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两个月都没办完?”贺瑶见她傻憨憨的,“你怕不是让他给忽悠了。”
“可我也没什么值得楚公子忽悠的啊。”年锦语给她倒了杯茶,“贺姐姐,你这风尘仆仆的,家都没回去过罢?”
贺瑶一顿,否认道,“哪有,我从家里过来找你的。”
“可是你衣裳都没换……”年锦语看了眼她衣袍上的灰尘,入宫去的急也就罢了,出门来找她,怎么都得回家换一身衣裳啊。
“你嫌弃我?”贺瑶茶盏往桌上一放,瞪着她。
年锦语连忙摆手,“我怎么会嫌弃贺姐姐,我只是觉得贺姐姐十分关切楚公子。”
贺瑶才到嘴边的茶水,险些喷了出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关切他?!”
“没,没有吗?”
“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关心那家伙,我只是想和他痛快打一架!”贺瑶提高音量,为自己正名,她关心那家伙,怎么可能?他凭什么?!
“喔。”年锦语低低说了声,没有做声。
“你喔什么喔?”
“贺姐姐,你说话声音太大了,阿语耳朵嗡嗡的。”
贺瑶气笑了,抬手捏了下她耳朵,“年锦语,两个月不见你长本事了啊,还学会教训我了。”
“哪有,阿语等贺姐姐这次秋狩拿魁首。”
贺瑶一愣,随即兴致缺缺,“我这回不去。”
“为什么啊,去年你都没有拿。”
“那群小屁孩,没兴趣。”贺瑶去年参加,那是不想让赵睿那家伙好过,如今他都不在了,她也就懒得凑热闹。
“那你猎场也不去?”
“皇上都会去,我岂敢不去。”贺瑶眼瞅着年锦语,“阿语,你是不是又胖了?”
年锦语惊恐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吗?”不应该啊,上回大家说她胖了的时候,她有好好控制的。
终于掰回一城的贺瑶笑着喝茶,“嗯,有一点。”
送走了贺瑶,年锦语就让云梳和素练把好吃的通通都收了起来,还规定自己吃食要减少一些。
对她的脾气了解深刻的云梳也没说什么,干脆的收了回去。
只是熬不过三天,年锦语又去求炊珠做好吃的,理由也很“充分”,猎场比燕京城冷,多吃点,就不怕了。
控制这件事,在她这儿就只是随风而过的一件事罢了,没有可信度。
三日后,冷清的一年的秋狩场,再度热闹了起来。
新皇登基,正是收拢人心的时候,而燕京城在经历年初这么多事后,也需要一些热闹的事来调剂。
所以皇后举办宫宴,城中中秋热闹三日,加上这秋狩,都是为了让人们尽快的从之前的事中走出来,加深对新皇的印象。
照理闲着没事情干的齐和豫,前来找顾明渊时,还被好一顿挤兑。
“你不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么,来我这做什么?”顾明渊将点心从齐和豫面前挪开,“没事快滚!”
齐和豫又把碟子抢了回来,怒道,“顾明渊,你能不能对我好点,我一个孤家寡人,吃你夫人带来的点心怎么了。”
这话说的,先自扎三针,这么可怜了吃几块糕点还要说?
一旁的年锦语顿时同情,“小公爷你多吃点,不够我还有,还能差人给你府上送去一些。”
“夫人,不是我说,你家侯爷,一张嘴尽不说人话,我这辛辛苦苦的,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他就说话挤兑我。”
年锦语软着声好心建议,“小公爷,要不你还是早点娶位夫人罢。”
齐和豫差点被糕点噎死,抬手间,年锦语连忙给他递茶,他颤抖着喝了一口,顺了气,指着年锦语难以置信,“你,你怎么好的不学学坏的。”
顾明渊示意他做人要识相,“行了,再吃就噎死了。”
“罢了,我这也吃的差不多了。”齐和豫拍了拍手,“你随我到前面去一趟。”
“……”顾明渊很想一脚踹他出去,有事来还能坐下来吃这么久,真的是饿死鬼投胎。
“若是觉得无聊,就去找找秦姑娘。”顾明渊嘱咐阿符随时跟着年锦语,与齐和豫离开了看台。
一路朝前面的营帐走去,齐和豫交代着明日的事,“皇上前来,不会带太多人,里面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主要是外头的,得看你。”
顾明渊没作声,齐和豫又道,“还有,明日皇后娘娘他们也会来,我想着让你家夫人过去作陪正好,听闻小公主很喜欢她。”
“我看你还是早点娶妻的好。”顾明渊不太想累着年锦语,小公主喜欢是一回事,陪同皇后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说正事能不能不戳人心窝子。”
“我说的就是正事。”顾明渊朝前走去,“外面的事我会安排好了,你有时间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解决一下。”
“我倒是想娶,奈何人家不肯嫁啊。”齐和豫嘀咕着,“你以为谁都像你。”
“她还不肯回来?”顾明渊扭头看他,齐和豫摆了摆手,“不提这些,反正不还有我弟弟么,我打算先为他寻一门亲事,来堵我爹的嘴。”
二人说着,正要走到营帐门口时,忽然身侧传来了声音,“顾侯爷,小公爷。”
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身姿绰约、样貌动人的女子站在不远处,和柔温顺的望着他们。
第九十九章
顾明渊和齐和豫对看了眼, 眼里都是一个问题,找你的?
