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多是熟人，碰到面总能聊上几句。蒋律一整晚牢牢牵着陈念的手，引来不少人打趣。
“我们总部最优秀的青年被Ines拐走了。”Frank难得开玩笑，话语一出，引得旁人哈哈大笑，连不熟悉陈念的人也不自觉打量起她来。
Caroline像看自家孙媳妇般牵起陈念的手，满脸笑意，她自觉多少也算半个见证人，触动更多些。
年轻男女站在一起，着实养眼，二人哪怕不言不语只单纯对望几秒，都能被旁人轻而易举捕捉到绵绵情意。
不少后知后觉的人悄悄拉Cindy到一旁，使个眼色：“他俩？？？”
背后的潜台词有很多，纯八卦的有，恶意揣测的也有。
Cindy淡然笑之：“他俩天作之合，绝配。”彻底断了别人说她CP坏话的心。
等阳春三月一过，离考核出结果的日子越来越近，陈念的心悬到了喉咙口。
考核的最后一项内容需要上交一份PPT，总结工作第一年的成果，对公司产生哪些积极影响，未来个人发展规划，以及为何能在同批人中脱颖而出的核心竞争力。
除此之外，所有入选者还要准备一场部门小范围内的三十分钟左右的演讲，以获得同事的支持和投票。
陈念最怕写总结报告，更没法自夸得心安理得。她打了无数遍草稿，写来写去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帮经理准备与会材料，出具市场调研报告，整理会议记录；就差写一些打印、编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充场面了。
蒋律在那头快速浏览她的PPT，没忍住笑了一声。
“你别嘲笑我。”陈念自然知道这东西拿不出手，无奈苦憋了三天仍找不到要领。
“是这样，虽然你干的活都是这些基础的东西，但不能和别人也这么说。”他收敛嘴角，下一秒自动带入老板身份。
“嗯？”
“比如这条，帮经理准备与会材料。你应该写：建立和完善营销信息收集、处理、交流及保密系统。再比如，出具市场调研报告，你应该写：做出销售预测，提出未来市场的分析、发展方向和规划。还有整理会议记录，你应该写：总结部门短期业务发展重点和方向。你挑一些专业词汇，好好包装一下语言。”
“别忘了列举你今年参与的项目，哪怕只是打杂，也要提一嘴，再强调这些项目给公司具体带来了哪些收益。”
“要在量化的同时升华总结，达到质变。”
蒋律轻而易举地将她干的活和部门发展，公司规划巧妙联系起来。陈念眼珠子鼓溜溜地转，好像懂了又好像没完全懂。
蒋律指尖点了点屏幕里陈念的脑门：“你去公司官网找一下详细的职位介绍，一般HR会用非常高大上的词汇。你就以那个为基础，改一下。”
“不愧是老板啊！”陈念茅塞顿开，赞美之词张口就来。
“不客气，等见面好好报答我就行。”
“且，又不正经了…”
PPT忙完了，还得准备演讲。
今年新增了现场提问环节，台下的人可以在任何时间打断并提问，从而考验大家的临场反应能力。
有毕业论文答辩和面试经验做基础，陈念细细回想了PPT列举的几个大项目的重要细节，反复默诵直至烂熟于心。
有惊无险的，她以考核结果排第三的成绩顺利进入总部面试；吴明希则紧排她后一名。
从厦门回来后，两个人常约出来吃饭聊会天。广州人最爱研究吃，吴明希也不例外，她一向惜字如金，却在说到吃这个话题时两眼放光。
“你请年假在家做饭？？？”
“对呀，费功夫的菜要花上一整天呢！”吴明希说着广普，软软嗲嗲，笑眯了眼睛。
“太奢侈了，太浪费了。”陈念不理解，第一次听说如此挥霍年假的。
“做饭多有意思。”
陈念听她细细描述，突然动了修炼厨艺的念头：“难不难？教我几道简单的菜呗？”
“拜我为师？打算做饭给你们家蒋律吃？”
“嗯，不要太复杂的。我没有做饭的慧根。”陈念缩缩脖子，做了个鬼脸。
她们坐在咖啡店的二楼，楼下的梧桐树正兢兢业业，绿着一整个夏天。吴明希托着腮，望向玻璃格窗外摇曳的树叶，若有所思。
她感动于陈念和蒋律的故事，仅此而已。
几年前她也曾热热闹闹爱过一场，心甘情愿凿碎冰冷的外壳，不畏将火烫的真心暴露于人前。
直到感情变淡，那颗真心在不爱的人眼里沦为累赘，再被扔到地上，踩上几脚。她不哭不怨，小心翼翼重新包扎，一层又一层包得严严实实，生怕再受伤，最后不忘罩上一个巨大的玻璃罩。
吴明希挪回视线，语气淡淡的：“玉子烧吧，里面可以放对方喜欢的食材，变成独一无二的口味。”
陈念眼睛一亮，就它了。
玉子烧做起来简单，只是练手期间比较费鸡蛋。陈念从吴明希那讨来几张“秘方”，一有空就在家演练一番。
这一日，林依登门拜访，觑着厨房里手忙脚乱的陈念，觉得这幅景象颇为新奇，甚至想录一段在她的婚礼上滚动播放。
“走贤妻路线了？”
“倒也不是，就是想学点东西，嘻嘻。”陈念怕被嘲笑，矢口否认。她掂着锅，小心翼翼掌握着鸡蛋的火候。太熟太生都不行，得软硬适中才能保证口感，还能防止黏锅。
