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哥哥?”这不是反复说他老吗?红袖看着花见雪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气得放下筷子走了。
两人出府后,府中的下人告诉红袖,他离开后,应如风还特意安慰花见雪,叫他宽容自己的任性。
花见雪乖巧地说他一点都没在意,只是心疼裴姐姐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贴心听话的人。
红袖听完从没有过的头风都要发作了。
在裴府中,对花见雪不满的不止红袖一人。
每次众人一起吃晚饭时,花见雪都会特意把一些肥腻但好吃的菜推到伊恒面前,无比真诚地说道:“真羡慕伊恒哥哥的胃口,能吃这么多。我想吃都吃不下。”
伊恒受不住美食的诱惑,又怕长胖了恩人不喜欢,每吃一口都饱受煎熬,晚上躺下后抱着鼓鼓的肚子,更是难以入眠。
有了共同的敌人,又没有利益冲突,红袖跟伊恒渐渐放下对彼此的成见,成了朋友。
“如风又被小妖精给勾走了。”红袖走进伊恒房中坐下,烦闷地晃着椅子扶手。
“她往日天天喊你小妖精,如今你反而把这名头放到了别人头上?”伊恒不留情面地笑出了声。
“你就知道笑,等日后你找到了心上人,指不定跟我一样。”红袖愤怒地说道。
“她才不会像应如风那样,你不要随便诋毁她。”伊恒不高兴了起来,“就算有,那也是狐媚子勾引她,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滚蛋。”
“哦,你有什么办法?”红袖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伊恒也不藏私,“我阿爹跟我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抓住妻主的心,首先要知道她喜欢什么。只要了解那花见雪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迷住应如风的,就能对症下药。”
“喜欢他美貌,年少?”红袖有些丧气地垂头,“我又不能改变容貌,或是让时间倒流。”
“你不要这么肤浅啊。而且我觉得你比他好看。”伊恒发自真心地说道。他在衔玉府的时候曾对红袖产生过点点嫉妒,但对花见雪却是丝毫没有。
红袖更加烦恼了,“怎么知道她喜欢他什么?她们在人前的时候也就罢了,单独一块的时候我又看不到。谁知道那小妖精私下里都耍了什么手段?”
伊恒支起下巴想了想,“她们又不是时时都在房中呆着。这不刚出门逛街,你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红袖有些犹豫,“被发现了怎么办?”
伊恒怒其不争,“集市又不是他花见雪开的,难道只允许他逛,不许你逛吗?意外碰上有什么奇怪的?”
红袖反问道:“那你敢不敢陪我一块去?”
伊恒自是不在怕的,“看你胆小的。去就去。”
应如风每日陪着花见雪出门游玩,倒不是因为有多喜欢他,纯粹是为了躲懒。
自从挂上城主的虚职,每日来借机来拜访讨好她的人络绎不绝。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为了裴家的兴盛,应如风也不好直接拒绝她们,便借着陪花见雪的由头躲出去。
出门后,她象征性地陪花见雪在街上走一会,便会找个借口离开,让仆从陪着他,自己则上荔香院听曲去了。
花见雪很乖,对此从来没有异议,反而帮她遮掩。这么懂事的男人应如风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了,再加上和他一起时倍感轻松,所以在府中的时常与他呆在一处。
这一次,应如风又如同往常那般,和花见雪在集市上逛了几家店后,便道:“我见着个熟人,你先自己逛会,我去跟她打声招呼。”
花见雪听话地点头,“裴姐姐不用管我,赶紧去吧。你身上担子重,应酬完在唤我一起回府便是。千万别着急,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见雪真乖。”应如风摸了摸他的头,愉快地带着烛心离开。若是换成红袖,保准要听他阴阳怪气一番才能脱身。一次两次是情趣,次数多了便会让她有些不耐烦。
花见雪望着应如风远去的背影,清澈的眼眸中滑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又重新笑了起来,对旁边的仆从们道:“陪我去书铺看会书吧。”
花见雪一转身,忽然看到两个虚影晃过。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他起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看到某个摊位后露出的半个鞋面后,突然对仆从改口道:“算了,不想看书了,去卖脂粉的铺子那看看吧。”
见花见雪毫无异状地走远,红袖才和伊恒从摊位后走了出来,心虚地问道:“他没看到我们吧?”