必然是找齐和豫的,毕竟他不认识。于是顾明渊直接收回视线, 留下了齐和豫,要往营帐里面走。
商清舒见顾明渊径直就这么走了,连忙喊了声, “顾侯爷!”
顾明渊再度转身,看了眼齐和豫,不是找你的?
齐和豫笑了笑,“原来是找你的。”
顾明渊淡淡的看着商清舒, “这位姑娘,有何事?”
“小女是商家二姑娘, 近日才回的燕京城, 想到过往家中祖父与老侯爷有些交情,便想过来打个招呼。”商清舒没多在意顾明渊的冷淡, 如此的好天气下,他那样的人,只要是站在这儿, 便很吸引人, 齐小公爷虽说模样也不错, 可到底还不如些。
商家?先帝时倒是颇受看重,但要说和祖父的关系, 偌大的朝堂, 只要是一起为官的, 都能说得上有交情。
顾明渊没作声, 齐和豫倒是接了话茬,“原来是商家二姑娘, 刚来的燕京城,想必是第一回 参加秋狩了。”
商清舒微微笑着,“是啊,族中虽说也会举办秋猎,但远不如这儿的热闹,听闻去年的彩头还是金翎。”
“今年的彩头也是如此,商家可有人参加?”
“我的一位堂兄有参加。”
“那商二姑娘可要为你哥哥多多加油才是,这时辰他们应该要准备进林子了,你不去看看?”
齐和豫说完,轻轻杵了下顾明渊,拜托,他都说了这么多,好歹吱一声啊,怎么都留给他圆场。
顾明渊却完全没感觉到似的,反而道,“还不进去?”
“顾侯爷,过些日子商府中会举办宴会,还请您赏脸前来。”商清舒微微行礼,端的一幅好仪态,可到了顾明渊这儿,全成了看不明白。
“我不参加这样的宴会。”顾明渊直截了当的拒绝,转身进了营帐。
齐和豫冲着商清舒笑了笑,“商二姑娘,那边有书院的蹴鞠比赛,许多世家小姐们都会去看,你若是觉得无聊,也可以去看看。”
说完,齐和豫也进了营帐。
商清舒看着营帐方向,脸上的笑容微收了些,一旁的丫鬟打抱不平。
“姑娘,齐小公爷尚且还客气些,那顾侯爷的态度也太过分了,姑娘这般和颜悦色。”
“我原以为,他是旭和之人。”商清舒略有沉思,她来时听了不少关于顾明渊的事,他的功绩,还有他过去与人相处的模样,每每有人说起他进城时,都是英姿飒爽,而他也是个少年气息很重的人。
尽管三年前出了那件事,但如今人都站起来了,和常人一样不过是时间问题,怎么人忽然变得如此冷淡了?
