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试探：“所以......可以吗？”
他没有回答，而是深深地望着她，眼里藏匿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今日天气晴朗，细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的轮廓衬托得愈发完美生动，他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怕贸然开口反而会惊扰此刻的静谧。
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生活过于戏剧，上次不欢而散的两人经过这么一晚，竟开始谈论吻不吻的事。
有点好笑。
她倾身凑上前，用另一只没有扎针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而后缓缓上移，盖住了他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
见他没反抗，她笑了。
下一秒，她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吻了上去。
呼吸交错缠绕，他这次终于有了长进。
学会了闭上眼睛去感受，浅浅回应。
不知是谁先乱了阵脚，呼吸逐渐急促，伴随着紧锣密鼓的心跳声。
怦，怦，怦......
程逝寒没有去细想最先开始心跳加速的人是谁，因为这件事在此刻显得并不重要。
接吻这件事，其实很多时候，和谁都可以。于她而言，这更像是一时的冲动，荷尔蒙的分泌，感官的刺激，趁头脑发热时的不顾一切。
意乱情迷之际。
她却突然停下。
她游刃有余，见好就收，用一只手将他推开。
“你都已经醒了，还算什么偷亲呀！还是等你睡着的时候再说吧。”
她不想收得太紧，存心要钓着他，像极了一只挠完人后心满意足舔爪子的猫咪。
一觉醒来，高烧退去，她清醒了很多。昨晚懵懵憨憨的样子荡然无存，她恢复了本色，乖张骄矜。
程澈一直不肯承认喜欢她，那她索性见好就收。然而他再度看向她时，目光沉沉，眼底泛着猩红，像极了野兽在看到猎物逃跑时杀红了眼。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突然被他摁住，他俯身。
她一只手正输着液，根本没办法乱动，于是下意识闭上眼睛。
等她回过神来时，却发现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近在咫尺，他并没有吻她。
不过这次，主动权无形中互换。
“程逝寒，你刚刚为什么要闭上眼？”他突然问她。
“我......”
“你管我！”
她一时语塞。
“你下意识闭眼睛，是以为我要亲你，对吗？”
心事一下子被戳穿，她面上挂不住，当即反驳：“我没有，你别自作多情了！”
他浑不吝地笑了，眼底透着痞气。她愣住了，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个样子。
“程逝寒，其实你没猜错。”
话音刚落，他将唇角压了下去。
！？
她怎么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她已经好久没在这种暧昧的对峙中输过了。
更重要的是，他接吻的技巧突飞猛进，全然不似上次在她家中那般毫无法。
他一点一点撬开她锋利的牙关，牵动着她的情绪。
她很快察觉到不对，想要改变被动的局面，于是勾着他的脖子下压，夺回主动权，加深了这个吻。在技巧上，丝毫不肯落下风。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程澈用额头轻轻抵了抵她的额头。
感知着她此刻的温度。
“烧好像退了，但一会还是用体温计再测一遍吧。”他认真地说。
“程澈，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她问。
接吻也接了，但重要的事还没做。她这些年交的炮.友，接吻和发生关系这两件事都是同步进行的。但到程澈这，规则好像在无形中被打破。
谁想他装模作样地反问她：“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反正亲都亲了，你今晚去我家......”
“程逝寒。”话说一半被他沉声打断。
“只是亲一下而已，你不会真觉得我对你有什么企图吧？”
？？？
“那你送我去医院，难道不是......”
“你想多了，这不过是人之常情，我不可能放任一个未来的合作伙伴自生自灭，送你去医院，举手之劳而已。”
这番话滴水不漏。
这样看来？到是她自作多情了？
等等，她发现她正被他的逻辑牵着走。
她又羞又恼：“程澈我告诉你，你差不多就得了，作过了就没意思了！”
“行，是我在作。”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的态度，她更生气了。
原本暧昧的氛围又变得僵持起来。
她想不通，她是不是跟他磁场不合，要不为什么总是在“跨频交流”？
她的意思他应该明白，舒舒服服当个床.伴，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不香吗？
既然他对她没那个意思，那他挑逗她干嘛？
还是说，他只是想搞暧昧，那方面......
不太行？！
她拼命摇了摇头，自己怎么越想越奇怪了？
脑子一团浆糊。
想不通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她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精彩纷呈，亦嗔亦怒，眼珠子不停在转，贼溜溜的，看起来像是在盘算什么坏主意。
但病猫终究是病猫，生气的样子不仅没什么杀伤力，反而会徒增几分莫名其妙的可爱。
Crazy but cute.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别生气了。”他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漫不经心地哄着。
这敷衍轻佻的道歉样子，反而让她更生气了。
“你给我滚，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
她蒙上被子，盖住脸，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把小狐狸惹生气了。
他心想。
但很有意思。
他没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鼓鼓的被子。
他莫名生出一种幸灾乐祸的情绪，而后像摁动身体的某个开关似的，笑个不停。
其实他自己也奇怪，面对她时，他总像变了一个人，变得神经幼稚。
而这阵尖锐刺耳的笑声彻底惹怒了床上的人，她抄起枕头，毫不客气地朝他砸去。
“我让你给我笑！”
“你不许笑，我打死你！”
然而，飞来的枕头却被他灵巧地避过。
他从地上捡起枕头，走上前伸手递给她。
她伸手去接，就在快要够到时他猛地将手往回缩。她再伸手，他又往后退。
如此反复。
“程澈！”她狠狠瞪着他。
“好好好，给你。”他再度走上前，顺势摸了摸她的头。
-
周末两天，菱美危机公关的具体方案已经被制定完毕，第一阶段的任务完成。程逝寒基本痊愈，好不容易得到的空闲时间，她一如既往选择待在她常去的那家酒吧消磨。
她进门来到吧台，点单。宁萧亲昵地跟她打过招呼后，开始为她调酒。
两人眉来眼去，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姐姐最近......”他欲言又止。
“没什么情况，你别八卦了。”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她最近一直在忙菱美的公关方案，想拿下的人，也一直没有拿下。胜负欲被激起，一发不可收拾。
“下周是国庆假期，姐姐有什么安排吗？”宁萧突然发问。
她睨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暂时没有，怎么了？”
听到她这么说，宁萧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我们酒吧闭店休假，我们老板组织员工去一个酒庄度假，每个人都可以携带一位朋友，我......”