“我们家都是谢屿做饭，他老人家说了，婚后他掌勺他洗碗。”
“那你组撒？”
“吃啊！”
陈念鼻腔嗤笑：“温馨提醒，人家还没正式求婚呢。”
林依瞬间丧气：“对啊，我旁敲侧击好几次了，他都避而不答。难道出轨了？”
“...”，陈念忍着没说实情，却也不肯听任她继续思维发散，“对了，我和蒋律五月份也去凯恩斯哦！”
林依果然成功转移注意力，激动地直鼓掌：“好诶！别收拾了，我们研究研究攻略。”
第67章 可预见的未来
此次凯恩斯旅行的重头戏是出海看大堡礁。
按照计划，陈念和林依、谢屿将从上海出发，和蒋律在墨尔本碰头。四个人在墨尔本小憩一晚，随后直接出发去凯恩斯。
蒋律特意预定了银梭号：船大，开船稳，可以抵达最远的阿金考特珊瑚礁。除此之外，他还预约了太空漫步，半潜艇，直升机俯瞰以及深潜这些项目。
“你家那位这么爱珊瑚礁？360°无死角观看？”林依没忍住吐槽，全然忘了谢屿也是行程的策划者之一。
“谁知道呢，大概是因为他前女友爱珊瑚礁？”陈念被海风吹眯了眼，没好气地撇撇嘴，醋味浓得呛人。
“哟哟哟，还有这出呢！”林依看好戏般转过头，反复打量正埋头研究地图的两个男人。她清清嗓子，假模假样干咳一声：“蒋律，你为什么这么爱看珊瑚礁？”
蒋律不假思索：“陈念一直说想看，之前问过我好几次。”
“我什么时候说我想看了？”关键时刻，陈念选择性失忆。
“你第一次去我家见Minimax的时候就问过好不好。”蒋律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当时还说找时间教你潜水。”
陈念狡黠一笑，拍打他手臂巧妙躲开，“我忘了。”
“什么记性？”蒋律拧着眉，“真忘了？”他侧过身，啄一口，“想起来了吗？”
陈念羞得忙推开他：“想起来了，你快去找谢屿玩。”
“...你俩能不能在意一下我的感受？”林依本想挑起硝烟战火，没想到被结结实实喂了把狗粮，真是恼人。
陈念认真回想，当时好像是说过想看，却没好意思承认最初对蒋律的兴趣也是源于他的珊瑚礁志愿者经历。
冥冥之中，珊瑚礁似乎是故事的开始。
船驶到一处，教练开始领着大家分组下水。
陈念水性不好，打起了退堂鼓：“我心脏扑通扑通，真没法下海。”
蒋律帮她调试装备，轻声安抚：“听教练的就行。”
“我会不会淹死...”
“傻不傻。”
陈念不断抚着胸口顺气，在教练指引下缓缓下沉，晃荡的水面模糊了视线，再一睁眼，视野内是一片无差别的靓蓝色。
周遭陡然寂静无声，陈念心生闯入陌生领域的惶恐，下意识寻找熟悉的身影。只见蒋律几米之外的位置，正竖起大拇指给她加油打气。
等潜入得更深些，世界又鲜活起来：形态各异、五彩斑斓的珊瑚和鱼群，还有从洞穴慢悠悠游出来的鲨鱼和正在打盹的大海龟。
新奇延长了时间感，二十分钟的水下体验仿若长达几小时。陈念却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回到岸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又花了几十秒适应重力效应。
“好玩吗？”蒋律用大浴巾帮她擦拭起头发。
“好玩。”
澄澈海水几乎能一眼见底，时常还会看见团簇一起的鱼群。夕阳西落，繁星骤亮，血月从海平面一跃而出。
陈念玩累了，索性躺倒在甲板上吹风。蒋律侧身将她搂在怀中，贴在她耳边说些只有两个人才听得懂的悄悄话。晚风拂干了丝丝湿发，笑到一处，视线交汇，两个人不由自主又靠近几寸，直到唇紧贴着唇，任由海水的咸和气泡水的甜不停中和。
林依早早在岸边等着，蹦蹦跳跳，乐成了一个傻子。她无比兴奋晃动着自己的手，一溜烟跑到陈念面前，给了个大大的熊抱。
“在海下捡到宝了？”陈念刻意忽视她无名指上那枚大钻戒。
“他求婚了！我答应了！”林依激动不已，鼻头红红的：“虽然预设了很多遍场景，却还是没忍住哭鼻子。”
“出息。”陈念话虽这么说，却搂紧了林依，“真好。”
林依喋喋不休：“刚才在海里，他突然指指自己的无名指，再指指我的，然后双手比了个心。我看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他傻不傻？为什么偏挑海底呢，我嘴上还夹着塞，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大概「嫁给我吧」这四个字说起来比较需要勇气。”
“哈哈！也是。上岸之后，他双手捧着一个贝壳，我打开一看，里面装了这枚钻戒。”
林依又开心又懊恼：“哎！可惜照片里的我甚至都看不清脸！”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谢屿会在海底求婚啊。
陈念故意逗她：“不行让他重求一次。”
