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而李珏与林乐晚即日订了婚得以来冲喜。
以及因青州宁州解了旱灾,郭将军回击有力让漠北并未再犯的好消息外。
还有这一路上所有的事情都被太子党宣扬了出去。
在故事里,李珏夺过了晏琤琤所做的功劳,而晏琤琤只得了旁人有意无意的私下唾骂。
但晏琤琤不在乎,此刻她正坐在凝晖院里,抱着可爱的狸奴,看着下人们搬运的李珏送来的源源不断的赏赐。
李执依旧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两人的关系像是隔了一层厚重的墙,只有李执卑微的姿态。
待下人们离开后,李执才道:“琤琤可消气了?”
“你放心。”晏琤琤答,“我会完成我的承诺,川媚姐姐那边我会多为你说些好话的。”
李执一头雾水。
他以为这阵子她接受李珏的种种关怀是为了气他。
如今说什么石川媚呢?
晏琤琤起了身,对视上李执的眸子,淡道:“王爷,您拆开玉姐姐寄给我的信,抑或是我回信您也要看一遍,您当真我不知晓吗?”
眼看火药味渐浓,莜曲只想打圆场,可霜竹也同仇敌忾,她也只好作罢。
李执再次被堵得哑口无言,眼神瞟向飞云,略有责怪,怎办事不利落云云。
晏琤琤开口制止——
“不要怪飞云,即便他是你的影子,可他也是活生生的人。你以为的天衣无缝,实则蛛丝马迹里皆可看见匆忙。”
李执举起手,几近哀求:“抱歉,琤琤,对不起,我不该看你的信。抱歉。我只是有些习惯了。”
“习惯?”晏琤琤突然发怒,吓得怀中的狸奴跳了出去。“李执,你偷窥我的信件,你说这是一种你的习惯吗?”
这场争吵本是为了做戏,可李执大喇喇的承认让晏琤琤心中真的开始不爽起来,情绪变得十分真实。
“我知晓襄王殿下心中另有佳人,我也知道襄王给予我充足的自由。”
“哪怕是我与太子殿下如此亲昵,在我的记忆里,王爷似乎不曾皱过一次的眉头,不层阻止过我一次。”
莫名有点委屈:“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年幼居于乡下,看不起我粗鲁愚笨,可我晏琤琤即便从前顽劣可我从未伤天害理。我也在努力地变好,变得更好。”
“可你们为什么,为什么都不愿意看重我呢?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畸形的关系,我要隐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一顿大声宣泄后,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了实话,晏琤琤骤然收声。
她竭力遏制住因太过激动而导致的浑身颤抖,她深呼吸许多次,别开眼回避了李执猩红的眸子。
“可是王爷,我俩本不是一路人,我俩的错婚当初不该这样继续。”
“川媚姐姐是好姑娘,以后不能辜负她。”
“襄王殿下,晏琤琤德行有亏,难当王妃之责。”
她半蹲着身子,行礼。
“在此,琤琤恳求王爷一份休书,彻底放琤琤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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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再断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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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晏琤琤说着石川媚时,李执是不解的。可当她最后一句话说出后,难过的情绪先一步涌进了李执的心里。
“你、你、说后,我后面再无此举动。”他发现自己哆嗦着身子,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或者是他不知道拿什么东西来证明。
他知道自己之前犯了错。
犯了弥天大错。
可他不能和离,这辈子他都不会与晏琤琤和离。
他开始一字一字反驳。
“我从未有过看不起你的想法。”
“当错婚后,我甚至有点开心,但这种开心我无法现在和你解释。”
他要谋逆,暂且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至于石川媚,我并不欢喜她。至于我不干涉李珏对你的亲昵,可能是因为我太过自负,你应该不会喜欢他。”
三句话暂且说完时,周边的下人们纷纷都识相地离开,徒留了李执与晏琤琤二人。
有了这样的空间,李执往前走向晏琤琤靠近。他看到了晏琤琤似乎并未步步后退,心中得以喘息。
他回想晏琤琤方才说的每一句话,敏锐地捕捉到,
——“畸形的关系”?
合理合规地成亲为什么会“畸形”?
他不敢再问。
看着晏琤琤通红的眸子,他有一瞬间,想将所有的计划全盘托出。
“你别过来。”晏琤琤冷漠道。
而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凭什么笃定我不喜欢李珏?”
