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不错, 简直非常不错。解言看着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的衬衫,不穿正装都能看出身姿挺拔, 衬的整个人意气风发。
鱼蛋面上来了, 热腾腾刚出锅, 放在桌子上鲜香扑鼻。
游逸生替她拆好筷子递给她, 解言接过开始轻搅着面条, 低着头才吃了一口眼泪就滚下来。
止都止不住。
游逸生递过来一张纸, 很体谅道:“太烫了是吗?”
她擦着眼泪,在腾腾热气中点头,就是因为太烫了。
两个人很安静的吃完鱼蛋面。
走在路上,解言问他:小叔叔的车呢。
他开玩笑说:“不要了。”
见她好似当真一样的吓一跳,他紧接着道:“我已经打电话让史蒂文帮我把车开回去了,今天我们不开车。”
她疑问:那我们怎么回去。
他说:“用脚,或者带你坐叮叮车。”
叮叮车就是有轨电车,解言在歌词里听过无数遍,但真正的还没坐过,她顺从的跟着他上了红色叮叮车,两个人找了顶层的空位置坐下。
车发动,街景倒退,发出叮叮的声音,叮叮车因此得名。
解言由着微风吹拂面容,今天她没绑发,乌黑发丝被吹成风的形状,向后飘荡,本来是很美的景象,但些刺到游逸生的脸上害他鼻子直痒痒。
他无奈笑:“有带头绳吗?”
解言从裙子小口袋里掏出一个淡蓝色的发圈,游逸生接过:“我帮你把头发绑起来。”
她转过头去,仔细想着这是他第二次替她扎头发了,第一次是在文山村她的家,第二次是在这电车上,是他的城市。
陈守爱和她说过她最喜欢夏之平给她扎头发。
正如女人给男人刮胡子的行为,男人给女人扎头发同样充斥着暧昧。
游逸生没做他想,解言倒是为此迷恋。
该有多信任,才会由着别人将刀片抵至喉管,也该有多信任,才能将脆弱后背柔软脖颈毫无保留的交给别人。
解言迷茫,心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情绪泛起,心脏莫名的也随着他绑头发时每一次不经意擦过耳边肌肤而猛地一跳。
等他绑好头发,她的心脏仍然狂跳不止,半天神思钝钝。
游逸生见她没反应连忙将她头扭过来,见她双颊泛着红,忙问:“怎么了?”
又伸手去贴她额头,然后道:“好像是有些发热,是不是发烧了。”
他关心的言语令她反应过来,她迟钝的抬头注视他爱护眼神,心中顿时一阵酸楚,她摇头扑进了他怀里。
隔着薄薄衣衫贴着他滚烫身躯,比他身躯更滚烫的是她的热泪,一滴一滴从眼眶里涌出来浸湿他衣服,他也不气恼只是爱怜的轻拍着她后背。
哄着这样一个受伤的女孩,他以为她还在为毕敏君的事情还伤心,心中是对她的心疼和怜惜。
他说:“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不要担心,你还有小叔叔呢,小叔叔永远不会离开你。”
解言心中一颤,永远,那是一辈子的意思,世上有几个人能担保一辈子。
她不敢奢望,但至少这一刻他是属于她的,她抱着他,她怀抱比任何取暖器材都温暖且让她心安。
她想起之前偶然听到后很喜欢的一首歌,歌词中这样唱:
唯求与他车厢中可抵达未来,到车毁都不放开。
从前她只爱婉转旋律,如今似乎才真正懂得歌词,这一瞬她恨不能令时间停止,世界凝固,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从他怀抱里起身,再一次凝望他的眼睛,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伸手轻轻握住他温暖的手掌,她的眼神透露出依赖,嘴唇翁动,短短几个字唇语就可表达明白。
她说:我只有小叔叔了。
游逸生心神一震,定定看着她,半响没有说话。
很久之后才说:“小叔叔也是。”
他任由她一直紧握着他,一路上两个人默默无言,却又比任何时候更为亲密。
解言脑海里又想起那句歌词的后半段:
无论路上历尽任何的伤害,任由我决定爱不爱。
她一阵战栗过后意识到,她好像喜欢上游逸生了。
不是单纯的把他当做家人朋友那样的喜欢,而是混杂着像陈守爱对夏之平那样男女之间的爱慕。
可耻吗?
