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洛芽眼睛眨了两下，他的眼神令她发怵，“我……没有得意……”
只是笑一下，笑也有错么？
呜呜呜。
“师妹，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忽而阴鸷地勾起红唇，“昨晚的事，我都记得。”
“！！！”
虞洛芽瞳孔地震，面容破碎，眼里现出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惶恐。
“你都……记得？”她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他笑意更邪:“是啊，师妹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记得呢。”
虞洛芽杏眼圆睁，脑海里将自己接下来会怎么死都想了好几遍，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记得？”
他掐住了她肉嘟嘟的粉脸:“你凭什么那么确定我就一定会忘记呢？”
“我……我……”因为我有系统啊！
她在脑海里呼叫系统:“你坑我啊！”
“宿主大人，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数据显示他真的忘记了，说不定他突然又恢复了记忆也有可能。”
虞洛芽闭上眼睛想哭，这下完蛋了，死定了。
她面如死灰，已然认命:“云师哥，说吧，你要怎么报仇？”
“哈。”云雁看着她笑，桃花眸微卷，“今天竟然不挣扎也不求饶？”
“我挣扎不过你。”
“可你可以求我啊。像……”他拖长了尾音，“昨晚我那样。”
虞洛芽愤恨地剜了他一眼，看来他今晚就是想听她求他吧。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云雁又笑了一声，大概是被她这铁骨铮铮的模样给逗笑了。
“杀你做什么？”他握起了她的一只手，放在掌心温柔地摩挲，像是在抚摸一块上好的宝玉，“师妹这只手，昨晚倒是挺坏的啊。”
虞洛芽面上惶恐，难不成他是要把她手指头剁了？
“云师哥，我昨晚没有……”欺负你。
“你有！”
他抬起纤长乌黑的眼睫，振振有词地说。
虞洛芽皱巴着一张脸:“你说有就有吧。”
说着说着，她就又哭嚎了起来，“是你先欺负我的，你才是坏蛋，我不过就是以牙还牙而已。”
她话锋一转，对着他挤眉弄眼:“咱们，要不就扯平吧？”
“你先前还说我坏呢，坏人会跟你扯平吗？嗯？”他歪头问她。
“云师哥……”她用甜甜的嗓音唤他，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若非是她的手被定住，她此刻定要拉着他的衣摆摇晃。
云雁的手掌还握着她的一只小手，冰冰凉凉，他垂下眼，状若苦恼地道:“你知道我想听什么的。”
“……”
就非要听她求他么？
虞洛芽看向他，见少年的眼里升起了一丝兴奋的光，真的就这么想听么？
她准备了几秒，然后幽幽开口，说出来的却是:“云师哥，我喜欢你。”
云雁闻言，不由愣住，片刻，才移开眼，怒道：“我让你求我，不是让你说这个。你这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想你呀。”虞洛芽回道。
云雁侧过脸去，看向雕花木窗外面，低嗤了一声:“鬼信呢。”
“云师哥，你把头转过来啊，我还要跟你多说几遍呢，你不是最想听这个么？”
他转过头来低吼:“谁说我最想听这个了！”
“你不想听吗？我以为你最喜欢听这个呢。”
“有病才喜欢。”
“哦……”虞洛芽瞅着他此刻的表情好笑极了，那张脸又气又恼，白里透出一点红，像是雪地里开出的两朵梅花，她一鼓作气，接着又连续道了好几声，“云师哥，我喜欢你。”
“云师哥，我喜欢你。”
……
少年抬臂捂住了她的嘴，阻止了她的念咒。
但虞洛芽看到，他头顶的好感度又往上涨了，她蓦地笑了，两眼里皆是笑意，看来他是真喜欢听这句话啊。
云雁看见她还敢笑，恶狠狠地说:“你自己说的喜欢，你可得记好了。”
他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抱着走出了这间房间，虞洛芽不明所以，看着他一路走到了她的房间，心里讶然，但也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在封青玄的面前出糗了。
云雁将她放下后，却并未离去，反而是在她床榻边坐下了。
他指尖在她粉荷色的裙子上划过，挑起了一条细细的衣带。
虞洛芽惊恐万状地问:“你要做什么？”
