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倌一听,拼命点头,“能,能,我能养活我自己!我会写字,我还会绣花,我能养活我自……呜……”
【萧翎,我想替他赎身。】
萧翎闻言,对那儒生道:“他的赎身银子多少?”
那儒生一脸为难,“主人,……得罪了温三老爷,如果温三老爷醒来后找不到人,我们都会遭殃的。”
“一个温三,你们东家何惧!”
“主人……”
“开个价,多少银子?”
那儒生惊疑着,好一会儿才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两。”
买进来五十两,赎出去要五百两,一来一回翻了十倍。
小倌以为钱太多,谢姝肯定会反悔,又跪下去,“咚咚”磕起头来。“求您,求……
“人我们就带走了。”萧翎对那儒生道:“也不让你为难,事后这温三问起来,让他来找我。你告诉他,我叫萧翎。”
萧翎二字一出,那儒生眼睛都瞪大了。
“这……居然……好,那好,奴有眼不识泰山,这人您带……要银子,不要银子,就当是奴孝敬您的。”
敢情是以为萧翎看上这小倌了。
萧翎也不解释,“银子还是要给的,规矩不能坏了。”
说着,把银票塞在那儒生手里。
那儒生却没有推辞,赶紧催促小倌,“你是个有福气的,这是遇到贵人了,以后若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
小倌回过神来,忙朝着萧翎磕头。
萧翎坦然受之,看向谢姝。
谢姝对小倌道:“起来吧。”
小倌千恩万谢,跟他们一起离开。
一出玉竹苑,谢姝想起一事,问萧翎。“我记得律法不是有规定,官员不能狎妓吗?你这么明目张胆,难道不怕被人看见吗?万一那温三看到了我们,怎么办?”
萧翎看着她,眼神幽幽,“你担心我?”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我们是朋友啊,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你还要帮我查温家的事呢,我当然不希望你出事。”
“你以为这种地方是怎么来的?”
她瞬间恍然。
果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小倌不是妓,难怪。
那小倌眼巴巴地看着谢姝,似乎很是畏惧萧翎。
萧翎一招手,过来一个侍卫。
那侍卫得了命令,准备送小倌出京。
小倌流着泪,求谢姝,“主人,我愿留在您身边……”
你的赎身银子是我出的。”萧翎打断他的话,声音极冷。“我不需要你报答,也会给你一些银子。你若不想走,你可以回去。”
一听不走就要回去,小倌哪里还敢再迟疑。
等人走远了,谢姝突然叹了一口气。
那个小倌怕是看到她时,第一时间就想好了算计。她谈不上生气,若是换成是她,她也会不择手段逃出来。
“萧翎,我是不是很傻?”
“是。”
谢姝白了他一眼,自己上了马车。
很快,他跟着上来。
谢姝故意不看他,掀开帘子看向外面。
“生气了?”萧翎问。
“没有。”她的声音有点闷。“我就是记吃不记打,我就是个大傻子。”
萧翎的眼底浮起笑意。
这还叫没生气。
“你先前问我,你有什么好?好似确实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不知书达理,也不温柔,还一堆的麻烦。我也不知为何这般认定,非你不可。”
谢姝转过头来,小脸一片嫣红。“那是因为你没有得到!”
萧翎眸色一沉,骤然深邃。
“你怎么了?”
“我说你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觉得好。一旦你得到了,你会发现不过如此。”
“娇娇,你在干什么?”
“你不是知道我们那里男男女女都衣不蔽体,我脱两件衣服怎么了……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不是喜欢我吗?”
“你清醒一点,你知不知道自己不对劲?”
“我知道……我应该是中了药。”
谢姝的脸越来越红,美目潋滟。
当她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之后,她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在头昏脑胀口干舌燥时莫名其妙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何不趁此机会,绝了萧翎的念想。
孰不知世间多少的念念不忘,大都是因为爱而不得。若是早早得到,没有遗憾之后,一定会不复当初的执着,甚至是觉得索然无味。
“你知道?那你……”
萧翎的话还未说完,谢姝已跨坐到他身上。
媚眼迷离,衣裳半褪。
“你不是想得到我吗?来啊!”
第69章
萧翎喉结滚动着, 天人交战。
他所渴望的近在眼前。
但他不能!
“你怎么不动手啊?”谢姝面色潮红,气息已全乱。她细细娇娇地喘着气,眼底一片水光潋滟, 略带着一丝不满与委屈。这不满和委屈似钩子一般,直往人心里钻。一旦被钩上, 便再也挣脱不掉。
她好热啊, 她好想啊。
这人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不动?