她不觉得可耻,反而引以为荣。
谁叫他是游逸生,他只让她只觉得甜蜜又刺激。
——
在确定自己对游逸生的心意之后,如果问解言生活有什么改变,她一定摇头。
能有什么改变?在那之前她本来就处处依赖他,时时想念他,在那之后,情况也不会有一点改变。
或许在很久之前,也许可以追溯到那年暴雨天他把她从文贵生家灶台下抱出来,她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就默默把他印在心里。
只有一个遗憾,那就是在她确认自己的心意没多久,她就回家了。
她是学生,她还要继续念书,她不能毫无顾忌的就这样赖在他身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这是她有独立思想起就意识到的一件事。
离港日子越来越近,最后一节美术课后陈守爱约她到回家路上一家叫星雨冰室的地方,两个人坐在高脚圆桌两边等待草莓冰淇淋上桌。
“什么时候走?”陈守爱问她。
解言在手机上缓缓打字:“二十五号。”
也就是三天后,依旧由游逸生送她回去,过了将近两个月梦幻生活,她很快就要回答她原来的地方去了。
陈守爱默默凝视她:“妹妹,你不一样了?”
她疑惑,低头扫视自身,看不出有哪里不一样。
陈守爱却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解言惊诧,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有时候上课见你随手在草纸上速写人像,是一个男人轮廓。”
虽然解言没有画上五官,但她仍然能从其中窥探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是谁?”
她抱着臂调笑的看着她,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仍然想看解言略带窘迫的模样。
后来见她实在憋红了脸,她才悠悠道:“是不是游逸生。”
在她审视且带着肯定的目光下,解言点头。
陈守爱很快拍手笑:“我就知道。”
解言疑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探身捏住她柔软脸颊,滑嫩像牛乳,真让她嫉妒。
“也许因为他是你身边最出色的男人了。”
绝大多数少女怀春,首先将目标定向身边最优秀最关心她的人。
陈守爱甚至心想,如果她没有遇见夏之平,说不定她也会注意到游逸生。
谁能不爱英俊面孔。
草莓冰淇淋很快上桌,不比解言拿小勺秀气舀着吃,陈守爱最爱大口吞咽,或者伸出舌头去舔舐冰淇淋尖尖。
一伸一收,解言只来得及看见她猩红舌尖上一闪而过的银亮。
是她几天前新打的舌钉,解言第一次看见时吓个半死,一直问她痛不痛。
陈守爱当时告诉她不痛,习惯就好了,现在却皱着眉说:“等今天回去我就把舌钉取下来。”
她很苦恼道:“夏之平和我生气呢,说每次跟我接吻舌钉都咯的他嘴巴痛。”
解言点头打字告诉她:取下来好,有那样一个东西在舌头上多难受。
陈守爱笑了几声,然后突然问她:“你喜欢他,他知道吗?”
解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摇摇头。
“他不知道,那就是暗恋,解言,暗恋一个人是很痛苦的。”
也许她现在不明白,但等她意识到又该怎么办。
解言一边吃冰淇淋一边打字,等她把手机交给陈守爱时陈守爱才看见她要说的是什么。
“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他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解言觉得只要他能像现在一样守在她身边,她就很满足了。
陈守爱却把手机递给她后叹气道:“妹妹,所以说你还是不明白。”
她深深注视解言,“也许现在你觉得一切都很不错,但你能保证你们会一辈子这样好?”
“如果他以后谈恋爱你会不会吃醋?他以后结婚生子你会不会难过?”
陈守爱噼里啪啦一大段话落下来把解言砸的晕头转向,她一下子迷茫起来,她突然意识到陈守爱说的一切都对。
在未来,他也许会认识新女友,他会和她携手步入婚姻,生下可爱子女。
那时候,孤女解言,又该怎么办。
她神色惶惶,内心已经酸涩起来。
陈守爱突然凑近她抓住她的手,她认真道:“妹妹,如果喜欢他就牢牢抓住他,就算你现在还不能和他在一起,也不能让其他女人接近他。”
解言点头,神思不属的继续吃起自己的冰淇淋。
陈守爱想起之前在家里用VCD和夏之平看电影《钟无艳》时出现的一句台词:
爱是霸占摧毁和破坏,为的到对方不择手段,不惜令对方伤心,必要时一拍两散玉石俱焚。
她深觉有理,奉为恋爱真谛。
她那时就和夏之平说:“我是小女人,你如果不爱我请告诉我,但别背叛欺骗我,要是让我知道我会吃醋到发疯。”
说这话的时候她拿起剪刀抵在他下面,夏之平只是宠溺一笑,然后温柔亲吻她额头。
这就是陈守爱和夏之平之间的恋爱相处方式。
陈守爱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解言真的和游逸生在一起那会是什么样子。
没有人能够想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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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歌曲是杨千嬅《少女的祈祷》,感兴趣的可以去听听~
有心人应该能发现,这首歌前面某一章也有出现~
第51章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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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文开车把喝的微醉的游逸生送回游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确认老板没事他才开车离开。
游逸生脚步有些虚浮进去客厅的时候文美林正下来喝水,见到他连忙先倒一杯温水给他。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和人谈合作,对方是俄罗斯人。”他喝了水笑;“你知道, 和他们不喝酒是谈不下来的。”
文美林抱怨:“之前那么不愿接手公司事物, 现在又做这副拼命模样, 早知道不如再分配些事情给你。”
他倒也清醒,连忙举手做投降状, “大嫂放过我,我已经痛苦万分。”
这话是笑着说的, 文美林也真的当成笑话听, 但他到底在想什么,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游沅和解言都睡了吗?”他放下水杯,准备上楼。
文美林道:“游沅九点半过后就睡了。”
“解言大概更早吧,那孩子一向安静的很。”她不太确定的说着。
游逸生点头, 上楼到二楼她卧室门前顿足了一会, 全无声息, 好像真的睡着。
他转身又到三楼回自己卧室, 拧开门还没开灯,就透过走廊里的光线看到自己房间沙发坐了一个人。
他不确定, “解言?”