云雁抬起脸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天真烂漫地说:“你不是喜欢我么？那我就满足你。”
“？！”
“哥哥暂时回不来了，只有我这个做弟弟的代他来帮你了，相信你应该会很高兴的吧，毕竟……”他挑了一个转音，“你喜欢我。”
虞洛芽大声抗拒:“不用了！不用你帮我！”
“云师哥……”虞洛芽不停地喊他，可是他好像听不见她的声音似的，“云师哥，不要……”
“喂，我难得大发善心做一件好事，你能不能开心一点？”他对她的呐喊无动于衷。
“小师妹，我呃，是在帮你。”
虞洛芽羞红了脸，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嘴里发出细碎的低吟，“云师哥，你……”
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总是在做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
书里的他那么讨厌她，万分不想与她沾上半点关系，可是此时此刻的他，做的事却是完全不符合他的人设。
他到底是在欺负她，还是在帮她？
她不知道答案。
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他的世界里，好像一切都只是乐趣，此时她勉强算他的一个玩偶吧。
她咬紧牙关，防止自己发出什么听不得的声音，一张小脸蛋红得像潋滟的石榴，少年坐在她的身侧，端正如松，衣冠楚楚，仿佛他不是在做什么暧昧难言的事，而是在悉心照顾一位生命垂危的病人。
她悄悄睁开一条眼缝，看到清冷的月打在少年半边脸上，他的面上没有任何的情欲，仿佛是一张没有表情的假面。
他怎么可以做到如此不为所动？
就好像在他的眼里，她是一具没有温度的死尸。
少年一双如古井的深瞳扫了过来，撞上她那双媚眼如丝的眸，问道：“师妹，还喜欢我么？”
虞洛芽慌张地移开眼，望着床上那条绣着云朵的青绫被，仿佛自己此刻飘上了云端，她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一开口，便是沙哑到极致的声音。
“云师哥也是这样帮崔小姐的么？”
这样的亲密，这样的暧昧。
她以为，只能是道侣才能这样。
少年的手一顿，回道：“没有。”
虞洛芽听后没有任何的反应，仍旧不看他，一个人闷闷地说：“你又记不住。”
少年掰过了她的脸，用力地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他的眼睛终于不再是一汪古井了，里面燃起了一点点零星的火苗，带着戾气看着她。
虞洛芽有些害怕他这样的眼神，像猛兽，要吃人。
她有些口干舌燥，伸出舌尖舔了舔唇，强大的羞耻感让她没办法与他对视，她终于明白崔小姐为何会忍不住往外面跑了，原来其他人真的可以帮忙减轻痛苦。
听到他重复说没有的时候，她内心里还是开心的，也许，他记得呢。
“云师哥，帮我解开符纸好不好？”
没有人能够拒绝少女用这样梨花带雨的一张脸说出的请求。
云雁这次没有再为难她，伸手到她的脑后，摘下了那张定身符。
少女终于获得解脱，她往着床里面躲去，将头埋进了被子里，狠狠地藏起来。
少年望着她蜷缩起来的背影，瘦弱的身子像扶柳一样颤抖，他的眼里渐渐染上一丝欲，从指尖传递而来，过了好久，他才问道：“师妹，好些了么？”
他竟像个大夫一样询问她的病情，虞洛芽感到无地自容，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她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我好多了，你快走……”
少年幽幽吐声：“真是个没良心的，连句谢都没有。”
少女拉过被子，整个身体藏了进去，道：“云师哥，你快些回去吧，待会儿师姐他们要回来了，要是看到……”
少年将她从被子里拖了出来，双手扼住她的肩头，阴郁地低下头，寒气裹挟着她，怒喝：“看到又如何？我们是见不得人的么？”
虞洛芽想说：我们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啊。
但看到他那样冷霜般的一张脸，她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还想着哥哥呢？我早告诉过你，你俩没姻缘。而且今晚之后，你们更加没有。”
他没由来的发怒令少女茫然无措，她眼睛瞪得溜圆，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心想他既与她这般了，算不算就是道侣了？
那……