商清舒对自己是有绝对的信心,在廪丘,从她十三岁时便就有人上门求娶,谁见了不夸她一句,就算是在这燕京城中,她的样貌才识都不输人,就算是不能让人第一眼就看中,至少印象是好的。
“姑娘,兴许是他家中夫人作闹的很,所以侯爷才与人保持距离。”丫鬟分析着,对侯夫人的印象,都是这阵子听城中流传的。
“一个在外流落了这么久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他。”商清舒眉宇微皱,继而转身离去。
丫鬟亦步亦趋的跟着,“但侯爷拒了您说的宴会。”
“我开口的自然会拒,但要是叔叔派人送的,他可未必会拒绝,只要是能来商家,他就能看到什么样的女子才是真的能与他般配的。”
声音随人远去,营帐内,齐和豫还在叹气,“现在的燕京城姑娘们,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放着我这样尚未成婚的不看,偏偏看你这种已经成婚的人,那商家二姑娘看着挺聪明一人啊,怎么冲你来了呢。”
“近日城中传了些闲话。”顾明渊看着桌上的图纸,语气淡淡,“其中就有商家的手笔。”
“什么闲话?”
“说我夫人在外流落几个月。”
齐和豫瞪大了眼睛,“商大人是昏头了?”
“他应该不知情。”先帝时备受看重,又能接连从二皇子称帝的风波中全身而退,如今依然坐稳他的位置,怎么也不应该是脑子拎不清的。
“那就是那商二姑娘脑子拎不清,只不过她一个刚来燕京城的,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
齐和豫自然知道年锦语失踪的事,可大家都有共识的,回来后就是要瞒着,只要是和顾家年家有交情的,都不会说什么。
“我派人问过元崇,当日在书院门口被拦下时,人群里还有段家人,段夫人和段家的两位姑娘应该都在。”
齐和豫久久没反应过来,随即摇着头叹气,“段家不是与你们侯府有些交情的?惹谁不好,惹你头上,他们是不知道你这人有多记仇。”
顾明渊没作声,看完了图纸后便起身要走,“行了,其余的事你安排,明日别出岔子就好。”
“欸,你就这样走了?我这话都没说完。”齐和豫也赶忙起身,却被顾明渊拦住,“别跟着来。”
齐和豫气不打一处来,“不就吃你几块点心。”
“有这功夫,想想办法早点把人娶回家。”
“……”
顾明渊回了看台,年锦语坐在那儿,正与阿符说笑,见他回来,忙让素练去再沏茶,“相公,我刚刚说到贺姐姐呢,她说她今日也来,但没瞧见她。”
顾明渊知道她想出去逛逛。“那边有骑射的比试,想不想去看看?”
话刚说完,阿符起身的比年锦语还要快,“姑娘我们快去。”
很快,看台往骑射比试场的路上,多了几个缓步而行的人,顾明渊拄着拐杖,走的不快,年锦语慢悠悠的陪着,严进和素练走在后面,阿符则是快走几步后在前头等着,时不时的冲着身后的年锦语摆手,也是一道吸引人的风景线。
旁人总能看到那个年轻的侯夫人在笑眯眯的说着什么,一旁的顾侯爷大部分的视线都在她身上,自己还拄着拐杖呢,偶尔还能分身去扶一下自己夫人。
他看她时的眼神格外的温和,全神贯注的,都只落在她一人身上,倒是羡煞也不少人。
“相公,你看,他们跑得好快!”年锦语指了指前面正在骑马射箭的,年轻的男子穿着骑马装,额头上还绑着带子,骑马从靶子前经过时,迅速拉弓射箭。
“连三靶!”人群里爆发出欢呼声,这意味着他在短短的过程中一连三箭都中了靶子。
“军营里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比试。”
“相公呢?”年锦语扭头看他,想要知道他之前的战绩。
“侯爷可不下场比,他要是去,那些士兵们可都没有赢的机会了。”严进笑着解释,那些都是给士兵们放松用的。
“侯爷能中几靶?”阿符也好奇了,“刚刚我问了,他们最厉害中了五靶,应该是第一了。”
顾明渊看向远处移动的靶子,许多年前,他倒是参加过几回,“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八个靶子。”
“相公好厉害。”年锦语崇拜的看着他,眼神闪闪,仿佛他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
顾明渊笑了,抬手抚了下她的额头,对她的夸赞颇为受用,“嗯。”
这一幕落入到不远处的几个人眼中,商清舒眼神微沉,原来他不是性子变淡了,而是只对一个人旭和罢了。
她转头看段秋莹,“你说的是真的?”
段秋莹连忙收回视线,肯定道,“当然是真的,她上了那马车后,被车夫带走,一路带到了落乡,那个地方当时收留了很多从城中驱逐出去的人,流浪汉乞丐,三教九流的都有,她一个女子在那种地方,肯定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