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拿下前夫师尊——闲谈风月【完结】
时间:2024-04-17 17:17:57

  “望舒你住手!仙族乃九荒四海之主,仙族不稳,如何庇佑天下万族?你要以大局为重。”端恒赶来,见此情景,怒从心起。他向来知道自己这个天后心胸狭隘见识短浅,却不知狭隘短浅至此。
  望舒闻声一个恍神又受了那女仙一掌,重重跌落在地上,呕出一口血来。
  “原来只是嘴上功夫厉害。”白衣女仙轻哼一声,由半空中缓缓下落,周围灵气如盛开的水仙花般展开,圣洁空灵。她微垂首,居高临下的睥睨自己的手下败将。
  剑就落在不远处。
  望舒心肺受创,只觉得稍动一下都痛如凌迟一般。
  不知道这女仙修习得是什么术法。好在暂无性命之忧,望舒单手支撑着身体,用另一只手够住剑,掌心狠狠握住,顿时血流如注,印入她已妖化的绯红眼瞳之中。
  看样子此刻已是最后一次机会,她轻声吟唱,浑身血液经脉逆行沸腾,河中的曲水流沙似有所感,从河底突破禁制应召而出。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到,这来自上古蛮荒的法器早已认主,认得还是她这个法力低微女妖为主。
  白衣女仙未料望舒还不罢休,见状飞身施法阻止,不慎被强行撕裂的禁制碎片一击而中。
  犹如仙鹤振翅而飞时随风而扬的鹤翎般飘落,其间还夹杂着斑斑血迹,点滴落下。
  “少玄!”端恒见状心神俱裂,不由得痛呼出声,忙飞身去接。
  刚收拢曲水流沙的望舒闻声抬头,她记得这个名字。她曾听伺候的仙娥提起,这个女仙从小与端恒一同长大,两小无猜。她一直以为是仙娥为了刺激她吹嘘,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你怎么样?”端恒颤手去探少玄的伤口,声音紧绷,双眸通红几欲落泪。
  端恒从未如此失态,望舒见此心中又酸又胀,复杂难言,她用剑支撑起破败的身体。她还赶着去青丘,没时间梳理这些事。
  “牵动了旧伤,我此次恐怕撑不过去了......”少玄内伤严重,说话断断续续,“你要好好的。”
  “我不会让你死。”端恒握住少玄的手缓缓用力,心中已然下定了决心,“只要此时突破大罗境界,你就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话音刚落,端恒便闪身追至望舒身后,拔剑出鞘。
  一线金光闪过,半截剑尖已经由后背没入望舒身体。
  望舒吃痛,不可置信地回头,问:“为什么?”
  “是你伤了她,理应偿还。”端恒声音不大,让望舒有些恍然,她怀疑自己是否是听错了。自己的丈夫为了另一个女人,向她举刀?
  “我娶你,不过是因为只有九尾狐族的内丹,才能助她进阶,才能让她与我长相厮守。今日之事,不过是让动手的时间提前了罢了。”
  “所以你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我的内丹?”
  “是。”端恒的回答如刀,狠狠扎碎望舒的一切幻想。
  “我会死的。”望舒声音低入尘埃。
  端恒不屑道:“别骗人了,谁不知九尾狐一族都有九条命?”
  她恍然见到了那日,华草丰茂、阳光普照的青丘北地,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以偌大的荷叶遮住了她头顶的烈日,语气里满是赤忱热烈:“跟我走罢,以青丘山河为证,我会保护你一生一世。”
  她信了,不顾狐后娘娘的劝阻,带着阖族的珍宝,跟着端恒出了青丘大泽。
  至此,刀山火海、龙潭虎穴,只要是端恒想要的她都愿意去闯。
  雾遮住了眼睛,望舒的世界天崩地裂,她只觉得四肢百骸的筋络无一处不痛。
  端恒视而不见,手中利刃更进一步。
  曲水流沙护主,自动流转,阻断了端恒之剑刺入心脏。
  端恒眸色更冷,单手捏诀,太阿剑剑身金光流转,梵文咒语随之于半空逐个显现。为了少玄,他竟不惜动用禁术。
  “不要。”望舒语气哀婉萋萋,泪水不自觉洒落,“我只求你给青丘阖族一条生路。”
  美人垂泪,如冰天雪地中飘落的一片红梅,实在可怜,端恒有一瞬间的犹疑。
  “为了你,我的九条命只剩下了这最后一条。”这句话没有来得及出口。
  “恒哥哥……”端恒已然恍惚听到了心爱之人垂死的呼唤,他迅速坚定心志,调动周身法力。将曲水流沙从望舒血肉中生生撕出,远远抛出天河之中。
  旋即太阿剑便铮鸣一声,直接插入望舒的心脏。封存此间的内丹再无禁制,升腾而出。
  端恒见状喜不自胜,取了离开。
  独留望舒砸落在地上。她能清晰感知到血液流失消弭于河畔泥沙中,周身越来越冷。
  她侧头,看向不远处正以她的内丹为少玄布阵的端恒,心如死灰。
  她没奢望过端恒的全心全意,他是天帝,理应胸怀九荒四海,不应耽于儿女情长。可是她从未想过,夫妻数百载,他心里连她的半点位置也无。
