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面再怎么冷静,却无法消除内心汹涌的情绪,弯下腰抱住自己的胳膊,闷声哭了起来。
余欣开着车,没发出一丁点声音,把所有空间留给夏知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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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半个月程北谦都没出现过,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到强迫自己适应,夏知瑶已经能在酒店进入睡眠。
这半月唯一的意外大概是她每天能吃到一份美味炸鸡。
那对母子每日风雨无阻在酒店附近寻找商机,也方便了她贪嘴。
周日这天她忙完所有工作,仔细检查了一遍屋子,确定没人后关门睡觉。
半夜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开门声。
夏知瑶睡眠浅,几乎是开门声响起的同时,眼睛就睁开了。
倾耳分辨下,还能听到细微脚步声。
她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弹起来,踮手踮脚穿上鞋,弯腰趴在门框处,轻轻拧开房门。
透过门缝看见客厅开着灯,紧接着就是两个歪歪扭扭的男人身影。
五星级酒店保安系统好,夏知瑶第一反应是程北谦回来。
还没等她再仔细确认,其中一个男人靠着另外一个男人身上,闭着眼垂下脑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正是夏知瑶咬牙切齿的那张脸。
不用再抱任何希望,就是变/态半夜驾临。
夏知瑶瞧着外面情况不太对,思忖片刻,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搀扶着程北谦的男人是他特助宁昊,听到开门声,非常警惕地转头,瞧见是夏知瑶,礼貌地说明情况。
“夏小姐,程先生刚出差回来,有点发烧。”
宁昊说话的空隙已经把老板扶到了主卧。
主卧门大敞着,夏知瑶站在门口没进去。
程北谦似乎烧得不轻,连路都走不了,平时盛气凌人的一张冷峻脸,即便闭着眼,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依旧能从轮廓上窥见他的冷血无情。
“夏小姐,麻烦您照顾程先生。”
宁昊拿出一袋子药递给夏知瑶,“程先生不愿意去医院,这是程先生常用的退烧药,麻烦您给程先生服用。”
夜里静悄悄的,夏知瑶莫名盯着药袋看了几秒,最后伸手接过。
宁昊大半夜不好在这里多待,交代好后就关门走了。
屋里只剩下她和程北谦,她在主卧门口盯着床上的程北谦看了许久,久到她出了一身冷汗。
方才她脑子里闪过很多邪恶念头。
比如让他就这么烧成傻子,或者直接闷死他得了。
但有些念头仅仅是念头。
她放缓呼吸,去吧台倒了一杯凉水,能给他倒上一杯水就不错了,温水热水想都别想。
特助比较细心,离开前还给程北谦脱了鞋,盖了被子,也免去她伺候这一套流程。
夏知瑶把水杯放在床头柜,居高临下看着程北谦,不情不愿试探着叫了几声。
程北谦胳膊搭在额头上,挡住大半张脸,看不清神情。
依稀能从昏暗缝隙中瞧见他紧锁的眉头。
“吃药了。”
夏知瑶再次敷衍地叫他,心想着不是她不叫他吃药,是他叫不醒,这么想着,人已经转身准备走。
哪知道床上的男人不适地低咛了一声,胳膊垂下来,眼眸微微张开一条缝。
夏知瑶就跟猫被踩了尾巴,毛警惕地竖起来,非常有眼力见地转身,端起水,贴心地掰出一粒药丸。
“吃点退烧药吧。”
程北谦烧得脑子昏昏沉沉,往周围看了一圈,才发现特助把他送来了京纽酒店。
他蹙着眉头接过药,往嘴里一扔,夏知瑶把水送他嘴边。
程北谦像是这会才意识到夏知瑶的存在,眸微微抬了起来。
屋里开着一盏橘黄色夜灯,光线迷离幽暗,映得人轮廓模糊柔和,眼睛也显得比往常有温度。
夏知瑶自然不会被他高烧下的温度所迷惑。
程北谦接过水将药顺了下去,躺下来后又闭眼睡了。
卧室很快响起他均匀的呼吸声。
现在他人躺着,夏知瑶也不用再伏低做小,完成喂药这项任务,一刻也不想多待,端着水杯提着药踱出去。
把药扔桌上时,她才发现塑料袋里除了退烧药还有一盒清热解毒的药。
这就让人焦躁了。
总不能再进去让他吃药吧。
夏知瑶抓了一把头发,打算当没看见,但又凭着求生欲评估了很多风险。
要是第二天特助专门问起,总不能说没看见吧。
要是因为少吃一份药,程北谦病情加重,会不会牵连到她?