她不耐地拉起萧翎的手,……不大吗?我胸大无……什么都不大, 就这个大,你怎么不摸?”
萧翎周身的血在叫嚣着, 身体却更加僵硬。因为隐忍和克制, 他额间和手背上已然青筋暴起, 修长的手指关节泛着白。
“娇……
他才一张嘴, 就被谢姝给堵了。
此时的谢姝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仿佛置身于茫茫沙漠之中, 烈日当空酷热难耐。她又热又难受, 到处找水喝。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水潭, 那水又清又甜,没等她喝上两口就不见了。
萧翎将拼命地拱来拱去的人按在怀中,他的眸色因为隐忍而泛红, 眼尾的美人痣愈发的妖冶。
他知道只要遵循本心,就能得偿所愿。
然而这不是他想要的!
已经失了理智的谢姝一心只想得到纾解, 她胡乱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又急切去扒拉萧翎, 当她的手从萧翎的衣襟内伸进去时,脑子似乎清明了一些。但这样的清明未能让她住手, 她继续往下摸索。
这时马车颠簸了一下,她感觉更清明了一些,目光之中的迷离之色也少了几分,已能分辨出自己在做什么。
她正骑跨在萧翎身上,而萧翎被她压着,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
消失的理智回来的那一瞬间,她都佩服自己的豪放与大胆。“我……你……”
“听说玉竹苑最负盛名的是一种茶,名为引香。这引香茶有催情之用,却并非媚药。凡饮了此茶者,若遇心悦之人必会动情。”
还有这样的茶!
谢姝表示,她真是开了眼了。
“你知道茶有问题?”
“不知。”
这还差不多。
“你为什么不知道?”
萧翎还被她压着,闻言躺得更平,甚至还以手为枕,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娇娇,我会读心,但钻不进人心。旁人若无所思,我亦无所获,你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吧?”
“天知地知你知。”
“娇娇,你问你自己,你真的对我无半分情意吗?”
谢姝:“……”
她想说她没有。
但是她知道不是这样的,虽说她给自己找了一个让对方得到之后就不再珍惜的借口,可是她一点也不排斥和萧翎发生关系!所以这么说来,她对萧翎并非毫无感觉。
这样的认识让她慌乱,甚至有些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娇娇。”
“你别叫我!”她心已乱,慌忙从萧翎身上爬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双手因为心慌意乱而有些发抖,拍掉伸过来欲帮忙的大手,她好半天才将松散的衣服整理好。
“娇娇。”
恼人的声音继续。
“都说了,别叫我!”
良久,谢姝平复情绪。
垂着眸子,低声问:“刚才你为什么不要?”
多好的机会啊。
她都那样了,他还能忍得住,为什么呢?
“娇娇,你抬起头来,看着我。”萧翎说,声线有着明显的隐忍。
“我不看你,也能听得见。”
“你要是再不看我,我就动手了。”
谢姝听到这话,嗔恼着抬头。
萧翎压着眉眼看她,一字一顿,“娇娇,我要的不是一时欢愉,而是天天活春宫,只羡鸳鸯不羡仙。”
“!”
……
举人巷口。
一辆马车停在路边,马车的另一侧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陈颂,一个是白蓁蓁。
白蓁蓁一身素衣,面色苍白而寡淡,许是夜里没睡好的缘故,眼下发着青,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显然哭了很久。
她长相本来普通,最多只能算是清秀,又因着病色而显得没什么精神气,如今又憔悴了许多,看上去更加的寻常。
原本因为假郡主的事,她在白家的处境就艰难了许多。自从母亲出事之后,白家已无她的容身之处。不仅是得宠的姨娘庶女,就是父亲那几个不得宠的老通房,都敢欺到她头上。
这几日来,她日日受欺,日日受气,实在是受不了。
“陈大公子,当初我们家不嫌你们家门第低,只看重你的人品,这才同意将我许配给你。你我已经定亲,成亲是早晚的事,我……我……我母亲出了那样的事,我实在是不想在国公府再待下去,你能不能尽快娶我过门?”
陈颂双手成拳,避开她试探着伸过来的手。
“陈大姑娘,婚姻之事都是父母做主,你我如何能自作主张?”
