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东汉]我有母后——星辉映川【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20 14:43:28

  江平眉头一皱:“怕他们做什么,咱们是伺候陛下的人。”
  王娥仍然迟疑,道:“我有点怕,能不能叫别人去?”
  江平立刻接道:“那我去!咱们今非昔比,现在伺候的可是皇帝。而且,要是其他人照顾小皇帝,你难道就放心了?反正我是不放心。”
  王娥听了,反而欣喜起来:“那就劳烦江黄门。今
  晚我来守着陛下,你去睡觉,待明日一早,你抱着陛下去哭灵。”
  江平听王娥这么一说,打了个哈欠,说道:“行,就这么办。你和宫女今夜一直守着皇帝,我先去睡了,等白天我和你换班守。”
  往昔敏锐的听觉被劳累打倒,等刘隆醒来要喝奶的时候,才通过江平和王娥的口知道,他刚才被抱着去大行皇帝灵柩前哭灵了。
  “溅这么远……”江平从窗户前走到摇篮边,和王娥比划:“清河王吐的血溅了这么远。我抱着陛下去的时候,地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皇……太后强行命令清河王去休息。”
  江平说完低声道:“我听说少年吐血活不长久,清河王吐了那么多血,估计……啧啧……”
  这一声“啧啧”将感慨、惊讶以及事不关己的冷淡等含意统统囊括了。
  “啊哟,咱们的小皇帝醒了,乖乖,是不是饿了?”江平听到刘隆翻身的声音,转头一看,果然是醒了,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黑白分明的圆眼睛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刘隆“啊”了一声,伸出肉肉的小手揉眼睛。
  内室烧着炭盆,比外面暖和许多,刘隆也没像昨夜回来那样裹了又裹,身上的这身衣服并不妨碍活动,最明显的就是他的胳膊能够到眼睛了。
  王娥抱起刘隆喂完奶,将人递到江平的怀中道:“我先去睡了。”
  “尽管去。”
  江平抱着刘隆,嘴角情不自禁地弯起。他现在心情明媚,刘隆歪着头看他,“啊啊啊”地说着连自己也解读不了的话,和舅舅寒暄。
  这一声“啊啊啊”,可以解读为“吃了吗”“睡了吗”“回来了吗”“身体健康吗”“外面天好不好”等等,全看听众如何理解。
  在这一刻,上辈子强迫自己和熟悉的陌生人打交道的刘隆觉得当婴儿是一件绝妙至极的事情,而且婴语最神奇的语言。
  “陛下是在问我累不累?我不累哦,心里正高兴呢,你现在是皇帝啦。”很明显,江平还沉浸在刘隆当皇帝的喜悦中。
  他托起刘隆的胳膊,举在身前,仿佛再与他分享喜悦似的。
  刘隆的心情也十分愉悦,不过两人的关键点不同。江平的关注点在刘隆身上,刘隆的关注点在母后身
  上。
  不要问他为什么现在直接称呼和熹邓太后为母后。和熹邓太后是他的养母,也是法理上的母后,自然当得起刘隆一声母后。
  江平绘声绘色地给刘隆描述今早上哭灵见到的场景,口中提到有痼疾的大皇子、四位小公主以及王公大臣。
  他见刘隆听得认真,也不管听懂听不懂,就一股脑地说给他。
  说起大皇子刘胜,江平放低声音和刘隆说道:“我听说等先帝出殡,包括大皇子在内的诸侯王都要就藩,以后留在雒阳的诸侯王就只能是陛下你的子嗣了。”
  刘隆听到这里露出死鱼眼,他现在还是宝宝,说他的子嗣未免太远了些。
  “昨天,皇太后收拾了宫殿让张太尉、徐司空和梁司徒住下,皇太后的两位兄长也住进了北宫……”
  江平说着点了下刘隆的额头,欲言又止:“算了,等你长大懂事了,我再和你说。”
  江平这一番言行,猛然撬动了刘隆的记忆,东汉最著名的是宦官和外戚轮流专权。
  若刘隆没有记忆,说不定会被江平的言语影响,长大后肯定要与和熹邓太后以及邓氏干一仗。
  可惜,刘隆有上辈子的记忆,即位第一天就制定了抱大腿啃老的施政方针,恐怕舅舅的愿望要落空了。
  一心上进的舅舅可惜遇到了躺平啃老的外甥,这究竟是怎么样的折磨?