这个节骨眼,还是尽量减少风险。
纠结半小时,夏知瑶再次回到主卧。
“程先生。”
夏知瑶微低下头,感受到了他身上灼热的气息,蹙眉试探叫了一声,没反应。
她只能动手拍了拍程北谦胳膊。
大约是他本人睡得不踏实,这个细微动作让他一脸燥郁地蹙起眉头,脑袋偏过来,露出一张满是汗水的脸。
刚吃完退烧药正在发汗。
他似乎睡得很不好,眉头越蹙越紧,身体突然开始打起了寒颤。
夏知瑶之前发过烧,知道发寒颤是温度往上升引起的肌肉震颤,不过按理说刚吃了退烧药,不应该冷成这样。
“程先生,还有一种药没吃,吃完再睡吧。”
“吵死了。”
程北谦猛地睁开眼睛,一双黑眸遍布红血丝,脸色极其难看地攥住了夏知瑶拍他胳膊的手。
一个用力,夏知瑶重重摔到了程北谦床上,人也被他力大无穷地摁进怀里。
第15章 强夺
高热中的体温宛如岩浆,像一块滚烫烙铁。
夏知瑶后背严丝合缝贴着他胸口,能清晰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线条和烫人的温度。
她心跳疯狂跳跃。
无关风月,而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骇到了。
全身上下每块皮肤都在叫嚣着生理排斥。
“能不能别动。”
声音几乎贴在她耳廓处,热气混着冷杉香骤然浓烈。
夏知瑶窝在这方寸之地,进退不得。
而程北谦双臂犹如铁箍,每当她企图挣扎,手臂力量就会立刻箍紧。
她人彻彻底底嵌入了程北谦怀里。
夏知瑶出了一身汗,程北谦身上也一样,两人汗津津的。
男女力量向来悬殊,夏知瑶想着他烧成这样,应该没能力折腾她。
有了这方面的放心,她挣扎无果后,选择挺尸。
但程北谦抱得太紧了,还一直打寒颤。
像是把她当做缓解病痛的抱枕,汲取她身上的暖意。
卧室影影绰绰,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呼吸声终于归于平缓。
夏知瑶一动不动长时间盯着一处看,生理困意慢慢席卷而来。
她强撑到凌晨四点,终于败在生理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着也不安生,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
梦里被巨大毒蛇缠裹住,一点点收紧,几乎压碎了她五脏六腑。
她当即就惊醒了。
一睁开眼还有点迷茫,等看清主卧的家具,她瞬间想起昨晚的事。
夏知瑶弹坐起来,第一时间查看旁边。
身旁没人,被子却凌乱不堪,明显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趿着拖鞋走出去。
程北谦穿着身居家服,面色虚白地坐客厅办公,宁昊拿着一堆文件站在一旁等着他签字。
夏知瑶没想到程北谦还在,只能盯着脚尖,目不斜视路过客厅,钻进次卧关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一个小时后,她在房里实在窝不住,背着包打算出门。
原本今天休息一天,程北谦在这里,她自然是想办法逃得远远地,以免稍有不慎,又想着法折腾她。
“程先生,我先去上班了,您好好休息。”
程北谦坐在餐厅边看ipad边喝粥,桌上摆满了海鲜和各种小菜,对面还摆放着一副空碗碟。
夏知瑶不会觉得那空碗碟是给她准备的。
“坐下来一起吃。”
眼皮都没抬,语气却是一如既往命令式。
“......。”
有点意外。
不过昨晚被程北谦抱了一晚上,夏知瑶现在看到这张脸,生理上的排斥几乎要控制不住。
见程北谦再次抬眸,夏知瑶还是识时务地掩下排斥,把包放一旁,坐下专心致志吃饭。
这桌菜是按照病号准备的,味道很淡,主食也是海鲜粥。
夏知瑶喜欢湘菜,就算是海鲜,也喜欢口味重一点。
二人各吃各的,谁也没开口说话。
程北谦中途去阳台接了个电话,再回来夏知瑶已经吃完饭,笔直站在桌旁看着他。
“程先生,我吃完了,先去上班了,您好好养病。”
夏知瑶还特意把那袋子药拎出来放在显眼处,“您要是不舒服,就继续吃退烧药,六小时吃一顿,清热解毒是饭后吃,一天三次,要是咳嗽,您就通知我,我下班回来给您带咳嗽药。”
程北谦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秒,坐回餐桌,疲惫地揉了下鼻梁,余光瞥见她还杵在原地。
“还不走?”
