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需要在他需要点烟的时候,勤快地奉上烟火,酒少了就赶紧续上。
倒也算相安无事。
中途夏知瑶去洗手间,转弯时意外和一个从包厢出来的人差点撞上。
“......。”
夏知瑶看清眼前的女人,一时不知做什么反应。
对方也愣了一下,好巧不巧两人目的地一样,都要去洗手间。
从厕所间出来,又一起在洗手台净手,水声潺潺作响打破沉静,放大了隐藏的尴尬。
“夏知瑶。”
第20章 强夺
夏知瑶停住脚步回头, 很意外程璐会主动开口与她说话。
程璐是程维姐姐,一直外派在美国办事处,偶尔回国, 她曾经见过几次。
豪门名媛都有一个共同毛病,面对身份地位悬殊的普通人,表面上树立大大方方的形象, 实际目中无人。
程璐在这点就体现得很明显。
她向来不待见家世一般的夏知瑶,觉得配不上自己的弟弟。
所以两人见面很少交谈, 顶多维持基本礼仪打声招呼。
夏知瑶从记忆中回神,没叫姐姐, 唤了一声很官方的程小姐。
程璐垂眸轻笑了下,红唇露出显而易见的嘲讽, 高跟鞋哒哒靠近。
“我真没想到程北谦竟然会看上你。”
夏知瑶以为她会聊程维的话题, 没想到是聊程北谦。
她不着痕迹蹙眉:“如果程小姐叫住我是为了冷嘲热讽,恕我不奉陪。”
程璐很是意外曾经温顺礼貌的小女人现在长满一身尖锐。
夏知瑶刚走一步,再次被程璐叫住。
“程维状态很不好。”
程璐说这话时, 语调没有高高在上, 含了一丝真切。
夏知瑶垂眸盯着自己鞋尖,平缓地称述事实:“我跟程维已经结束了。”
程璐对她语气中的平淡很是讥讽。
“程维当初为了娶你没少跟爸妈顶撞, 我以为你们之间是有爱情。”
夏知瑶抿着唇没说话。
“我知道你恨程维没能帮你。”
程璐双臂抱胸用墙面支撑着自己, 目光变得很凉, “但你可能不知道, 程家所有人都很惧怕程北谦,他这个人六亲不认冷血无情, 简直就是程家人的噩梦。”
夏知瑶慢慢把视线落在程璐隐恨的脸上, 程璐的坦诚让她暂时放下了离开的念头。
她感觉程璐不会无缘无故拦住她说些感性的话。
“但程维是无辜的!”
程璐突然直起身逼视夏知瑶:“他被程北谦抢了未婚妻!他能对抗得了程北谦吗!”
洗手间逼兀,程璐的气势一下子让空间变得更紧绷。
夏知瑶呼吸有些缭乱, 后退一步,紧紧贴着墙面稳住身形。
程璐再次逼近,看着她。
“你们为什么臣服了?难道不是应该联手一起对付程北谦?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情?”
“你觉得我们怎么去对付?”
夏知瑶攥紧拳头,控制情绪道:“难道让我爸妈玉石俱焚?连你们程家人都斗不过他,我怎么斗!”
程璐看到她攥紧的拳头,神色稍缓,低声在她耳边说:“只有扳倒程北谦,让他失去所有权利,他就再也威胁不了你和程维,和我们联手,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这就是程璐的目的?