看他脸颊迅速染上红晕，程逝寒笑了。
“我知道了，我考虑考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转眼间就到了晚上七点。
程澈如约而至，来到他和她第一次见面的酒吧，刚推开门，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程逝寒正和吧台一位长相清秀的调酒师畅谈。
今晚她约他来这里，他很惊讶。她在微.信里说是要请他喝酒，感谢她生病时他对她的照顾。尽管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他还是同意了。
今日的她，穿着一身清爽的休闲装，白色长T恤搭配蓝色牛仔短裤，充满着活力与朝气。吧台顶光打下，将她衬托得愈发明媚亮眼。
程澈瞥了一眼四周，发觉有不少人的目光快黏在她身上。
而她眼前这位调酒师，看起来对她也有意思，他的眼神并不清白。
但她好像并不在意调酒师暧昧的目光，而是泰然自若地与他攀谈。
宁萧又为她调了一杯酒，还没来得及让她品尝，就被一位突然出现在吧台的男人打断。
“你好，要一杯长岛冰茶。”程澈的目光紧紧盯着宁萧。
随后他又向程逝寒道歉：“抱歉，路上有点堵车，所以卡着时间到了。”
一上来就打断他和程逝寒的对话，还熟稔自然地坐在她身侧的位置，宁萧眸色一暗，心里略微有些不爽，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好的，请稍等。”
同时，他也认出了眼前这位男人是谁，还是上次他介绍给程逝寒的。
殊不知，他此刻黯淡的目光被程澈敏锐地捕捉。
“你为什么一直看他？”程逝寒突然开口，好整以暇地打趣程澈。
“没有，我只是看你们刚才聊兴正浓，应该关系不错。”他从容不迫地回应。
闻言，宁萧和程逝寒都愣了愣。
随后，程逝寒笑出了声。她托起下巴侧头打量着他，“程澈，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都这样了，你还不肯承认你喜欢我？”
话音刚落，宁萧没忍住也笑了，心里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酒吧不断变换的灯光交替在程逝寒脸颊上打过，暧昧迷离。
她猛地朝他凑近，他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精味道，伴着甜甜的橘子味。
此刻的氛围，太过危险，太过意乱情迷。
他及时让理智回归到身体。
“你想多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看上你？我一直单身，就是因为眼光太高。”
“我最多，只是看不惯你玩弄感情，不停去祸害别人。”说着，他伸出手指：“我这叫以身犯险，为、民、除、害。”
他一字一顿，点了她额头四下。
“切，没意思。”她不满地将他的手打开。
“那就当是我多想喽，我总觉得你好像对我越来越在意了。”
宁萧将长岛冰茶调好，放至程澈跟前。
程澈低头喝了一小口，口感清爽。
“那还真是你多想了。”
她将一只手落于他膝盖，轻轻点了点：“我有没有多想，你心里清楚。”
他当即浑身一僵，有一种被戳穿的尴尬。
程逝寒笑了，这样的程澈，好像更有意思了。
她几乎是一瞬间想通，能不能将他拿下或许并不重要了，就这样不清不楚的，享受暧昧也相当不错。
至于他到底怎么想的，她不在乎。
她也不想在乎了。
她话锋一转，问他：“长岛冰茶我还没喝过，怎么样？”
“还可以。”
他看了一眼宁萧：“调酒师手艺不错。”
程逝寒笑了，拿过他的杯子喝了一口，唇印落在了他方才位置的旁边。
她今天状态很好，全然不似在医院里那般敏感脆弱，恢复了元气，与程澈的交流带上了几分高手过招的游刃有余。
“你今天很好看。”
人都喜欢听好听的，程逝寒的心微微一颤。
她一向很擅长说甜言蜜语，于是顺着他的夸赞接道：“因为要见你，我打扮了好久呢！”
“菱美的事你处理得很不错。”
果然，他又开始转移话题了。
“彼此彼此，合作愉快。”她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好不容易得来的空闲时间，能不能不聊工作了。”
“那你想听我聊什么？”
“就聊聊......你在国外的事。”
“你查我查得那么清楚，又何苦再来问我。”
“我倒是想听听你的事。”
程逝寒笑了：“你想听哪方面的？我猜肯定不是工作。”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
她一饮而尽，如数家珍般讲起了她的历任“男朋友”。讲着讲着她思维一片混乱，因为人数太多，而且很多人她都记不得他们的名字，只能通过一些琐碎的事件将一段艳遇拼凑。
讲到最后，她累了，可身边的人好像还意犹未尽。
她不知道，他一直在等着一个人的名字出现。但直到最后，夜色渐深，杯中酒见底，他都没有听到有关那人的只言片语。
最后，到了酒吧快打烊的时间，程澈和她一起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