  要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多给些钱财直接调离身边,但这是他的舅舅,还能咋办,只能凉拌。
  不过,这些离刘隆还很远,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健康长大。
  这软趴趴的身体,哪怕坐拥天下,又能怎么样?不能吃山珍海味,不能喝琼浆玉露,不能欣赏漂亮小姐姐。
  对的,刘隆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贾宝玉,江平和王娥就是怡红院的晴雯和袭人,两人联手将刘隆身边把持得严严实实,谨防出现什么“四儿”“五儿”“小红”之流。
  这不?江平抱着刘隆说话,原先屋内伺候的人都被赶到外室候着。不仅江平这样做,王娥也经常这样做。只有在必要的情况下,他们才叫人过来伺候。
  比如晚上守夜,人难免有会打瞌睡,找几个人一起守夜更保险些。
  江平拉拉杂杂说了一
  通,刘隆十分捧场地听了。待江平感到时间差不多,就开始将人横抱在怀中哄睡,刘隆也十分给面子地睡着了。
  晚上,他迷迷糊糊地被一阵哭声吵醒。原来江平又带他去给先帝哭灵。
  他被裹得严严实实,眼前一片黑暗。耳边的哭声有舅舅的、有女人的、有男人的、也有孩童的……
  大行皇帝需要在太仆令占卜的吉日下葬,在此期间,皇上、皇太后、嫔妃公主、在京诸侯王、百官大臣都要过来给先帝哭灵。
  百官每五天过来哭一次灵,但皇上太后皇子公主嫔妃每日都要过来哭灵。
  刘隆年纪太小,在众人看来就是不知事儿的婴儿,每次哭灵都是走过场。
  即便是这样,江平也担忧刘隆在往来的路上被风吹着。因此,江平向蔡伦申请了一辆羊车。
  羊车当然不是用羊拉的车,而是人拉的小车,装饰精美。羊车四周围上厚实的帷帐,隔开了外面的寒风。
  迷迷糊糊地来,迷迷糊糊地走。
  刘隆没发出一声哭声,全是江平在表演哭泣,他并不是简单地张大嘴啊啊啊地哭,这种哭法是刘隆的哭法。
  江平是一边哭一边说,而且吐字清楚,追述先帝生前的功绩以及惋惜先帝怎英年早逝,最后期望先帝保佑新皇保佑大汉。也许最后一部分江平哭得最真心实意。
第7章 改掉坏习惯,难道还要挑日子
  昨夜吹了一夜的北风,刘隆上午醒来发现下大雪了。
  大雪足足有一尺多深,殿外传来OO@@清扫积雪的声音。江平弓肩缩背,双手拢在袖中,回到内室。
  他先低头趴在摇篮上嘬嘬嘬地逗刘隆,刘隆发现江平的睫羽上竟然结了一层冰晶,脸颊冻得通红。
  王娥端来一盏热水递给他取暖,江平接过来双手捧着:“王阿姆,你不知道外面多冷,据说哭灵的嫔妃都冻晕了两个。”
  王娥心中叹息一声,按照祖制,无子的嫔妃要去给先帝守陵。先帝宫中唯有两子,且都生母早逝,这些嫔妃怕都要去皇陵过清苦的日子。
  江平不等王娥回复,继续道:“皇太后知道了,就让体弱的妃嫔回去修养。”
  王娥念了一声西王母保佑,真心实意道:“皇太后陛下仁慈。”
  “可不是呢,前几天就派人过来说,只让陛下身边人代为哭灵。今天,我还发现大皇子和四位公主也都没去,是他们身边的人过去哭灵。”
  江平停顿下来,颇为得意地哼了一声,继续道:“那些人会哭什么灵,张着嘴只会啊啊啊地哭,翻来覆去就是‘先帝圣明’‘先帝怎么就去了’之类的,笨嘴拙舌。”
  王娥听了,笑道:“他们怎么能比得上你?”
