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点了点猫猫头,开始训话:“今天你把你妈妈抓伤了,你知不知道?”
元宝装乖地“喵”了一声,深夜,它的脾气不再那么暴躁。
“你让妈妈不高兴了,你知道吗?她今天本来就心情不好,你还欺负她,让她难过了好久,我哄都哄不好。”
元宝睨了他一眼,乖乖趴下。
他摸了摸猫猫头,给它顺了顺毛,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妈妈以后能多喜欢我一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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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他为她准备了早餐。
一觉醒来,她心情平复了好多。但一想起昨晚在他面前失态的一幕幕,她就头大,有一种失了脸面,不好意思面对他的感觉。
可他倒像往常一样,平静坦然,好似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吃完饭,他送她去上班。一路上,两人都保持着沉默,一句话也没有说。
到了停车场,程澈眼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贺炎生。
正当她要下车时,程澈立刻现出了原形,将她拽入怀中,卡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唇齿交缠,他吻得极有侵略性,她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动地承受了这个吻。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着她的后脑,动作带着几分急切。
她轻哼一声,感觉喘不过来气,想要将他推开。
他见好就收,一吻结束,心满意足地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是鼻尖、脸颊,十足像个亲亲怪。
她脸颊微红,“好了,要上班了。”
“好。”
他和她一起下了车,程逝寒立刻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贺炎生。
四目相视的瞬间,她就知道贺炎生看到了方才车内的那一幕,同时她猜出,程澈绝对是故意的。
她又羞又恼地看向身侧的人,程澈却难得露出痞气的一面,耍起了无赖。
“怎么了,我亲女朋友,天经地义。”
这句话,贺炎生听得一清二楚。
很快,电梯抵达负一层,程逝寒和程澈都驻足在原地,等他先上去,他们乘下一班。
三人对峙片刻,贺炎生阴沉着脸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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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和万恒的中午休息时间不一样,罗兰十一点半休息,而万恒,则是正午十二点整。
十一点半一到,程逝寒就先去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
餐厅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台抓娃娃机。
里面躺了一堆丑萌丑萌的可达鸭。
犹豫片刻,她买了两枚币,想试试运气。大概率不会抓到,如果抓到了,就给他当生日礼物吧。
反正大概率不会抓到,因为爪子松动,而且抓娃娃这件事,本身就是个低概率事件。
她走到操控台前,晃动手柄甩了甩爪子,然后摁了下去。然而,她所预测的爪子一松的情况没有出现,可达鸭掉入洞里,她蹲下身,够到了这个丑萌的玩意。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下午上班,她敲了敲门,拿着一沓文件进了他的办公室。
四目相视,她将文件放在他桌上。
“这是韩海集团的基本情况,你看一下。”
贺炎生接过,但眼睛始终黏在她身上,没有挪开。
犹豫片刻,她将藏于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了文件夹旁边。
“......生日快乐,这是给你昨天的生日礼物。”
两块钱的生日礼物,确实有点拿不出手,但她没有提前准备,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好,就这样吧。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你昨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关机?”他质问。
“贺炎生,今天早上,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气氛陷入了沉默。
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看见了她手背上的创可贴,关心地问:“手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她毫不客气。
他突然用力,一下子将她拉近。他身体前倾,在她侧脸留下一吻,趁机偷了个香。
她立刻后退,“贺炎生这是工作场合!”
“嗯,我知道。”他俨然是一副浑不吝的态度。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她瞪着他,近乎咬牙切齿。
“礼物还给我。”她生气了。
贺炎生抱着可达鸭后撤,像极了野兽在护食。
“不给。”
“懒地理你。”她还有工作要做,不便再与他纠缠下去,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她走后,贺炎生仔细打量起眼前的这只可达鸭,又丑又蠢,做工粗糙,线头都露在外面,有一种不大聪明的廉价感。
他低头亲了亲可达鸭的头,心中的愉悦还是掩盖不住。
毕竟是她送他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礼轻情意重”?
对,就是这样。
“生气的样子,永远这么可爱。”他喃喃自语,看着眼前傻乎乎的玩意,自娱自乐了好一会。
片刻,他将手机打开,输入了一串他从未拨打过的号码,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方才的得意洋洋不复存在。
第24章 精神鸦
.片
贺炎生将地点约在了一处离写字楼有一段距离的咖啡馆, 晚上六点,他约的人准时抵达。
两人静默了几秒,贺炎生缓缓开口:“我是她前男友。”
“她已经跟我说过了。”
贺炎生笑了一声, 意味不明地继续补充:“也是初恋。”
“这个我也知道。”
咖啡桌下,贺炎生的手骤然攥紧,他是真没料到, 他的小橙子会对一个外人说这么多。
他低估了眼前这个人,程逝寒这一次的恋爱, 似乎与以往不同。
他笑了, 面子上依旧保持着从容不迫。
“既然什么都知道,那程先生今天为什么会答应来见我?”
