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建国以后不准成精——卖了一壶桃【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17 17:21:19

  沈霜霜回想着,当时是一位老前辈在对许家调查取证时发现许昭昭是许睿星的亲姐姐——其实许昭昭的案件简单,是后续家属的反应让这位前辈印象深刻。
  那位父亲,在派出所对自己死去的女儿破口大骂,诸如“破鞋”、“下三滥”等污秽的市井脏话,听得一边的母亲脸色煞白,当场就想踩着高跟鞋离开。
  提到进行深入尸检,这位父亲反应更加激烈,声称这个女表子的存在已经给许家败光脸面,拖回去一把火烧了还算便宜她,不要在这里耽误浪费其他人的时间,又扯到诸如下葬风俗等问题,大有要解剖就和警方拼命的架势。
  初步尸检判断身上没有打击外伤,只有几处摔伤,死因确认是由于意外摔倒致宫外孕破裂大出血。家属闹成那样,不方便深入调查,而且那个年代监控并不发达,女学生因为宫外孕出事的案子过去也屡有发生。
  警方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唏嘘过后便没有再想起。
  作为高三学生,许睿星的手机内聊天记录很干净,只有一些隐晦的记录,也没有留下日记或是其他记录。只有在坠楼前的一个月有预约学校心理咨询室,诊断结果不容乐观,当时有建议过休学调养,但许睿星并没有听取。
  尽管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但他们推测,许父也许是这桩自杀案的突破点——或者说,大多的自杀案,父母都是作为突破点,更别提许睿星的家庭背景特殊。
  对许父进行调查以后,专案组确认了自己的推测。
  目前组内正在商讨后续要采取的行动。
  沈霜霜的思绪忽然被手机铃声打断。
  她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口袋,看到病床上沈葭葭举手,“是我的手机。”
  沈葭葭摸过自己床边摔得碎了屏幕的手机,花屏上,大大的“领导”二字赫然入目。
  她没有接电话,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
  铃声只响了几秒,她没有接,对方就主动挂断。
  沈霜霜疑惑,“是谁打来的,怎么不接电话?”
  沈葭葭暗灭手机屏幕,“是一个骗子。”
  “诈骗电话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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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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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沈葭葭出院的第二天,也是周六。
  坐在公交车上前往目的地的过程中,她收到了王子秦转发的最新新闻。
  是泉市公安局蓝底白字的警情通报。
  “泉市丰区警方今日(10月27日)通报,20X2年10月19日17时许,泉市五中高三学生许某(男,17岁)坠楼……
  “针对互联网上出现‘校园霸凌致高三学生死亡后坠楼’,‘关键监控视频缺失’等视频和文字信息,经公安机关调查,许某于坠楼同日下午16时许离开教室……
  “经核查,死者许某父母早年离婚分居,许某与其父亲(46岁)共同居住,因家庭原因患有焦虑障碍……
  “网上流传的“霸凌者有后台”“被害人被迫跳楼”等均为不实信息,请广大网民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警方呼吁,该案涉及未成年人,请广大网民理性对待,停止传播相关视频及信息……”
  附有一些采访等视频图像,这份蓝底白字的官方通稿足够隐晦,但不会被网民放过任何细节。
  沈葭葭翻了翻评论区,发现各种不知哪冒出的知情爆料人士,还有突然涌出的无数五中校友,扒出了许睿星有个姐姐,顺藤摸瓜扒出十年前许昭昭一案。
  事情的真相已经被猜得八九不离十,现在网民又在呼吁彻查许父和许家人。
  沈葭葭没怎么接触过强大的互联网,叹为观止地关掉手机。
  公交到站,下车。
  这里地处新城区市中心,楼盘都新建没几年。她依照导航找到正确地址,小区需要刷卡进入,她本想翻墙,但考虑到可能会被某人说教,便在保安处老实登记了自己的信息。
  保安冲着她的脸也掉了几分防心,“小姑娘,你是他的谁呀?”
  沈葭葭搁笔,“我是……他的朋友。”
  电梯到十六楼,沈葭葭按了门铃,正评估着自己未来能不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时,门打开了。
  来人身着棉质浅色居家服,碎发柔软,整个人看起来安恬闲适,望着她的墨色双眸目光平和,似乎并不意外,大概是早料到她会来。
  “葭葭,早上好。”
  他并没有戴眼镜压制自己的能力,沈葭葭却不再会为此生出警惕。
  她明明想说些别的,嘴巴却不受自己控制,“你还是不戴眼镜好看点。”
  李离笑了声,“是吗?谢谢。”
  他往后退了一步,“先进来吧。”
  *
  初到城市那年,她遇到了李离。
  她追着这个灵体一路跑来了这个小巷,没想到会看到个沐着雨伤痕累累的少年,而这个少年也能看到灵体,还被打成这样。
  沈葭葭以为对方身上的伤口都是搏斗导致的。
  少年的灵体如罡风般锐利逼人,穿着小黄鸭雨衣的豆丁沈葭葭,被对方黑森森的眼看得发毛,并震惊地发现,她看不清他的情绪和想法。
  要么是藏得深,要么就是个没有思想的怪人。
  但是,大城市嘛,无奇不有。
  当时的沈葭葭没想太多。
  所以小豆丁没有一点防备,忍着生理性的鸡皮疙瘩靠近,“你还好吗?”