“啊......好。”
夏知瑶如释负重,又不敢表现太过心急,慢慢退出去关上门。
关上门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程北谦最近出差,程维才有胆子当面找她。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情变得更低沉。
夏知瑶一直加班到晚上十点,其她同事都熬不住下班了。
走前不忘提醒她早点回去休息,别熬太晚。
最近杂志社官网整新,她每天需要联系薛泽霖聊工作。
先在年轻用户最常驻的网站进行注册,用吸引人眼球的好文章获取关注话题度。
夏知瑶选了一天稿子,才从几百份稿子中看上两篇。
比重实在太低,没有好稿子就没法吸引读者。
眼看着天色暗了,夏知瑶知道自己不能再拖着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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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经理每次都要亲自带夏知瑶上去,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重点。
连张属于她的VIP电梯卡都没有,可不就像随时被抛弃的野猫野狗吗。
大厅前台对这种情况见多了,私下还专门议论过夏知瑶。
不过没人敢当面嘲笑,毕竟顶层总统套房住的人可不是一般人。
夏知瑶进屋的时候,程北谦正冲着电话在发火。
“董事会那边我会处理,都是些老顽固,智通科技的核心队才是我看重的东西,先按照我说的去解决智通科技股权的事。”
程北谦又接连打了两通电话,说话语调充满上位者的冷沉,把电话那端的人一顿冷嗤。
挂了电话,一转身,目光徒然和夏知瑶对上。
夏知瑶见他打完电话,挤出个笑,“我不打扰您工作了。”
进了次卧,她开始思虑今晚怎么渡过。
虽然之前程北谦说过她没资格上他的床,可男人的话有时不能全信,谁也不敢保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她每天如履薄冰,习惯先做最坏的打算。
只能祈祷那一天不要到来。
夏知瑶晚上在公司随便啃了一块面包,这会肚子有点饿,也不敢出去。
磨磨蹭蹭洗完澡刚躺床上,电话响了。
屏幕上显示程北谦的电话号码。
夏知瑶深吸一口气接通。
“过来。”
言简意赅两个字,轻易摧毁了她所有的侥幸心理,也暗示最坏的打算可能会发生。
主卧开着门,飘出来一丝淡淡烟草味。
夏知瑶双手往睡衣上擦了擦冷汗,慢慢踱进去。
雪白床单整洁干净,连昨晚一丝痕迹也瞧不见。
程北谦斜倚在窗边抽烟,白烟轻飘飘,正好笼罩住他深不见底的情绪。
他下颌轻扬,示意夏知瑶上床。
第16章 强夺
夏知瑶原地踌躇,心中警铃大作,暗自开始盘旋各种应对措施。
比如来大姨妈了,比如最近阴/道/炎。
各种推脱借口即将脱口而出,可看到他淡漠至极、不容置喙的面孔。
昔日种种威压还是在她灵魂深处产生阴影。
她咬着牙慢慢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背对着他躺下,全身肌肉绷紧,为接下来的遭遇做心理建设。
大不了就当被狗咬。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身后床榻一陷,被子被人掀了起来。
异性的气息徒然袭来,瞬间推翻了所有心理建设。
真实面对时,只有无尽的恐惧、退缩。
每分每秒像走在刀刃上艰难。
程北谦躺在枕头上,伸手探过去。
他体温还未消退,带着比平常人要高的余温。
指尖落下的同时,夏知瑶整个人颤了一下。
“没别的睡衣?”
身后突然传来这么一句。
夏知瑶屏住呼吸扫了一眼保守至极的长袖长裤纯棉睡衣,极低地“嗯”了一声。
程北谦又推开她,倾身勾住座机拨通。
“送一件女士真丝睡衣上来。”
夏知瑶心跳如鼓,跟个待宰的鱼一样拼命呼吸。
十分钟后酒店经理亲自送上来十件睡衣,办事效率很高。
大概是酒店经验丰富,对客人半夜要求送睡衣立马一点就通,送来的睡衣款式非常暴露。
酒店经理专门交代:“睡衣都是新的,洗干净后烘干的。”
还挺贴心。
夏知瑶尴尬笑了下,把一大堆睡衣抱进主卧。
程北谦靠在床头抬眸扫了一眼,然后接着若无其事地刷起了手机。
“程先生,您喜欢哪一款?”
夏知瑶艰难开口。
程北谦连眼都没抬,态度非常敷衍,好像这事不是他要求,而是随口一说。
“随便。”
随便随便。
长袖长裤不好吗?变/态!
夏知瑶心里骂个没完,脸上还要表现乖巧听话,从一大堆款式各异颜色各异的睡衣里挑出一件最保守的睡衣。
红色真丝吊带睡裙。
夏知瑶见他专注看着手机,自作主张逃到浴室换了睡裙。
吊带睡裙露出大片白皙脖颈,胸脯稍微一动,便能窥见弧形暗影。
她皮肤本就白,红色收腰睡裙勾勒出她婀娜身形,五官也在这种颜色下浓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