林依缩回显摆的手，放在胸前，宝贝得不行，”那算了，海底也很浪漫。”
幸福飘散至空中，顺势罩到了蒋律和陈念身上。
这一晚，他们窝在房间角落，辗转碾磨，怎么都嫌不够。海浪拍打，潮起潮落，心中的潮水却越涨越盛，朝对方在的方向不停奔涌着，试图将彼此彻底淹没。
屋内光线昏暗，独留了一盏落地灯的光亮，剩下的皆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缱绻涟漪。他们翻来覆去说着肉麻矫情的情话，从别人的圆满自然联想到了自己，情到深处，嘴里不停呢喃：“我爱你”。
海对岸的山绵延起伏，抵到一处，连带指尖都在颤抖。
两颗心随着身体的共振紧紧相贴，再也不想分开。陈念想如果蒋律这个时候求婚，她应该也会答应，又被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住：疯了疯了，才在一起多久就想到结婚了？
“这个时候思想还开小差？想谁呢？”蒋律不满，捏着她的腰腹。
陈念双手捧住他的脸，笑着摇摇头没回答，只沉浸在此时此刻的圆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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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依和谢屿的婚期定在九月底，国庆前的最后一个周末。
结束凯恩斯之行后，准新娘每天忙着健身、做脸、试婚纱，一有空就拉着陈念满大街找婚鞋和婚包的灵感。
“诶，你跟谢屿在一起多久就想和他结婚的？”
“组撒？想嫁蒋律了？”林依转了转眼珠，“你俩自从在一起之后，你的脸上只写了四个大字。”
“嗯？”
“我、想、嫁、人。”
“去你的。”陈念被戳破心事，又羞又急，腾出手想要打她，被她轻松躲过。
林依晃着手机，“要不要我帮你问问，他啥时候求婚？”
“你问吧。”陈念不按常理出牌，倒让林依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我真问了。”
“你问。”
信息刚发过去，陈念的手机震了又震。林依帮忙接起，调皮地打着招呼。蒋律在那头大大方方笑了笑：“你们在玩什么呢？”
林依听闻将镜头转向陈念，“自己看。”
蒋律坐直身子，难以置信的模样：“你居然在做饭？”
陈念不满，鼻腔哼哧一声：“我为什么不能做饭？”
“做的什么？”
“玉子烧。”
“我们念念在学做饭，下个月去美国做给你吃！”林依探出头对蒋律喊着，全然不顾陈念的白眼警告。她自诩是二人的大功臣，眼下更肆无忌惮：“诶，蒋律，你还没回我信息呢？”
蒋律不想接招，嘻嘻哈哈，问了几个关于她婚期的问题就成功将她彻底带偏。
林依一说起婚礼就滔滔不绝，同时给陈念和蒋律提供了不少有用信息和灵感。
比如，好酒店的婚宴太难定，好司仪也难找。林依和谢屿婚期定得急，好在谢屿爸妈熟人比较多，几方委托下来，总算定到了心仪的。
再比如，季节和天气都是重要的考量因素。林依想要草坪婚礼，可万一下雨计划立马泡汤，这就需要准备好备选计划。
“所以你们的备选计划是什么？”陈念喜欢草坪婚礼，也想要海边婚礼，之前没意识到天气会是个问题。
林依卖了个关子，对着视频那头的蒋律说，“给我发红包，姐给你支招。”
“我的脑子应该也很好使。”视频那头的人淡淡飘来一句。
林依吃瘪，哼了一声；陈念觑着她：“谢屿爸妈那边算是彻底搞定了？”
“切，能娶到我是他们儿子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之前谢屿他爸妈不是嫌弃我小么，老太太在家正儿八经闹了好几天。我那段时间就可烦他，懒得接电话懒得回信息。后来他堵在我楼梯道，一本正经拉着我的手，说他会解决所有的问题，唯一的要求：我不能冷着他。”
陈念噗嗤一笑：“蒋律也爱说这话，是不是跟谢屿商量好的。”
“老男人的想法都差不多。”
视频那头的蒋律无端躺枪：“等等，我怎么就老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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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陈念外派的考核还剩最后一关：总部面试。
根据过来人的经验，面试多半是走个过场。与其说是面试，不如说是一次和总部交流学习的机会。
“多请一周假吧。”视频那头的蒋律听着陈念的行程安排，补充提议道：“我带你到处转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