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为什么?你都那样了,小爷要是晚一秒过去你那脆弱的脖颈都可能被扭断了,我当然要过去救你啊。”她满不在乎道。
被爱包围长大的女孩,大方坦荡,从不屑于勾心斗角,她甚至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爱心无旁骛地分享,甚至是他这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
而她分出的那份爱,温暖地让他贪婪地想占有更多,想再多靠近一些,想把她全部的爱都据为己有。
“当时没想过自己的安危吗?”他的嗓音极轻,柔和地不像话。
南星没有察觉,大大咧咧道:“我哪里顾得上想那么多,满脑子都是保护你。不是你怎么这么反常,婆婆妈妈唠唠叨叨......”
她猛地放下手里的笔,扭过头去。
结果,没防备,对上他的眼眸,在灯光下,眉眼浅浅地弯起好看的弧度,温柔地不像话,比灯光还温柔。
男人天生一副桃花眼,格外勾人,眼睑卧蚕打落小片阴影,像是栖息的蝶。
此刻,被他如此专注地注视,任谁都控制不住沦陷。
“咚咚咚.....”
南星极其没出息地听到自己心跳加快,她干巴巴地咽了下口水。
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贝贝拿到个签名就娇羞开心地不行,给偶像买这买哪。
“我我我.....”她一紧张就容易结巴,“我会房间写去了。”
少女迅速抱起柜台上的书跑走了。
宋京墨注视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弯起。
果然,吃软不吃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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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宋京墨的教法真的管了用还是其他别的原因,
南星的成绩飞一般的上升,许多之前看都看不懂的题目,她甚至能推导到最后一问的公式。
北城一中的班级群里经常会有班里的尖子生就假期作业进行探讨,老师也会时不时翻看群聊记录给予解答。
南星刷进群聊的时候,班里正讨论前几天宋京墨给她讲过的一道数学大题,吵得不可开交。
是一道老师自己设计的题,全网无答案,搜索不到。
她索性将解答过程拍了照片随手发了过去。
几秒钟后,班级群里炸了。
【我去,这个推导过程谁写的??】
【卧槽卧槽,好简单,这个辅助线一画,直接出答案了】
【是南星......】
【什么?】
.......
南星压根儿就没看手机,发了答案后就跟着宋京墨去出诊了。⑤贰4⑨0吧①九2
老杜这阵子要去城里进购药材,老宅里只有他们两个,出诊的药箱子又大又沉,南星不放心,死活都要跟着宋京墨去。
小姑娘将又沉又大的药箱抱在怀里走在前面,严肃地绷着小脸:“不行不行,我得跟着,我不是地域歧视,但是穷乡僻壤出刁民,我是你大哥,万一小弟再被薛雅仙那种女流氓看上回不来了怎么办?”
宋京墨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抱着都快比她沉的药箱走在前面,没有争夺。
年后,小镇上买各种小玩意儿和小吃的应有尽有,南星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过去。
“想吃糖葫芦吗?”男人忽然轻声问。
不远处吆喝着卖糖葫芦的老伯手里举得糖葫芦又红又在,引人垂涎。
南星有些犹豫地看着,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箱子,内心在做艰难的斗争,显然是一番天人交战。
“只吃一串,我先帮你拿着,好不好?”宋京墨朝她伸出手。
他嗓音低磁,极轻,带着蛊惑人的魔力。
南星犹豫一瞬,将箱子交递到了他手里,跑去买糖葫芦。
少女梳了灵巧的麻花辫,跑起来的背影融进阳光里,笑着扬起小脸指手画脚同老伯比划着要最上面最大的糖葫芦。
宋京墨站在原地看着,唇角不禁弯起来。
真是.......让人艳羡。
忍不住据为己有的温暖。
糖葫芦完了之后还有年画娃娃、摔摔炮、芝士炒玉米、甜辣年糕.....一直到出诊那家,这箱子都在男人手里没有还回去。
问诊那家的病人出行不便,下肢瘫痪,偏偏又高烧不退,只能让人过去给宋京墨带话,请求医生来家里看病。
男人在屋子里和病人以及病人家属说话,南星听着无聊,索性出来院子里透气,正撞上高大的男生从外面玩完了回家。
那男生瞪直了眼,看着出现在自家院子里少女,冬末的阳光跃进她的眼眸里,迢迢河汉女,像是银河流转波放,明眸皓齿,灼灼其华。
她戴了顶白色的绒毛帽子,正仰着头认真看他家柿子树上啄食柿子的鸟雀。
他不敢动,不敢声张,生怕惊扰了她。
在小镇上当惯了孩子王上山爬树的张胜头一次愣愣地看着馋嘴的鸟啄完了树尖上熟透的柿子。
主屋的门帘被人从里面掀开,主人跟着将宋京墨送出来,男人眉眼温和交待着注意事项,眼角的余光将蹲着看柿子的少女在门口看直了眼的男生收进眼底,没说什么。
他提着箱子下了台阶,拍了拍小姑娘戴着帽子毛绒绒脑袋:“长庚,回家了。”
直到出了那家,走出一里地了,身后忽然有人追着跑出来。
两人闻声停下脚步。
张胜拎着一袋匆忙摘的柿子追出来,将柿子塞到宋京墨手里,不敢看南星,男生脸红了,说话也结巴:“宋.....宋大夫.....我看小妹喜欢吃柿子......给......给你,都是刚摘的........自家柿子树结的.......可.....可甜了.......”
