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认识云梨的?”楚临渊诧异,两人应该是毫无交集的。
魏荀说他喜欢燕慕笙,他都没有这么吃惊。
魏荀不太好意思说,他支支吾吾半天,“我那天见她弹琴,有些看太入神了,可能太唐突了。”
谁问你唐不唐突,楚临渊无语。
而且云梨什么时候会弹琴的,他怎么不知道,那可是连她娘都拿她没办法的音律白痴,怎么教都不开窍的木头。
“你确定你见到的是云梨?”他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18章
“其实我不太确定,可是小鱼儿和我说的,她只有这一个姐妹?”
“你怎么就认定那人是鱼儿姐妹?”
“她和鱼儿有些相似!而且很漂亮。”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笑得有些羞涩,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子。
楚临渊眉心跳了跳,“你何时遇见她的?”
“就前几日,婉情叫我帮她摘花,我无意间迷失了,听见有人奏琴,便顺着琴音寻了过去。”
楚临渊一时沉默不语,他打量了他许久,那眼神复杂得让魏荀心底发虚。
“二哥,我不是有意唐突的,我只是一时听琴入了神,你看能不能帮我解释解释。”
他有些羞耻,一回想自己当日的举止,他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他偷看人家弹琴也就罢了,当面大方称赞便罢了,还能称一句坦荡,可被人发现后狼狈逃窜,简直……
也不知人家姑娘要怎么想他。
不会把他当成有偷窥癖好的鄙琐小人吧!
他脸色十分精彩,一会懊恼,一会傻笑,一会又懊恼。
楚临渊:……
我拿你当兄弟,你想当我爹是吧!
“云梨年前就离谷了。”他打破了他的幻想。
“啊?”魏荀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我见到的那位姑娘是谁?”
楚临渊欲言又止,“那是我娘收的弟子,并非云梨,不过她已成亲,所以你还是及早断了这份念头。”
“成亲了?”魏荀张了张嘴,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那我怎么办?”
凉拌!
见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楚临渊叹了口气,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这件事莫要让其他人知道,她夫君嫉妒心尤其重,若是传到他耳里,怕是要跟你不死不休,你是决计打不过他的。再说被别人知道你惦记他人娘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有损你剑客声誉。你就当那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梦醒就忘了,明白吗?”
“嗯!”他浑浑噩噩地走人,也不知听入耳了没有。
楚临渊抚额,这糟心玩意儿,还不如喜欢江婉情呢!至少只是感情受挫,不会有生命危险。
……
“这么晚找我干什么呀!我要睡了。”女孩探出半个头在外面。
“当我不知道你躲着看话本。”他食指抵在她额头,把她往屋里推,“不是和你说了晚上看话本对眼睛不好。”
“才没看。”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是做亏心事的模样。
楚临渊直接从她枕头底下抽出一本书来,每次都藏一处地方,半点记性也不长。
“娘让我帮她藏着的。”她就要上去抢,被楚临渊轻松躲过,还拿书重重敲了下她脑门。
“娘让你藏这种小黄书,我待会去问问她,看是不是她叫你藏的。”
她捂着发红的脑门,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脸气鼓鼓的。
楚临渊坐在桌旁,提溜了空空如也的茶壶,又放下了,“你跟魏荀说的云梨。”
她呆了下,显然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事,不过小姑娘虽然脑子不太灵光,却一身反骨,“就不告诉你。”
“那我要去问问娘了,看是不是她叫你藏小黄书的。”他似笑非笑。
她立马跑过去关了门,身体还抵在门口,手里掏出一块金砖,像是炮弹一样像他冲了过去,想抢他手里的话本,“还给我。”
最后东西没抢回来,反倒把自己气哭了,在桌子上撒泼打滚。
楚临渊不紧不慢地道,“魏荀应该之前见过娘,因为你的误导,他把娘当成云梨了,还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心思,你知道吗?”
哭声戛然而止,她从桌子上利索起身,一双乌溜溜,红彤彤的眼睛盯着他,露出一双杀气腾腾的虎牙,“他要跟我抢娘。”
“娘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我可以不把书给娘,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呀?”她又躺下了。
“这件事你谁都不能说,尤其是师伯。”
“娘也不能说吗?”
