后从来没有过的危险和尴尬,他如何不迁怒唐元。
唐元也有些默然。
他当初以为潜入伍家村灭口的那两个丹兹奸细已经处理干净,谁知还是被肃王查出了东西,而且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东西还牵扯到了沈思!
肃王这个人,为人冷面耿直不通人情,但是定罪却肯定是要有真凭实据的。
像沈思这样的大案必然得经过三司会审,肃王虽然掌管三司,却也不能凭一人之力压得下全部,更何况,还有皇上呢。
端王在刑部、大理寺安插有自己人,然而根据他们能够探听出来的消息,连同大理寺种种显露出来的迹象,无不表明,沈思确实与丹兹那边有所勾连。
外界还盛传,沈思之所以愿意跟丹兹合作,是因为丹兹皇室的巫师愿意献出丹兹特有的一个巫术秘法,助柳氏拔除体内寒毒,根治寒症。
沈思爱妻如命,为了妻子身体康健延年益寿,甘愿沦为丹兹安插在大梁朝中的棋子。
这样的说法听起来甚是荒谬可笑,就算关于沈思的传言是真的,然丹兹选沈思,到底图什么呢?
莫非真的打算在大梁埋长线,想在科举官员选拔上动手脚吗?
唐元始终觉得蹊跷,总觉得中间环节似是遗漏了什么。
他这段时间暗自又跟丹兹那边联系上了。
那边的说法是当日在驿馆中的行刺混乱确实是他们造成的,但是他们当时只想利用沈思破坏大梁和乌塔关系,并非是要与他合作。
至于为何那密信会成为丹兹和沈思之间的勾连,他们也不得其解。
当然,这只是丹兹单方面的说辞,自然不能全信,可细细研究,此事确实透露着种种诡异。
唐元思来想去,无论如何他都还是希望肃王能与那边再见一面。
原想着借着亲戚长辈的名义,在春节走动访亲时好好劝说,谁知道端王直接对他避而不见。
若不是他今日着人盯着端王的去向,跟着他下船,将他堵在这里,恐怕他整个元月都见不到端王。
唐元斟酌着语气道:“王爷,恐怕个中存有误会。丹兹摄政王断没有舍弃王爷这样如此有力的合作伙伴,去换取与沈思区区一个礼部尚书的合作。”
端王面色如寒冬一般阴沉,眼中露出讽刺:“我也想不通。不过若是人家觉得多重合作可多重保障呢,又或许,本王手无实权,又不得圣宠,在人家谋算中,根本不值一提。”
“王爷如何能妄自菲薄!”唐元脸上露出痛心的表情,言语中带着愤愤不平,“王爷,您忘了?当初是您先游历了西域,是您将西域各国的风土人情带回来讲给皇上,皇上才动了要与西域乌塔联盟的心思。”
端王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他怎会忘记!
他原来是父皇膝下独一无二最受宠爱的皇子。在太子还未出生的那几年,他一个人独享着这天下最丰厚的奖赏和宠爱。
后来即便太子出生,他也仍然受到父皇的重视。
那个乳臭未干的太子弟弟,他从未放在眼里。他母妃和舅舅都说,只要他肯勤奋上进,把那太子比下去,天下依然唾手可得。
那太子弟弟随着年纪越大,竟然也暗暗跟他较起劲儿来,而且渐渐在功课上显出他天赋异禀。
他想要给太子弟弟使绊子,想让他出错,让父皇厌弃他,可不知道怎么的,最后总被对方巧妙化解,好几次还让父皇怀疑到自己头上。
他有一段时间困顿郁闷,便去西域游历,见识了西域辽阔的风土人情。
回来跟父皇母妃说了,谁知道父皇转手就让太子去与乌塔联系,要通商结盟。
为什么他做什么都不被认可!为什么他做什么都要被抢夺!
他怎能甘心!
唐元瞧见他脸色变化,便知他已经动摇。
“王爷,事在人为,万不能轻易言败。”
端王心中是有不忿,可唐元这样的言语却让他有些警醒。
“舅舅,为何如此执着与丹兹合作之事?”
唐元心中一惊,嗫嚅说道:“这,这是王爷与臣多年劳心劳肺忍辱负重的经营筹谋呀,就此放弃了,岂不可惜!”