说完,红着脸愣是一眼都不敢看南星,急吼吼地往回跑。
南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吃柿子了?病秧子,你们这儿的人都这么热情的吗?”
看个病还塞这塞哪儿的。
宋京墨看着手里沉甸甸的柿子,笑了笑,没说话。
只有眼底翻涌的情绪一晃而过。
她已经出落地如此亭亭玉立,当初那个被关在黑屋子迷路都哭鼻子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已经到了被同龄男生喜欢的年纪了。
走到一半儿,南星忽然一拍大腿“哎呀”一声。
“怎么了?”宋京墨问。
“我的手套落在刚刚那家了。”
他听闻视线落在她的手上,他记得她出来时是戴了双白色兔耳朵手套的。
“我回去帮你拿。”
“不用,很近,我自己回去。”南星拒绝了,边往回跑边不放心地瞪他叮嘱:“你记得乖乖回家,本来天气就够冷的了,我马上就回来,没准儿还能超过你。”
他被她严肃地小表情逗得有些忍俊不禁,应了:“好。”
宋京墨回到老宅时,天开始下小雪,老杜已经回来了,正在烤炉边上烤红薯,满屋子都是红薯香甜软糯的气息。
杜若连忙起身接过宋京墨手里的药箱,往后看了一眼随口问:“南家那小丫头呢?”
他一问,宋京墨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后半程回来的路上刻意放缓了速度,就算南星不是跑着,也早该追上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老杜立刻掏出电话给南星打过去。
电话铃声却是在隔壁屋子响起的。
这妮子压根儿就没带着电话出去!
“从北边镇子穿村子过来有条岔路口,两个路口极其相似,但是西边那条是通往嵩屿山上的,那条小路早就荒废了,现在山上各种野兽陷阱也多。”杜若皱眉,“我这就去通知......”
“不必了,我亲自去。”宋京墨眼眸平静下来,里面是冷静至极的淡漠,他转身:“我取燕奴来。”
祠堂镇着的宝剑......
杜若一下子站起来:“使不得啊,那可是....”
可是宋家世代传承下来的,现在他要拿着这去救一个在深山里迷路的小丫头。
可是男人的身影已经融进了漫天风雪中,回答他的是冗长的寂静风雪。
第10章
阴阳割昏晓,嵩屿万山载雪。
光线一点点被拢进山脊阴影里,南星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走得满头大汗,累的气喘吁吁。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按照宋京墨带她来的路原路返回的,怎么走着走着两边的风景都变得荒凉,连脚下唯一的小路都被积雪掩埋,她甚至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山上气温更低,即便带着围巾手套她也冻得浑身哆嗦,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走着,映入眼帘的是无情无尽的雪白和苍绿色的树。
她棉靴里的脚已经失去知觉了,只能凭借本能不断机械地往前走。
山里的积雪太厚,掩埋了道路,在下坡的时候,路也被积雪盖住,南星脚下一歪,顺着被掩埋的灌木丛滚落下来。
白色的羽绒度被灌木划得绒絮乱飞,她疼得呲牙咧嘴,忍着疼想爬起来,却发觉手脚僵硬到完全动不了。
眼看着天色渐渐变暗,她浑身都是湿的,又冷又饿,如果在这里晕过去,就算是搜救队来,也不能发现她,雪太厚,白色的羽绒服和雪完全融合在一起。
加上嵩屿地域偏僻,那个病秧子哪里懂得怎么叫救援队,就算叫过来她尸体都冻僵了。
她疼得只能拼命地吸气缓解疼痛感,眼泪就要落下来。
怎么就这么倒霉,她将自己挪动着,努力蜷缩成一个小团子,完全没看到暮色下渐渐接近的狼群。
狼群瘦得皮包骨头,显然在大雪封山里已经饥肠辘辘许久了,饿到暮色黄昏时就出来觅食。
狼王莹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在雪里蠕动的人,悄悄靠近。
直冲天际的狼嚎声让几乎陷入昏迷浑身僵硬的南星猛地一个激灵,睁开迷茫地双眼,对上压低脊背缓慢接近的狼群。
她猛地瞪大眼睛,尖叫声卡在嗓子眼里,发不出来。
原来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是会失声的。
狼王像是灰色的利剑一样,直奔她而来,在半空跳跃而起——
她小小的呜咽一声,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眼角滚落。