“可以说,但不能当师伯面说。”
楚临渊是清楚她那妈宝属性的,你要是说不让她跟娘说,她保证不答应。
“好吧!”她砸吧下嘴,眼睛的余光瞄得是他手里。
“话本我没收了。”
小姑娘晃了晃脑袋,趁他不注意,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不行。”
“还敢咬人,牙给你拔了信不信。”楚临渊把她脑袋按进被子里。
“你屋里的话本我都没收了。”
……
花园里的花早晨算是遭罪,花瓣落了一地,像是在暗示着少男碎了一地的心脏。
“魏大哥,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江婉情见魏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询问道。
魏荀眼神微微闪烁,他有些不安地起身,“没事。”
“魏大哥,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惹你不喜了?你在躲我是吗?”江婉情叫住了他,眼底哀怨分明。
“没有的事,你别多想。”
“那你怎么和我生疏了这么多?”她双盈盈水眸,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魏荀打着哈哈,“哈哈,有吗,你肯定误会了?”
“是不是有了那位叫云梨的姑娘,魏大哥有了心上人,怕人家吃醋,就不与我们好了。”她嗔怪道。
魏荀脸色一变,原本被压下去的苦涩又泛上心头,又觉得羞于启齿。
“你想太多了,我去看看大哥怎么样了。”他狼狈逃窜。
江婉情不由银牙暗咬,这云梨又是何方神圣。
他躲了一会,见江婉情不在了,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又觉对不住她,一时心情更为低落。
只是没等他想太多,忽觉后脑勺一阵吃痛,他捂着脑袋转身,便看到小鱼儿拿着一块金砖,金砖上似乎还残留一丝血迹。
她轻咦了一声,小小脸上写满了疑惑,仿佛是在问你怎么不晕倒。
魏荀则是一脸懵逼,看看她,又看看她手里的金砖。
“你打我做甚?”
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假装无事发生般的把金砖藏到身后,“我没有打你哦!”
他一脸无语,但又实在不好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尤其这小姑娘还有些心智不全。
他叹了口气,算了,就当他倒霉。
他换个地方继续自自怨自艾,只是这回小鱼儿又悄悄溜到他身后,正当她高高举起金砖的时候,魏荀骤然回头。
他一脸菜色,“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你和我说,我改行不行?”
她又把金砖收了回来,抱在自己怀里,一溜烟跑没了影。
独留魏荀原地一脸懵逼。
草,是一种植物。
……
第19章
“伯母,我听人提及过云梨姑娘,说是同我们一般年纪,怎么从未见过她人呢?”江婉情一边替她揉肩,一边问道。
“云梨出谷了。”她温声开口。
“我原还想认识她一番呢!”她轻笑一声。
见她一副昏昏欲睡半梦半醒的模样,她声音忽得放缓,看了一眼外头无人,才在她耳旁轻声问:“伯母,这蝶谷入谷可是设有奇门阵法。”
“嗯。”
“伯母可知阵图放置在何处?”
“在楚衍书房”
……
回去时,江婉情不小心崴了下脚,只能苦着脸坐在一块石头上,她等了又等,终于看见浮桥对面一人走来。
她当即欣喜起身,“前辈,我崴了脚,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她眼睛红红的,泛着水光,鼻头也红红的,如同风中无依的小白花,楚楚可怜。
被她信赖又羞怯的目光注视着,是个男人都要软下心肠。
不过来人甚至步伐都未停下。
“前辈,帮帮我好吗?我实在疼得动不了,求你了,实在不行,你帮我叫个人过来也可以。”她着急起身,向她追去,却忘了自己崴了脚,直直向男人倒去。
对面的人脚步顿住,江婉情不由暗喜,心道男人果然上钩了。
只是等待他的不是男人温暖的怀抱,而是冰冷的湖水。
向来在吃瓜第一线的杀马特怎么可能错过近在咫尺的大瓜。
“握草,笙笙,你男人把茶姐踢湖里去了。”杀马特兴奋地摇晃着他的尾巴,只差来个螺旋升天,“快快看,我给你直播。”
扑通一声,水面渐起巨大一声水花。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还从未在男人那里受过如此大的羞辱,她整个人气得浑身颤抖。
“前辈,你既然不愿帮我便罢了,何必如此羞辱于我?”她咬了下唇。
湖边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没有丝毫的情绪,“啧,魔教余孽,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江婉情神情一窒,“我不明白你说什么,真论起来,前辈难道不比我更像魔教中人吗?”
他低低嗤笑了一声,而后转身离开,一身黑袍猎猎作响。
江婉情神情变了几变,才狼狈的从湖里游上岸。
南笙身体前倾,一抹黑发落于身前,不知想到什么,她忽得低笑道:“狗东西还真是处处给我惊喜啊!”