这样的反问让自认运筹帷幄的李执顿住了脚步。眼神有片刻的呆滞。
可在脑海中将发生过的一切事情再次回忆后,仍然得出了与晏琤琤相反的结论。
支持李珏的最大党首便是高相,可晏琤琤在给高相下毒。有好几次差点被发现,若非是他的人帮忙掩护,恐怕此刻护国公府的荣耀已不复存在。
无论如何都算不得一种“喜欢”。
他沉了声音道:“我很笃定。”他的眼神里带了点坚韧,带了点憔悴以及一些看不清的,汹涌的却又不能表露的延续了两世的爱意。
“我不知晓琤琤你是为何认为我李执一定是喜欢石川媚,这是个天大的误解,而我这个迟钝的人今日才发现你的误解。”
“怎么是误解?”晏琤琤下意识问出了口,“祭祀那日你说过的话,那只川媚欢喜的狸奴。”
本是记不起来的细枝末节,可在此刻竟若在眼前重演。
她不敢再多说一句。
再多说,她会露馅。
“那日的祭祀是我的心口不一,李珏对我步步紧逼,我现在依旧不能同你解释清楚。”
“狸奴、狸奴难道不是你欢喜的狸奴吗?我知道你年幼时养过一只狸奴。”
“琤琤,你想要的东西我通通都会给你,包括自由。我知道外面的人如何说,他们诋毁,你放心我已经处理好了。只要你开心,我不重要。”
晏琤琤愣住。
“他们说爱意会从眼睛里流露。”李执继续说道,对上了晏琤琤的眼,“你可有看见我的眼神的爱意?”
晏琤琤几乎是溃不成军。
在多少个日日夜夜里的纠结与难眠里,她提醒自己一定要恪守身份,不要肖想属于旁人的东西。她对李执所有的举动都依托着前世皇嫂对小叔子的关心之上,她才能安心地做下去。
如今李执却告诉她。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喜欢她?他喜欢她?他怎么能喜欢她呢?
晏琤琤身形晃动,不愿相信。
她转身就想要逃。
可打探消息的飞云硬着头皮打破了二人你追我赶境地。
“王爷,王妃。”
飞云跪在地上。
“宫里传来两个消息。”
“一是郭大将军遭奸人陷害,不敌漠北偷袭,青州失守。”
“二是陛下与高相同时于朝堂之上当场呕血,朝中大乱。高皇后垂帘听政,李珏代理政务。”
此番消息打得晏琤琤措手不及。怎会变得如此之快?她安排好的事情还未出手。
不行。
不如直接杀了李珏吧?!
涌上来的焦急被按捺下去,她不能慌张。她已得到李珏的信任,可直接备选方案提上日程。
“主子。”飞羽忙不迭地进来通报,“宫内遣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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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被迫尴尬地暂停。
但马车里,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行至半路。
飞云再次来报:“高相故去了。”
这一道消息犹如惊雷,让车内两人的气氛越发的沉重。
“陛下如何?”顾不上别的,晏琤琤紧张问道。
飞云:“听说是许太医在救治。”
许太医是高皇后的人。
晏琤琤心中一凉,强行冷静地在脑海里将等会入宫后的新计划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而一旁李执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琤琤,你不必再入宫了。”并招呼莜曲看守着她。
这几乎是命令。
甚至不容晏琤琤反抗,他如同轻燕跳下马车,骑上了随行的马匹扬尘而去。
莜曲愧歉道:“王妃得罪了。”
晏琤琤的世界猛然一黑,她应是晕了过去。再睁眼,自己已回到了襄王府凝晖院。
与以往温柔和煦的气氛不同,夺嫡的焦灼气氛俨然也院内弥漫。
整个院子外里有士兵把守。而盔甲相撞之声随着那些人巡护的脚步一同响起。
这是晏琤琤第一次发现,李执似乎自己有军队。
她好像如一开始那般,从未了解过李执。
“霜竹。”她声音喑哑,口干舌燥,“已过去几个时辰了?”
