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春娇——过春雪【完结】
时间:2024-04-22 17:15:30

  老夫人看着,嘴角边挂起一抹讥讽地笑,道:“溪丫头也好生备着,荷花宴席,张家自也会来,到时安排你和那张家小生见一面,也好让你们提前熟悉熟悉。”
  是不容人质疑地语调。
  陈在溪听完,一张脸惨白,缓慢点头:“好,在溪知道了。”
  可还未成婚便私底下相见,老夫人这不是将她往绝路上逼吗?
  宋晚云瞧她这一脸病弱的样子便来气,手端着茶杯,一边看她一边鄙夷:
  “怎么,不谢谢祖母?现如今能许到这样好得夫家都是靠祖母,祖母可是为了你得事情费了不少心力,你非但不感谢,还一脸不情愿,就你这个身份,嫁到张家去你还不满意?”
  “没,”陈在溪听完呼出口气,艰难地起身,给老夫人行一个礼:“多谢老夫人替在溪操心。”
  老夫人轻扯嘴角,不知是想起什么,忽而开口:“溪丫头,莫非真像晚云说得一样,你是不想嫁到张家去?”
  话是这样问,然还未等陈在溪应上一句,老夫人已自顾自接下,颇有一番语重心长之意:
  “溪丫头,我知你是那心高气傲之人,你眼界高,看不上张家老夫人我也能理解,但人要知本分二字,莫要高攀。”
  “是。”陈在溪点头,并未解释一句。
  老夫人看她这番温顺的样子,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张家小生人不错,这看人啊是万不能看不表面的,要接触了才知道,你们都还年轻,还不明白,以后就懂了。”
  ”祖母我可不许张阳这没本事的人,”宋晚云已迫不及待地嫌弃起:“这张家都落魄多少年了,嫁过去不得气死。”
  “那是自然,”老夫人笃定,“我们宋家的儿女可和外人不一样,自是什么都要是最好,我的几个宝贝,老夫人委屈了谁都不会委屈你们。”
  “祖母真好~最喜欢祖母了。”
  耳边是几人其乐融融的交谈,陈在溪并未得到过这种亲情,所以也毫不期待。
  外人。
  是啊,她可不就是个外人,还是个厚着脸皮到宋府借助的外人。
  可她从未想过让老夫人给自己赐婚,也从未想过来宋府。
  为什么都要逼她呢?
第7章
  回去地路上,陈在溪有些心不在焉。
  忧思加重,尽管在怎么安慰自己,陈在溪还是忍不住去想老夫人那一番话。
  她自是不想嫁进张家,可婚事已被定下,老夫人又如此态度,她好像已找不出改变的法子。
  正叹气,裙摆随机被什么东西扯住,有些走不动。
  绿罗惊呼一声:“小姐,这是哪里来得兔子?”
  愣了下,陈在溪顺着绿罗的目光往下看,只见嫩黄色裙摆下,一只浑身雪白,毛茸茸的兔子正勾着嫩黄色布料玩。
  “……”她有些惊喜,杏眼瞪大:“这是谁家养得兔子呀?”
  一边说着,她一边蹲下来,伸出指尖,好奇地触碰。
  大抵是天生就对这样毛绒的宠物没有抵抗力,陈在溪看着小兔红色的瞳孔,小巧的鼻尖,只觉得内心欢喜极了,连心里那点阴郁都短暂抛却。
  真是可爱啊……她小心翼翼地抬手触碰,想用手背去蹭小兔身上的绒毛。
  直到耳边落下一道锐利地女声:“放开,我才不准你碰。”
  陈在溪“嗖”一下收回手,顺势抬眼,就看见宋晚云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没等她回答,宋晚云又紧忙说:“谁让你碰的?真是乡下来的丫头,一点礼数都没有。”
  确实是她莽撞了,见这兔子乖巧想逗逗,却忘了这是别人的东西,陈在溪不在留恋,站起身道歉:“晚云姐姐,既是你养得,是在溪打扰了。”
  “没有礼数乡间村妇。”宋晚云没忍住又唠叨一句,一边弯下腰,不客气地掐着兔子直接捞起来。
  陈在溪只得收回目光,打算走人。
  “等等,”宋晚云眯起眼睛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忽而又不明不白地落下句话:
  “今日之事,你不准给我说出去。”
  这话一出,陈在溪有些没明白,只是宋晚云也没有解释地意味,拎着兔子便离开。
  绿罗一脸茫然,等人走后才轻声开口道:“小姐,晚云小姐她是指什么事啊 ?”
  陈在溪眨巴着眼睛,摸不着头脑:“大概是晚云姐不准我摸她的兔子?”