夏知瑶睫毛一颤,看向程璐的眼神几番起伏。
程璐从她强装镇定的眼神中,窥探到夏知瑶眼底一闪而过的蠢蠢欲动。
她不惜以退为进再添一把火:“程北谦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等你答复。”
夏知瑶推开包厢大门,正好程北谦抬头眺望过来。
白烟抽丝剥茧地弥漫在二人视线之中,烟雾随着流动的空气淡去。
分明只有一秒钟的视线接触,夏知瑶双腿却像黏在地板上,全身肌肉不规则震颤。
额头上迅速溢出汗珠。
耳边音乐声骤然远去,变成魔咒般地低咛。
——“只有扳倒程北谦,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他眼神不轻不重,在这一刻好似看透了她所有诡计。
她心脏噗通狂跳。
还好程北谦很快轻飘飘收回视线,继续和朋友交谈。
夏知瑶缓缓吐出一口气。
装作没事人走过去时,会所经理推来一份大蛋糕。
一屋子人站起来闹腾,给了夏知瑶调整情绪的时间。
后半场寿星切蛋糕吃蛋糕,一伙人喝酒唱歌,程北谦对这些不感兴趣,给面子吃了口蛋糕就走了。
回去路上,程北谦靠在后座椅背上闭目养神,身上飘着淡淡酒味。
逼仄的后舱灯影徐徐晃过,蓝绿光在他英挺面容稍作停留,有他在的封闭空间,气氛总是压抑着。
夏知瑶屏息坐着不动,尽量降低存在感。
两人今晚一句话也没说过。
回到京纽酒店,程北谦揉了下脖子,边扯领带边往主卧走。
夏知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突然回到京纽酒店只是为了休息。
因为程璐的出现,打乱了她好不容易维持的镇静。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露出马脚。
她沉默地去浴室洗澡,提前做好准备。
澡洗了一半,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拧开。
开门声混合在淋浴的哗哗水声中,像寂静之地骤然敲响的警钟。
预示接下来她又要遭遇什么。
浴室是干湿分离,磨砂玻璃能清晰瞧见一个高大身影走近。
夏知瑶心跳迅速加快,几乎就要跳出嗓子眼。
在雷鼓的心跳声中,磨砂门哗啦一声——
程北谦赤条条站在门口,目光淡漠地看着她。
两人隔着一扇门光溜溜对视,没有羞涩暧昧,全是悄无声息地审视。
他眼神的侵略性太强。
她倏地后退一步,脊背抵在冰凉的墙上。
似乎这个不自量力的举动取悦到他,他嘴角嘲弄地勾了下,人漫不经心踏进来。
玻璃门一关,热气几乎瞬间弥漫整个狭窄窒息的空间,透过朦朦胧胧,能瞧见彼此修长的曲线。
两人面对面站在,温热的水砸在身上,越发显得空间狭小。
程北谦目标性很直接,抬手捏着她的脸扫了一眼,没吻她,有了上次的深入交流,这次非常熟练地开始揉弄她。
指腹潮湿温热,如毒蛇一般淌过光滑肌肤,所过之处一片战栗。
一个翻身,她被程北谦面朝墙压着。
残留的酒香混着他身上的气息四面八方缠裹。
水蔓延在二人紧贴的身躯上,他的紧致线条清晰透过张开的毛孔传入感观。
空气潮湿窒闷,湿哒哒地混搅着一点点攀升的热度。
夏知瑶却双手发凉地抵在墙上,背对着他,不用隐藏情绪,眉头厌恶至极地紧紧蹙着。
距离上次间隔二十多天,身体会有一种本能的瑟缩。
每一次轻重不一的触碰会被无限放大。
程北谦的欲/念一直很平淡,但需要的时候,从不会温存,只会单刀直入,非常直接粗暴。
夏知瑶咬着唇吞下所有怨恨,没有所谓的酥麻旖旎,只有无尽的隐忍。
疼痛让她耳边再次回荡起那个魔音。
——“只有扳倒程北谦,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只有扳倒程北谦,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只有扳倒程北谦,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走神?”
程北谦从后面探过去掐住她脖子,迫使她抬起头,动作却是停了下来。
她浑身一个瑟缩,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冷汗,借着水声低哑道:“有点疼。”
“这样呢?”
