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两颗头怼着火折子:
“啊呼——”
“啊吁——”
火光起起灭灭。
白骨在墙上看得眉头直皱,她的小黑和流油的家伙在玩火折子,果然不干净了。
“我看你再怎么点,啊呸!”乌兰贺朝着火折子吐了口唾沫。
火折子是灭了,白骨忍不住“哕”了声。小黑在恶心这方面是个十足的变态。
周子颢抬起头。
白骨没想到他听觉如此厉害。
周子颢扔了火折子,飞踏上了屋檐。
白骨跃出。
仿佛是什么野兽扑来,周子颢都未看清,双肩就被掐住,那野兽压着一道力俯冲而下。
须臾后,红衣白肌便在眼中。夜色深暗,将她的肌肤勾勒更白,英丽之容豪不泯于夜中。
周子颢可不想被女人按倒在地,双脚蹬起想翻过身,却被白骨过肩摔下。白骨扭住周子颢的胳膊,踢了出去。
万江海从屋檐跳下,甩出驱马鞭捆住了周子颢。
“乌三爷,救我,我让我爹给你大官做。”周子颢急得挣扎。
万江海撕下周子颢的袖子,堵住了他的嘴。
纵然丞相之子狼狈,但官途在前,乌士罡仍要相救,立即下令,“把周公子夺回来。”
剑客欲动,又有十二剑客飞檐而下,他们带着一个小胖墩。
杜志恶挥着玉米棒直指乌士罡,“乌三爷,我们玉和山庄得按规矩来办,你现在不是庄主。”
“是或不是有何区别。”乌士罡不住讽笑。
那个所谓的庄主跟瞎子一样在地上摸着,连什么都状况都摸不清,还谈什么规矩。
“当然有,按规矩你要做庄主,就得向庄主发起挑战,单挑赢下。”杜志恶道。
乌士罡忍不出笑弯了腰,乌兰贺都那样了还单挑。半会儿,红衣魔头踏出,乌士罡收了嘴角,阴谋,绝对有阴谋。
“按山庄规矩,得民心者得天下,你们才十二人,我们数万人,你们已经输了。”乌士罡可不想入他们的圈套。
杜志恶啃了下干巴巴的玉米棒,小眼睛迷离得很,“事情有点复杂了,这也是事实。”
“有什么复杂的,我挑战现任庄主,和他单挑。”白骨过去一抓乌兰贺。
乌兰贺刚刚摸到周子颢丢的火折子,吹起,白骨就在眼前,他对她笑道,“还好它没灭掉,你说什么单挑?”
“小黑,乖。”白骨摸摸他的头,重重吹气,火折子马上灭了。
“哎,你干嘛,我看不清了。”
乌兰贺手中的火折子又被扔了,他只好再去摸火折子了。
夜下红衣抖出九节铁钢,“他输了,现在我是庄主,想拿这个窝,和我单挑。”
风中是那铁鞭声,乌士罡缓缓后退,“我就知道你们想我死在她手里。单挑?不可能!”
可不可能哪由他说,白骨飞奔而去,厉鞭挥去。
但闻乌士罡呼,“摆阵!”
有道内力先行逼来,卷起风浪。白骨左右挥鞭,亦起风力挡之。浊煞之气扑面而来,恶臭无比不说,还堪比刀刃割过冷铁,铁鞭鸣出哐当之音。
白骨再旋鞭转身,打去此煞气。此时,已是汗出。
而那乌士罡已经摆阵,他人在前,阵上落剑,数万剑客在他身后。
“我们玉和山庄今日绞杀白骨魔头,为民除害。”乌士罡双臂画了个大大的圈,衣角飘起。
轰隆隆的,乌士罡脚下之地开始深陷。
“怎么好像又是天什么术。”白骨觉得手臂吃力,甩了甩,再次抽出鞭子朝乌士罡脚下打去。哪知铁鞭扬出,力弹回,整条鞭抽向了白骨。
白骨翻身控鞭,九段铁像闪电扭曲,下落时又像力大无穷的蟒蛇。白骨抓着铁鞭不让其松手,那鞭落地将地抽裂,触到的石狮子也瞬间崩碎。
“他内力比那凶手还强。”白骨惊道。
轰隆轰隆,阵里的声音越来越响,脚下之地裂痕遍布。
轰隆轰隆,剑阵中心的剑在抖动,巨大的裂缝从剑阵中心扩裂而开,整个山庄开始摇晃。
“不止是他一人内力,是这阵中万人,”万江海抓紧了周子颢,朝白骨挥臂,“你打不过的,我们快撤!”
