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积雪厚极了,树枝隐隐承受不住发出一声脆响,带着大片的雪折在了地面的厚雪上。
“那是大燕的说法,”齐景鹤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狡黠,“在北齐,只要本殿想,父皇后宫的妃子以后也会是我的。”
“主子,不可……”陈瑞还欲说些什么。
齐景鹤压根不打算继续再听,打断道:“记得给她送千两黄金,替本殿那位好哥哥兑现他的承诺。”
陈瑞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是长公主临终前留给齐景鹤的,为的是好生照顾他。
作为中原人,他仍不能理解北齐父死子继的传统,所有都是如此就连女人亦是如此。
黎景舟若是知晓自家堂弟这般狼子野心,居然打起了侧妃的主意,不知又会如何作想。
陈瑞无奈应声:“……是。”
三皇子府里正是欢乐一片。
……欢乐的只有谭殊然。
心绞痛也不耽误她捂着心口,拽着黎景舟讨论了半天,最终打开京城首富榜的时候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第38章 子渊不见了
灵敏的系统忙给她来了一针, 然后安安静静的等着谭殊然的夸奖。
没有了欢乐豆,强心剂便是真金白银兑换的,价格远远高出一大截儿。
那针稀缺的强心剂就这么被浪费掉, 谭殊然心中的抽痛愈发明显。
为了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 她又退了出去,刷新了几次。
首富榜第一名金色的大字赫然是她的名字, 她与黎景舟并列的三个大字错不得。
谭殊然深呼吸几口气, 稳了稳心神,神识问系统道:“我怎么成首富榜第一了,是不是系统又bug了?”
“恭喜宿主, 系统将在三日后采用超前高科技医疗技术, 彻底为您根治心脏方面的疾病, 到时您将会沉睡一整天。”系统的界面显示出一系类的流程。
谭殊然脸上的笑意就这么定格。
她满打满算, 大概就是三日后夺嫡之战在即。
“能不能推迟一些时日?”谭殊然沉思一阵道。
三日后夺嫡之战开始, 她便准备根据已知剧情好生辅佐黎景舟, 帮他避开一些剧情。
可偏偏赶上了这个时候, 若是她昏迷整整一天, 多少不可控因素都要由黎景舟自己去面对了。
并不是她不相信黎景舟的实力,而是没有她这个外挂的助力,黎景舟对上黎景承那么一个极其阴险之人, 终是胜算难料。
“殿下,北齐太子送了千金来。”门房前来禀报。
北齐前些时日还欲与大燕开战, 北齐大燕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分,北齐太子送千两黄金来有何意图?
不待黎景舟答话, 谭殊然插道:“北齐太子?”
她不得不再确认一遍, 今日就像做梦一般,实在是让她不敢相信。
更何况, 北齐太子所说的是待暗阁将小皇子找回,会亲自奉上千两黄金。
而今北齐小皇子还没有半点消息,她也并未暴露身份,千两黄金如何过来的?
谭殊然疑惑,门房也无法回答她:“回侧妃娘娘,那人只说自己是北齐太子身边的人,将箱子放在皇子府门口便走了。”
原来系统所显示的首富榜第一是因为北齐太子的黄金,她还当是系统的问题。
只是当时她与云枫一同前往的驿站,云峰如此敏锐,她又是全程躲在了屏风之后,北齐太子又怎么会知道她是谁。
还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谭殊然抬头就见黎景舟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本殿怎不知道侧妃卖与过北齐太子?”
黎景舟竟是怀疑她与敌国开展对外贸易。
谭殊然一脸无辜:“臣妾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殿下太过英明神武,唬住了北齐太子,私下来求和了?”
