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头,蓦地,想到了什么。
他转身向着卧室走去,拉开抽屉,把里面剩的钱拿出来数了数。
不够,家里没放太多现金,还要往银行去一趟。
孙立昆闭上眼算了算,时间应该够,去桌上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
第8章 何媛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
何媛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房间并不隔音,总觉得外面有响动,更像是倒腾桌椅的声。
她起身,想要去看看,刚打开门,就看见孙立昆火急火燎地往外走。
孙立昆听到脚步声,停下脚步,回身看。
“哥,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晚了要出门?”何媛走过去。
孙立昆见她穿着睡衣:“我吵醒你了?”
“刚睡一会儿,我听到有声响。”她又问了一遍,“发生什么事了?”
孙立昆顿了顿,觉得这种事不好说,简单提了两句,“你维东哥喝多了,我要过去一趟。”
何媛没出声,显然是不信,如果只是喝多了,他表情不会这么严肃。
孙立昆也没时间跟她解释,上下看了眼,夜晚多少有点凉,只是说:“先回屋吧。”
男人跨上摩托车,余光中,见她还没进去,沉了声:“我晚上不一定几点回,你过来,把门锁好,房间也是一样。”
何媛看他比较着急,也没多问什么,点点头,过去把门锁好。
凌晨的街道上格外安静,黑沉沉的夜,除了几只流浪在路边的犬吠,就只剩摩托车的轰隆声。
孙立昆被何媛耽误了点时间,压着过了几个黄灯。
取钱的时候,他仔细想了想这事儿,估计也就是骗子想搞点钱。
过了桥,就看到澄江大道的蓝底指路牌。
他对这儿不是很熟,新开发的地方,去年冬天,他接到熟客的修车电话往这边来过一次。
孙立昆把车熄火,眯着眼四处张望。
整条路只有这里最热闹,对面牌场麻将馆,酒吧,k厅,忍不住骂了一句。
咚咚咚!
“谁?”
女人声音警惕。
“孙立昆。”
话落,门很快开了,听她声音应该是打电话的那个。
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三十多岁,短发,穿着皮衣黑裤,左手拿着一把匕首。
女人笑道:“请进吧。”
笑容跟她的装扮比起来,有些违和。
孙立昆没答她话,往里走,浴室,沙发,床。
床上狼藉一片,只见女孩用被子裹着自己,轻靠在床头上抹泪,哭声一抽一抽,小声呜咽着。
李维东这家伙衣服穿得还算正常,至少该露的没露,两只手被绑在后面,倚坐在沙发上。
见他进来,东子闭了闭眼,满脸的无奈。
孙立昆太阳穴直跳,舔了舔牙,心里八成有谱了。
一场局。
女人走过来,面上还是浅笑,“怎么样?孙先生,我没说错吧。”她两只手一摊,“我妹妹属实可怜。”
孙立昆面上没什么情绪,嘴上说着可怜,却从头到尾没关心过那个所谓的妹妹,两人应该是一伙的。
“钱我给你,照片给我。”
“当然,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放心,备份我也会销毁。”
女人爽快回他。
“把他先解开,我有话要问。”
女人笑着过去,走到李维东后面,一刀解开,匕首用的很是熟练,看样是个练家子。
东子猛地站起来,走到床面前,伸手指着床上的姑娘。
“你他妈骗我,给我下药了?”
姑娘缓缓把脸抬起来,一脸的泪珠,紧张,内疚,全都有。
如果这是做戏,那未免有些太认真了,只看表情,确实猜不出心里的想法。
孙立昆这次看清了她的模样,忍住笑,心里直骂。
这姑娘看起来最多二十岁,长得看起来挺乖,这么小,还真他妈能下得去手。
姑娘抬头,侧眼,视线落在门口女人的身上,随后对上李维东的黑眸,怯生生地说了句:“对不起。”
李维东先是没说话,一双眸子紧锁着床上的姑娘
“阮瑶,真你妈狠,视频都敢录。”
叫阮瑶的姑娘低下头。
李维东仰起脖子转了一圈,看向孙立昆,“把钱给她吧,我身上没带那么多,只能先给你打电话了。”他轻叹了口气。
孙立昆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他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递给站在门旁的女人。
女人刚想伸手去拿,孙立昆又收了回来。
女人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八千块不少了,你这行我以前见过不少,多少也了解点,但没办法,既然发生了,那我兄弟只好认栽。必须把录影给我,你最终的目的只是钱,那些所谓的证据,对你们来说屁都不是。”
女人笑出了声,这人确实聪明。
两人达成协议后,她才对床上的姑娘招招手。
姑娘毫不避讳地把被子掀开,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上。
孙立昆愣怔几秒,表情带着点愕然,轻呵口气,把身子背过去了。
阮瑶起身下床,看向门口,女人的身影不见了,转头对李维东说:“维东哥对不起,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必须听他们的,他们手上有我的把柄。”
李维东却笑了,这话听着带点勉强的意思,但谁都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什么把柄?你和其他男人上床视频?还是说,做这行给的分成更多?”
