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周！”林逢和徐腾又是异口同声。
“不行不行，别打球了，你现在还处在危险期，赶紧回宿舍休息！”
徐腾正想推他一把，可手刚伸出去，就收了回来：“你的身体机能还没缓过来，刚才又是打球又是被我拽着跑，不会出什么事吧……”
见他念念有词，额间冒出汗珠，林逢也跟着紧张起来：“师兄，要不明天我陪你再做一次体检？”
吴落言哭笑不得：“林逢，我做完CT还不到一周。”
“啊对对对，CT有辐射，不能经常做。”林逢握紧双手，想了想又忍不住道：“那做个血常规吧？”
“我真的没事，生物系那边看我看得很紧。”吴落言扫了眼手机，“快7点了，回去吧。”
林逢和徐腾看着他，一时间都想不出什么新的办法。
毕竟这人的体检已经做了，还是刚做没多久，生物系的人又隔天就来观察他的身体状况，眼下除了担心，似乎也做不了别的。
“学长，关于ER算法的时间感应值，我写了一篇小论文，先给你看看。”吴落言又道。
林逢忍了一下，没忍住：“师兄，等文章接收了再拿出来也来得及。”
“给学长看没关系。”吴落言冲她点了点头。
徐腾顿时骄傲起来，斜了一眼林逢：“学妹，你当我是什么人？吴落言是我的理想对手，将来也会是我的合作者。我要的是公平竞争，在科研领域实实在在地战胜他，怎么会抄他的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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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得到了期待的人生。”——朴树《猎户星座》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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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逢的目光毫不避让：“学长，我们都是圈内人，你应该清楚我不是怀疑你。现在学术会议上做过报告的论文，都逃不过被别人剽窃抢发的命，更何况我师兄的文章连投都还没投过。”
一番话说得徐腾不吱声，科研圈里的糟心事，这些年他没少见识过，当然明白林逢的顾虑。
“这样吧，”吴落言打破沉默，“先看看摘要和引言，算法的改写和具体的实验数据，等论文发出来再看。”
“行，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林逢当即拍板，徐腾也没什么意见。
“论文我已经打印出来了，学长，明天到我实验室来拿。”吴落言道。
徐腾犹豫了一下：“今天晚上行不行？刚好回去也要路过实验楼，明后两天我得去参加人工智能年会，明天早上还要做报告。”
人工智能年会，是他们这个方向人人都要关注的学术会议。
年会一年一届，今年的主办方是泽大，对徐腾他们来说，参加起来实在太方便，不需要浪费时间填报表、贴发票，去态度奇差的财务科，点头哈腰地报差旅费。
“行，走吧。”吴落言道。
到了实验楼下，三人正要上去，吴落言的电话突然响了。他一边拿出手机，一边把实验室的钥匙交给林逢，眼神示意她帮忙拿一下。
“就在右边的架子上，平铺在文献夹上面。”说完，他接起电话。
钥匙安静地躺在林逢手心，她心里却激动得恨不能跳起来。
一整个晚上她都有些心不在焉，每时每刻不在发愁要怎么才能避开吴落言，去他的实验室里，把那本笔记找出来看看。
这会不知道是谁给吴落言打的电话，真是天助她也！
“学妹，我跟你一起上去。”徐腾抬腿要上台阶。
机会难得，林逢怎会任他横插一脚，当即伸手拦住，语气恳切得不得了：“学长，拿个论文而已，我抬抬腿的功夫就搞定了，没必要麻烦你也一起上去，多累啊！”
徐腾愣了愣，仰头看着楼层：“就在二楼啊，哪里累……”
“区区二楼，我上去就下来了，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话音未落，林逢扭头就进了实验楼，不给徐腾跟上来的机会。
上到二楼，她飞快奔到吴落言的实验室外，用钥匙打开门，进去后便是一个反手锁门，熟练得仿佛演习过千百遍一样。
这下可以安心看了！
她快步走到办公桌右侧，探身抽出架子上的黑色笔记本，顺便把搁在最顶端的一份论文也拿了过来，低头一看，那篇文章果然跟ER算法有关。
粗粗翻了一下，她把印着摘要和引言的那两页放到一边，其余的照旧摆回文献夹上面。
做完这一切，她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本黑色笔记。
本子的皮封套干干净净，翻到扉页，下方的横线上果然有吴落言的字迹，清清楚楚地写着“高中记忆数据库实验记录”，比她穿越前看到的更加清晰。
只是那串红色的日期却没有踪影。
她顾不得细想，连忙往下翻。
第一页的右上角写着“2018.06.03”。
原来第一次实验不是在6月7号进行的。
可是，为什么红色数字的主人，特意把这天写在扉页上呢？
难道是6月7号那天，吴落言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事？
