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子大概五年前开始拆迁，大部分人都搬走了，所以现在村子里也没什么人了，路也没修。"李恒解释道。
"村子拆迁了吗？"佟嘉音往周围看了一圈，房子都是在的，只是看起来空荡荡的不像有人住，跟她想象中拆迁的样子相差很大。
"计划拆迁后前几批的村民已经拿到补偿款搬进还迁的楼房里。但是后来镇子上出了点问题，这块地一直没卖出去。村里也就没动工扒房，也没催促剩下的村民搬走，让他们继续住在这里了。"李恒道。
这几年T市房地产这股风吹过去了，地皮的价格比之前大跳水。这边离市区太远，配套设施都没有规划，确实不太好卖。
清清他们跟在李恒身后，七拐八拐的总算走到了刘志刚现在住的地方。
李恒敲了敲门，但是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像是没人再住。
"是不是出去了？"赵航小声嘟囔。
"不会，我来之前跟他约好了。"李恒这种资深律师可不会犯这种错误，耽误时间白跑一趟。而且门是从里面用门栓了几下门还是没有反应，李恒便拿出手机拨通了刘志刚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电话那边的刘志刚一听说敲门的是李恒，马上出来开门，开门时还警惕的观察了一周。
原来刘志刚不是没在家，而是不敢随意开门。
清清他们跟着刘志刚穿过院子进了屋。屋子很大，空荡荡的只有一些被留下的旧家具，没有取暖的设备，感觉比外面还冷。
赵航一进不由得咳嗽了两声，刘志刚立马回头做了个"嘘"的手势。
"别出声，小心被知道屋里有人。"
清清转头和佟嘉音对视一眼。刘志刚这神经过度紧张的反应，显然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怎么了，这两天是出什么事情了？"李恒问。
刘志刚踉跄两步滑坐在木椅上，神情恹恹，"外面有人监视我，我也不知道是谁。"
刘志刚说完看着眼前几人各异的神色，咳了几下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我今天还没烧水，现在屋里连杯招待各位的热水都没有，不好意思了啊。"
"没事。"李恒不在意的摆摆手，"我们也不是来喝水的。你刚才说外面有人监视你，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啊。"刘志刚人看着有些恍惚了，"就是有人在外面。他们白天在，晚上也在，故意弄出声响让我知道外面有人，可我每次出去又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刘志刚双手抱头，看起来被折磨的快要崩溃了。
清清看着刘志刚痛苦的模样，明白这怕是周氏找来的人。也不动手，就是精神上折磨刘志刚，让他承受不住了自己放弃。
清清转头看向窗外，想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问题，结果正好看到本来插好的院门被人直接从外面用蛮力破开。
"什么人？"清清大喊。
屋内其他人听到清清的喊声也都紧张起来，顺着清清的目光向外看去，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看到五名手持木棍的壮汉直接闯进了屋内。一时间屋内尖叫声此起彼伏。
清清想在屋里找个能防身的东西，目光搜寻了一圈只有扫把杆能将就用上。刚想过去把扫把杆拿过来，就被身旁的李恒挤了个踉跄。
李恒快速向前走了几步，抬手将四名实习生挡在了自己身后。
清清没料到他有如此反应，不由得愣了愣。
"你们是什么人？"李恒厉声呵斥，"强行闯入他人住宅是违法的，我劝你们还是快点走，别罪上加罪了。"
面前的几名壮汉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在领头人点头示意之后，手持木棍开始打杂屋内的家具。
其余三人和刘志刚被眼前暴力的场面吓得慌了手脚到处乱跑，尖叫声不断。只剩下李恒跟清清还站在远处没动，冷冷的看着那些人的行动。
来人来势汹汹看着吓人，但却只打砸家具不曾伤人，看起来是像之前一样给刘志刚个警告，并不想伤人让事情性质改变。
清清跟李恒冷冷的望着他们，他们也以挑衅的眼神回敬。
"小心！"清清大喊。
一名壮汉的眼神黏在清清身上，没有注意到害怕的站在墙角的王泽晟。
眼看打在工艺架上的木棍就要顺势敲在王泽晟身上，清清箭步上前，脚下一绊，握着壮汉的小臂向后一掰，成功将王泽晟从木棍下救了出来，还顺势将木棍抢到手里。
代替王泽晟受伤尖叫的，是眼前壮汉痛苦的低嚎。
同伙的声音成功让其余壮汉停下了打杂，清清掂了掂手里的木棍，向后一挥，将工艺架砸了个细碎。
"谁的头想来试试？"
清清歪着头，平静的看着领头人，好像刚才威胁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受伤的壮汉捂着胳膊，表情狰狞的回到领头人的身后。