“你我已经定亲,不过是早些成亲而已,若是你执意如此,你父母定会同意。你放心,一旦我过了门,我一定好好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孝顺你的父母,让你安心读书。”
她的许诺,不仅没让陈颂动心半分,反倒让陈颂觉得压抑。
秦国公府的事,早已传遍。
白大姑娘的生母因残害他人性命而被关押,先是秦国公休妻,后是郑家与其断绝关系。如此一来,白大姑娘这个嫡女的名分便保不住了。
他比谁都清楚,如今这门亲事实在是不堪。母亲常夜里哭醒,自责自己一念之差害了他。父亲亦是时常唉声叹气,后悔当初鬼迷心窍结了这门亲。
明学里的那些同窗们,更是有人明里暗里的讽刺他,嘲笑他想攀高枝却折了进去,好处没占上反倒惹了一身的麻烦。
退亲这个念头不止父母有,他也有,他甚至想过如果退了白家的亲事,是不是还有挽回的余地?
所以白蓁蓁这个时候想嫁给他,他怎么可能同意。
“白大姑娘,这事我做不了主。”
因着马车遮拦的缘故,经过的人不太能注意得到他们,但靠里面巷子口的人,却能他们的样子看得清楚。
那坐在巷子口磕着瓜子的人,正是张阿嬷。
张阿嬷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大着嗓子道:“哪家的姑娘啊,可真够没脸没皮的。别人救了你的命,你倒好,转眼就想把人往火坑里推。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明知别人两家有意结亲,你横插一脚抢走人的亲事,真是缺了大德!”
她是故意说给那两个人听的,不屑的眼神时不时往那边看。
要她说,陈家也是活该,那家的陈家这大公子以前瞧着是个不错的,现如今只觉得可惜。
唉。
再一听白蓁蓁的哭声,她又一顿骂,“哭什么哭,你个丧门星,害人害己的玩意儿。害人不成,自己倒了霉,你怎么还有脸哭!”
白蓁蓁脸色更白,拼命向陈颂解释,“不,不是这样的,之前在王府时她总往萧世子跟前凑,我以为她对萧世子有意。但那时她身份不高,我怕她越陷越深,实在不忍她走错了路,便想着若是她嫁进我们国公府,我也能照拂她一二……”
“你说她在王府时总往萧世子跟前凑?”
“是,是啊。”白蓁蓁心下一喜,面上却装做十分懊恼的样子。“那次我来找她,她告诉我她心里只有萧世子,哪怕是做妾也愿意……我便想着人各有志,既然她心意已决我也不好说什么。所以听到有人说你们两家有意结亲时,我怎么可能会信……自从那次见到你,我心里就有了你,你可明白?”
陈颂突然觉得很可笑,他也确实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他的表情慢慢地变了。
白蓁蓁刚开始还以为他是觉得自己真心错付,看错了人而觉得自己可笑。但当他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她突然意识到不对。
“陈大公子,……怎么了?”
“原来那些人说的没错,你们白家的人为何要低娶或是低嫁,那是因为但凡是高门世家都不愿意与你们结亲。”
“不,不是这样的,我真的只是看中了你的人品。”
“你看中了我的人品,那你的人品呢?”
白蓁蓁闻言,有些站不住,“你是何意?”
“我是何意,你心知肚明。”陈颂的眼神越发的嘲弄。“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你说她在王府时总往萧世子跟前凑,你说她一门心思想攀上萧世子,且自甘为妾?”
“没错,是这样的。”白蓁蓁急切地解释着,“她那时出身低,除了做妾还能做什么?我诚心想和她做朋友,她却不愿意。陈大公子,你不要被她骗了,她惯会利用自己那张脸骗人……”
“你住口!”陈颂大怒,生平第一次与人急赤白脸,却不想居然还是一个姑娘,且还是与他定了亲的姑娘。但他的性格使然,注定说不出难听的话,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别忘了,她是你的救命恩人!”
张阿嬷年纪虽大,但眼睛耳朵都好使得很。她头偏向这边,伸着脖子听他们争执,自然也听清了他们在说什么。
当下“呸”了一声,说了一句:“什么东西!”
这时又一辆马车朝巷子口驶来,她一眼看到坐在车前的多乐,惊喜地喊出声来,忙颠颠地跑过去。
“哎约,多乐,可是你家公主殿下回来了?”
多乐笑道:“正是呢,阿嬷,我家小殿下惦记着你们,特意回来看一看。”
说着,递给张阿嬷一盒精致的点心。
张阿嬷笑得见牙不见眼,努着嘴示意多乐往那边。多乐顺着往那边一看,看到了也往这边看过来的白蓁蓁和陈颂。
多乐冷哼一声,抬了抬下巴,小声冲马车里面道:“小殿下,陈大公子和白大姑娘在那边。”
谢姝自然是早看见了,“别管他们,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