数万剑客齐聚于乌士罡身后同时运功,此万人之阵引地动山摇。
“小黑,我们快走!”白骨回头时,却不见小黑。
山庄在震动轰鸣,如巨兽临世。
一束火光刚刚点亮,三张圆圆的脸注视着乌兰贺。他摸到了火折子,就在庄主宝座底下,可火光亮起,是四小姐抱着猫狗躲在此处。
“哕,”四小姐第一反应就是呕了声,她捂着嘴强忍,“不好意思,你躲吧。”
乌兰贺可怜巴巴望着火光。
短短呼吸之间,又是接二连三的“哕——”
四小姐耐不住强烈的反胃,还是把乌兰贺这个变态踢了出去。
乌兰贺这次握准了火折子,没叫它滚出手。摇摇晃晃中,乌兰贺护着微弱的火光,到处爬着,“我说,现在哪边是敌军,哪边是友军,吱个声啊。”
“吱——”尖锐的声音直穿双耳,乌士罡的剑拔地而起。
乌兰贺头疼欲裂,腰间迎来紧固。
这力道,他熟啊,是白骨的九节鞭。
乌兰贺抬起火折子,星火微弱难见美人,雷鸣之音霹雳而过,数万剑客的剑都向天空聚拢。
乌兰贺的视线只能看清一点点,他看起来就是空中有个马蜂窝,不停地有马蜂飞去聚集,“他们在干嘛?”
“这是万剑催命阵,我们逃不了。”有剑客道。
乌兰贺听了名字,拉着白骨就跑,“快走,我爹另一封遗书说过,危机时刻找密道。”
在剧烈的晃动中,乌兰贺举着火折子往记忆里的密道逃窜,一群人跟在他身后。
天空中聚成了一把巨剑,成为夜空的明月。在乌兰贺眼里,那是巨大的马蜂窝,他拉着白骨狂奔,脚下的地却停止了摇晃。
突如其来的安静下,只有乌士罡的声音响起,“我看你们往哪儿跑,不管是畜生还是人,皆是我剑下亡魂!”
乌士罡双指运气,指向夜中红衣。
万剑散开,如明月发出光芒,向大地倾洒。
剑气避来,白骨铁鞭撂到背后挡下,随即越身而起,打落飞来的剑。可万把剑如何打落?
本是聚在同处的人再次哄散而开,所有的剑像活了一般追着人跑。
乌兰贺眼前都是飞来的马蜂,他左躲右躲,跑得都快断气了,“烦死了,什么催命阵,就不能取个委婉点的名字吗!”
这名字一听就是杀人的。
一剑挡在前,打落了乌兰贺身侧之剑,那剑客道,“自虎头山大败于白骨姑娘后,乌三爷就抓我们勤练大阵,这是他最近刚练成的。”
火光烧得旺,也把乌兰贺烧得心里冒火,“我说最近他这么安静,捣鼓这玩意儿呢。”
“庄主,你不是会隔山打牛吗?”
杜志恶的胖影子躲在了石桌下,乌兰贺看不清他,咬了咬牙。他都不知道杜志恶哪里听来的离谱事,他怎么就会这种功夫。
“这种街头卖艺的招术,能对付他吗?”
那么多的马蜂,别说他没内力,他有都不知道怎么打。
又是群剑袭来,乌兰贺再次飞奔躲之。可惜不论去往何处,此剑阵就是人畜皆要弑之。
红衣似飞花而来,铁鞭素影横扫而过。
白骨手挥铁鞭,眼望身前巨树,“来个人上去,先把剑引开!”
“我来。”万江海正在右方,扔下周子颢便赶来。
白骨站在原地,挥着九节鞭打开了缺口,万江海跃入了缺口,踏着巨树往上爬。
“其他人都别动!”白骨喊道。
乌兰贺脚下停住,随之其他人都停下。
“你有破阵之法?”乌兰贺问。
“小胖墩没动,剑不打他们,也就是人往哪儿走,剑往哪儿走。”白骨道。
众人方见,万剑成蛟龙,追着万江海而上,片片枝叶如落英纷纷。
白骨望了眼周围剑客,“剑动,实为人动,要想破阵,还得打阵内人。”
“此阵集万剑杀气,是乌三爷和阵内剑客以内力催动,我们区区几人难以近其身。”周围剑客道。
白骨目中精光闪过,剑阵如何,运气如何皆在她眼,“不,是她以一人杀气催动万人,万人之阵并不可怕。”
那阵内,乌士罡在说,“绞杀魔头,为民除害。”
而身后万人亦在重复,“绞杀魔头,为民除害!”