“很简单,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你, 无论你们之间经历了什么,那都已经是过去式, 她现在的男朋友,是我, 将来也是。”
程澈从容不迫地与他对视, 丝毫不输气势。
“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她。”
言语间, 警告的意味已然很明显。
“程澈,你给我听着, 你们之间根本不可能长久下去。”他语气十分笃定,预判完毕后, 悠然自在地尝了一口手边的咖啡。
好苦。
“你这句话说得毫无根据,未来的事你又怎么能预测?我现在和她在一起,就有长久走下去的可能。”
“那我拭目以待, 不过你也给我听清楚了,我不会放手, 更不会退出。”
他瞬间变脸,神色逐渐阴冷了下来。
其实今天来之前,他就已经把程澈的背景资料调查了个彻彻底底。是人都有弱点,他想要抓住程澈的软肋,逼他退场。
但调查出来的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程澈家境殷实,是独生子,事业有成,父母康健,人际关系正常,一切都好。
更重要的是,程澈竟然没有任何恋爱经历。
这让他根本无从下手。
程逝寒之前谈恋爱的对象,大多都有软肋。具体来说,是前任,家人,事业危机。他从中可以大做文。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背景像程澈那样干净。
他从来不是什么圣人,为了留住程逝寒,他可以不择手段。
程逝寒之前每一段分手的恋爱,基本上都是他暗中作梗。
她不会知道,他私下都曾与他们见过面。
——“没有什么事是钱办不到的,如果有,那就是钱没给到位。离开她,北海的那套房子就是你的。”
——“为公司拼死拼活努力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升迁,你需要的,不就是个机会。离开她,你明天就能正大光明地坐进总经理办公室。”
——“我知道你在公司处处受人挤兑,你忍那个人忍了很久了吧。你离开她,我替你解决,以后在公司,我保证你再也不会看到那个人。”
——“你妈妈现在在医院,手术一直拖着不做对她不好,你母亲为你操劳了一辈子,到头来连一间像样的病房都住不起,这像话吗?”
“只要你离开她,我明天就给你母亲转院,安排最好的医生为她手术,我一向说到做到,从不食言,你好好想想。”
......
这样的事,他都不记得做过多少次。
川桥的贺家声名远扬,几乎人人都听说过,但身边的同事从未将贺炎生与川桥的那个贺家联系在一起过。
贺家背景极深,在网上甚至查不到只言片语,一些桃色新闻,更是捕风捉影。在外人眼中,贺家永远是神秘的存在。
所以即便他是整个贺家最不受人待见的私生子,这辈子衣食无忧也不成问题。
说来可笑,他憎恶贺家给予他的一切,可到头来,却还是要依靠贺家丰厚的财力人脉,去解决那些阻碍到他和小橙子感情的人。
然而还有一些人,他根本无需大动干戈,他们自会露出马脚。
品行不端、脚踏多只船、朝三暮四、只是为了窃取公司内部机密而刻意接近她的同行竞争者......
当然,这些只是少数。
程逝寒的大部分恋爱,都是他亲自破坏的。
每当她感情受伤时,她总会喝得醉醺醺地来找他,质问他为什么这种事总发生在她身上。
他会抱住她,不断在她耳畔重复:“你还有我。”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小橙子。”
“当时的事,小橙子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
“我一直都在。”
......
人在溺水时,总会被激出强烈的求生欲,奋力地抓住身边的一切。
绝境之时的救命稻草,弥足珍贵。
心境脆弱之时,亦是如此。
他陪着她,一次又一次在她心底打上烙印。
“只有他。”
“只有他。”
“只有他。”
......
“他会一直都在,永远陪着她。”
他温柔地吻上她,用最好的技巧撩拨她的情绪,越吻越深,到最后成了一个失控的啃吻。
她流着眼泪,最终抱住了他,像一个寻求安慰的孩子。千疮百孔,曾经的感情从这些裂隙中慢慢渗出。
当他将她抱到床上,俯身将她覆盖时,她毫不客气地咬上他的肩膀,连皮带肉。
而他像感受不到疼痛般,低头再度吻上了她。
他知道他的小橙子是个心软的人,这种绝望之时的慰藉如精神鸦.片,让她贪恋上.瘾,精神和肉.体对他产生双重眷恋。这种眷恋,将她牢牢禁锢,越来越摆脱不了他。
哪怕是纠缠到死,那也是好的。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她只能是他的。其余人只能是她的过眼云烟,只有他,才能成为她的最终归宿。
更何况,那些学生时代的回忆,像包裹了糖果般甜蜜发齁,彼此最最纯真的相知相识,十三岁的他和十三岁的小橙子。
不知是否是男孩子长个晚的缘故,初一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有小橙子高,但到了初二下学期,他个头猛窜,足足比她高过了一头半。
再后来,高中时,她需要踮起脚尖抱他,他需要低头吻她。
回忆太过美好,把这些美好的回忆悉数丢掉,何其之难。
一次次的背叛和伤害让她对感情彻底没了信心,于是只做.爱,不谈情。
而他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她的炮.友。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从未脱轨。
但真正让她放弃谈情说爱的导火索,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
——林业晨。
林业晨是她交往的那么多对象里,年龄最大的一个,比当时的她大九岁。他成熟稳重,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与从容。
和程逝寒之前的交往对象截然不同。
他是干投行的,喜欢做数据分析,更喜欢研究人。年龄并没有让他容颜苍老,反而成了他的优势,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韵味,眼底深处,有一种千帆过尽的坦然。
时间的磨砺与沉淀为他赋予了独特的魅力。
这是贺炎生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以至于他第一时间无从下手。
他该怎么办?他深知,那些不入流的威胁与利诱根本拿捏不住林业晨。
他看着他的小橙子和林业晨的关系日益亲密,心里很不是滋味。正当他打算私下会一会林业晨时,那晚他的小橙子突然来找他,告诉他,她又分手了。
他心里最没底的一次,竟然没轮到让他下手就结束了。而和林业晨相比,程澈根本不算什么,所以方才的谈话,他才会如此笃定他们不会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