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慢点儿!”
宝宝冲到了年锦语面前, 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张开了双臂。
“抱抱!”
年锦语的心当即就化了,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公主殿下。”
这时那些宫人才追上前来,为首的认出了年锦语,松了口气,“忠勇侯夫人。”
年锦语这会儿被宝宝揉了揉脸颊,声音是从嘴巴里挤出来的,“陈姑姑好。”
变了形的声音逗笑了宝宝,指了指屋内方向,要她抱自己过去。
于是,年锦语抱着宝宝,身后跟了一群的宫人,走入了屋内,皇后看到年锦语进来,淡笑着差人奉茶,让公主下来,“宝宝,来母后这儿。”
宝宝扭动着身子不情愿,搂着年锦语的脖子,“我不要!”
已是三岁的孩子,抱在身上还是有些分量的,皇后担心她压着年锦语,加上人家夫妻和睦,万一有些好消息,实在不宜抱孩子。
于是她拿着点心哄她,“让陈姑姑给你拿奶酥,你下来。”
不想陈姑姑拿来了奶酥后,宝宝捧着就来到了年锦语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爬椅子的娴熟程度,一看就是经常这么干。
换做以前,宣王妃定会轻斥,可如今皇后的“体面”更多些,加上和年锦语也熟,便没再强求女儿规矩些,“让侯夫人见笑了。”
“皇后娘娘可别这么说,若是臣妇能有公主这样可爱伶俐的女儿,做梦都要笑醒了呢。”
皇后笑了,若不是这孩子是从自己肚子里落下来的,她与年锦语待在一块儿那模样,倒像是她生的。
“也就你不觉得她顽皮,如今跑的都要比她哥哥快了,摔了也不怕。”
宝宝摇晃着双腿,一口一个奶酥,圆溜溜的大眼睛瞧了瞧自己母后,反驳道,“摔了要自己起来的,爹爹说的。”
“如今该称呼父皇。”
“父皇爹爹。”
皇后也不再纠正她,而是把话题转到了年锦语身上,“回来有些日子了,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妇一切都好。”
“外头若是有什么闲言碎语,你也不必在意。”
年锦语一愣,想到了段秋莹,她随即摇了摇头,“没事的。”
“听闻你在丹州呆了快两个月,那边情况如何?”
“臣妇刚去时,城中正乱,郡主受伤不知所踪,很多百姓都逃走了……”年锦语徐徐说着丹州的事,从他们进城到救了贺瑶,再到贺瑶带人拿回丹州,百姓渐渐都回了城。
皇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听完后,“嫁人之前,我也跟我叔叔出门过几回。”
皇后是宣王亲自求娶回来的,家族比不上过去的太子妃,却也不错,年少时家中长辈疼爱,带她出过几次远门,见识了不少东西,只是嫁人后,便圈在了京城之中。
如今听年锦语说起来,便有了几分对过去的向往。
“等你和侯爷有了孩子,再想出远门可就难了。”
年锦语脸颊微红,她也想早日和相公有自己的孩子。
“此次宴会过后,陛下想着,待到入秋时,再办一场秋狩,如此便可以让大家热闹热闹。”
年锦语点点头,“去年的秋狩,贺姐姐失了魁首,她今年定会好好表现的。”
“我也要去。”宝宝忽然开口,“我要小马驹。”
“你现在太小了。”
“我先养着,长大了骑。”
皇后看着女儿这架势,隐隐感觉到了头疼,三岁看老,只怕是这淑女范儿与她有些距离。
屋内的气氛很和乐,坐了有半个多时辰,距离下午的宴会没多少时间,年锦语便先行告辞。
午后,花园内举办宴会时,皇后前来见诸位夫人,一个多时辰坐席下来,等到天色稍暗时,这宫宴才算结束。
年锦语和秦绵相伴出宫,本来是想同坐一辆马车,聊天直到回家,但在宫门口见到顾明渊后,秦绵一个转身就回了自己的马车。
“改日见。”
“秦姐姐怎么忽然走了,话都还没说完。”年锦语愣愣看着秦家马车远去,半响才回头看顾明渊,“相公你不是说夜里有事?”