乌士罡发出狂笑,万人亦在狂笑,同笑同怒,万人如一。
白骨直望着乌士罡,“她先成魔,入她剑阵,被控为魔。”
上空落叶已无,条条枝杆落下,万江海跑了下来,大树被绞成了稀碎,万剑如龙摆尾追杀而下。
“喂,你有没有办法,我顶不住了。”万江海怒吼。
白骨握住了鞭把,“跟着我一起冲向剑阵,万剑入阵破万人。”
十二剑客纷纷握剑,玄风一阵刮向万剑阵,身后紧跟万剑。万江海那儿终得停下。
“四人到左,四人到右,四人随我,身不入阵,引剑入阵。”白骨越上剑阵,十二名剑客听命分三路随之。
在剑阵上方便可见乌士罡的肚子鼓起来了,而他身后剑客的脸都变河豚了。
“当真走火入魔。”随之而来的剑客为此愕然。
万剑引来,三路在剑阵之后交叉汇合,剑也随之拧成一力直冲这催命阵。万道内力与剑对峙,其反噬之力直冲大地。
轰隆轰隆,山庄再度晃动。顷刻过后,剑阵下方塌陷一丈,万名剑客功法全破,吐出黑血。
天空剑雨落下,万剑都已磨破,坠下如废铁。
唯一人仍立在原地,那就是乌士罡,他眼肿得跟金鱼一样了。天空中也有一把剑未落下,那是乌士罡的剑。
万江海见此剑仍在盘旋,立感不妙,“乌庄主,你三叔也练了天玄术,走火入魔了。”
“你说什么术?还有为什么说也?”乌兰贺眼前只剩一只马蜂,除此之外,他什么也看不清,包括他三叔。
“糟了,这把剑才是催命阵的本体,你三叔方才用万人祭他的剑。”万江海的声音都发虚了。
乌兰贺捧着火光往前,看不清不要紧,主要是很嫌弃,“我说三叔,你多大了玩这种东西杀人,这都什么乌烟瘴气的玩意儿。”
“杀人的是你大舅,我是天下第一仁侠。”乌士罡爆发出癫狂的笑,笑声如鬼嚎,手一指白骨。
乌兰贺看到只很快的马蜂飞过,同时,红衣冲入了他的视线,白骨正被马蜂追着,铁鞭噼里啪啦地作响。但这回,她无法摆脱。
乌兰贺心急如焚,他看不清白骨在哪儿,就跟着那马蜂跑。一步一踏,他脚底像生了风,火光也照耀了他的视线。他觉得是这样,因为他的视线越来越清晰。
他看清了,那不是马蜂,是把乱飞的剑。它追着白骨,一下又一下要刺向她的身躯。
像是团怒火,又像是道气脉,它从腹下直生。乌兰贺感觉肚子里有东西,和在道观时一样,它不停抽着。但这回它抽了几下突然轰开,冲入乌兰贺的眉心。他的身影快如旋风,越往白骨那儿跑,视线就越清楚。
他的听觉也无比敏锐,万江海在远处,他却觉在耳边警告,“乌庄主,他以天玄术运剑,这剑你挡不住。”
乌兰贺不管挡不挡得住,那剑让他生气。它毫不减弱冲向白骨,他气到极致,眉心都灼热起来,那里很奇怪,乌兰贺不用看,就感觉明光涌出,把他双眼彻底照亮。
“小黑?”白骨猛然回头,就见乌兰贺在身后。她诧异不已,他怎么跑来的?
乌兰贺已经忘记了手中的火折子,扔掉了那多余的东西,只管握住了飞向白骨的剑。
他侧脸于夜色中半隐半现,眉骨如山峰耸起。白骨瞧了好久,咦?这么看,毛色更好看了呢。
乌兰贺低压着眉,“什么玩意儿?这么轻。”一撇嘴,朝后一挥。
乌士罡轰然倒地,七窍流血。
众剑客目瞪口呆,“他竟然把乌三爷的功力废了。”
万江海喃喃自语,“是他。”
“小黑,刚才你内力好厉害。”白骨欣慰地挠上宠物的下巴,这只宠物终于会功夫了。
她指腹挠过他下巴,这什么?真当是狗吗?乌兰贺很想摆脱被这么挠,可是……呜呜~~,怎么还怪舒服的。
乌兰贺就差条狗尾巴摇,他沉迷于白骨的手心里,在恍惚时,手中剑变得巨沉无比,整个人迎头摔下,“啊,我的腰。这哪儿?我又看不见了。”
第14章 我教你做魔头
内力是什么东西,乌兰贺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腰很疼。
白骨用力推了一把,顺便摸了摸他背部的督脉,奇怪啊,内力跑哪儿去了?
她摸摸这儿,摸摸那儿,就是找不到他的内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