  或者说,他全心全意,满心满眼里都是另外一个女人。
  原来她这一辈子是如此可悲,一腔真心都喂给了这样一个男人。只可惜了她的族人,要为她的错信而阖族尽灭了。
  “娘娘?”是听着斗法动静、姗姗来迟的仙娥,她有些无措地企图用手堵住望舒身前的窟篓。
  仙娥不过陪伴了她数十年,却比端恒有情。
  望舒更觉不值,更觉怨恨,可再不甘,她也要死了。
  逐渐昏暗的天地中,望舒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一袭白色披金的身影从天而降,一剑穿透端恒、少玄二人的心脏,直向自己而来。
  落地的刹那,男人跪倒在地,几乎颤抖得拥她入怀,滚烫的液体砸在她脸上,滴滴苦涩。
  她依稀认出:是君昭,天界尊神,也是端恒名义上的师尊。
  “……可是他为什么哭?”望舒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个问题,黑暗已完全将她笼罩。
  *
  无边的黑暗,无尽的荒芜,无星无月无花无草一望无际的荒原上肆意飘荡着一个个幽蓝的光点。
  本该死寂的地方,无端响起了生灵陌生而遥远的吟唱。
  那些光点不解其意,却争先恐后的涌去、消散,不知过了多久这莫名的喧嚣才停止。
  望舒再度有意识时,她正停留在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上。
  她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她只记得脚下这片黑色的土地,叫青丘。
  这里草木土壤中充斥着血液的腥臭味,望舒飘荡的途中,到处横斜着四肢不全千疮百孔的尸体。
  远处不断传来刀枪剑戟、法力对抗和伤者的哭嚎声。
  望舒本能地往前冲。
  一直冲到她似曾相识的那栋巨石搭成的宫殿门前。
  这里也全是尸体。望舒心生胆怯地止步。
  “舒儿还没有带着曲水流沙回来吗?”一个血染盔甲的女人击退敌人,拔出插入腹部的箭,满头冷汗,仍不忘向周围的护卫确认。
  护卫侍女均摇头。
  “我回来了。”望舒听见熟悉的声音,忙穿墙而进,她认出了那人,冲到那人面前再度道,“小姨,我回来了。”
  “估计还在路上。”外面的搏杀声越来越近,狐后粗略包扎完伤口,强撑着身体往前走,“不能再拖了,你们带着狐王和孩子们先撤,我断后。”
  “我就在这里啊,小姨!”望舒不断地在狐后面前招手,狐后却恍若未闻。
  望舒张开手臂冲到狐后面前阻拦,狐后瞬间穿过了她的身体。
  望舒后知后觉地垂眸审视自己,是透明的......原来她已经死了,现在的她不过是一缕幽魂而已,准确来说只是一缕幽魂的一块儿碎片。
  她艰难逆风而行,晃晃悠悠地跟在狐后身边,她看见狐后奋力击杀了一个个敌人,又被敌人所杀。
  她看见病重的狐王和孩童被追上,死无全尸。
  她看见她的同族,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横尸荒野而无人敛尸。
  她看见仰仗青丘庇护挣扎求生的凡人,在叛军妖力之下无处可避,尸骸累累,血流成河。
  这一切,一个灵魂,一个碎片,无能为力,无计可施。
  “是谁杀了我?是谁杀了我?!!”滔天的愤怒、怨恨撕裂着望舒的灵魂,她妖化的眼瞳中流出血泪,仰望苍穹,苍穹似有所感,满含悲悯地洒下无边无际的雨水。
  恍惚间,雨声淅沥中,她又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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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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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维莫永生......”那吟唱一遍一遍继续着,引导着望舒不可自控地向前。
  前路不可知,望舒却不敢停,她赤足龋龋独行,心中的执念在回荡,“是谁?杀我的是谁?吟唱的又是谁?”
  “端恒!”望舒猛地惊醒,从床上直起腰,冷汗津津。
  “公主您怎么了?”听见动静,门外等唤的侍女忙开门进来。
  看见望舒汗湿的头发,侍女慌忙找出一条干巾搽拭。
  “你看得见我?!”望舒一把抓住侍女的手腕,力嵌骨髓。
  侍女吃痛,整张脸拧成一团,她倒吸着凉气道:“您烧糊涂了?”
  望舒松手,看向自己的手掌,举过头顶时,帷幔上落下了完整的影子。
  她犹觉不够,用力一拧,与疼痛感一起袭来的是难言的狂喜,有实感!是真实的身体,不是灵魂!
  侍女见状惊呼:“公主,您再有火气也不能伤了自己啊!”