“已经办妥了。”顾明渊牵着她进马车,“今日宫宴如何?”
年锦语没有提商家二姑娘的事,只说了去拜访皇后娘娘,夸了公主后,便轻声道,“皇后娘娘也盼着我们早日有孩子呢。”
顾明渊看着她万分真切的眼眸,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这都把想法写在脸上了。
年锦语扒拉下他的手。
“……”顾明渊只好将她搂到自己怀里,郑重其事的说道,“阿语,你这么说,我会有点压力。”
年锦语不解,“什么压力?”
很快年锦语就明白了顾明渊所说的压力是什么,她懒洋洋趴在被窝里,手指都不想动弹一下。
顾明渊亲了亲她的肩膀,“为夫可还努力?”
顾明渊将她想要孩子的事儿付诸于实际行动,起初年锦语还能回说两句,后面就只剩下哼哼唧唧了,而食髓知味的侯爷彼时又不想放过她,总得让她对自家相公有点信心才行……
夜并不算短,但年锦语睡的时间却不太多,天还没亮呢,又被屋外的敲门声吵醒。
“姑娘,年府那边传消息来,少夫人发动了。”
年锦语从睡梦中惊醒,半点瞌睡虫都不剩了,连忙起身换好衣裳,和顾明渊赶去晋安侯府。
灰蒙蒙的天里,街上还没几个人,晋安侯府内早已是灯火通明,年鹤渝的院子内,年老夫人和关氏坐不住等着,卧房内丫鬟进进出出,每每端出盆子来,都能让她们心惊胆战。
“祖母,娘,子鸢姐姐怎么样了?”年锦语扶住年老夫人,见没听到屋内有什么声音,“怎么一点动静都没?”
“怕是那孩子憋着气儿。”关氏摸了下年锦语的手,“来的这么早,还没吃早食罢,先去吃一点。”
“来的路上买了点吃的。”
“明渊呢?”
“相公将我送过来就去忙了。”
正说着,屋内忽然传来通喊声,随即便是稳婆的大叫,“用力!”
这声音叫的人心里跟着发颤,年老夫人嘴里叨念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啊,千万要让子鸢顺顺利利的生下孩子。”
“庞大夫之前说子鸢昏迷的太久,身子骨虚的很,本想多养上几日,哪里晓得半夜就发动了。”关氏能做的准备都做了,如今剩下的也只能祈祷。
“娘,子鸢姐姐会没事的,她一定能顺顺利利的生下孩子,母子平安。”
年老夫人望了眼年锦语,忽然振奋了些,“对,咱们乖宝说的没错,一定会顺顺利利,母子平安的。”
一家子都在外头盼着,就连年鹤轩也是睡眼迷蒙过来,为莫子鸢祈福。
很快天光亮了,年锦语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照耀在屋檐上,瓦砾闪亮,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忽然,一声啼哭从屋内响起。
年老夫人和关氏直接站了起来,神色激动的迎了上去。
一群人守在了门口,等着稳婆抱着襁褓出来,“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五斤二两,是个小千金。”
年老夫人看了眼孩子,虽说有些瘦,皮肤瞧着是红润润的,五官还依稀能瞧出些长孙的模样。
她又向着屋内望去,“大人怎么样了?”
“昏睡过去了,没什么大碍,大公子一直陪着呢。”稳婆替大户人家接生过这么多孩子,自然也见过做丈夫的心疼进去陪产的。
关氏连忙给两个稳婆塞了个厚实的红包,“洗三那日还要两位多担待。”
忙乎了一夜,收拾过后,已经是晌午,莫子鸢还没醒来,隔壁的小厢房内,年锦语坐在小床边上,看着躺着的小侄女儿,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年鹤轩跟着凑上来,看着瘦瘦弱弱的孩子,“阿语,你小的时候可比她胖多了。”
年锦语生下来时足足有七斤,哭声嘹亮的,和现在的性子完全不一样。
“娘说了,五斤二两也还好,养养就胖嘟嘟的。”年锦语小心翼翼的摸了下孩子的眉宇,“生下来就哭了这么一下,到现在为止,吃了就睡,乖得很。”
“性子倒是像大哥,往后可别太闷就好。”
话音刚落,就被年鹤渝拎了起来,“少看两眼,不要带坏她。”
“大哥你说的是人话么?”齐鹤轩不可置信,看几眼就带坏,有女儿了不起?