“你说啥?”杀马特一脸懵逼。
南笙没有说话,手上黄色的小黄却是落了一地。
急得杀马特直跳脚,最烦就是这种谜语人。
……
一连几日,江婉情都有些提心吊胆,害怕那人会说些对自己不利的话,毕竟在别人地盘上,总不由得她不担心。
不过接连几日无事发生,也不由叫她松了口气,看来对方并没有暴露她的打算,她眼底亦不由多了几丝异彩。
魏荀却有些高兴不起来,小鱼儿这几日总是冷不丁的攻击他一下,叫他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想问问她,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愁容不展去找楚临渊,想请他帮帮忙。
他是怎么说的,“我也拿她没有办法,总归大哥的伤势也快好了,我们马上就离开了,你且在忍两日,她也不会把你怎么着!”
“可是为什么啊?”他满是疑惑,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他想不通为什么突然对她敌意这么大,他实在想不起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大概你丑到她了吧!”他回道。
魏荀:???
憋了一肚子气,魏荀走了,只是又如芒在背,他转过头,就见他二哥笑着看他。
明明都是和平日里差不多的笑容,他却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忙甩了甩头。
……
因为即将要离开,江婉情准备下厨做了一桌菜,说是答谢,不过蝶谷的女主人因为身体原因拒绝了。
“那楚前辈呢?”她问。
“他在外面,你自己去问他吧!”她露出一个略显疲倦的笑容,江婉情笑着应了下来,且退了出去。
‘上次都被踢河里去了,她这是还不信邪啊!’有些东西该用到它的时候没什么用,一到吃瓜跑得比谁都快。
……
“前辈一起来吧!多亏你替燕大哥解了毒,我还想替燕大哥感谢你一番。”江婉情眉眼弯弯。丝毫看不出前几日的官司。
眼前的男人的确俊美,尤其那眉眼间的冷戾,叫他看起来生人勿近,可她偏偏喜欢这样不好把握的,能叫这样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才有挑战不是吗?
她舌尖轻轻抵了下唇瓣,为了接近燕归南,她都连着戒荤好几个月了,心底生了个勾子不断地挠搔着。
她大着胆子靠近了几分。
只是她身上的香味叫人倒尽胃口,再多的熏香也掩盖不了曼陀罗的尸腐。
见他不为所动,她眉眼不由更弯了些许,“还是前辈难道不想知道南笙的下落。”
他骤然回头,眉眼如刀,叫人心头发颤。江婉情却露出了一个略显得得意的笑容,“我恰好知道一些和南笙有关的事,前辈不想知道吗?”
她话音还未落尽,喉咙一紧,一阵窒息传来,她看见了一双如同看死人的眼神,“你找死。”
“救,救命!”她挣扎着想要挣脱他双手的钳制,只是无能为力,她脸色涨红,气息越弱,这才真正察觉出了对死亡的恐惧,也体会到了为什么燕慕笙会对他那般恐惧。
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过,她眼底滑过不甘。
“楚幽,放开。”身后传来一声轻斥。
江婉情颓然倒在地上,脸色青紫交加,仿若死人。
“抚诗,去看看,人死了没有。”
抚诗点了点头,小跑过去,只不过身形却隐隐避着一旁的男人,查看着江婉情的状况。
“主子,还有气。”抚诗回了一句。
“嗯。”她走到近前,俯身轻轻扯过她脖间的小玉坠,唇畔带笑,“抚诗,把人好生带回去,可千万别在谷中死了。”
他手背在身后,神情有些紧绷,见她转身离去,他忙追了过去。
“乖乖,你还生我气?”他亦步亦趋跟着。
她没有答话,只是径自回了屋,叫抚琴替她洗了脸上的药水。
抚琴准备着,还没开始下手,便被叫了出去,替她洗脸的人换了。
“若是有一日,我和现在这样人老珠黄了,你还喜欢吗?”她闭着眸子问道。
“喜欢。”他回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说真话还是哄我开心呐!”她缓缓睁开了眼。
“真话。”他有些微冷的手指在她脸上缓缓揉弄。
洗完脸后,她从软塌上起身,向外走去。“跟我过来。”
院中桃树摇曳,花叶繁茂。
“二十年前,底下埋了一坛桃花酿,当初我们说好二十年后开封,你去将它取出来吧!”
她飞身跃上桃树最粗的那根树干上,双腿在纱裙内若隐若现,双脚赤.裸,没有鞋子的束缚。
在她催促下,向下挖去。他向下挖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深,很快酒坛露了出来,竟真有。
他抱着酒坛,仰头看向她。
他倒是希望她能不起眼些,就没有人来同他抢了。
“若是他还活着,你愿意同他和平共处吗?”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