李维东抱着肩,喇着腿坐在沙发上,脸上冷的结了层霜,他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说过这么难听的话。
也不对,面前人可以说是个女孩。
阮瑶哽住,把头低着。
孙立昆靠在浴室门旁的墙上,听的发笑,什么身不由己,说白了就是为自己找的藉口。
“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谢谢你,我觉得我还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恋爱,虽然结局都是一样的,我从十六岁就出来自己一个人生活,后来误打误撞进入了这行,曾经也想过放弃,”她突然笑了一声,继续说,“但我还是没骨气地继续了。”
李维东没说话,狠狠地嘬了口烟。
“维东哥,再见。”她往前走了一步,抬起胳膊想抱他,但最终还是把手放下了,抹掉脸上的泪,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门声一合,李维东气极:“操。”
孙立昆实在憋不下去,抬手锤他肩,“还真有的你,这事儿都能被你遇上。”
东子脸色格外难看,“我也没想到。”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说怎么天天想上赶着跟我回家,之前看她小,我还没舍得,说是过生日今天...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认识多久了?”
李维东吐出了个烟圈,“没多久,几个月。”
孙立昆默了默,还是说:“行了,我看那姑娘也不全自愿做这事,估计也是对你动真格的了,只是...”
“只是钱更重要?”
李维东把他没说完的话继续。
孙立昆没答,可能只是问他自己,也可能是更想问那个女孩儿。
“走吧,那个钱我回头给你,谁他妈出门带这么多现金。”
“不急,先放着吧,我又不用。”
合上门,走廊隐隐约约能听到些什么,不堪入耳。
房间里男女的暧昧声,欢爱声。
也都不是小年轻了,两人闻声,默契地相视,彼此摇摇头笑着出去了。
上了车往回赶,孙立昆察觉身后的人异常沉默,主动出声:“你哪找来的地方,这么远,你附近不够玩的?”
李维东实话是说:“一起做活的朋友,上次喝多了送他回家,看这儿新开业,就进来转转。”男人苦笑两声,“这不是遇到那个姑娘了吗,就常来了。”
孙立昆回想到什么,不禁一笑:“你他妈还是个人?姑娘这么小,看着有20岁吗?”
“刚好二十。”所以答应了。
“还真下得去手。”他笑了两声,“还有,你怎么能让个女的绑起来?”
东子咳了一声,讷讷:“我衣服刚穿上,就听见门响了,开门一看是个女的,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女的直接给我脖子上了两下,刚缓过神,手就被绑上了。”东子顿了顿,“我还怕她把阮瑶怎么样,谁知那女的直接把头缩进被窝里了。后来听她俩说话,我才知道都是什么事。”
“那女的是个练过的。”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就像孙立昆说的,只能认栽。
他闭上眼,吃一堑长一智。
车靠边停下,“隆隆”声渐渐消失了。
孙立昆说:“我回了?”
东子点点头。
孙立昆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儿,拍拍他肩,“就当破财消灾了。”
东子一笑,“快滚,这还住着宿舍,不方便留你。”
孙立昆弯着嘴,手从肩上拿下来。
跨上车,折身回了建设街。
或许李维东今天并不是因为八千块钱而感到惆怅,而是因为当一个人有了想要开始的念头,却毫无情面的被现实戳破了感到不堪。
只能说,相比前者,后者更具有打击性。
清晨,阳光顺着窗帘缝隙钻进来,明亮,刺眼。
何媛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孙立昆门口,见房间的门仍是关上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回来。
她只好先收拾收拾,出去买了早饭。
回来的时候经过隔壁材料店,正好碰上张大叔拉卷帘门。
都是熟人,理应问声好。
何媛笑了笑,出声说:“张叔好。”
平日街坊邻里的关系都不错,有什么也都相互照顾着,打声招呼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张叔把卷帘门推上去,笑呵呵地同她打招呼:“小媛啊,去买早饭了?”