夏风吹拂来,闷热狂躁的风像是一个透明的牢笼固定在她身上,她猛地有些头晕目眩。为了清醒思绪,又深嗅一口,似乎衣服上都染上了雪中春信的香气。
相较于肃穆的气氛,唯有不远处的狸奴跳来跳去,活泼得很,东蹿西钻——似乎开始变得模糊。
晏琤琤摇了摇头。
“小姐,已过去两天了。”霜竹回答。
“什么?!”晏琤琤惊得咋舌。
“李执回来过没有?”她追问。
莜曲打断了霜竹,回答道:“王妃,王爷这两日暂且抽不出空,今夜会回来找王妃。”
晏琤琤抿了抿嘴,也不知宫内情况如何,她要想办法出去——
但一个想法浮上心头,她似乎摸到了真相。
她转身走进屋子,倏尔,大声喊道:“霜竹,我眼睛好痛,快让飞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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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烛火与深空一起凝固。
晏琤琤闭着眼坐在椅子上,静候李执的到来——
忽而一股厚重的血腥气浮动,可片刻后又被一清冷的松木香气掩盖,最后是急匆匆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了。屋外的月光照射在晏琤琤的眼皮上。继而,她幽幽地睁开了眼。
神情冷漠。
“琤琤,你可还好吗?”李执有些焦急,素来欢喜宽袖浅色衣袍的他今日却换上了深色窄袖。
“拜你所赐。”她冷冷道,“王爷,你知道吗?李珣和川媚姐姐都有眼神不善的情况,而我也有。”
“于是今日我问了飞霜。”
“她不再像一个大夫,仔细询问我吃了什么,用了什么,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亲切地问我眼睛是否生痛,是怎么样的痛苦。”
“还喂我喝下了一大杯茶水。”
“茶水的味道和大婚第二日我喝下的味道一样。”
“李执,错婚之事是你做的吧?”
李执身形一顿,直至许久他才慢慢地走了进来,他半跪在跟前,双手轻轻的落在她的小臂上。
他的力气很轻,也如同他说话的声音。
“琤琤,抱歉。马上、马上我便能同你解释了好吗?我发誓,我一定全部都告诉你。”
晏琤琤才发现他眼下乌青,面容憔悴。下巴处的青葱胡茬也冒出来了,整个人消瘦许多。
“我姑且相信你。”晏琤琤眨了眨眼,但她被锁在这里,不知外界讯息让她十分被动,她道:“可你将我锁在凝晖院里,士兵带刀看守——我是犯人吗?”
“你不是说我是襄王妃吗?堂堂襄王妃只能在凝晖院里苟活吗?”带了点不爽。
李执轻笑一声又开始沉默。
因李珏与晏琤琤的关系,于旁人看来明面上他已是太子党,所以这两日的部署十分顺利,没人怀疑他的真实目的。
甚至不惜得罪了李瑾党。
“好吧。”他做出了退让,“可是琤琤,抱歉,为了你的安全,只能在府里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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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琤琤保持了罕见地乖巧,从莜曲那得知李执近日忙得很。意味着飞云也需贴身跟随。
昨日从飞霜那趁她不注意偷了一些雪中春信,将三人一股气全都迷倒。
直至许久,确确实实都睡熟后,她才松了口气。
抱着猫和霜竹出了院子直奔府内的西边。
她猜测江誉这样的能人应会被李执继续留下,而因为秋闱未到,江誉不会轻易出府。
襄王府很大,但晏琤琤多是在东院内走动。她发现一路上从未看见一个婢女。
倒是有不少的盔甲齐全的护卫巡逻,时不时地向她行礼问好。
“咱们丢了青州,居然不打回去。主子居然提议让公主去和亲。”身后的一名护卫说道。
“而且我听说也不是亲公主,是什么宁庆郡主,抬成了宁庆公主出嫁和亲。”
晏琤琤脚步顿住。
猛然转身,上前追问:“你说是谁提议的和亲?哪位公主和亲?”
护卫忙不迭地半跪在地,回答:“回禀王妃,是、是咱们王爷提议的,宁庆公主。”
晏琤琤霎时间脸色苍白。宁庆,是李玉芸。是她的闺中好友,是真心待她之人。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踏进了梵雅院,果然看到了正在用功的江誉。
他本是低垂着头,见到了自己,手中持笔,露出一个笑容。
和前世一模一样。
可是比前世似乎年轻一点,眼神里没有那么多哀民生之多艰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她跌跌撞撞地向他奔去,极近半跪在竹床上。
声音破碎哀求道:“江誉,带我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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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中阙·忘却前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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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怨王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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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
逃哪里去?
江誉不知所措。
有些不解晏琤琤为何说此话。
但他忽然想起这是襄王府——而眼前的人不是护国公府晏二小姐吗?怎会在襄王府?
巡查后期李珏与李执两人的“争风吃醋”,江誉都看在眼里。
但碍于戴了人皮面具不能以真实身份活动,而且依据多年的江湖经验,江誉本能地不愿意掺和达官贵人的事。
正如现在。
他只觉得莫不是晏琤琤被李执掳来而不是晏琤琤才是真正的襄王妃。
难道是要帮助被掳来的晏琤琤逃走吗?岂不是在与李执作对?
秋闱还没到。
眼下李执才是他的最佳选择。
“晏二小姐。”他眨了眨眼,甩掉了眼神里的疑惑,“为何要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