来的这伙人也都是练家子，看清清出手几下就知道她是有真功夫，不是唬人的假把式。
领头人跟清清对视了片刻，一挥手，"走。"
其余人马上照做，跟着领头人一起出了院子，训练有素的样子能看出这种事情他们都是做熟练的。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是所有人都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清清将坐在地上的佟嘉音拉起来，扶着她坐到椅子上。佟嘉音坐下后缓了半晌，才低声说了声"谢谢。"
"对不起对不起。"刘志刚带着哭腔喊道，"我不知道会连累到你们的，我不告了，我不告了。"
听到他的话，清清嘴唇紧抿低下了头，不知该作何反应。
李恒倒是淡定，看起来没少经历过眼前的场景。沉默的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后拍了拍刘志刚的肩膀，便带着清清他们先回去了。
一路上清清几人都没人开口说话，沉默的跟在李恒身后。等到了停车的地方，李恒示意他们先上车，他要去打个电话。
"回去我开车吧。"想到李恒应该还要事情要跟律所那边沟通刚才的事情，清清主动提议。
"好。"李恒点点头，就去稍远的地方打电话了。四名实习生则上了车，在车上等李恒回来。
清清坐在驾驶室熟悉车子的结构和功能，其他人则望着窗外，谁都没有开口讲话。
车内有的人如清清之前就预料到刚才场面的发生，可也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有的人则是只想混个实习经验，走一步看一步。所有人都没料到，他们实习的第一天就要直面危险。
回去的路上，李恒还在发信息沟通事情，过了一会儿抬头过道："小顾啊，不回律所了，咱们去吃饭的地方。"
清清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这声"小顾"喊的是自己，马上应道："那您说下地址，我导航一下。"
李恒报了一家饭店的名字，坐在副驾的佟嘉音赶紧输入，开始导航。
"今天是你们这批实习生入职的第一天，晚上梁律做东请大家吃饭。"李恒解释道，"律所的律师没有特殊情况的都来，连赵律师也会来。"
李恒说的赵律师就是梁宪哲的妻子赵姝，这几年因为身体原因从一线退了下来，也不常出现在律所了，平时不太容易见到。
车上众人都还没缓过来，心不在焉的附和了几句，对本应该让人关注的入职聚餐也失去了兴致。
清清按照导航到了李恒说的饭店，将车停好。
李恒下车看了一眼手机，"其他人已经到了。"说完就带着实习生们往饭店走去，边走还不忘夸奖，"小顾车开的不错啊。"
清清笑笑："开的比较多熟练了，就是T市的路还不太熟，需要导航。"
"我看你的简历一直在国外上学，回来不认路也正常。"李恒表示理解。
清清笑笑，没有说话。
包间里，李恒带着实习生们进去时，律所其他人都已经落座。
清清进门后眼神迅速在包厢内扫视一圈。主位上坐着的保养得宜的中年女子是曾经的传奇律师赵姝，坐在她左手边的就是她的丈夫，现在律所的主任梁宪哲。赵姝右手边的位置还空着，清清他们一进来赵姝就笑眯眯的冲这边招手，显然是留给李恒了。这么看的话，李恒就是是律所得三号人物了。
"不好意思啊，各位，来晚了。"
李恒一进门就笑眯眯的说着客气话，其他律师也都客气回话，这么看着律所的氛围还不错。不过和其他律所比起来，赵梁的利益纷争要小得多，没什么利益，自然就不用争来争去了。
清清他们则坐在了实习生桌，笑着跟周围的同期点头打招呼。
"诶，听说你们今天跟着李律师去见委托人了？"清清刚一坐下，身边的女生就凑过来小声问道。
清清对眼前的女生有点印象，但是想不起她的名字。
"嗯。"清清回答。
"哇，真好。"女生满眼羡慕，"王律今天出去就没带我们，留我们在律所整理了一天资料，我打字打得手指都要伸不直了。"
竟然跟李恒所得不同，不是所有实习生都是第一天实习马上就接触正式工作吗？清清略感惊讶，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责任律师风格不一样吧。
眼前的女生如果知道他们今天的遭遇，不知道还会不会羡慕。清清忍不住想。
赵梁的聚餐席上倒是没有什么互相劝酒灌酒的事情发生，大家总体上还是很文雅的，工作谈的比较多。
"我还以为所有公司都逃不过强迫喝酒的酒桌文化的，"佟嘉音小声道，"这么看赵梁也还不错。"
佟嘉音刚毕业时也曾实习过一次，刚上班第二天就被拉去陪客户喝酒，被灌的站都站不稳了，吓得她转天就提交了辞职申请专心备考。
赵梁相对单纯的人际关系和工作环境，很适合她的性格。刚还打定主意要辞职的佟嘉音，又有些犹豫了。
聚餐真正的主题从来都不在吃饭。一个小时下来，清清总算是记住了和自己一桌的所有实习生的名字被分在了哪位律师手下等基本情况。
"清清，你能陪我去洗手间吗？"佟嘉音小声问。
