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十七里——歪柒爷【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26 23:04:25

  “我做吧?”
  “你确定?”
  “荒山野岭,你有的选吗?”
  “也是。”
  蒋律打下手,陈念掌勺,两人各忙各的,聊几句,再互相帮忙递调味料或者厨具。
  某一刻,蒋律抬眼一瞥,陈念正认真翻着锅里的玉子烧;只见她垂着眸,屏气凝神,任由几缕发丝挡住了眉梢。眼前这一幕很像是临摹未来的一帧静止画面,蒋律望出了神:“下次我们得旺季来,秋天更好看。或者冬天来滑雪。白天滑雪,晚上泡温泉。”
  陈念抿唇浅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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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周之后,总部的外派分配结果准时传来。
  陈念如愿去北加湾区「战略发展部」轮岗一年,后续可根据表现和个人意愿决定是否延长期限。而吴明希则被分配到了伦敦,是他们这批唯一一个外派去欧洲的。
  “啊,我还想在美国和你有个伴呢!”陈念一脸失望。
  “你确定到了美国...还想得起我来?”吴明希抛来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英国也不错,虽然气候差了点。”她边说边端上一杯手磨咖啡,“新豆子,尝尝。”
  “我会想念你的咖啡的。”陈念深嗅一下,苦味弥漫,夹杂了些许燕麦肉桂的香气。
  “我会想念你的碎碎念的。”
  “哈哈哈,我会天天骚扰你。”
  吴明希耸耸肩:“随时欢迎。”
  陈念外派入职的日子定在十月初,完美错开了林依的婚礼。
  随着婚期临近,林依的神经质愈发严重。她这些日子明显走火入魔,每顿饭前都要用app计算卡路里;菜放水里过一遍才敢吃,下了班更是直奔健身房,有氧和无氧双管齐下,最后不忘去美容院报道。
  陈念每天被她拽着去健身房打卡,叫苦不迭。
  “你饶了我吧,对伴娘要求别太高。”陈念在划船机上气喘吁吁,大声求饶。
  “那不行,你是我的脸面。”林依面红耳赤撸着铁,中气十足:“让你们家蒋律也勤着练啊,伴郎也不能丢人。”
  陈念翻了个白眼,简直有苦说不出。究竟什么仇什么怨:白天上班,晚上撸铁。
  最近高强度的健身已经严重干扰了她和蒋律的视频交流,有好几次她都直接在视频这头呼呼大睡,沦为一只精力被消耗殆尽的哈士奇。
  婚礼前一周,林依屁颠屁颠送来了为陈念量身定制的伴娘服:吊带露背的连衣长裙,低调又不失高级的橄榄绿。无奈尺码偏小,陈念好不容易钻进去,拼命吸两口气后才勉强拉上拉链。
  林依皱着眉:“还有一周,你再减减肥。”
  “???就不能改一下衣服么?”
  “可是我觉得这样显得你前凸后翘腰还细,更好看。”
  “没有人告诉你秋天露背真的会冷吗?”陈念反手抚摸着半露在外面的背,明显感到阵阵寒意。
  “美就够了,大不了你腰上贴个暖宝宝。”
  “...”
  婚礼前一晚,新娘伴娘双双失眠,两个人躺在大床上,想聊天又担心越聊越清醒,生生憋着。最后大眼瞪小眼,干捱到天亮。
  等窗帘透进来第一缕光线,林依来了个鲤鱼打挺:“天终于亮了!”
  陈念半梦半醒,迷瞪睁开眼:“哇!起床!”
  连续小半个月的spa轰炸此刻派上点用场:两个人虽顶着黑眼圈,皮肤却依旧白皙透红。她们端坐在镜前上妆,任由刷子、睫毛夹齐登场;视线在镜中交汇,感慨万千。
  陈念忍不住鼻头发酸,顾忌化妆师辛辛苦苦画的眼妆,不时调整呼吸好逼退眼泪。
  林依彻底绷不住,泪水泛滥,哽咽着:“你说谢屿会对我好么?”