“云师哥，可以亲亲你么？”
少年陡然一惊，丢开她，“不可以。”
之后，他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像是逃了一般。
虞洛芽看着他的背影在门口消失，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得那样无痕与决绝，看似什么也没带走，却带走了她的一颗心。
云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沉入满是冷水的浴桶里，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用凉水来降自己身上的火与热。
第45章 恶疾
“啧啧啧, 某人怎么不好人做到底，怎么还跑回来了呢？冷水澡泡多了对身体不好。”
云雁闭上眸，不理睬那只魔。
“哎, 我怎么选了你这么个主人啊？她都快要死了, 你还不让她体验一下人世间的美好。”
“她刚不是体验了吗？”
“那才哪儿到哪儿啊？真正的美好可远不止这一点。”
云雁道:“我可不想往后成天多一只女鬼缠着我。”
“啧。缠着你不好么？那叫人鬼情未了。”
“……”
很久后, 云雁才开口:“没有情。”
*
天空亮出一道霞彩的时候，虞洛芽醒了过来。她昨晚做了一个十分旖旎的梦, 梦里只有她和云雁两个人, 他们住在一个江南小镇，然后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
她坐起来后用力摇了摇头，自己真是魔怔了，怎么会梦见这种事情, 一点也不切实际。
她起身出了房间, 朝着女主所住的房间走去, 在经过一座六角亭的时候, 见到涂山楚他们全都在那亭子里。
云雁也在。
她一时顿住，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师妹, 你起来了？快过来。”秦雨淞在那边同她招手。
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清晨的光线很温暖，照在她的身上, 她感觉自己被热烈的光包围，浑身的不自在。
她踏着青石板小路, 穿过弯弯曲曲的花丛, 蝴蝶在她身边蹁跹, 花香馥郁, 一派好春光。
亭子里，几人正在复盘昨夜之事, 她坐下后便成为了一个安静的听众。
云雁坐在她的正对面，他此时右手正提着一青瓷茶壶，往面前的杯盏里倒茶。
而她的视线，却落在他那修长白净的手指上，像玉骨节一样，瘦却有力。
她慢慢的红了脸颊，任谁也想不到，他那么漂亮的手指，却能够……
她目光逐渐迷离，直到少年将一杯茶放到了她的面前，她才慌张地垂下眼，含糊不清地道了句:“谢谢。”
其余的人都在聊正事，没有人发现她的小异常，她的脸越来越红，无法从昨晚的回忆中抽离出来。
怎么办？
她没办法与他正常相处了。
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一看到他，满脑子都是那些暧昧旖旎的画面。
她局促不安，好想逃离这个地方，逃离他的视线范围。
不知道他有没有忘记昨晚的事？要是记得，那就更尴尬了。
她感觉自己现在在他面前，就好像是没有穿衣服一样，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封青玄和涂山楚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脑袋埋得越来越低，快要埋进桌上的杯子里。
“这样吧，我化作师妹的模样，去引出那只妖。”涂山楚提议道。
“不可！”封青玄立即出声阻止她，“太危险了。”
“如果阴月盘真在邺官身上的话，那么不靠近他，是拿不到的。现如今，这是最好的办法。”
封青玄坚持道:“我不同意。”
“师兄，你还想不想救棠夫人了？届时魔气在她身体里膨胀，就只有爆体了。”涂山楚神情严肃，毅然决然地说:“我已经决定了，咱们就这样行事。”
她回头对虞洛芽说:“师妹，这两日你就先不要出门了，就在崔府里待着。”
突然被点名的虞洛芽猛然抬起头来，懵圈地点了点脑袋，“好。”
“昨日那邺官与月鸣大战一场，想必元气大伤，咱们趁热打铁，今晚就去引出他。”
“还有一事，”云雁突然出了声，“观音庙里的那只猫妖，害得崔小姐怪症连连，是时候去解决了。”
秦雨淞站了起来:“对，崔小姐的病多半来源于那只被称作为神猫的妖，咱们现在就去观音庙吧。”
“走吧。”
虞洛芽见他们都要走，只能注视着他们离去，如果能够顺利解决这事，那么她夜里就不用再受折磨了，也不需要云雁来帮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