  “嗯……”绿罗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国公府里有一处园子,园内是一方池塘,栽种了一池的荷花,正直盛夏,红荷开放,点缀在绿水之上。
  满池绿水坠红荷,是极具有美意一幕,深受老夫人喜爱。
  这一池花便被府上丫鬟们精心呵护至今,自有上京第一池塘之称。
  每年的这个时段,老夫人便会邀些人来府上赏荷,到今年,荷花宴这差事落到大姑娘宋妙仪头上。这是宋妙仪第一次办宴,日子将近,她生怕出了错处,越发小心谨慎。
  府上下人接连忙碌起来,这股紧张的情绪自然也被带到了梧桐院。
  石桌上摆着几叠精致的糕点,是绿罗昨日下午托静月带回来的。
  梧桐树下的阴影间,陈在溪视线拂过酸枣糕,白雪山楂,云片糕,蜜饯果子……
  “绿罗,这么多糕点你都不喜欢?”陈在溪拧着眉,一边吃云片糕,含糊不清地问。
  “小姐!”绿罗坐在石凳上,听完陈在溪这句话以后,是连坐也坐不住了,干脆站起身来原地走动。
  “你说。”陈在溪又吃了口糕点,给了绿罗一个催促的眼神。
  绿罗深吸一口气,完全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能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有心情吃糕点。
  荷花宴在即,小姐她一点不急也就算了,前几天又拿出一根簪子来找人当掉。
  绿罗一开始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直到昨天,小姐她忽而托静月买了一堆糕点回来,一边吃一遍悠哉地看起来话本。
  绿罗:“……”这几天她可是连饭都快吃不下了。
  想到这里,绿罗吸吸鼻子,小姐越是这样没事,她越是心疼着急:“小姐,明日就是荷花宴,老夫人可是说要安排你和那张家公子见一面,这人都还没嫁过去便私底下想看,传出去怎么得了,这……这哪里能这么欺负人的?”
  “绿罗不急,我是缓过来了,我们绿罗倒是被气坏了,可为已经定下的事情生气,这不值当。”
  陈在溪悠悠说完,抬手,指尖搭在一颗白雪山楂上,随即捻起来,递过去:“来,我看你这几日都没好好用饭,你还是吃点吧。”
  绿罗本不想接,可她家小姐好像生的过于完美了,连指尖都是白里透粉的好看,相称之下,带着平平无奇的山楂都诱人起来。
  内心地焦急渐渐平息,她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吃吧吃吧。”陈在溪看她这样子,不忍笑道。
  绿罗:“……”
  行吧行吧,既然小姐这样劝她,她“不情不愿”地坐回去。
  吃了好一会儿甜食,绿罗手里抓着山楂,又看了眼仍旧悠哉地陈在溪,“小姐,你当真不急吗?”
  “不急,急也没用。”陈在溪只是忽而看透了自己的命运。
  前几日从东院出来时,心底好似有无限的委屈,她想,她明明从未求过这些东西,都不过是受迫罢了。
  在国公府有老夫人逼她,在家有赵柔逼她,她像浮萍般飘荡,只飘无所依。
  可一个不讨喜的表小姐,就算日里夜里翻来思去的想,也无力改变什么。
  不过最近也有一件好事,近日里那梦消失了,或许一开始就只是忧思太多后,臆想出来的迷障。
  这不,想开以后梦就没了。
  所以还能怎么办?她受了便是。
  到时多给那张生找些妾,在将外室也一并抬入府来,只要张生不会经常来烦她,她都能接受。
  想开以后,荷花宴当天,陈在溪毫无推辞,一大早便起身收拾。
  绿罗挑出一件初秋的衣裙来,陈在溪衣裳不多,在夏装里挑来挑去也没几样可以穿,绿□□脆就把初秋的衣服给翻了出来。
  “小姐,你说这荷花宴席,世子爷若是还这般严苛,入府的女眷们还能穿些啥啊?”
  陈在溪换好衣裳,听闻绿罗这样问,她忽然也生出几分好奇来,不过下一瞬,这份好奇就消散掉。
  她随口道:“人家有钱嘛,用时下的布料再做几身保守些得衣裳就行,不像我,总统就这么几件,没得挑。”
  “要不再典当根簪子?”绿罗小心翼翼地建议:“不然小姐裹这么几层,热得慌。”
  “绿罗,”陈在溪颇有些欣赏地看着她:“我前几天要当簪子的时候,你不是还怕被赵柔发现,现在怎么不怕了?”
  赵柔是陈在溪的继母,来上京那天,借给她许多首饰撑门面。
  “因为小姐说得没错,这些首饰本来就是小姐母亲的,她凭什么用借字,分明应该用还。”
  绿罗想到这个赵氏,并无好脸色。
  “那下回我再挑几样寻常些得去换银子。”陈在溪悠悠说完,视线转移到梳妆台上,指尖轻点,抚过一盒胭脂。
  镜中女人长着一张浑然天成的脸庞,她长相随母亲,不是内秀的美,是张扬的媚。
  一双杏眼总是湿润润,更是勾人,可陈在溪时常生病,气色不好,脸色更是苍白,一副没有精气神的病态。
  病弱和媚意夹杂在一起,矛盾间,似乎又融合的很好。
  陈在溪拿起许久没碰的胭脂盒,叹口气:“今日见人,还是点些颜色好。”
  一切妥当后,陈在溪带着绿罗出了院子。
  装着一池荷塘的园子被诗人提了名为碧月园,可国公府实在家大,各种院子园子混在一起,错综复杂,此刻她有些摸不清路。
  只知道碧月园在西北方向……唉,老夫人没派下人来引路,她只能自己摸索。
  越往西走越寂静,渐渐,连一个小丫鬟也看不见,陈在溪低头,石板路上一尘不染,是经常打扫的状态。
  “……”她心下觉得有些怪,抬头,见砌起来的高墙整洁,再往前二十米的距离,有一扇高门,严丝合缝的合上,给人一种不可接近地距离感。
  陈在溪这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快走到谁的院子里了。
  不过这样讲究的宅院外,竟没人守着吗?