说时迟那时快,“刷拉——”一声,刃斩疾风,鲜血喷洒了一地,剑法太快,狼王连叫都未叫出来,身子在被长剑穿了个透心凉,穿肠破肚,粉红色肠子当啷在半空,呜咽着抽搐几下,随即在半空中直直地跌落下去,摔在雪地上。
面前那人似踏松飞雪而来,身影颀长挺拔,黑色的劲装上隐约有金色龙纹暗纹勾勒,漆色臂褠包裹住遒劲腕骨至小臂,黑色长靴轻巧踩在雪地上却没有陷落脚印。
斗笠上落了层浅浅雪粒,遮住他的面容,在昏暗暮色里,不甚清晰,长剑落时,他黑色的长发束成高马尾随着动作在半空跃起,像是展开的墨莲,妖异绽放。
长风吹动他的衣摆长发,猎猎作响,男人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燕奴在他帷幄间像是有了生命,挑、斩、刺、砍每一次挥动都有狼毫无声息的倒下。
《洞微志》曰:一术士于腕间出二弹子,令变,即化双燕飞腾,名燕奴。
运剑如风,剑影如魂,剑刃上却滴血不沾。
月落乌啼霜满天,仰天大笑出门去。
像是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衣摆烈烈飞舞。
以一敌百。
要知道,嵩屿山林的野狼,连猎户们见了都要绕路走。
南星睫毛颤抖,彻底看呆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有人在她面前用剑,剑光如龙,恍若腾空,势不可挡。
好像时空错乱,她误入了某个平行仙侠时空。
原来小说里的剑法,完全不是夸张杜撰的。
她被震撼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眼看着面前的人解决了数十只野狼,狼群忽然改变策略,团团将那人围住,一声凄厉狼嚎疏忽而上,齐齐纵身朝他扑咬而来。
大雪几乎迷了眼睛,南星顾不得浑身骨头都疼,大喊一声:“小心!”
与此同时,那人负剑于身后,斗笠下依稀露出轮廓分明的下巴,淡而薄的唇角自雪色中闪过,漆黑莫测的深邃桃花眸里寒光乍现。
黑色长靴在雪地上一点,竟然纵身跃至半空,躲开狼群的围攻,眼眸微眯,黑色的衣摆烈烈翻飞,像是倾世墨莲绽放,下落时,手中的燕奴啸动,刀光剑影间最先飞扑上来几只野狼毫无声息地倒下。
他的剑法格外邪气刁钻,让心心惊胆战,残忍至极,均不是一剑毙命偏偏伤及要害,野狼在雪地上抽搐哀嚎着,鲜血染红大片雪地,在极度痛苦中抽搐着拖了许久才断气。
哀嚎声凄厉得不绝于耳。
他旋身落下,眼尾的戾气席卷滚滚。
他身后大雪浩荡滚滚,从山峰之间倾泻而下。
鲜衣怒马少年郎,曾许人间第一流
转眼间,身前那人将围拢上来的狼群解决了大半儿,野狼极其聪慧,眼见毫无胜算,呜咽着,脊背弓着,慢慢朝后退,不再攻击,而后转身跑走消失在了风雪中。
那人负剑而立,他的身影于漫天风雪声,高马尾被风雪吹动,竟像是伫立于山的神明。
南星有些恍惚,看着地上被残忍至极方式杀戮的尸体,张了张嘴,恶心地干呕起来。
太可怕了,到底是什么人才有如此阴鸷手法。
他......是来杀她的吗?
像数年前那群人样?
她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不断干呕胃里的酸水,眼泪鼻涕一同往下掉。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后背微僵,随即转过身来。
眼眸里的戾气在瞬间消弭。
恰逢最后一抹夕阳争先恐后冲破风雪从山峰与山峰相接处投落在他在斗笠之下露出的面庞上。
灰蓝色的成片的风雪里,他是唯一的光。
男人额前有蓬松细碎的鬓发,微压的眼眸柔和下来,眼睑卧蚕像是栖息了尾蝶,光线将他的鼻梁,薄唇裁韧完美,像是山神的宠儿。
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南星呼吸一窒,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直到宋京墨走近,弯腰,摸摸她冰凉的脸庞,柔声问:“长庚,是不是哭了?”
“哪里不舒服?”
他的手指很温暖。
男人温柔用指腹蹭去她唇边的涎水。
南星惶惶然抬眼。
是幻觉吗?
眼前的人怎么这么熟悉?
她还没来得及答话,他手臂箍住她的腰身,将人一把从雪地里抱出来,嗓音也温柔地不像话,落在她耳侧:“长庚别怕,我在。”
“你.......”她被在抱在怀里,眼瞅着男人单手掷剑,长剑精准地落在他斜背的剑鞘里,吓得一缩脖子,后半截话也忘记了说。
他将吓傻了的小姑娘抱在怀里,脚尖一点,身轻如燕,竟然落在被大雪压弯折的树枝上,再一点,跃出去好几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