  说完,她走到窗边,挑起厚厚的窗帘,只见白茫茫的一片,德阳殿和殿前的朱雀阙巍然屹立,仿佛雪谷中挺拔的青松,威严肃穆地守卫着北宫。
  “这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江平小口喝着热水,随意地半趺坐,一只脚从榻上垂下来,问道:“你想你家女儿了?”
  王娥闻言身子一顿,眼睛垂下,然后转头看向江平道:“我进了宫,要守宫中的规矩。”
  宫中为皇子选奶娘,选的都是身体健康刚生产没多久的年轻妇人。也就是说,为了养家糊口,王娥将亲生孩子抛在家中,自己却来宫中喂养没有血缘关系的刘隆。
  江平听了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将杯盏放到案上,顺了顺衣服站起来,道:“你以为你那良人和老虔婆靠得住?”
  王娥眉头微微一皱,不满地看向江平道:“我家君姑慈惠,视我如亲女,还请江黄门嘴里
  积德。”
  江平嘴一撇,不屑道:“男人连亲生儿子都能舍弃,更何况还是小丫头?行,你相信他们是你的事,我呀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王娥刚才听到江平无缘无故骂君姑是老虔婆,心中愤怒,但她素日性格温顺,只稍稍告诫了一下。
  但江平的下一句话却在王娥心中激起了涟漪,若非家计艰难,良人没有营生,她怎么会离家抛子来宫中做奶娘?
  王娥想起良人和君姑平时的言行,和寻常百姓一样,但……王娥又想起了外面的鹅毛大雪,君姑老迈,良人粗心,万一……
  “江黄门,刚才是我失言了。我现在要怎么办?当初宫中人说了,每月给我家送钱谷,但也说了不让我归家。”王娥的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听到王娥道歉,江平的脸色这才舒缓一些。他道:“我最近认了干兄弟,他干着采买的行当。你拿些钱给他,让他买一头哺乳的母羊送到你家。这羊奶虽比不上人奶滋补,但比米粥好多了。”
  王娥听了千恩万谢,赶忙取了几串五铢钱来。江平接过来,数了八百钱,掂着道:“一只羊大约五六百钱,剩下的是给那人的辛苦钱,你别舍不得。”
  王娥自然知道宫中的规矩,稍微一动就要花钱,更何况是托人办事。她点头道:“我明白。”
  江平瞥了眼王娥的钱箱子,嗤道:“你还有几分聪明,没把赏钱送回去,不然将来必要落个人财两空。好好留在手里,给你女儿攒嫁妆。”
  江平不等王娥回答,揣着钱冒雪出去了。
  刘隆将二人之间的言辞往来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股伤悲来,不住地感叹东汉资源的贫瘠。
  若刘隆这样小婴儿在现代,还可以冲婴幼儿配方奶粉喝。然而现在,他只能抢别人的母乳喝。
  “陛下,你饿了吗?”王娥的脸上依然带着对女儿们的担忧。
  刘隆“啊”了一声,大口喝起奶。
  多想无益,唯有长大了才可能有解决的办法。
  大约半个时辰后,江平从外面回来了,身上还带着雪花。
  “幸好我去得早,也是赶巧了。我那兄弟说了,下午必将哺乳的母羊送过去。”江平道。
  王娥千恩万
  谢,江平摆手道:“别说虚的,你好好照顾陛下比什么感谢的话都强。”
  正说着,有宫人提着饭菜送来。江平指着稍大的食盒对王娥说道:“趁着饭菜热乎,你先去吃饭,我守着陛下。”
  江平刚冒着风雪为王娥办事,王娥心中感恩,故推辞道:“江黄门你刚从外面回来,还是你先去吃饭驱寒。”
  江平道:“你赶紧趁着热气把饭菜吃了,不然凉了就难以下咽。咱们都是自己人,别和我客气。”
  王娥闻言,想了下,又道了一声谢,提着食盒到偏殿去吃饭。皇帝驾崩,宫中要为陛下守孝,但王娥的饭菜中却出现了肉食。