伊恒轻松地说道:“我们都穿成这样了,迎面碰上也不一定能认出来。你放心吧。”
为了不被应如风和花见雪认出来,红袖和伊恒特意穿了身与各自平日里风格不符的衣裳。红袖穿了白衣,伊恒穿了黑衣,一样首饰都没戴,还加了个帷帽遮脸。
“她们怎么分开了。我们现在跟谁走?”红袖望着两人截然不同的离开方向,犹豫道。
伊恒斩钉截铁,“当然是花见雪了。你要了解的人是他,说不定他是特意支开应如风,去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伊恒是王子,比他见识多,红袖不疑有他,立即快步跟上花见雪。
花见雪的身影拐过一条街后不见了踪影。
红袖和伊恒四下看着,然而街上人头攒动,根本找不见花见雪。
“两位公子要不要进来看看,我们店里有好东西,保准你买了之后让妻主欲罢不能。”
就在红袖焦急寻人之时,一道声音不大,却格外令人心动的吆喝飘进了他耳中。
自从花见雪来了,应如风就没再碰过他,每日陪着那小贱人。应如风虽然也没跟花见雪有越界的举止,但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时时呆在一处,相谈甚欢。
他几次故意加入进去,可两人谈的都是他不知晓的趣闻轶事,他想插话都不知道说什么。
应如风跟他呆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和他聊女男之事以外的事。
所以应如风的冷淡让只会以色事她人的红袖很慌。若是应如风对他的身体都没了兴趣,那他还怎么留在她身边?
红袖的脚尖不由得往那家店指去。
伊恒其实也一样好奇。他如今恨不能学会所有勾人的手段,好在找到恩人后将她一举拿下。
“你想进去看看吗?”
“你呢?”
“我们不买,进去看看就出来。”
“对,随便看看。”
两人顿时把花见雪抛诸脑后,互相半推半就地进了那家店。
等两人进了店,花见雪才从隔壁的脂粉铺子中走了出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若无其事地往书铺去了。
店里没什么客人,只有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杵在门口,他见红袖二人走了进来,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二位公子,有什么需求尽管跟徐公我说,保准让你满意。”
红袖道:“说说你这有什么吧。你刚刚的吆喝可当真?”
徐公会意,“啊。这位公子最近可是失了妻主的欢心?不如试试我们这新进的水粉胭脂,用上之后保准容光焕发,让妻主另眼相看。”
“还有擦身体的香膏,草木香,花香,果香等各类都有。其中有些成分,嘿嘿,都是男人,你懂的,保证女人闻了走不动道。”
红袖不屑一顾,“真是骗子。这些东西我会没有吗?哪里会让她欲罢不能?”
“看两位公子的身段,也知道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如此还锁不住妻主的心,恐怕需要提升下内在美。”徐公打量着两人,故作高深地说道。
红袖出身青楼,自是明白道上的行话,目光一凛,拦住要发作的伊恒,“请徐公细说。”
徐公朝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努了努嘴,“这儿外头的人能看着,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两位诚心想买,可随我去楼上详谈。”
伊恒自从被库坦人绑架过之后,警惕心提高了许多,但又好奇地紧,便吩咐蜜瓜在外头等着,若是一会不见他们出来就回府喊人,免得徐公包藏祸心。
徐公不以为意,等伊恒交代完后就带着两人上了阁楼的小屋,关上了门。
红袖看着屋中各种奇怪的物品,不由得咋舌。他本就在青楼中学过很多理论知识,又被应如风用各种道具实践过,可以说是见识颇丰,然而这里的东西他竟有大半都没见过。
伊恒这样的雏鸟更是如同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脸没有最红只有更红。
“徐公我年轻时姿色平平,可却是家中最得妻主宠爱的。一月三十日,妻主至少宿在我这二十五日,家中孩子有一半从我肚子里爬出来,你们可能猜出原因?”徐公出声夺回了他们的注意力。
“徐公请讲。”红袖声音不再似之前那般傲慢,立刻谦虚了许多。
徐公嘿嘿一笑,“都是男人,你们也别不好意思听,那自然是靠着一柄不倒的金枪。”
“那谁没有?你的能有什么不一样?”伊恒一脸不相信。
徐公一本正经地说道:“年轻时自然不觉得。但男人随着年纪增长和侍奉妻主的次数增多,容易变得软趴趴,颜色也不再粉嫩。”
“但哪个女人不是视觉动物?不论怎么嘴上讲得多好听,心里爱的都是擎天柱,不是蔫黄瓜。”
两人沉默,话说的有理,但他们也没见过别人的,无从比较。
徐公取出两张相同的卡片分别递给两人,上面从左到右分布着十种颜色,由白到粉到黑。
徐公介绍道:“这是小店依据多年来的调查,按照女人的喜好程度制作的颜色卡。这十种颜色下标的数字越小,越受女人喜欢。”
红袖在二和三上来回看着。他以前是二,还没伺候过应如风几次就有三的趋势了,按照徐公的说法,那岂不是再侍寝几次,就得被应如风厌弃了?