“大哥,大嫂醒了吗?”
“醒了会儿又睡了,庞大夫说她身子亏空的厉害,要多休息。”
“祖母适才也和娘说了,让大嫂做个双满月,满月酒两个月之后再办。”年锦语给小侄女掖了掖被子,“取小名了吗?”
“阿语,你说她叫玥玥可好?”
年锦语眼神微动,想到了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她笑着点头,“当然好了,玥若神珠,是个好名字。”
直到傍晚时,莫子鸢才醒过来,年锦语去看她时,她整个人还显得格外虚弱,只冲着她淡淡笑,“找阿衡的事,我还没谢谢你。”
“那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年锦语摸了摸她的手,醒来后养了几日的气色,如今又全回去了,但只要一切无恙,慢慢调养就都会好起来的。
“你大哥说,想让他去书院,但阿衡的性子,怕是不想去书院念书,想去军营里。”莫子鸢回握住年锦语的手,“阿语,你帮我劝劝他。”
年锦语担心她激动,忙点头答应,“这些事你先别想,眼下就是好好休息。”
莫子鸢也是真的累,说了没几句便又沉沉的睡去,待顾明渊来接她时,她提起了莫璟衡的事。
“我都不知道阿衡竟想去参军。”
“他这年纪开始学武,有些迟了。”顾明渊说的十分中肯,他是从小习武的,包括都城营里田实他们,尽管受他磋磨,但也都是从小有的基础。
“如今让他念书,他也怕无法顺利走仕途,又不想依靠年家。”年锦语大抵能感受一些阿衡的想法,“若是从军有所建树,他便能自己挣来军功。”
“恐怕不止这些。”顾明渊见过莫子衡,想必这孩子,骨子里对赵恒充满了恨意,加上当年莫家的事,让他从文基本不可能。
“那该怎么办?若真的去了边境,子鸢姐姐怕是要担心了。”
“阿语,他长大了,总有自己的选择和想做的事。”在这种事上,顾明渊想来不会强求,“再者说,只是迟了,也并非一点机会都没有,为何不让他试试?”
年锦语想了会儿点点头,“相公说得对,阿衡也不是小孩子了,总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应该听听他想的。”
顾明渊揉了揉她的头,他的小媳妇一直都很善解人意。
年锦语靠到了他身上,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夜里睡得少,又起的早,这会儿心放下了困意就卷上来了。
等到马车到侯府时,年锦语已经睡着了,她的睡性素来好,尤其是在顾明渊身旁,于是便又是顾明渊抱着她回去。
严进对这样的事早已司空见惯,倒是前院的几个仆人,瞧着有些惊讶,但这都不妨碍年锦语睡得香。
这一夜她还做了美美的梦,梦见自己和相公也有了个可爱的女儿。
隔天一早年锦语又去了年家,直到洗三,前来的道贺的客人颇多,算是这半年来年府最热闹的时候。
年锦语忙着给小侄女准备贺礼,忙着和莫璟衡聊天,还要忙着府里的事,根本无暇顾及其它。
也就在这几日里,城中掀起了些谣言,说的都是年锦语失踪在外几个月,曾被人掳走,清白已毁。
但这些消息出来后就很快被压下去,甚至都来不及大肆的传开,所以也就没到年锦语的耳朵里。
忙碌到了八月底,入秋后的天过的尤其的快,年锦语收到了阿慈写给她的信,还收到了贺瑶从丹州给她送来的河蟹。
九月里刚刚换上了长衫,十月的两阵秋雨过后,天气骤凉,在秋狩即将到来时,贺瑶回来了。
贺瑶回京复命后,第一时间就来找了年锦语,找她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便是楚阔的下落。
“回来后我就没见过楚阔了。”年锦语如实道。
“你不是说想请他在府中做护院?”
“我是请了啊,但楚公子说要去办事,办完事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