  “会,他敢对你不好...我揍死他!”
  林依莫名忐忑:“你说现在离婚率那么高,我是不是脑子坏了才急着往坟墓里跳啊!”
  陈念认真想了想:“结婚是此时此刻你们两个人相爱道路的里程碑,之后的路还需要你们一起走。谢屿目前看着挺靠谱的,不用怕。”
  林依被陈念这番严谨措辞逗得噗嗤一笑,没成想鼻涕流了出来。她忙不迭抽纸擦,不小心抹去了鼻尖的粉底和口红,颇为狼狈。化妆师赶忙上前补妆,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婚礼流程冗长又复杂:拍照、接亲、礼仪、誓言,一步步轮流来,就像两个人从初识到慢慢修成正果的过程。
  仪式开始前,林依又哭又笑,紧攥着陈念的手,“待会我要是当众摔一跤,就糗大了。”
  陈念摸不透她的脑回路,哭笑不得:“那你拽紧我。”
  “嗯,我俩一起摔,你正好帮忙挡住我的脸。”
  “...”
  林依的爸妈正坐在前排偷偷抹着泪,一脸不舍;陈念思绪飘忽,联想起老陈和夏女士。
  随着出发美国的日子临近,老陈和夏女士也变得多愁善感,念念叨叨都是些琐碎的小事:睡前别忘锁门,不要上陌生人的车,晚上别出门。恨不能将那些可怕的社会新闻一一总结成安全守则,让她稍上带走。
  二人嘱咐的话语更是前后矛盾。
  比如让她外派结束尽早回来,加州太远,还是国内有人气;转身又告诫她好好努力争取多留几年,这样简历更好看些。
  这次陈念没再嫌烦当耳旁风,而是悉数都放进心里。
  从生下来那一刻,她就不断在做选择题。小时候的选择题莫过于糖果和饼干,滑滑梯和跷跷板。再大些就是文科理科,艺术还是学术;等到了大学,选学校专业,选毕业后是考研、出国还是直接就业。
  现在的她,面对的选择题更为复杂:前途、家人、朋友和爱情,哪一样都不能或缺。她分身无术,只能根据现实情况调整排序,抓住当下最重要的。
  陈念挪回眼神,面前的两位新人正说着誓言。
  林依的宣誓如她本人一般,傻不愣登:“希望我一直都会是你的香草拿铁。”
  谢屿的婚礼誓言也很简单:“谢谢你爱我,并选择我作为你的人生伴侣。我会努力不辜负你的这份坚定。”
  陈念垂下眼睑,拼命眨巴眼,好碾碎欲滚落的泪珠。她瞥一眼几步之遥的蒋律,对方也心灵感应般抬眼;眼神相撞,饱含了千言万语。
  林依顾不上妆容,早已哭成了泪人。她兀自将那捧蓝紫色的绣球花塞到陈念手里,“希望我们都能幸福。”
  想起一周之后的分离,陈念再也忍不住。她哭着接过那捧花,紧紧拥住她最好的朋友,“等你来美国找我玩。”
  林依瞬间破涕为笑:“偷偷告诉你,谢屿定的蜜月之旅在加州哦。”
  蒋律不动声色走到陈念身侧,捞起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婚礼现场总有一种魔力,幸福、喜悦钻进身体每一处缝隙,动荡着心神,让人总想说些什么,做点什么去表达波涛汹涌的爱意。
  他温热的掌心贴住她冰凉的脊背,“不冷吗?”
  陈念眼泪还没干透:“好看比较重要。”
  他忍俊不禁,脱下西装给她披上;手背在她面颊蹭了又蹭,有一个瞬间他启唇欲开口,却不得不强忍咽下:戒指还没买,花也没准备,不能操之过急。
  “你会把我的妆弄花的。”陈念还有伴娘的任务在身:“我先去忙。”
  蒋律嗯了一声,手却没松,趁宾客不注意俯身轻啄一口:“我想到一个问题。”
  “嗯?”