她微微皱眉，把那人今天的行程在脑中过了一遍，心想没什么大事啊，不就是先开组会，再叫她去自己实验室里的帮忙，还有一个打羽毛球。
她找不出答案，干脆往下翻了几页，想直接到7号那天看一看。
可实验记录却截止到了6号，并没有7号的。
看来7号的实验还没做，只能先等等了。
她翻回第一页，刚想仔细看看，门外突然传来“梆梆梆”的声音，重得像是在砸门。
“林逢，你干嘛锁门！拿到没有啊！”
果然是徐腾。
林逢赶紧把笔记塞回去，抓起论文，跑过去打开门：“给你。”
徐腾小心翼翼地接在手中，一边低头看，一边埋怨道：“这么久，整篇文章都被你看过了吧？你还说我，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先看……”
“我跟你才不一样！”
我可是在做救人的大事！
林逢没好气地关上灯，把门锁好，催着他往楼下去。到了一楼，吴落言的电话还没挂断，徐腾兴奋地冲他摇了摇手中的论文，喊了句“谢啦”，一溜烟便跑得没影。
林逢却还在原地站着，心里懊恼刚才没能看到之前的实验记录。
如果按照红色数字串主人之前经历过的人生，今天晚上，吴落言一定会继续做实验，穿越到高中阶段。
可他这电话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啊……
林逢摸出手机看了一眼，7点36分，又抬头望了望吴落言。
这怎么还坐下打了？感觉还需要很久的样子……不会因为自己穿进来，又影响了过去，改变了他的选择吧？
这可不行！
林逢脑中警铃大作，如果过去又被改变，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想再找出7号这天到底为什么会被专门记在扉页上，便是难于登天。
必须要让吴落言按照原定的人生选择走！
不如直接问问，他今天晚上还做不做实验。
林逢打定主意，走到吴落言面前，刚要小声说出这个问题，却突然想起自己不能直接影响他的人生选择，到了嘴边的话，立即转了个弯：
“师兄，我听周老师说，记忆数据库的实验你都做完了，数据和程序可以在我们实验室里公开。我想看看管理数据库的后台程序，今天有点晚了，明天可以吗？”
吴落言对电话那头说了句“稍等一下”，捂住话筒道：“这个不用急，先等两天，有个子库的实验我还没做完。”
林逢心中暗喜，脸上却露出遗憾的神情：“这样啊，那好吧，你做完实验了第一时间喊我。”
“好。”
“那我先回去了。”
林逢没有多留，很快离开实验楼。回宿舍洗漱完，她跟舍友说了句“今晚我得在实验室里通宵”，转头又回到实验楼下。
这会是晚上8点半，楼下花坛附近没有吴落言的身影，想必他的电话已经打完。
林逢绕到实验室正门外，仰头一看，二楼最东边的房间已然亮起了灯。
应该是开始实验了。
她松了口气，爬上二楼，轻手轻脚地进了自己的实验室，却不敢开灯，只是在黑暗里默默坐着。
黑色笔记本的内页被人撕掉过，如果她推测得没错，应该就是吴落言的手笔。
虽然今天本子还在，但从今晚开始，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因为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本子的内页都会有被撕掉的可能。
等待的过程实在煎熬，她摸黑启动电脑，打开一部早就想看却没时间看的电影，又从柜子里找出小零食，泡了杯咖啡，边吃边看边等。
看完一部电影，差不多快到12点，趁着打水的功夫，她在走廊上看了一眼，吴落言的实验室里还亮着灯。
回到自己的实验室，她找出一部电视剧，打了几个哈欠，继续等。
可直到早上6点多，吴落言的实验室里却一直都是灯火通明。
“真能熬啊……”
林逢提着垃圾袋，站在楼下仰头叹气。
幸亏食堂离实验室不太远，她飞快买来豆浆包子，装作早起干活的样子，正大光明地进了实验楼。
到了二楼，她没有直接往自己的实验室里去，而是敲了敲吴落言实验室的门。
里面虽然亮着灯，却安静异常，她敲了半分钟，没有人应声，也没有人开门。
难道还跟主脑系统连接着？
林逢心里砰砰直跳，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过7点了。
连接超过4个小时，身体就会受不了，这人昨晚一夜没睡，只怕一直都没有断连。
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让他如此留恋，不惜自伤身体，也要赶在向实验室所有人公开数据和程序之前，把实验做完？
林逢越想越是着急，敲门的手不知不觉重了起来。
“师兄你在吗？我买了早饭，要不要一起吃？师兄？吴落言？”
砰砰的砸门声，引来几个隔壁实验室的同学，个个都顶着两个黑眼圈和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抱着水瓶出来打水，顺便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林逢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点点头，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
她不知道吴落言有没有给主脑设置主动断连的密匙，但她记得实验楼电表箱闪火花那天，徐腾的师弟张易同，就是用大力敲门、大声喊她名字的方式，硬生生把她从主脑系统里拖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林逢的敲门声引来不少刚到实验楼的同学。