“是吗?知道的会以为是舅舅替我筹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舅舅自己想要登上那紫殿之巅呢。”
“臣惶恐!”唐元吓得急忙行礼,“此乃关乎王爷今后雄途大业,臣也是为王爷着想,绝无犯上之意。”
端王冷冷看着他,没有伸手扶他起来,“舅舅不必如此,我不过就这么一说。”
唐元垂头,眼中掠过一抹异色,转瞬而逝。
再抬头时,他脸上已如平常,只余一点被端王恫吓的后怕。
“那,那王爷可还打算见一见他们。”
“再说吧。”端王瞧见唐元的脸色,心中轻嗤。
他的这个亲舅舅,也就这点胆色。
***
火场已被封锁,界线之外仍有不少停留看人闹的百姓。
砚儿拉住一名维持秩序的官差衣袖,苦苦哀求道:“官差大哥!我求求你,你帮我找一找我家姑娘,她还在里面呢!”
那官差被她烦的不得了,说道:“我们人已经进去了,你在这里等着就行。”
砚儿急糊涂了,口无遮拦地说道:“你们才去了那么些人,那里够啊,那火那么大!官差大哥,你也去帮忙好不好!”
那官差恼火,恶狠狠道:“那里来的野丫头,也敢指使官爷做事!滚!再妨碍我办差,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砚儿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了,只好放开他的衣袖,站在边界上一边张望,一边抹着眼泪。
火场上一有伤者被抬出,她就巴巴地挤过去认人,瞧见那人不是,心中又庆幸又担忧。
忽然听见一声“砚儿”,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只见那男子头发披散挂着水珠,被灰烬糊了半张脸,看不大清楚样貌年纪,一双清冷眼眸却尤其分明。
他怀里抱着个人,那人身形娇小,浑身湿透,一张脸埋在他的胸前。
砚儿怔怔看了一下,认出被抱着的那人,穿着的是姑娘的衣裳,她急忙冲上前去。
“姑娘!是你吗?”她犹有些不敢相信,声音发颤。
那埋脸在男子胸前的人也没抬头,只嗯了一声,“快带王爷去马车那儿。”
砚儿听出是姑娘的声音,喜极而泣,连忙招呼在另外一旁寻人的李嬷嬷,在前面领着肃王离开。
到了巷子里,肃王将微婳抱上了马车,将她放好,微婳低着头轻轻道了一声“多谢。”
肃王出来,李嬷嬷和砚儿随后钻了进去。
马车车帘被放下来,掩盖得严严实实的。
里面传出轻柔细语还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想是一老一少两奴仆在帮微婳更衣。
刘伯远离马车十余步,虽然看似镇定,一双眼睛却警惕地盯着肃王。
肃王朝马车看了一眼,在刘伯的注视下走远几步,将两根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个响哨。
不多时,巷子里响起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一人二骑从黑暗中出现。
李简翻身下马,手里除了他自己坐骑的缰绳,还握着紫电的缰绳。
“王爷,没事吧?”
“没事。”
肃王浑身湿透,头发丝挂在衣襟前还滴着水,站着的地方已经淌了一小摊深颜色的水渍。
明明看起来狼狈不堪,可李简还是从他一块白一块黑的脸上,瞧出了他心情不错。
李简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马车,认出是沈姑娘的马车,说道:“属下没带干净衣裳,王爷可先回府?”
肃王眉眼含着轻微笑意,摇了摇头。
他现在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怎会轻易离开,若是就这么走了,她又变脸可怎么办。
李简要将身上衣服除下来换给他。
肃王摆手制止,“左右都已经湿了,你再换给我也是湿,不必麻烦,把紫电给我。”
李简拗不过他,只好把紫电的缰绳递给他。
紫电见主人和旁人说了好一会子话终于肯牵它,它高兴地喷着白气,将头贴着主人蹭了蹭。
肃王伸手拍了拍它的脖子,然而伸出的手却已经冷得有些发颤了。
李简皱眉道:“王爷要爱惜自己,身上的伤才刚好些,千万不能冻病了。”
说罢,他伸手抚上肃王的背心,将内力渡过去。
肃王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再推辞。
绵延温和的内力从肃王背心传入体内,纵然身上还在滴水凝冰,可心口周围确实暖融了许多。
“刘伯。”微婳的声音从车内传来,肃王闻言便也跟着上前。
李简收回内力,看着他的背影,无奈一哂。
王爷那么高冷自持的一人,一遇到沈姑娘就魔怔,人家喊的是刘伯,关他什么事,偏要他去凑热闹。
然他家王爷不仅喜欢凑热闹,还喜欢舔着脸去凑。
此时甚是老实地站在刘伯身后,等着沈姑娘跟刘伯说完话能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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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婳:“我喊别人,你为什么要凑过来?”
