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嗯，非常正。
当然，不是什么“正点”之类的骚话，是端正方正，安居乐业的正，让人见着就安心倍增。
“不错啊，我还以为你会孤独终老。”好友调侃。
林一笑玩笑：“谁知道吧，榆木疙瘩一个，搞不好还真孤独终老。”
“我看不至于，你为了他都露面了。”
“你知道？”这个她可没跟人讲，难道是王西瓜那厮大嘴巴？
茂山半山腰，王西瓜猛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继续在网上疯狂输出——“是一笑为色所迷，跟俺没关系啊……”
张丝瓜看的直发抖：“你不怕一笑回来秋后算账？”
“她不会，她不舍得，我可是助攻，我可是他们爱情的可怜垫脚石……”王西瓜语气悲壮，颇有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意味，“再说了，她要真怪我我就去找姐夫哭诉，姐夫人好，绝对不会怪我的。”
得，姐夫都叫上了，你不发财谁发财？张丝瓜表示服气。
姑苏一家工厂门口，凌开山跟林一笑并肩站着，看着门匾上破落的牌子：“没错，就是这里了。”
门卫是个老头儿，有些年纪了，但是中气十足，显而有几分眼力劲：“你们找谁啊？”
“您好，请问刘凤在吗？”老头儿上下打量一番，“你们找刘凤干啥？又是她家那个不消停的前夫找来的？”
两人一听，嘿，这里头还有事？
前夫不是顾成吗？
林一笑先前在网上发布消息的时候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猜测顾成八成是不会同意抚养小艾的，所以凌开山这边八成会铩羽而归。她怕征文比赛颁奖来不及了，又晓得凌开山是个一根筋的，这才出此下策露面，找了小艾的母亲。露面一来是为了增加轰动效应，让更多人参与进来，更快找到小艾母亲，二来也是小女孩的照片发布在网上不好，同她绑定可以转移视线，减少不必要的风险。
凌开山从王西瓜那里知道前因后果后一宿没睡，看着窗外的月亮睁了一夜的眼，第二日一早就去接她了。
他想，如果欠一个人的东西还不清，是不是就不用还了？
因为，自己将要完全属于她了。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两人回头，一个憔悴的女人在身后怯生生道。
第175章 所谓爱情
“刘凤……”门卫老头儿使劲给女人眨眼睛。
路过的人络绎不绝，想来是到了上班的时间点，纷纷瞧着刘凤，眼神中充满同情，有些甚至想上前拉着她，被另外的人制止了。
“她之前那个男人不是个东西，别掺和。”有人小声提醒想上前的，最终大家还是路过了。
刘凤倒是没那么害怕，眼神中只有见着陌生人的怯懦试探，没有害怕跟担心：“我知道你们跟那个男人没关系，你们找我啥事儿啊。”
林一笑抿唇，不自禁露出淡淡的笑，这个女人观察力还是可以的，兴许是在男人身上吃了亏吧。
“关于小艾的。”
刘凤眼睛豁儿睁大，嘴唇几不可查地微微颤抖，伸手想抓住凌开山胳膊，又觉得不大可能，放下手去，渴求看着凌开山：“小艾？”
一张巧笑倩兮的脸出现在刘凤眼前：“这是你女儿小艾的照片吧。”
露脸后不久，就有好友来找她，就是她住了一晚的那个好朋友，也是个知名网红，说是自己粉丝认出来这个小姑娘的照片很像是自己工友的女儿。粉丝这则消息其实也发给林一笑了，但“兮宜笑”后台炸了，所以王西瓜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更何况人有相似，不少人认错，王西瓜看的眼睛都花了，没认出来倒是正常。
好友的粉丝量正好不多，所以能得了闲暇跟粉丝交流，确认核实有没有看错，是不是相似。粉丝一口咬定就是工友刘凤的女儿，因为她不是认出了人，她是认出了照片。刘凤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但是是用手机拍摄的，然后洗了出来，贴在宿舍墙头。
刘凤现在已经再婚了，也不住宿舍了，但是当年那张照片依旧贴在她曾经睡过的床位上，所以工友很是确定。
为了怕林一笑白跑一趟，网红好友还特地让粉丝拍了一张，确认粉丝确实没有说谎，这才将林一笑叫了过来。
“她现在在哪儿？过的怎么样？”刘凤眼泪“扑簌”落了下来。
“她现在……”
“很好。”凌开山道。
林一笑诧异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第一次抢人说话，哦，没错，她是想说小艾过的不好的，不然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母亲的不合格之处，又如何会弥补曾经对小女孩的亏钱。只是——她眉眼间氤氲着淡淡的暖意，他真是格外善良，还以为是块木头呢。
这个男人多了烟火气之后尤其地迷人。
“那就好那就好。”刘凤捂着嘴巴，泪珠子颗颗滚落下来，跟断了线的圆球。
“爷爷奶奶对她很好，她也很优秀。并且……”凌开山认真看着她，“她很想你。”