“学妹，要不等会再来？吴大神应该还在做实验吧。”
“打个电话也行啊……”
“电话肯定打不通啊，谁不知道吴大神做实验的时候，会把手机关机。”
身后叽喳一片，林逢好像听不见似的，仍在用力砸门。
实验室的走廊按了空调，冷风一吹并不太热，但每敲一下，每喊一声，她的额间便生出一滴汗。
意识陷落在过去，穿梭于无尽的时间长河里，这种可能性，从她开始学习记忆数据提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从吴落言的口中得知。
她一向小心，严格按照定好的步骤提取数据，从来不把自己置于险境。
但眼下，面对始终不曾应门的吴落言，就算她百般不愿，可脑中还是不得不开始思考所有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门那头传来轻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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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梁静茹《情歌》
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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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吴落言垂着眉眼，一脸疲惫，瞧着精神也是不佳。
“怎么了？”
林逢总算松了口气，顾不得发酸的手臂，连忙递上豆浆包子：“师兄，吃饭吗？”
吴落言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去接：“两份早餐，你知道我昨晚没回去？”
这人的观察能力，还真是细致得可怕。
林逢脑中转得飞快：“我是先到实验室，再去买早饭的。”
“吴大神，你这小师妹可以啊，这么关心你。我们实验室想要个师妹多少年了，就是没人报名。哎，人比人，气死人。”
“吴大神，你这早饭要不要，不要我要了，冷了多可惜……”
门口七嘴八舌的，出来看热闹的博士们都是还没来得及吃早饭的熬夜大军，见了热腾腾的豆浆包子，连开水也顾不上打了。
林逢把早饭护在手里，扭头对他们说道：“周老师安排我到师兄的实验室里学习了。”
“原来是这样啊！学妹，好好学，将来带带我们！”
林逢不好答应，更不好拒绝，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哎行了，散了吧，不要影响学妹学习……”
说话间，众人渐渐散去，林逢回身看向吴落言，见他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一时间有些不大自然。
这早饭，他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呢？
如果不要的话，自己努努力，吃两份也是可以的……
正低头盘算着，一只瘦削的手忽然到了她眼前，拎走其中一份早饭。
“进来吧。”
吴落言转身进门，把早饭放在办公桌上，又给林逢搬来一张凳子，摆在桌边，示意她坐下吃。
“师兄你也吃，不然就冷了。”
“祖名豆奶……”吴落言拿起袋装的豆浆扫了一眼，“你不是乳糖不耐受么，喝豆奶没事？”
林逢瞪大双眼，吴落言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
她立即抓起那包豆奶，指着配料表：“这个没有牛奶成分，全是大豆做的，只是跟豆浆的做法不一样，所以就叫豆奶了。”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你没喝过祖名？”
吴落言摇头。
林逢惊讶地摸出手机，一边打开百度搜索，一边说道：“这是咱们杭州的本土品牌啊，厂子就在滨江，你小时候竟然没喝过？”
“我爸妈走得比较早，后来到了周老师家里，就一直跟着他们喝牛奶和豆浆，没怎么吃过外面的早饭。”
林逢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居然把这茬都忘了。
周吴两家本就是大学同窗兼十几年的好友，对吴落言自然是百般的悉心照顾，怎么会跟自己那“不靠谱”的双职工爸妈一样，几十年了，从来不做早饭！
不过，一想到自家爸妈每天也是吃外面买的豆奶馒头包子，林逢心里顿时平衡不少。
“那你别喝这个了，可能喝不惯。”她把豆奶捏在手中，“我带实验室里去，晚上还可以喝。”
可吴落言却抽走豆奶：“既然是给我买的，还是我喝吧。”
林逢刚想劝他不要勉强，下一秒却看见他把豆奶放在办公桌右侧，而那本黑色笔记正摊在一边，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却只占了一半的内页，最后一排下躺着一只脱了笔帽的黑色水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