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先放在那里吧。”她这一天有些累,此刻又掩着唇打了个哈欠,然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对了,那天我让人买的画,送来了吗?送来了就让人挂到……”
瑞贝卡犹豫一会,阿尔伯特见了揣度着她的习惯开口,“二楼楼梯口还有位置。”
她的眉头这才舒展开,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是了,就挂那里吧。”
托尼拉着她的手,被她牵着往上走,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似乎又低沉下去了,像是难过,又像是单纯的累了。
她把他带到客房,就在自己卧室的隔壁,瑞贝卡在门口观察一圈,然后才弯起唇对他说,“晚安,托尼,希望你一个人睡觉不会害怕。”
托尼屈指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引得她不满的看着他,“说不定托尼叔叔会害怕的半夜找你去呢。”
“那就来吧。”瑞贝卡极为坦然的说,好像这事对她来说很寻常一样,她的蓝色眼眸在灯下闪着狡黠的光芒,调侃一般的对他说,“我的卧室又不是什么不能踏足之地。”
调笑一位年长的,并且还极有经验的男士可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就比如现在,托尼只是故作不悦的眯起眼睛,向她俯身靠近,属于成年男性的气息紧紧包裹住她,让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但随即他就展露一个笑脸,上半身回到原来的位置。
“假如那不是一个小娃娃的婴儿房,我很乐意半夜悄悄进去。”托尼嘲笑她,“难道要我半夜给你去换尿布喂奶吗?小瑞贝卡。”
瑞贝卡不满的又一瞪,扔下他回房了。
她其实不太会正常的与男性友人社交,托尼意识到,尤其是在过早的接触到了那些床笫间的事以后,她就总是以一种撩拨人而又不自知的姿态来和人相处了。
可她偏偏又本能的抗拒那些事,抗拒想要她的男人们,托尼知道作为约翰娜·施密特的经历在她眼里肯定是不可言说的屈辱,而作为瑞贝卡·巴斯呢?她其实没有朋友,只有一只狗,和一个看上去忠心耿耿的管家。
瑞贝卡很敏锐,知道哪些人对她感兴趣,哪些人想要她,她会和后者上床,温存到天刚刚亮的时候,和前者保持一个克制的关系,也许就像他俩,有点带着绅士的小暧昧,但绝不会越界,托尼想,假如刚刚他顺着她的话,他知道她也不会拒绝的。
可他就一定不会得到她的心了。
他觉得她有点可怜,因为即使是被她视作关系亲近的友人,他其实也是微妙的对她怀揣了些许爱意的,并非没有那方面的欲望。
但……
瑞贝卡其实不善于与男□□往
这个认知让托尼忍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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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罪恶而非爱情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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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的上门于她而言就像是平静湖面投进的一颗小石子,泛起阵阵涟漪,只是造成的后果远比她想象的来的猛烈。
当夏洛克与华生又一次踏进肯辛顿宫花园的大门时,瑞贝卡仍处于睡梦之中,所以当听到阿尔伯特说福尔摩斯先生来了,到她下去时,华生的一杯茶都喝了干净。
“早上好,原谅我的失礼,福尔摩斯先生和华生先生。”瑞贝卡的脸上还带着些许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慵懒,她不太爱在一大早上见人,因为往往这时她还沉浸在起床气带来的情绪上。
她沉默了一会,夏洛克也不作声,直到她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他才适时开口,话语简短而又让人难以招架,“你已经知道了。”
瑞贝卡似乎是诧异的扬起眉,她本来想喝一口茶,但又发现这里只有两个杯子,于是刚伸出的手又默默收了回去,“我想听你说。”
这已经算是含糊不清的默认了他的话,华生不解她为什么明明已经有答案,还要让夏洛克他们卷入其中。
“一九三九年,海伦·赫伊斯乘船抵达英国,战后她在金斯顿买了栋小房子,和她的独子阿尔伯特·赫伊斯一起生活。”
刚刚进来的管家没端住手里的茶杯,碎片落了一地,夏洛克缓缓抬起眼皮,声音直戳人心,“或许我应该叫你约翰·戈特。”
但阿尔伯特没有看他,反而是看向了瑞贝卡,从夏洛克叫出他的名字后,她就蜷缩着手指,出神的看向窗外。
在那无助的、悲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就回过头去,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平静的与他对视。
“出去。”她这是对夏洛克他们说的。
门外已经有人递上支票,引着他们离开。
在只剩他们两人时,瑞贝卡又扭头看向窗外,到了真正揭露出一切的时候,她反而不知要如何去面对了。
“妈妈。”他这样叫她,和三岁时一样仿徨无助。
“生你的时候很痛,也不喜欢、甚至可以说讨厌你的父亲……”瑞贝卡尝试着开口,她轻声说,扭曲而又复杂的感情在她的心里交织,让她几乎没什么力气,她就着夏洛克未动过的茶杯抿了一口,说,“你还不知道,阿蒙不是你的父亲。”
阿尔伯特颤抖的身体惊的止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一种怎样的神情来面对她,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就那样僵在原地,好像有无尽的痛苦包围着他,在他那过于早的记忆里,父亲是最爱他的人,比任何人都好,他感受到一种微妙的愧疚感——他辜负了阿蒙对儿子的爱。
“你是我和哥哥生下的孩子。”那些年久的记忆随着红唇的开合得以重见天日,几乎让他崩溃,可他只是静静的在那里听着,听着瑞贝卡仿佛利剑一般的话。
“其实我想和你说的就这些。”她倦怠的揉了揉眉头,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人好像都透明了,“可还有好些话没人可以倾诉,你的亲生父亲,也就是我的哥哥约翰·施密特,他把我送给阿蒙,却又忍不住诱惑,和我睡觉。”
“我好恨啊,阿尔伯特,即使我知道你是最无辜的那一个,我也忍不住恨你。”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比得知自己不是被爱的孩子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是罪恶的结晶,是由一场报复而生的存在。
“妈妈,你好残忍……”
……
夏洛克和华生刚刚走出大门口,一辆车就与他们反方向的驶了进去。
华生看见友人的脚步一顿,马上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夏洛克,你不会是打算回去吧?”