  一道炖猪肘子,一道鲫鱼汤,还有一碟萝卜豆腐汤,再加上一碗小米饭。
  王娥看到炖猪肘子反射性地皱起眉头,乳娘的饭菜几乎没有盐,而且油油腻腻的。王娥每次吃饭时,都是往嘴里硬塞,直到塞不下。
  进宫入选乳娘之前,王娥知道每顿有鱼有肉,心中万分庆幸。但现在,她连多看一眼肘子和鲫鱼汤的想法都没有。
  她匆匆把饭菜塞到肚子里,回到内室。江平站起来,从衣袖里取出一个橘子抛给王娥,道:“这是别人孝敬我的,酸酸甜甜,你压压味道。”
  王娥双手接住,道:“谢谢了。”
  “直接吃太凉,你架个火篦子放到上面烤。别烤焦,烤焦了苦。”江平一边提着食盒往外走,一边说道。
  “嗯,我知道了。”王娥不知为何心中的愁绪去了泰半,连胃里的恶心也去了几分,坐在摇篮边上,守着刘隆烤橘子。
  所以刘隆再次醒来时,满室飘着暖暖的橘香,心中舒缓起来,啊啊啊地和江平玩了半个时辰。
  江平抱着刘隆在屋内走来走去。刘隆听到宫女说,大雪从昨夜下到现在,料想外面早已银装素裹,惟余莽莽了,心中不由得畅想着要去外面玩雪。
  “啊。”刘隆一面叫,一面用手指着外面。
  “哎哟喂,我的祖宗,外面还下着雪,冻得人发抖,你出去干什么,等开春天气暖和,我再抱你出去玩。”江平苦恼道。
  “啊。”刘隆转过身对着江平,缩在袖筒里的胳膊举起来,双臂抱着江平的头,又“啊啊啊”了几声,意思要与江平定
  下约定。
  江平见状,反而笑起来,脑袋在刘隆的双臂里颤动起来。
  “知道啦,知道啦,我记住了。”江平看着刘隆板着的小脸,笑着连连保证道。
  长秋宫。
  一身素服的邓绥正在伏案处理公务,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抬头望去,只见是邓骘和邓悝两位兄长过来了,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
  邓骘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剑眉星目,英伟挺拔,若非他时常板着脸,恐怕姿仪更要美上几分。
  邓悝相比于邓骘则多了几分跳跃,两人站在一处,显得有些轻佻。
  两兄弟和妹妹邓绥一样,拥有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
  发际线保卫战不止在刘隆的上辈子遍地开花,在古代也依然存在,据说王莽就曾有这样的困惑。
  “王莽秃,帻施屋。”王莽在帻上加了盖子,掩盖发量。可惜,还是没能掩盖住。不仅当时的人知道,就连一千多年后的刘隆也知道。
  现在看来,邓骘兄弟将来不会像王莽一样有秃发的烦恼了。
  窦氏是邓氏的前车之鉴,那王莽出身的王氏家族也是邓氏的前车之鉴。
  王莽被一群“奉天法古”的儒生忽悠瘸了,自己也深信不疑,陷入狂热之中,事事必依古。他颁布的政策,非但没解决老问题,反而产生了新问题,真不知让人如何评价。
  王莽改制失败,成为西汉灭亡的替罪羊。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东汉统治者从光武帝到邓绥,一脉相承地回归理性,注视实务。
  兄妹寒暄之后,邓绥的目光落在邓悝身上,眉头微皱。相似的面容,相似的身材,邓骘坐得笔挺犹如小白杨,而邓悝歪歪扭扭仿佛就是野槐树。
  邓悝被皇太后妹妹看得极不自在,不由得坐直身体,摸着鼻子,问:“陛下,我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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