听她一顿讨好的胡诌,黎景舟压住了上扬的嘴唇,撇过了脸道:“若你真是个男儿身,不知要在大燕掀起一阵怎样的风波。”
平日里胡搅蛮缠,若是被人问了什么不愿意透露之事便又开始胡言乱语,这种打诨之人最是该小心。
瞧这到了上朝的时辰,黎景舟也不与他过多计较,早早就出了皇子府。
听父皇的意思便是今日要为他们封王了,封王封地一旦下来,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夺嫡一事便会有人更加按捺不住。
朝堂之上,端坐在上首的九五之尊隐隐带了些老态,许是这些时日政务繁忙,他的脸上多了几道深深的沟壑。
“凌王府中侧妃病了多时,这些时日又忙于北齐征战的折子,恐侧妃受了冷落。”皇上叹道,“且不说你那侧妃如何,如今你也该娶正妃了。”
皇家的四个皇子如今都已成家,除他以外的皇兄皇弟皆有了正妃,仅他每日守着个动不动就犯了心疾的谭殊然。
大臣们闻言面面相觑。
大燕的官员少有寒门,能站在朝堂之上的大都是世家,家世显赫之人野心自然也是不容小觑。
黎景舟的才能却是难得,可最得官员看好的皇子最后竟然是个无心皇权争斗的,不少官员便不打算在他身上下注。
他们只等着将自己的嫡女庶女送进东宫或是益王府,看太子与益王整个头破血流,而原在王府的那批女子入宫便是妃嫔。
大臣们的算盘打的好,可皇上也不是傻子。
如今儿子们都已封王,皆是羽翼丰满,他最是清楚以后会发生什么的。
皇家都是嗜血的,就像他曾经如何谋划逼宫进如今的乾坤殿一样。
他是曾经弑父之人,一想到如今自己或许就要丧命在自己儿子的手中,便不免有些提防之意。
“凌王早早就改择选正妃了,”皇上笑得慈祥,像是真心关心儿子的父亲,“太子与益王都有了子嗣,你该早早为皇家开枝散叶。”
没有那个皇族仅守着一个女子,黎景舟亦是如此。
如今侧妃病着,自然是该娶个正妃来。
京中是有不少女子倾慕于黎景舟,可朝中大臣的嫡女庶女大都是想归置在太子府与益王府里。
四皇子本是有心夺权,但最终不知是何原因最后又与益王站在了一起,便是不足以畏惧。
如今益王的势力大涨,皇上为了平衡三个儿子的势力,自然是会从黎景舟身上下手。
太子有丞相之女,益王有沈国公之女,皇上自然不肯亏待他。
“朕听闻,江爱卿的嫡女心悦益王许久。”皇上这话是对着江御史说的。
江御史忙出来道:“回陛下,都是小女儿家的玩笑话,做不得真的。”
江御史哪里不知皇上是何意思。
他是出了名的疼爱女儿,哪里忍心自家女儿步入这等虎狼窝。
一入后宫深似海,他不愿女儿在后宫蹉跎一生来换取官场上的平步青云。
皇上的脸色微沉,仍笑道:“可朕曾在宴会上许诺江爱卿的女儿一道赐婚圣旨,朕记得那日她便有意凌王……”
江御史冷汗连连,今日皇上便是铁了心的要将自己的女儿赐婚与凌王殿下了。
“陛下,老臣那小女自小被娇养的顽劣不堪,实在是登不得大雅之堂,若是叫她当了凌王殿下的正妃,怕是要让人贻笑大方了。”江御史拱着手道。
皇上扶着龙椅扶手的手微微用了几分力,皮笑肉不笑地道:“朕倒是觉着爱卿的女儿知礼数得很,爱卿教导有方,做了王妃才不会辱没了她。”
“父皇,儿臣现在并无取正妃之意。”江御史招架不住,频频向他投来求救的目光,黎景舟出言道。
皇上浑浊的眸子眯了眯,笑意收了起来:“凌王莫要胡闹,朕只望你能早早如同太子般有一对小儿女,父皇便可坐享天伦之乐了。”
朝中有大臣站了出来,看向黎景舟的时候眸中满是志在必得。
此人正是黎景承那边的大臣,兵部尚书。
李尚书为人极为滑头,一双精明的小眼滴溜溜的转着:“微臣倒是赞成,谁人不知江御史之女自小倾慕与凌王许久,是个痴情人儿。”
今日是谁出来为江御史之女说话不重要,皇上今天便只要黎景舟答应娶江御史之女一事。
“父皇,”黎景舟上前道,“儿臣心悦侧妃,如今侧妃犯了恶疾,儿臣自是会一心一意的为她寻医治病,并无半分别家女儿的心思。”
“凌王年龄不大,自是还不明白女子之好,若是娶了江御史之女……”
不等李尚书说完,黎景舟眸色渐冷,轻嗤一声看向他:“本殿倒不知,本殿与父皇说话之时,何时能轮到李尚书插嘴了。”
李尚书一噎,脸色微青。
他好歹也是大燕的老臣了,被黎景舟如此回怼,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江御史好像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在黎景舟辩驳之前跪在了皇上面前:“臣江渝和,叩谢陛下为女赐婚。”
朝廷一阵诡谲多变,后宫亦是如此。
各个皇子府中都有皇上的眼线,如今谭殊然刚好些,宫中便有娘娘传召她。
名义上是将人叫来关心一番,实则不然。
公公朝着她笑道:“谭姑娘,皇后娘娘有请。”
王府正门口便是一辆早早备好的马车。
皇后为何会突然想起传召她,估计便是因着太子一事,叫她过去探探口风。
还不待谭殊然上去,那边慌里慌张有人跑来:“侧妃娘娘且慢!”
谭殊然刚回头就见跑得气喘吁吁的采薇:“采薇?怎么回事?”
照理说,如今千妆阁经营的十分困难,本不该有什么大事值得姑娘们这般慌乱了。
“是子渊,子渊,”采薇喘了两口气,“子渊不见了!”