两人也是刚熟悉起来，但佟嘉音不由自主的依赖起身边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子。
"好啊。"也不是什么大事，清清自然没有意见。
陪着佟嘉音出门找到洗手间，清清在门外边等她边对着镜子整理仪表。
"梁，梁律师……"清清从镜子中看到从旁边男洗手间走出的人一愣，默默放下正在梳理刘海的手。
"嗯。"梁宪哲回应了一声，弯下腰洗手。
清清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但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缓解，于是干脆闭嘴。
梁宪哲洗完手抬起头与镜子里的清清对视片刻，问："你们今天遇到人打砸恐吓了？"
"啊？嗯。"具体情况李恒已经说过了，也不用清清多说什么。
本以为梁宪哲只是随口搭句话缓解气氛，没想到他顿了一下又问道："你有什么想法，被吓到了，打算辞职？"
"这倒是不会。"这种小场面真吓不到清清，"我之前也预料到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有心理准备的，也不算太惊讶。"
"这样啊。"梁宪哲点头，继续说道："你确实很适合做法律援助律师。"
"啊？"清清有些吃惊，梁宪哲就因为一句话就觉得她适合法律援助律师了？
还没等清清品出他这句话里的真实情绪，就听梁宪哲继续道："在T市，没人能收买得起你，也没人能威胁得了你，做法律援助律师再适合不过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清清问。
梁宪哲："顾氏千金，应氏总裁的未婚妻。别说T市，就是整个华国也没人敢得罪的。"
第47章 第 47 章
律所（中）
清清愣在原地，直到梁宪哲离开佟嘉音出来小心的拍了拍她才缓过神来。
"清清，梁律跟你说什么了？"佟嘉音问。
"没，没什么。"清清勉强的勾起唇角，"就随便聊了几句。"
"这样啊。"佟嘉音对她的回答也没怀疑，"我刚要出来时看到梁律在门口就没敢出来，让你久等了，对不起啊。"
佟嘉音不擅交际，更怕跟长辈前辈的交谈。刚才一开门看到梁宪哲在门口就马上退了回去，等他离开后才敢出来，让清清多等了好一会儿，她也很不好意思。
"没事，"清清摇摇头，"咱们回去吧。"
"好。"
清清跟佟嘉音又回到了包厢，只是后面的时间清清都显得心不在焉的。佟嘉音觉得清清或许是累了，就也没缠着清清说话，低下头摆弄自己的手机。
聚餐结束后，清清说家里有人来接，婉拒了其他实习生要送她回家的好意。
梁宪哲和赵姝夫妻还有律所的几名律师将实习生们一一送走，看到清清还站在门口，李恒关切的问道："清清你家里人还没来吗？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李律，"清清笑着答道，"我男朋友马上就来。"
正说着，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清清面前。
驾驶席上的男人看到清清还转头和其他人说话，将车子停好后下车走了过来。
"啊，这是我，未婚夫。"清清挽着应泽辰的手向其他人介绍。
"啊，好好好，你好啊。"李恒看其他人都没说话，赶紧应声避免尴尬，"跟小顾很配啊，男才女貌。"
应泽辰和李恒握了握手，"您客气了，清清刚出来工作，还劳烦您多照顾。"
"不麻烦不麻烦，小顾的工作能力这么出色，以后一定能成为律所骨干。"经过今天的事情后，李恒对清清也是真心实意的欣赏。
"梁律师，您好。"应泽辰又跟一旁的梁宪哲问好。
"您好，应总。"梁宪哲回答。
李恒惊讶的转过头，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几人又相互客套了几句，清清就跟应泽辰一起离开了。
两人刚一上车，李恒就迫不及待的问梁宪哲："不是，小顾的未婚夫是谁啊，你认识？"
"对啊，这个小顾是什么背景，她未婚夫开的那车，啧啧啧，限量版啊。"其他律所也不免好奇。
"他刚才不是说了，他姓应。"梁宪哲答。
"应……你管他叫应总……"李恒思考了一下，"不会，不会真是……"
"好像是应氏总裁啊。"另一律师答道，"我那天翻杂志正好看到他的专访，跟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啊，我还以为照片修过的，真人竟然也这么精神。"
"不是，梁律，你提前调查了小顾的背景所以才招她进来的？"李恒问。
"没有调查，"梁宪哲回答，"我之前在秦老的寿宴上见过她。顾清清是顾家失踪了二十年刚找回来的千金，应氏总裁的未婚妻。"
赵梁一直有秦老的基金会支持，所以秦老的寿宴梁宪哲也去了，他就是那时看到以第一次以顾家千金身份出席宴会的清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