“也许我应该夸一下你的机智,亲爱的华生。”大侦探说的时候就已经不容拒绝的拉过了他,带着他往墙角走,“那么你显然已经看出来了,我们得翻墙了。”
“这又是为什么……”华生被他半推着翻了过去,隔着栏杆看着他,“我们不能走大门吗?”
“她不打算让我们再进去了。”夏洛克言简意赅的回答他,“大门不会给我们开的。”
“那为什么我们要回去?”
“刚刚那辆车。”夏洛克从墙上跃下。
“什么?”
……
消音□□声音很小
瑞贝卡甚至还没有所反应,阿尔伯特就已经倒下了,她死死咬着手指,想要歇斯底里的大哭一场,却根本哭不出来。
约翰·施密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地毯上大片的血,倒下的尸体,以及他站在窗边的小妹妹。
“阿蒙到死也不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儿子。”瑞贝卡故作天真的站在那朝他微笑着,那一如既往美丽窈窕的身影一瞬间就让他忘了所有话。
他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人人都说他生的像我,性格也像,哥哥,可他分明就是像你,他长着你的眼睛、嘴巴,还有金红色的头发。”瑞贝卡的蓝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她的嘴唇上扬起来,却不见任何笑意,眼帘垂下,似哭非哭的看着他,“可我不知道他的性格像谁,也许像上帝吧…你看,我们是多不负责任的父母。”
“他出生到现在你从没抱过他,我也从没爱过他,我们是这个世界最不合群的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最冷漠的父母,我们残忍的把一个纯洁的生物带到世上,却不用爱把他养大,让婴儿一个人在那里孤独的哭泣,向你的儿子忏悔吧,哥哥。”她大笑起来,笑容里充满嘲讽,“那孩子到死才知道他是你的孩子,是罪恶而非爱情的结晶。”
“我们都得下地狱。”她最后这样说。
语调很平淡。
他的儿子,他同他妹妹□□而生下的儿子,他长于人世六十多年,从未真正意识到自己有个儿子,那时他要前途,为了他的野心而抛弃他的母亲,后来她死了,他的心也随之而去,根本没有想过他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他是多不负责任的父亲啊。
“妹妹……”他想去抱她。
“别叫我妹妹!”她大声叫起来,也带了几分哭腔,甩开他的手臂,“你和我睡觉的时候怎么不叫我妹妹!”
瑞贝卡转过身,不管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快步走出房间。
夏洛克和华生就站在门口,相比于华生的瞠目结舌,夏洛克显得异常冷静,“你是谁?”
他问。
瑞贝卡却忽的笑了,反问他,“你在说什么呢?”
“你是谁?”夏洛克又重复一遍,锐利的眼睛在她身上扫过,停留在厚重的木门上。
她却一瞬间就恼怒了,“滚开!”
“你算个什么东西!麦考夫·福尔摩斯都不敢这么质问我!”瑞贝卡抬手就将一个花瓶扫到他脚下,华生猜测那花瓶的年龄不会比白金汉宫小多少。
“阿尔伯特是你的儿子。”
这话一出连华生都愣在那,瑞贝卡却冷冷一笑,“为什么?”