黑暗处传来两声清脆的叩击茶几的声音, 他听出是两个人之间的暗号,他无奈笑:“怎么不开灯?”
又给她预警:“我要开灯了。”
解言听见后顺从的闭上眼睛, 等他说好了,本问来自腾讯裙整理发布,号⑧1⒋81⑹96⑶ 她再慢慢睁开眼睛适应光线。
他已经走到她面前, 她坐在沙发上只觉得他好高, 比平常都要高上许多, 她头只到他腰部位置, 听他问:“怎么不睡觉?”
解言并着双腿,双手无意识交握放在膝盖上,她摇头。
“睡不着?”
她点头。
“为什么?”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屏幕后递给他,上面只有一个问题:以后你会不会不要我?会不会谈恋爱结婚生子后就把我抛到一边。
他看完后失笑:“怎么想些这些?”
但还是认真道:“我不会不要你,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独一无二是个意义重大的好词语,至少它让游逸生一下子错愕自己怎么下意识就说出这样的话,也让解言展颜微笑。
她对他的答案满意极了,正如他知道她不会说假话,她也知道他不会拿甜言蜜语来骗她,原本惶恐不安担心他离去的情绪烟消云散。
她总算可以安心离去,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更甚至之后无数个漫长没有她的夜晚。
起身做合手枕在耳侧动作向他表示晚安,他学着她的动作也笑着说晚安。
她离去,空气中只带着淡淡玫瑰香味,他鼻子里仿佛只剩下这个味道,连原本衣服淡淡酒精味都被这个味道压下去。
一下子有些口干舌燥,一边单手扯松领带解开扣子,一边打电话让女佣煮一杯咖啡送上来。
半响,女佣才端着一杯褐色液体上来,他一看就知道不是咖啡,正想发问,那女佣便开口说:“解小姐让我煮的解酒茶,她说晚上喝了酒再和咖啡第二天会难受。”
又怕主人发难便补充道:“您要是想要喝咖啡,我也煮好了,马上给您端上来。”
毕竟游逸生看着温柔其实最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女佣生怕因为这件事让他恼怒。
没想到他不生气,反而舒眉一笑,“不用了,解酒茶留下,咖啡倒了吧。”
女佣应下,把解酒茶端到茶几上后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
解言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收到了他的讯息:多谢你的解酒茶。
她想不出该发什么话,于是发了一个微笑表情给他。
思索再三还是问:小叔叔,如果我掉入深海,你会不会救我。
那边很快回她信息:怎么会突然想这个问题?
解言觉得自己都能想象出他觉得她好笑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
但他下一句很快发来:当然会,但是大概率我们两个会一起葬身汪洋,毕竟我也不会游泳。
他的冷幽默和她当日在游艇上对高如聪说的话起到的效果如出一辙,但她不是高如聪,她只感到甜蜜。
同生共死,多么伟大的词语,一些只存在于未来虚空的承诺足以让这个正值少女怀春年龄的女孩春心萌动。
她笑盈盈回复说:没关系,我以后学游泳,我来救你。
并不一定要英雄救美,也可以美救英雄呢。
游逸生回她:好了,解言小姐,请早些睡觉吧。
她放下手机,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好像陷入巨大黑暗旋涡,但这旋涡中始终有一双手紧紧托出她,她倍感安心,很快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