红袖身侧,伊恒目光凝重地盯着最右边,心中惊惧到了极点。
“那可怎么办?总不能为了保持光泽,就不侍寝吧?”红袖急忙问道。
“公子别急,小店自有破解之法。你们请看。”徐公拿出两瓶药水放到桌上,“左边这一瓶是养颜水,日日擦拭,便能保持光泽。”
“那若是已经失了光泽呢?”红袖心急如焚,他不仅想回到二,还想变成一。
徐公握住右边的药水瓶,“那就得靠右边的这一瓶了。这是我精心研制出的美体水,只要擦上几滴便能见效。用上一段时间,保证你的枪傲视群雄,让妻主爱不释手。”
“真有用吗?”
“多少钱,给我多来几瓶。”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红袖扭脸看着比自己着急数倍的伊恒,古怪地问道:“你不还是……”
“要你管。”伊恒的脸黑得像色卡上的十号。
“两位公子放心,小店有口皆碑,不信你去街上打听打听。若是还不放心,我演示一番便是。”徐公十分自信地拿出一杆逼真的黑色假枪,递给红袖,“你先摸摸。”
入手是手感类似的皮料,两人摸过后,又还给了徐公。
徐公拧开药水瓶,将假枪浸入瓶中,过了一会拿出来后,那黑色假枪竟然变成了纯白,若不是底部未浸入的部分还残留着些颜色,两人都要以为徐公掉包了。
“怎么样,这下信了吧。徐公我得脸多年的秘诀可有一半在这了。”徐公拿布擦干假枪,又一次递给他们观摩。
两人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傍晚,应如风听完曲,悠然地去书铺与花见雪汇合,一同乘车回府。
回到府上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前头,应如风下车后,便见红袖和伊恒从车中走出,跟在他们身后的蜜瓜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应如风看着一身白衣的红袖,眼睛眯了起来。
白色往往代表着清纯,飘逸,可穿在红袖身上,却是风骚动人,别有一番滋味。
尤其是前几日他出现时,恨不得把所有珠宝都插在头上,耳朵打上十八个孔,跟一颗移动的圣诞树没什么区别,实在有些碍眼。
现在素净的模样,对比之下着实抓人。
应如风连扶花见雪下车都忘了,走过去揽住红袖的腰,“早上喊你去逛街,你不去,原来是有约了呀。”
红袖怕应如风见着自己没打扮过的丑模样,慌忙戴上帷帽,放柔了声音,“早上有些不舒服,后来好了,就又想去了。如风,你不会怪我吧?”
“既然好了,晚上洗干净在房中等我。”应如风撩开他的皂纱钻了进去,在他干干净净的耳垂上浅咬了一口,像是做了个标记一样。
“裴姐姐,江淼大哥好像有事找你。”花见雪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站在一边的江淼先是一怔,见应如风的目光投了过来,不由自主地说道:“是有点事。”
“那去书房说吧。”应如风应道。
“等我。”应如风在红袖耳边轻声道。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红袖的屁股被狠狠地揉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