  望舒不管不顾的下床,冲到梳妆镜前。
  面前的女人,唇不点而朱,眉似远黛,脸若芙蓉,一双眼睛眼尾微勾,眼波一转便有盈盈水泽似落非落,干净通透,没有半分忧愁模样,正是她数百年前的样子。
  她回首环顾房间,没有天庭的富丽精致,但处处扬着野趣,一旁的桌子上还插着不知从哪儿摘来的野花,这里是青丘,而且还是数百年前的青丘。
  “公主是想念太子殿下了吗?”侍女轻声问,她之前似乎听到望舒在呼太子的名讳。
  听到提起那个人,望舒尖锐的指甲顿时嵌入手心,涛涛恨意连绵不绝地涌上心头。
  看到望舒可怕的脸色,侍女有些惊慌,忙跪下叩首:“婢子我说错话了,请公主责罚。”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刚做的噩梦。”望舒强压住情绪,她已经记起了眼前人的身份,是婚前端恒特意派来的仙娥,说是让她先熟悉熟悉仙族的规矩,后面还会差女官过来专门教习。如今重来一遭,她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再嫁端恒,不见面捅他两刀已算恩赐。但她也清楚这一想法不能暴露太早,毕竟,今日之前她还对端恒一往情深。
  看侍女还巴巴跪着,望舒道:“你先起来。我青丘没有动不动让人罚跪的毛病。”
  侍女依言站起身,好心小声提醒:“公主到了天庭可不能再说这话。”
  “是吗?”望舒微斜眼,哂笑,“那我就不去好了。”
  “这话就更不能说了,太子殿下正等着迎娶您呢。”侍女更加忐忑,忙提醒。
  “他可以入赘。”
  侍女闻言目瞪口呆,这话实在太胆大妄为了。但她很快就回过神,哭丧着脸,作出封口的动作。
  “我开玩笑的。”望舒轻笑着回。这个小侍女其实还不错,比天宫那群好多了,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才被扔下来接这趟苦差事。
  小侍女只能回给望舒一个难言的微笑。
  “舒儿!”狐后进来围着望舒团团转,细致检查着望舒的胳膊、腿还有脑袋。
  “我没事。”望舒看着全须全尾的狐后,眼中泛起薄雾。
  狐后纳闷:“没事怎么哭了?”
  ——因为我亲眼看见您,看见所有人都死了。
  望舒将头埋进狐后怀中,闷声道:“被梦吓着了。”
  长大后就很少见到望舒这么依赖人的模样,狐后心里一软,忙揽住望舒的肩安抚。
  狐后的体温将望舒从寒冰地狱中拉回世间,她积蓄的泪水喷涌而出。
  “您,还有大家都还活着真的太好了。”望舒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叹息,“一切还有转机,我绝不会让前世的事再发生。”
  胸前温热的湿意传来,狐后有些慌神:“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
  望舒连连哽咽,连话都说不出。
  “莫非是那只小魇兽搞的鬼?”狐后猜测,瞬间手里就多了根鸡毛掸子,“我马上去扒了它的皮。”
  “娘娘,它还小。”跟在后面的随从一边劝慰,一边求助性地看了望舒一眼。
  魇兽?
  望舒忽然记起,端恒打小忧思多梦,经常睡不好觉,她曾偷偷送过一只魇兽给他以助安寝。不会就是这只吧?
  那可完了.......魇兽向来稀少,品相好的尤其稀少,青丘这只是狐后好不容易寻来预备做灵宠的,历来调皮捣蛋,但每次惹祸,狐后都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这要是知道送给端恒了,恐怕被扒皮的就成了望舒自己了。
  一惊一吓,望舒的眼泪顿时憋了回去,抽抽噎噎道:“我昨天复习先生讲的课,恰好习到筑梦诀,应该是运功走错了经脉。”
  “晚上还练功,你有这么努力?”狐后闻言狐疑。
  望舒干笑:“就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平时太过惫懒了些。”
  “果然是要嫁人了,长大了。”狐后眼神欣慰,思绪忽又飘远了些,吃味,“真不知那天族太子哪里好。天界离青丘又远,你若受了欺负,我们都不知道。”
  说着,狐后心里越来越酸,眼角起了湿意。
  望舒闻言,扑回狐后怀里,不去回答嫁人的问题,只语气郑重地允诺:“从今往后,只要有我在,就没人能欺负青丘。”
  “瞧瞧,舒儿都会保护小姨了。”狐后心里熨帖,抚着望舒浓密的长发,泪光微闪的眸中漾出清风似的笑。
  *
  清晨的第一缕微风带着太阳的暖飘到窗台时,望舒已经盘腿坐着,运转了数次妖力。
  “公主,起来吃点东西吧。”小侍女端着木质托盘,将食物一一摆好。
  望舒睁开眼,向窗外望去,一轮红日初上山岚,周遭碧绿染金。又是新的一天。
  这才是她该呆的地方。自由自在,变幻莫千却真实无比。
  望舒想。
  而不是天庭那个没有日夜之分,所有人都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虚伪至极的所在。
  “公主?”看望舒愣神,小侍女小声出声提醒。
  “青丘没有公主。”望舒在清粥里放了点白糖,语气风轻云淡,“以后你不要叫我公主了。”
  这个公主的尊号,不过是小姨为了她婚后不因身份被仙族的人瞧不起,央了狐帝照着仙族的习惯给的罢了。
  如今的她,不需要。
  小侍女闻言,膝盖习惯性开始弯。
  “不许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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