  思及到这,那原本合上的门内,忽而传来几声细碎的声响。
  铁和铁短暂碰撞,陈在溪还未反应过来,那扇庄严的朱红高门却就这么被拉开。
  日光热烈,身后是一棵高大到足够遮天的绿树,阴影盖下,分割出明确的交界线。
  宋知礼抬眼,视线掠过树下身影。
  平静无波地眼眸中自带一抹威严,那目光似让人无处遁形。
  陈在溪几乎僵在原地。
第8章
  陈在溪今日穿了一身嫩粉色衣裳,裙摆间绣一片桃红,粉色娇嫩,衬得她气色好上许多。
  此刻女人眼睫轻颤,胭脂扫过得脸颊泛红,她有心想说些什么。
  只是表哥一看她,她就有些紧张,连带着肩膀发颤,冷静不下来。
  直到那不轻不重的目光从身上移开。
  屏气凝神两秒,陈在溪终于呼出口气,往前走几步,对玄色衣袍的男人行一个礼:
  “在溪见过表哥。”
  宋知礼未开口,他身后的白术到是颇有眼色,跟着就上前一步。
  白术一边笑,态度还算和煦:“表小姐,不知今日来世子宅院是为何?”
  拉开门地那一瞬,瞧见树下竟站着位俏丽的小娘子,白术回想起,只觉自己一口气快没上来。
  平日里没人敢来北院,这样想着,白术看陈在溪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敬佩。
  只是下一瞬,这一丝敬佩就消散不见。
  陈在溪其实不算胆小,但不知为何,面对这位表哥时,总忍不住的害怕。
  前些日子才被表哥凶过,她其实还未缓和过来。
  紧接着,又忽而想到,今日她竟这样冒昧地走到表哥宅院外……
  思绪到这,陈在溪急得眼眶泛红,磕磕绊绊地开始为自己解释:“我…我……”
  表哥虽面无表情,但周身气势冷硬,她一时间缓不过来。
  于是小半会儿过去都没能道出句完整话。
  宋知礼拧眉看她,不解:“不会说话吗?”
  府上的这位表妹实在柔弱,上回他不过说了一句话,便就偷偷哭起来。可这回他什么也没说,为何又做出这副模样来?
  宋知礼不懂,只渐渐没了耐心。
  而绿树的阴影下,身影柔弱的陈在溪憋着泪,更紧张了。
  好凶。
  表哥比上回还凶。
  还说她不会说话……陈在溪觉得有些难堪,忍不住就低下头,指尖藏进裙摆,有些不安分地揪住衣裳。
  心里害怕,可是又怕表哥会不耐烦,只瓮声瓮气地,打算一口气全说出来:“表,表哥对不起,府上有荷花宴,我是想去那里的,是我走错路了我。”
  好吧,她连路都能记错,陈在溪说着说着,突然好怕表哥又说她笨,只三言两语地道完,慌忙想走。
  却忽而被叫住――
  “别动。”
  转身到一半,身后落下道男声,不带情绪的二字从他口中说出,裹挟着不容人置疑的强硬。
  几乎是瞬间,陈在溪就僵直住,乖乖听话,一点都不敢动了。
  宋知礼面无表情,他并未多说,只看了眼白术,眼神示意他上前。
  随即不带留念地转身,陈在溪在转头,只看见他已经走远的背景。
  表哥他什么也没在说,直接走了。
  “呼――”陈在溪意识到,直直松口气,一转眼,就看见绿罗也是一副被吓得不清的样子。
  白术上前一步,笑了笑:“表小姐走吧。”
  “嗯?”陈在溪没反应过来。
  “小姐不是找不到路吗?世子爷让我带你过去。”白术上前几步领路,也跟着抱怨来了句:“国公府太大,其实府上是有些绕。”
  陈在溪和绿罗不可置信地对视一眼:“……”
  到是没想过表哥会留人给他引路,眨眨眼,她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就……好像和她想得有些不一样,表哥明明这样凶的。
  暖阳落在这位小姐的脸上,将她脸上的担忧照得一清二楚。白术只瞧了这位表小姐一眼,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白术是为数不多的,能留在宋知礼身边伺候的侍从,这要归功于他从不多说,从不多做。
  可今日不知怎得,忍不住就多解释了几句:“表小姐不用担忧,世子爷他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只要好好按他的规矩行事,他都不会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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