  “你不认识我吗?”
  沈葭葭被问住了,仰着脑袋,睁大了眼,“我怎么会认识你?”
  李离轻笑,“小孩子记性真不好。”
  沈葭葭觉得这人古怪,但看着对方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决定不多计较了。
  “我送你回家吧。”
  李离歪了下头,若有所思,“送我回家?”
  “嗯,你受伤了嘛,很危险的。”沈葭葭把伞撑起来,举高了这把和雨衣一套的小黄鸭伞,“进来吧,我撑你。”
  李离看这个只到自己腰的小豆丁一脸认真,他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声冲散了身上的阴冷感,“还是你自己撑吧。”
  沈葭葭没有勉强他,她很大度,尊重他人淋雨怪癖。
  路上,一大一小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
  “喂,你也能看到灵体吗?”
  “原来那些东西叫灵体?”
  “对呀,每个人都有灵体,但是死人的灵体会到处乱跑,有点麻烦。”沈葭葭的小雨伞转了个圈,她顶着个娃娃头一本正经,“你不知道吗?那我可以教你,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李离仍是笑,“好,那你教我。”
  沈葭葭又忏悔:“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动作太慢了,才会让它伤到你。”
  李离悠悠道:“没关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沈葭葭感觉有点不对,不过她没在意,和他踏入同一个小区,“你家住在这里吗?跟我家离得好近。”
  李离:“是啊,真巧呢。”
  一直到两人走进单位楼,沈葭葭脸色越来越怪,眼睁睁看着李离掏出钥匙,打开了她家对面的那扇门。然后笑盈盈挥手,“谢谢你送我回来,葭葭。”
  沈葭葭:……
  恰好沈父下班回家,看到李离时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小李,你放学了?”
  “嗯,叔叔今天回来的很早。”
  “周末嘛,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沈父拍着她的肩膀,“葭葭,不认得邻居家的哥哥啦?还不快叫李离哥~哥~~”
  沈葭葭:“……才不要。”
  这是他们的初见,而最后一次见面,则是一年后,仍是雨天。
  李离也仍是带着一身伤,那段时间小区里疯传着关于他的谣言。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洋紫荆树下对她微笑。
  “葭葭,过来。”
  沈葭葭急迫地跑过去,看着他半蹲下身,对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一朵浅色的五瓣花滑过他肩头,浸入了雨水中。
  “李离哥哥,我……”
  她后颈一痛,意识瞬间消散。
  自此以后,他如一阵风蒸发,从她的生命和记忆中消失。
  直到她在许昭昭的回忆中,看到了那个少年。与十年前被封存的记忆中那张脸重合,像一把钥匙,那一瞬间所有回忆如洪水决堤,汹涌而出。
  现在,时隔十年,沈葭葭站在李离的家门口,他泰然自若地邀请她进入,仿佛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
  沈葭葭深吸一口气,“如果我一直没想起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下去?”
  她的情绪有点低落,又有点愤怒。
  为什么封存与他有关的记忆?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再相遇时要装作不认识?
  李离平静望她片刻,“是的。”
  沈葭葭气息一凛。她不擅逞口舌之快,大多事情都靠行动解决。
  如果换个人,她大概已经一拳头上去了。
  沈葭葭闭眼,反复回想,竟然出乎意料地冷静下来。
  李离反而有些意外,“你真的长大了很多,如果是以前……”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动手了。”
  李离顿了顿,“那现在能进来了吗?”
  “……”
  沈葭葭踏进门,脱鞋,自己从鞋柜里找了双拖鞋,“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嗯,平时也不怎么在这,大多时间是在学校宿舍。”
  这间近现代风装修的屋子三室一厅,一卫一厨,看起来像刚装好的套房,干净整洁,却没有一点人味。大概他也不长住,
  沈葭葭虽然不是见外的性格,但想到自己曾经追在对方后面“哥哥”长“哥哥”短,还是十年前的事,纵然心大,也有点尴尬,坐在沙发的一角酝酿着自己要说的话。
  李离递给她一杯温开水,语气有点微妙,“其实也没有长大多少。我们之前有约定过,不希望你再与任何刑事案件扯上关系吧?”