程北谦突然俯下头,用唇去碰她泛红的后脖颈,左一下右一下。
那唇在潮湿中贴着脖颈,黏黏腻腻又干爽利落。
夏知瑶骤然闭起眼不再说话,耳边响起一道轻笑,微凉的唇又勾住她耳垂。
大概是程北谦今晚喝了点酒,有点醉意,稍微体谅了一下她的感觉。
两人一路从淋浴做到盥洗台。
潮湿、粘腻、又不甘示弱地针锋相对。
程北谦微扬着修长脖颈,冷淡而沉默地做着爱,而夏知瑶同样不发出一丝声音承受。
痛的同时又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来自身体不可抗拒的反应。
夏知瑶眉头一直没松开,唯一庆幸的是程北谦从未吻过她。
夜更沉了。
热气腾腾的浴室水声仍不见停,盥洗台上的男女沉闷对弈,最后才慢慢响起一些细微轻咛声。
夏知瑶全身乏力支撑不住四肢,头不受控制地搭在程北谦肩头。
程北谦抱着她,似乎在酒精的发酵下,比上一次多了些亢奋。
脸上表情虽没多大变化,但那双眼有了翻滚的欲/念,身体也一直没离开夏知瑶。
偃旗息鼓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夏知瑶在会所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么一番折腾,身体早就吃不消,肚子不知道叫了多少回。
把自己疯狂刷洗干净出浴室倒水喝,瞧见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鸡蛋面。
正巧程北谦洗完澡裹着浴袍从主卧出来,一边整理浴袍带一边坐餐椅上,目光扫了一眼夏知瑶。
夏知瑶注意到面有两碗,筷子有双份,说实在还是有点诧异。
不过她不想跟程北谦同桌吃饭,但又得识局。
她已经慢慢形成一种跟程北谦的相处模式,眼力劲要足少找事。
总统套房面积大,两人又不是爱说话的性子,各自吃着自己的面,显得很安静。
这个时间点,主厨肯定是不在酒店,面极有可能是厨房值班员工做的,味道一般,桌上倒是有好几个调料盒。
夏知瑶口味重,这种清汤寡水的面放在平时碰都不想碰。
如今吃都吃了,肯定是想吃舒坦一点。
她一个个掰开调料盒,精致小咸菜、葱花、香菜、海鲜酱,就是没辣椒酱。
“在找什么?”
对面的程北谦冷不丁开口。
夏知瑶还处于没找到下饭酱的郁闷中,随口道:“辣椒酱。”
哪知程北谦淡淡看她一眼,放下筷子,去了座机处,给客房部去了个电话。
“拿瓶辣椒酱。”
这可是凌晨三点,下个面已经不错了,还让人亲自送辣椒酱上来。
夏知瑶欲言又止,最终决定保持沉默。
客房部的人估计是怕来晚了面坨,三分钟不到就把辣椒酱送了上来。
夏知瑶原本还挺不好意思这么晚折腾别人,可当辣椒酱下到面里,红油汤汤别提多美,暂且抛去烦恼,大块朵颐吃起面。
程北谦吃得快,先一步吃完,自然是不会坐客厅陪人,擦了嘴起身就进了主卧。
那种无处不在的窒息感随着程北谦的离开,瞬间被抽离。
夏知瑶吃得更香了。
第21章 强夺
圣诞节过后, 夏知瑶关于兰青的第一期稿子出来了,发表在《追梦》栏目。
余欣一开始不赞成夏知瑶把精力花在一个太过普通的故事上。
大千世界,可怜人多如牛毛, 能落笔成字的人物必定要有耀眼光芒,能成就作者。
兰青这个人物太渺小。
可当余欣看了夏知瑶笔下的兰青,整颗心突然被攫住了。
文字朴实, 却字字有力。
言浅意深地反映了那座大山里扣着枷锁的女性。
几千年遗留下的重男轻女、结婚生子,把女人框在陈旧标本里, 任打任骂。
这还只是滚滚红尘中的沧海一粟,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有很多落后需要被新文化洗礼。
兰青的故事被分为三期去撰写,第一期稿子讲述兰青出生到长大, 揭露女性出生标记性别后的不公。
第二期写兰青婚姻里的挣扎。
夏知瑶对余欣说:“读梦杂志社是反应社会之窗的地方, 我在兰青身上看到了渺小却不畏缩的精神,我想把这种精神呈现给所有女性。”
“好。”
余欣点头:“我支持你。”
夏知瑶这几日忙着写稿,很多时间都不够用。
杂志社休息日还要准时开直播, 让读者和编辑面对面交流。
不过她本人不上镜, 全是由几位实习生充当门面。
最近运行的几个平台,爆了好几款短篇文案, 公众号一下子涨了很多粉丝。
薛泽霖倒是约过她几次, 想请她吃饭, 不过她抽不开身就婉拒了。
白天忙工作, 晚上加班到十一点回酒店,还得应付程北谦。
最近一段时间, 算是她跟程北谦最相安无事的阶段。
两人话不多, 只需要身体忍耐忍耐。
做过后,这人发疯的次数确实变少。
不过程北谦向来阴晴不定, 越是这种正常相处,越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
总觉得暴风雨随时罩头袭来,可能会比之前更猛烈。
夏知瑶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乌鸦嘴,她也没想到这种随时砸下来的暴风雨在周五晚上就砸了下来。
当时她刚加班出杂志社就接到宁昊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