先前香姐儿不见了还没有找到,这厢子渊又丢了。
公公脸色也不大好,他是知晓谭殊然的那个疯表弟的,若不是他,谭殊然与凌王殿下也扯不到一起去。
公公脸上带着笑:“皇后娘娘那边还着急见侧妃娘娘,不若侧妃先过去,这边有老奴安排人帮侧妃找人,偌大京城找个孩子还不容易,侧妃放心就是了。”
公公说的十分有把握,谭殊然只对着采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回去找云枫想想办法。
谭殊然倒了三个月,千妆阁跟着生意不景气了三个月,可暗阁却一直被云枫安排的单子不停。
暗阁的势力壮大,引起了多个国的注意,以至于妆铺的消息十分杂乱。
唯有可怜的云枫替自家少主担起了执掌掌印之位。
采薇了然,目送她回去谭殊然才放心上了马车。
凤仪宫内。
皇后等了许久,见着她来笑吟吟的:“本宫听闻侧妃好些了,本是该去探望的,可近些时日脱不开身,便让侧妃拖着病体走了一趟。”
第39章 更迭与情动
“劳娘娘惦记, 臣妾今日好多了。”谭殊然脸上挂着淡笑。
皇后从桌上拿起一个黄金彩镂的镯子,镯子成色极好,上面还缀着几颗珐琅:“这镯子里是安神的药材, 你时常带着兴许能好些。”
谭殊然也不扭捏, 接过镯子道谢:“谢娘娘赏赐。”
她便知道皇后不会无事召见。
只见她扶了扶头上微微摇晃的流苏金簪:“太子近些时日郁郁寡欢,身子也不大好, 本宫听闻舟儿有意娶江御史之女为正妃?”
谭殊然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 抬眼看向皇后。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前些时日她还听闻皇上有意赐婚二人。
入王府前,她心中摆明的自己的位置, 帅儿子的生意合作伙伴, 只是为了治病保命绑在了一起, 仅此而已。
可人往往都是贪婪的, 总是肖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饶是只猫儿狗儿, 相处几个月也有了感情, 更不用说是活生生的人。
可狠话也说了, 协议也定了, 她不该对黎景舟有什么不该有的感情。
正如她那日所说,黎景舟不过是个纸片人。
皇后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这幅样子只当是吃了醋。
“本宫知晓你不情愿, ”皇后同情地叹了口气,“本宫也是女子, 自是明白你心中如何想的,自家床榻岂容他人酣睡。”
黎景舟若是前些时日纳个正妃她没什么意见, 毕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夺嫡。
可此人千不该万不该是江御史之女。
黎景舟身死京外之时, 痴情女便跟着一同去了,这等女子与沈贵妃有何区别。
当是最后为着男子没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与她更是不能和平共处。
可不管她心中如何作想,那张嘴永远都是以利益为主:“臣妾本就是出身平民,不敢奢求太多,只求每日能看到王爷,至于正妃更是不敢肖想。”
皇后分明看到了那张脸有一瞬的情绪泄露,许是不甘,又许是别的什么。
她笑道:“侧妃看得开,可那人不一定肯容得下你,江御史之女最是娇蛮善妒,届时还不知要将王府闹得怎样天翻地覆。”
皇后的意思很明确,若是江御史之女做了黎景舟的正妃,一是实力上三人势均力敌,太子怕是不好掌控,二是提点她野心不该太大。
谭殊然沉默许久,最终对着她轻笑一声:“臣妾认为娘娘所言极是。”
既然有所念,她便不再委屈自己,放手一搏试试。
不论成与不成,此番都是对夺嫡一事无所影响,她不用顾忌太多。
*
系统安排好了今日的手术,谭殊然三日前说破嘴皮都无法延缓心脏手术的时间。
偏今日同她算好的一样,黎景承那边早早就有所动作,夺嫡之战便是今日。
谭殊然在昏过去的前一秒还在叮嘱黎景舟避开那些剧情,最后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剧透这么多,不要让本妃失望,希望醒来便能看见你站在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
黎景舟眸中带了些许笑意:“你不信本殿?”
“本妃的殿下最是厉害,此番又有本妃的加成,如何会输?”谭殊然勾起一丝笑,话中的调笑之意十分明显。
黎景舟看着她的眸色更深了些,那只大手揉了揉她的头:“你且等着。”
心脏漏了半拍,谭殊然脸有些发热。
她好像明白子渊为何不喜被她摸头了,着实是有些怪异。
建昭二五年冬夜,大雪纷飞迷了人的眼。
二皇子黎景承逼宫,黎景舟前去营救,大军临宫,将人就地斩杀,保住了皇帝的性命。
二皇子身死,二皇子府破败,凝兰铺自然也跟着落寞。
只听闻那还有身孕的二皇子妃沈媚,竟是哭得晕了过去,可不论如何,二皇子谋反身亡,她与腹中孩子这两条命都是保不住的了。
只一夜,京城风云变幻,大局将定未定。
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明明昨夜还与皇帝谈笑风生的二皇子,今夜就已逼宫叛变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