肃王:“我也不知道为何,听到你的声音就想贴贴。”
未来几章会撒糖,嘻~
第36章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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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婳换好了衣服,伸出白皙素手将帘子挑开,“刘伯,可以走了。”
刘伯应是,微婳有意无意地往外看了一下,对上肃王的一双黑眸。
“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肃王道:“送你到家才能安心。”
微婳闻言,微微怔愣,想说不必如此,可见他双目含情注视着自己,脸上禁不住一红,慌得她赶紧将车帘放下。
厚重的车帘阻隔了两人相交的目光,微婳这才稍微敛去一些心头异样情愫。
肃王见她默许,唇角微勾,翻身上马,然而动作一大,身上一阵咔擦脆响。
他身上湿冷衣裳已经凝结成一层薄薄冰霜,那层薄如纸片的冰霜随着他上马的动作碎裂了一地。
紫电似是察觉到了主人与往日不同的重量和体温,喷着响鼻在原地踏了几步。
刘伯看了都有些不忍心,劝道:“王爷身体要紧,不如先回去更衣,老奴会照顾好姑娘的。”
肃王拉缰绳的手已禁不住轻颤,却仍咬着牙道:“不碍事,本王年轻力壮。”
微婳在车内听得分明,心口被狠狠拧了一下。
他那么冷傲骄矜的一个人,竟肯为她做到这一步!
刚才在火场里舍命相救的震撼与感动,肌肤相亲时的暧昧和战栗,那被他抱在怀里时的心安与依赖……
平日相处种种情形,细微之处的繁复心思,竟如潮水一般涌上眼前心头,汹涌澎湃。
车轱辘声和马蹄声在静谧的巷道中响起,马车内一片寂静。
李嬷嬷和砚儿对视一眼,悄眼看向微婳,只见姑娘脸上微红,一双如水眼眸怔怔看着前面空虚,不知所思所想。
忽而听闻两声喷嚏声,像是用衣袖掩忍着,声音又轻又闷。
微婳实在忍耐不住,喊了一声:“刘伯,停一下!”
刘伯将马车停住。
肃王立刻驱马来到车窗边,问道:“怎么了?”
微婳撩起车帘,一双黑圆眼睛看着他,脸上露出淡淡的担忧,“你快上车。”
肃王尽量不让牙齿打架,说道:“本王年轻力壮——”
“别逞能!快上来!”微婳狠狠剐了他一眼。
花灯街离她那小院还有一段路程,这天寒地冻,可真的不能把他冻病了。
不然,自己心里更不好受了。
肃王接了微婳这毫不客气的眼神,竟不觉得受气,反而心中暖融融又美滋滋的。
“那我上来了。”
他轻笑一声,翻身下了马,将缰绳扔给李简。
马车小,容不下那么多人,等李嬷嬷和砚儿出来后,肃王才进去。
李嬷嬷和刘伯坐在驾车的位置上,那地方不宽,最多也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如此一来,砚儿就没地方坐了。
砚儿自知作为微婳的贴身大丫头,她应该时时守在自家姑娘身边,可此时她再愚钝也知道自己不该在车里出现。
砚儿将目光看向了李简。
李简扫了一下她瘦弱的小身板,挑了挑眉,“会骑马吗?”
砚儿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不会,但是我能骑!”
为了姑娘,无论如何她都得骑!
她抬着小脸用商量的语气跟李简说道:“那个,李大人,能不能帮我牵一下缰绳。”
李简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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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进入马车的时候,被车内的暖气一烘,身上冰冷确实驱散了些。
微婳的马车比不上他原来平时乘坐的那辆,但是东西也还齐全,一个炭盆燃着炭火正旺,旁边矮凳垫着厚软的毯子。
车上常备有微婳的干净衣裳,此时她身上穿的正是上次她在松林间穿的那条朱樱色云纹衣裙。
微婳虽然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然罗袜绣鞋却没有备有,一见他进来,急忙将赤脚收进裙摆里,只是藏得不算很好,还露出一只雪白可爱的脚趾。
肃王低头压了压要翘起的唇角,坐在矮凳上,正色道:“多谢婳儿体恤。”
微婳原本煞白的脸色无端端地因他一句话飞上了一抹红嫣俏色。
她垂着头,低声说:“该是我谢谢你。”
明艳的衣裙衬得她脸色极白,刚刚在火场的时候受到惊吓哭过的眼眸浓黑水亮,眼尾仍拖曳着一抹殷红颜色,原本绾起来的发髻此时松散开来,黑亮半湿的长发如瀑布披在肩背上,有几缕垂在她脸颊边,给她整个人添上了几分妩媚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