她上前两步,把手中的老一套拎出来,“对,还是北边那家,现在还没卖完呢。”
只是除了包子豆浆,还有一个糍粑,孙立昆给她买过一次,她说好吃,从那以后每日早饭就多了个红糖糍粑。
“好,那我待会儿也过去。”
何媛前脚刚迈出去,就被身后喊住了。
她瞬间头疼,张婶。
张婶这个人哪都好,为人也热情,跟谁都能熟络起来,左邻右舍的家里长短没有她不知道的。
就是一张嘴太能说,见谁都能聊两句,有时候两句都是好的,没能跟你聊两小时都感到庆幸。
“小媛啊,刚好看见你了,本来还想着今天去你家里坐坐,聊聊天呢。”张婶扯着嗓子,对站在门外的何媛喊。
她一惊,去我家坐坐,坐什么?聊什么?
何媛内心怪异,但依旧回答:“好的婶婶,那我先回去了。”
“诶诶,小媛,我还没说完呢。”
张婶边说边笑,下了台阶往外走。
“还有什么事么,婶婶?”
张婶两手一拍,说:“你哥在家吗?”
第9章 她懂了,是找孙立昆,可能……
她懂了,是找孙立昆,可能又是修个什么小东西的。
这种事经常有,要是说这事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了。
何媛吟着笑:“我哥昨天晚上出门了,不知道有没有回来,我买饭之前看他门还是关着的,要不婶婶你下午来吧,他下午肯定在家。”
“啊,晚上没回来?”
何媛一愣,不知什么意思。
她见何媛没回答,自己说自己的:“你哥得有二十八了吧,处对象也正常。”
她不理解这张婶话题怎么跳跃这么快,见她误会了,又解释给她听。
“不是不是,昨晚他去找他朋友了。”说完还加上一句,“是男的。”
张婶若有若无地点点头。
“那婶婶你下午来?”
张婶犹豫了下,还是说了下午去坐坐,毕竟她有事确认,最好还是当面问清楚。
随后,视线下移到何媛手上,与她闲聊。
“小媛,还挺能吃呢,看你那么瘦,能吃得了这么多饭吗?”
她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和我哥两个人的。”
张婶开着玩笑:“兄妹俩感情真好,小孙没在家都能想着他,你哥没白疼你。”
何媛不知道怎么回,只是淡淡回笑。
没多会,张叔走出来。
“好了好了,大早上聊什么呢,快让孩子先回去吧。”
张婶这才反应过来,笑了笑,让她先回去了。
转过弯,隐约能听到几句声。
“我说吧,小孙这个妹妹,养的值。”
“值不值地与你也没有关系啊,你少管点闲事吧。”
“呵,你别看小孙蹲过牢,指不定有什么隐情的我跟你说。我看啊,他不像那种人,所以我才要下午去找他聊聊,关心关心他的大事。”
“你能有什么大事啊?”
何媛脚步没停,继续往回走,后面的话没听到。
她不喜欢别人对孙立昆进行评价,一提到他,就会先夸一顿,然后再揭开历史,
无非也就几句话,人不错,但是做过牢。
即使那些过去不能改变,但无论怎样,重新来过的人,不能被永远地贴上标签。
不远处,修车铺开了门。
孙立昆半蹲着,摆弄停放在院子里的几辆电动车。
何媛顿住,以为他没回来,问他:“你在家?”
孙立昆漫不经心地说:“嗯,一直在屋子里,你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了。”
何媛把早饭放在桌子上,随口问他。
“昨天晚上怎么样,东子哥没什么事吧?”
何媛感觉他有些疲惫,满脸倦容,胡茬也隐隐显出来,不知道几点回来的。
“没什么,就是喝多了。”
何媛点点头,没继续问下去,递给他包子:“可能有些凉了,先吃吧。”
男人伸手接下,大口鼓动着。
“今天人多吗?怎么买那么久?”
孙立昆昨晚三点多才到家,回来后洗了把脸,直接躺床上了,却翻来覆去没睡着,直到天隐隐泛白,才睡熟。
“还行,先前碰到隔壁张叔了,打了声招呼。”
“嗯。”孙立昆大口地吃着,胡乱应着。
何媛又想到张婶的话,对着他说:“哥,张婶找你有事,说要和你聊聊。”
孙立昆抬眼:“什么事?”又转头看向门口,“那怎么没来?”
何媛道:”我不知道你回来没,所以让她下午过来了。“她轻叹了声,”还好上午没来,你看你累的,估计扳手都拎不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