女人几乎快泣不成声了，林一笑看旁边有一处僻静地，指了指，示意去那边谈。周围安静下来，女人终于可以放声大哭，直到许久才断断续续停下来。
“那我再婚也可以放心了。”她一副跟过去划上句号的既视感。
“不能。”凌开山斩钉截铁，“不能放心。”
林一笑戏谑看着他，欲抑先扬，抑而更抑，可以的啊凌开山，有点心机。
果不出所料，女人睁着眼睛满是惊恐：“她怎么了？”
“她没怎么。”
“那……”
“她爷爷奶奶去世了。”
“怎，怎么会？”女人很惊恐，睁大眼，满是不可置信，很快微微浮上悲伤，“他们，都挺好的。”
“是挺好的，为了救小艾，葬身泥石流。”林一笑补充。
女人失落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你们找我，是……”
“对。”林一笑点点头，“小艾现在孤苦无依。”
其实不用补充那个男人的事情，刘凤比任何人都知道那个男人什么德行，所以才如此毅然决然地离开老家，故意跑到跟他一个城市，然后狠心割断同孩子的一切关系。她报复不了顾成，她就使劲恶心顾成，她就使劲报复女儿。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谁说不是报复自己呢？
午夜梦回许多次，看着小艾的照片，想着软软娇娇的小姑娘，心脏撕裂了般的疼痛。可她又能怎么办？她无计可施。
那个男人用爱情诓骗她，抛弃双亲远走嫁他，结果见她生了个女儿，且医生说此后再不能生育，便理直气壮地抛弃她。后来在知道她也在姑苏之后，几次三番来要女儿的抚养费，说是女儿在他这里生活浪费了他许多钱，让她还钱。
她不是不愿意给钱，她给钱给女儿心甘情愿，可她就是不想这个男人用自己的钱去养他现在的老婆孩子，她心里不平衡，不给也不走。他们这样闹了好几年，承蒙现在丈夫不弃，知道她所有情况还愿意接纳她，她总算摆脱心魔，同意再婚了。可是，谁成想又出了这档子事儿。
“可那是他的种啊……”想到当年的那些事情，她情绪再度激动起来。
林一笑呵斥：“可那也是你的。”
女人噤声，曾经有多爱，后来就有多恨，那个男人让她燃起对爱情的火苗，后来又以那般狠厉的方式亲手掐灭，一败涂地，所以她才如此歇斯底里，如此没有承担起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
“孩子不是自己想要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她不欠你们任何人，而你作为一个母亲，一个执意要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你必须负起属于你的责任。”林一笑言语犀利，不容置喙，“据我所知，你并不能生育了，而你现在的丈夫跟前妻有个孩子。”
“骨肉之情大于一切，有一天爱情不在了，你唯一能握在手里的，就只有一个女儿。”林一笑说完这话一点都不客气地丢给她一张纸条，“你自己好好想想，想清楚给我们打电话。”
说罢拉着凌开山，头都不回地离开了。
她言尽于此，无论是情理都给她说透了，下面的就要看她自己选择。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她不是凌开山，她对开不了窍的人没耐性。
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有其存在意义的，如果那个存在意义消失了，只能任她消失，执意留住是有违规律的，也不长久。
刘凤，她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意义。
第176章 对不起不如以身相许
一鼓作气直接回了茂山，凌开山也没多说什么，任林一笑拉着，直到坐下气成小河豚的女孩子才嘟着嘴看凌开山：“干什么跟着我。”
凌开山默不作声地看着被她拉住的手，林一笑这才意识到拉了他一路，“哦”了声，泰然自若地放下，洒脱地很。凌开山耳根都红透了，纤细柔滑的触感消失的一刹那，心口如被丝丝缕缕的细线勒成两段，断口处有微凉袭卷，凉意四面八方而来。
“你居然不多说什么。”姑娘最近情绪化地重，一会儿高冷一会儿调皮，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可爱地紧。
“不生气。”
“为什么啊？”林一笑好奇了，“你这么看重小艾的去处，特地花了两天时间过来，现在就不怕我热闹刘凤，给你搞砸了。”
“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
凌开山笑笑，哪里有母亲会真的放弃孩子，刘凤之前之所以这么狠心完全是因为爱意未消，且孩子有人带，毕竟爷爷奶奶是真的好。现在她既然已经再婚了，说明对顾成的心思也快没了，再加上小艾孤苦无依的，还是她日后能抓住的唯一一个依靠，她有什么理由不要。
再说了，林一笑最后的激将法着实有用，对付一个恋爱脑的女人，就该撕破爱情的真相，让她明白为了那些镜花水月的虚幻放弃该珍视的东西必须要承担后果。
如此冷静睿智的女孩子，在不过二十四岁的年纪便能明白这些，他该无比倾慕她的聪慧，还是该患得患失她有可能会不把自己的真心放在心上。