  他还得百忙之中前往派出所,校门口的监控也是管理局的人做的手脚,不然指不定得多多少麻烦。
  沈葭葭来时气势汹汹,现在被李离全然浇灭。
  她太心急,忘了这个人现在是自己的上司了。
  “早饭吃了吗?”
  “没有。”
  李离从抽屉里翻出一袋苏打饼,“当填肚子吧,这里没什么食物。”
  沈葭葭就着温水搭配干巴巴的饼,有些心不在焉。
  李离坐在她面前,“那就先从十年前讲起。”
  他诚恳地望着她,“首先,我要对你说声抱歉,不经过你同意就擅自斩断我们之间的缘。”
  斩缘是他们消除与一个人直接关系最快的办法,并不等同于失忆,而是记忆化为再不起眼不过的尘埃。
  而对于能力是观测与操纵命数的李离来说,做到这点堪称轻而易举。
  “当时情况特殊,我只想着尽快离开泉市。”李离无奈道,“你是这里与我牵扯最多的人,做出这个决定,也许有冲动的成分,但是我不并后悔。”
  沈葭葭咽下一口饼干,双手捧着玻璃杯,“所以,你是因为害怕吗?”
  李离没想到这个词会用在他身上,沉吟片刻,“我不否认。”
  支配命运者终将被命运所支配,当时的他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是逃离。
  “不过,我一直相信,如果我们还有机会相见,你能想起我的。”李离一顿,“一个月前,我还以为你认出我了。”
  毕竟她见面时,脱口而出了那声“哥哥”。
  不过她那般警惕,证明是他多心,但早在意料之中,说不上失望。
  沈葭葭被对方指责式的陈词噎了一下,“这可是十年,你变化这么大,能怪我想不起来吗?”
  十年前,沈葭葭是个小豆丁,李离又好得到哪里去?十三岁的李离就是根发育不良的豆芽菜,当时在沈葭葭眼里是高大可靠长辈,现在想起来也只是个小孩子。
  李离微妙道:“是吗?你倒是没有太大变化。”
  沈葭葭:“……您去换副眼镜吧。”
  李离不由笑,“你真的对这副眼镜意见很大。”
  “……哼,才没有。”
  与他这样对话时,沈葭葭居然感觉回到过去。
  “所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如果没有了的话……你愿意原谅我犯下的错误吗?”
  沈葭葭指尖摩挲着杯壁,“有。”
  “请说。”
  “……你这十年,过得怎么样?”
  高灵感者通常记事早,心智早熟。
  他们的每一分情感都珍贵厚重,不会随着时间而淡化流逝。儿时的那一年,沈葭葭真的将李离视为至交,不管是什么关系,他于她而言都是特殊的那个人。
  李离看着她的模样,忽然想起当时自己如此决绝的原因之一。
  他认真答道:“十年很长,发生了很多事,但总体来说过得不差。”
  沈葭葭闻言垂下头,摩挲着塑料杯杯沿,像是在取暖。好半天才轻声道:“……那就,原谅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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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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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突然想请我吃饭?”
  王子秦谨记沈葭葭交给自己的任务——带陈炘去沙县小吃店,清除他那晚的记忆。
  他打哈哈道:“因为,因为我们是好兄弟嘛!请你吃顿饭怎么了!”
  陈炘狐疑地望着他。
  这家伙怎么这么怪?
  ……不过也是,他上了高中,身边似乎没有多少正常人。
  那晚目睹宿舍闹鬼的画面,给第一次尝试集体生活的陈炘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罪魁祸首沈葭葭不在,王子秦结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苦苦恳求他不要说出去。
  第二天听到沈葭葭在校门口以一当十,闹进了警察局,他居然没有丝毫意外,甚至生出了“不过如此,好歹打的是个人吧”的想法。
  他的同桌李里与沈葭葭关系甚笃,陈炘隐晦地和李里提起此事,李里的语气了然中透着一丝担忧,“唉,真拿她没办法啊。”
  陈炘当时瞳孔地震。
  他们一直以来都知道吗!?
  就自己蒙在鼓里!?
  明明是四个人的前后桌,只有他被踢出了小团体!?
  他只是参加个竞赛,到底错过了多少事情!?
  思及此,陈炘恍惚道:“王子秦,我要搬出宿舍了。”
  还是家温暖,中华宿舍生活真是太可怕了。
  王子秦一愣,“好巧,我也不住宿了!”
  因为沈葭葭建议他这种天然霉气罐体质,还是远离宿舍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不要连累别人了,这次算买个教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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