  “如果新娘的捧花不是抢来的而是直接拿来的,还灵吗?”
第70章 求婚这事只能我来
  陈念公司统一安排的公寓楼离办公室很近,高峰时期也不过十分钟车程。
  无奈她的车技从来仅限于纸上谈兵,一想到之后不得不面对开车这一难题,陈念顿时犯了愁。
  “没事,开车不难,我教你。”
  “可是学车考证还要好一阵子,我上班怎么办?”美国的公共交通她是不敢指望的,而车技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一蹴即就。
  “我当你司机啊。”蒋律佯装思考,凑到她耳边:“不过我家离你公寓有点远。”
  陈念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敷衍地“哦”了一声,满脑子都在琢磨如何抓紧时间考一个驾照,买一辆二手车。公司租的房子几乎空空如也、“家徒四壁”,她还需要自行购置家具和电器...她越想越烦躁,新生活刚开局怎么有这么多琐屑的事情?
  蒋律见她不接话茬,敲敲她脑门:“从你住的地方到我公司逆交通....不堵。”
  陈念终于咂摸出背后的意思,嗓音隐有笑意:“可是我的公寓是一居室,不到一百平...”
  蒋律无奈地摊开双手:“我妈已经收拾了两个大箱子,恨不能我尽快离家出走。”
  “我还没来得及买床...”
  蒋律无谓地耸耸肩:“没有睡过床垫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他读本科时在斯坦福附近租了间小黑屋,那间建于五十年代的屋子破破烂烂,是真正的家徒四壁风。当时他在群里收了个二手床,无奈上家推迟了交货日期,他不得已打了一个礼拜的地铺。
  “我睡在窗边,每天清晨一睁眼就是杏树和蓝天,特别美。”
  陈念听了直摇头:“蒋老板还有这样的辛酸史啊?阿姨不管你?”
  “不管,她只问我睡得习惯不习惯,要不要换家里的床垫,我拒绝了。”
  “哈哈,为什么?”
  “得分期付款...床垫太贵了,我那时候买不起。”
  “哈哈哈。”
  陈念刚到的第一个月,一到周末便忙着布置屋子。
  很多时候,陈念目不转睛盯着蒋律,看他仔细挑选家具,比较实用性和美观度;看他拿着工具,对照图纸认真组装;再听他念叨关于床垫和床上用品舒适度的重要性。
  当前一幅幅场景提炼出往后漫长岁月的缩影,平淡的点滴汇聚在一起,逐渐化成情感的基石和对彼此的依赖信任。
  “你笑什么?”蒋律双手将木板拼接在一起,嘴里衔着一把起子,说话含糊不清。
  “笑你刚在电话里和人说还有重要安排,那人应该做梦也想不到其实是装家具。”
  他认真拧着螺丝:“今天周末,我才懒得应付客户...”
  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工作日两个人一起出门上下班。等回到家,蒋律继续加班;陈念呢,瘫在沙发上刷剧看小说,偶尔兴致来了就去厨房倒腾做饭。
  到了周末,二人或穿梭在各大博物馆和艺术展;或去海边的林荫小道领略自然风光;或起个大早驱车一小时去码头,和刚打渔回来的渔夫聊上几句,顺便买些新鲜的海胆;或者干脆沙发上躺一天,看电影追剧,心安理得地蹉跎时光。
  蒋律爸妈时不时还会约着年轻人出来听一场音乐会或吃一顿晚饭,既恰到好处地保持了长辈和晚辈之间的距离,又不显得疏离。
  这一天,陈念刚下班回家,就收到了吴明希发来的视频邀请。她有些惊诧,迫不及待接起,“大半夜的,怎么不睡觉?”