这一刻的凌开山或许没意识到，他着着实实有成为恋爱脑的潜质。
嗯，千年老铁树要不不开花，要不就开出满树吓死人的大红花。
果然是不出林一笑意料之外的，他们还没下车女人电话就打来了。正在胡思乱想的凌开山遥望着窗外景致倒退，等林一笑有条不紊对答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这是刘凤电话，心思赶紧回了正事。
安静等两人交流完，女孩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成了。”
见凌开山还在看着她发愣，轻轻一脚踩上他的脚，嫣然一笑：“傻了啊。”
高铁声呼啸而过，路边踩过路边一地繁花，粉色嫣然荡涤到车窗边，衬着林一笑的笑，让人豁儿明白什么叫做美好，什么又是希望。
“好了，她说她今天回去跟丈夫商量下，明天就去接小艾，你把志愿团队的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让他们对接好。”林一笑低头加了女人社交号，给她发送了一些具体情况。
很快到了茂山村，王向东正在跟王青青压马路，见着这边两人眼神瞟啊瞟的，就当没见到了。
都陪着女朋友呐，打招呼尴尬，兄弟你能理解我吧。
凌开山不理解，但是凌开山不介意。
四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个女孩子余光对碰，都在彼此眼神中体会到了笑意。直男还真好笑，带着女朋友见到就当不认识，平时熟络地跟什么似的。
回去后省文联传来一个好消息，说是省内疫情好转，通行可以逐渐放开，但是省外的依旧不行，不得已跨省必须实行落地隔离的政策。虽然不是想要的消息，但好得也算是个好消息了。送林一笑到楼下的时候，林枫跟个杀神一样站在门口，吓了李叔一跳，还以为谁得罪这小子了，看清来人是林一笑跟凌开山赶紧招呼：“回来啦。”
“你去哪儿了。”林枫一张脸黑的都能滴出墨水来。
林一笑挑了挑眉：“姑苏找朋友了。”
“现在网上到处都是你的照片，你出去？”林枫跟林一笑她爸似的，颇严肃。
凌开山见着这一幕觉得有些恍惚，还记得去年年底来的时候，林枫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现在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小孩子长得真是快。前些天回去看兮果，小姑娘也长大了不少，因为没有报兴趣班，自己下了个舞蹈视频天天在家练，未免怕他不高兴，还避着他，他又心疼又自豪。他的小姑娘也长大了啊，懂事又优秀。
“哎吆。”冷酷不过三秒，被林一笑一个暴栗打败，林枫气的使劲儿瞪了他好几眼，转身蹬蹬回了家。
楼道安静下来，李叔也进门了，凌开山忽然开口：“一笑，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她站在门前，莫名回头看。
“你的露面。”凌开山指的是她那个视频，“打破了原则，都是因为我。”
为了这事儿啊，林一笑歪头蹙眉：“你真的觉得对不起啊。”
她想说什么？
“这样吧，你记不记得之前答应我一件事。”她指找到小艾母亲后，凌开山曾经答应过她答应她一件事。
凌开山点点头，总归欠她也够多了，莫名竟然有了一些不在乎更多的想法。
“做我男朋友。”林一笑认真地，一字一顿地出口。
男人愣了愣。
“凌开山，你知道吗？”那认真又不见了，变成了调皮，姑娘包裹在冷若冰霜下的表情可真真丰富，“对不起不如以身相许。”
“一笑？”门被人推开，林妈妈苍老的声音传过来，下一刻，林妈妈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见到凌开山愣了愣，“小凌书记。”
凌开山赶紧朝着林妈妈点点头，慌忙的样子有些滑稽，尤其是在他身上出现。林一笑止不住笑，挥挥手：“先回去了，你好好想想吧。”
随着关门声传来，母女俩的对话传来。
“怎么不进来？”
“说个事儿呢。”
“什么事啊，这么要紧。”
“人生大事。”
“人生大事？”
“嗯……”
凌开山赶紧掏出钥匙，半天总算开了门，而后落荒而逃。
神的坠落是什么？就是凌开山被林一笑撩，圣洁跌下神坛，染上了七情六欲的味道，慑人心魄，妖冶似狐。
一夜未眠，却精神异常亢奋，每个小细胞都好似在跳舞，凌开山干脆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看看之前那些葡萄发放地如何，理顺了一些账单，揉揉太阳穴，一睁眼发现“冬日暖阳”居然发了个视频过来。
第177章 轮椅上的人
视频里，刘凤跟小艾相拥在一起哭泣。
工程队的人去了好几个，他们围着母女两人鼓掌欢呼，还有个拿着相机在拍照，间或有激动的声音传来：“在各方努力之下，小艾终于和母亲相聚了，在此感谢茂山村委会，‘兮宜笑’等媒体大V……我们的任务也圆满完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