“相较于二战时期臭名昭著的红骷髅,他的妹妹约翰娜·瑞贝卡·施密特就不那么出名了,因为她没有任何一张露脸的照片留存,一生都像一个迷一样,后人对她的想象多于真实的研究,战后人们挖开柏林大教堂的石馆时,却根本就没有她的尸体。”
“你那天说那孩子被女仆带到英国,可我查了很多资料,无论是第三帝国的研究者、当时人的回忆录,就连各国的情报部门算在内,没有任何人提出过那孩子没死。”夏洛克的语速很快,但瑞贝卡听着听着心情反而平静了些。
“瑞贝卡·威尔逊,出生地不详,在纽约长大,十二岁时偷渡到哥谭,然后被莉莉丝·巴斯领养……”
“你想说什么?”
“发音,你的发音,虽然是标准的英音,但你刚刚把‘e’的音发出来了,那是德语的习惯,你情绪一激动时就那样发音。”
“哇哦。”瑞贝卡毫无感情的感叹一声,机械的拍着手,“真是聪明,但我恰恰很讨厌你这种聪明的蠢货,福尔摩斯。”
“不是所有人都是卡拉夫王子。”夏洛克喃喃自语,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华生很确信那是他听到有趣的案子后会露出来的,他又看了看她那皱起的眉头,不由得有点担心他俩今天是否会被灭口了。
“你以为你就是吗?”瑞贝卡很不屑的冷笑一声,“自以为是的蠢货。”
夏洛克毫不在乎她的话,他自顾自的接着说下去,“根据死胖子的反应,还有你的变化看,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约翰娜·施密特的,而是在九头蛇,所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告诉你的这些事……”
他看着她的表情,“不,你的反应很激烈,那就是第二种,无论是怎么做到的,你拥有了过去的记忆,真有意思,是那本来就是你,还是你被植入了记忆……”
“够了。”瑞贝卡深吸一口气,“滚出去,夏洛克·福尔摩斯,你不应该再知道更多了。”
“你能分的清吗?”夏洛克没什么惧意,反而问她,“到底是你就是约翰娜,还是你被成为了约翰娜。”
她的脸上微微露出了遭到侮辱的表情。
“你觉得呢?”瑞贝卡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然后转身上楼了。
……
“车上的人是谁?”出去的路上,华生问友人,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离奇了,让他那科学的认知和世界观快要崩塌了。
“红骷髅。”夏洛克竖起大衣的领子。
“gosh!我们竟然就与那么危险的人物只有一门之隔?”
“瑞贝卡·巴斯的生母不详,但与施密特有血缘关系的可能极小,很小概率会是被植入记忆,复活也不太现实,毕竟麦考夫是看着她长大的,根本没觉得她哪里不对。”夏洛克不断思索着,“那就只能是她想起了过去的记忆,难道真的有前世吗……”
“有没有前世我不知道。”华生打断他,夏洛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但是有黑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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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兔死狐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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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个怪物。”他的雇主情绪激动,几乎是把那两张照片摔在桌子上,但很快又平复了下来,强撑着压住声音中的恐惧与颤抖,“她又回来了……”
她几乎是斗了一辈子的女人,多年以前她去梵蒂冈,去见教皇,满心想的都是莉莉丝·巴斯这个婊.子什么时候会死?
当莉莉丝·巴斯死时整个伦敦只有她高兴,那时她以为上帝是站在她这边的,直到现在,她才悲哀的发现她是多么可笑,她败给时间,败给上帝,败给了这可笑的现实,现在她也马上要走到人生的尽头了,而那个女人,她居然又回到了十九岁的时候!
麦考夫看着那照片上的人,那是瑞贝卡,毫无疑问的,可那是一九四零年,因为站在身穿婚纱的她的身侧,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是那个一手发动了那场世界大战的人。
还有一张照片是她与霍华德·斯塔克,他们在俱乐部里,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喝酒,他心里隐隐猜到那是拍摄在一个时期的。
麦考夫想起被葬在柏林大教堂,名字在整个第三帝国上空久久盘桓的女人,又想起了艳名传遍整个帝国的莉莉丝二世。
那都是她。
心里第一个冒出这样的可怕念头来。
“你和她走的很近。”
隐含怨恨的苍老声音将他一瞬间拉回了现实
“不,陛下——”
“没关系,麦考夫,我难道不清楚你对我忠心耿耿吗?更何况连我的儿子孙子都愿意为了她背叛我,我又有什么权利要求你和她划清界限呢?”她闭上眼睛,露出了疲态,仿佛苍老只是一瞬间的,“瞧我这一生多可笑,年轻时我和她妈妈斗,后来和她,又和她女儿斗,现在好了,我都要死了,她还那么年轻,还是人人都爱的样子。”
“我自己的儿子,亲生儿子都试图夺我的权。”她的语气中带着些微哽咽,已经渐渐混浊的双眼闪烁着泪光,一切荣光之下,她也不过是个孤独的踏进暮年的女人,“多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