  “跟你说个事。”吴明希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事情的好坏。
  “出什么事了?”陈念的心突突乱跳,这段时间她深深体会到一个女生在异国他乡的不易,更何况吴明希单枪匹马,打怪升级的难度肯定直线飙升。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结婚了。”吴明希面色如常,音调微微上扬。她晃了晃右手,无名指上套着一个素戒圈。
  “???真的假的?和谁?”好家伙,人才到英国两个月就结婚了,对方什么来路?
  陈念盘腿坐在沙发上,八卦之火熊熊烧着,“快交代!天啊!他在你身边吗?给我看看长什么样。”
  “你别急,我慢慢和你说。”
  一个月前吴明希一时兴起,报名参加了布里斯托当地两日游的旅行团。这座小城号称是英国的博物馆城市,从伦敦坐火车近一个半小时,一来一回,正好打发周末的无聊时光。
  英国冬季又湿又冷,是多数游客避之不及的旅游淡季。
  参团的不过寥寥几人,导游穿着厚重的羽绒服,领着众人穿梭在小城的各个角落:克里夫顿吊桥,涂鸦艺术街,海鸥成群的海滨港口,以及一座座巴洛克风格的古老建筑。
  大家穿街过河,走走停停,听导游娓娓道来古宅的历史,间或还能收获几个惊悚的民间闹鬼故事。
  吴明希落在队伍后方,话不多,偶尔会掏出手机拍几张照片,再放大看看会不会幸运地捕捉到导游嘴里的“鬼影”。
  他们一行人中有一位中国男生,年纪不大,文质彬彬。午饭期间他主动走到吴明希面前,自我介绍了一番:他刚从美国来布里斯托不久,就在布里斯托大学地理系教书,对地貌山谷颇有研究。他这段时间忙着适应新环境、备课,还没机会好好感受这个小城。眼下他得空,干脆报了个旅行团玩玩。
  吴明希并不擅长找话题,一顿饭的时间多半是对方在说。
  午后斜阳晒到头顶,驱走了阴霾和寒气。她坐在湖边,看着湖面波光粼粼,习惯性从包里翻出手磨咖啡机,悠悠磨起了咖啡豆。对方伸手接过:“我来吧,这事我擅长。”
  “你也爱咖啡?”
  “哈哈,重度咖啡爱好者。”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
  对方憨厚地笑笑:“朱含煜。”
  话匣子一打开,一时半会收不回来。两个人从咖啡豆聊到厨艺,再聊到宠物:朱含煜也有一只狗,一只蠢萌无比的哈士奇。
  两日相处下来,两个人熟络了不少。
  对方待人真诚,说话时不敷衍也不爱显摆,谈及自身的学术成就也都是几句话带过;还是一个极好的倾听者。吴明希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和异性说这么多的话,甚至主动和他分享了不少过往。
  她没来得及细究原因,晃了晃手上的车票:“我上车啦。”
  对方连忙问道:“下周末有空吗?我去伦敦找你?”
  “行啊。”吴明希一口答应。
  第二个周末是朱含煜的伦敦游,准确来说是他带着吴明希游玩。
  相较于大众景点,朱含煜更喜欢有特殊地貌和植被的小众风光。他讲解专业领域时深入浅出,娓娓道来,总引得人忍不住想继续听。
  那天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两个人撑着一把伞,并肩行走,耳边时不时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再默默拉开点距离。雨不停落在伞面上,搅乱了该有的步速和心跳。呼出的热气在空中聚成一团,迟迟不散,朱含煜顿住脚步,靠近一寸,深吸了一口气:“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也许你会觉得有点荒谬。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吴明希鬼使神差般点点头,压根没多犹豫:“好啊。”
  对方舒了口气,和她相视一笑。他伸出手臂紧搂着她,一同漫步在雨里。
  第三个周末,朱含煜带队去切达山谷考察;吴明希应邀前往,意外见到他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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