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过的事不做,我就自己来取。”和玉低声喘息着。
应如风没有限制他的自由,他趁着大家不注意,一早藏在了桌子下,等着应如风出现。
她踩得他好痛,可他怕误了她的事,绝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习惯了那种痛后,他渐渐觉得也没有那么痛,反而享受起她给予的痛。
痛苦穿透了他麻木的灵魂,给予了他从未有过的清醒。丝丝痛苦渐渐变为了难以言说的快乐。
“唉,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应如风叹了一口气,“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五皇女了,把真相告诉你也无妨。程毅松死前告诉过我,你的母亲不是死去的萝国囯王,而是我的母皇。”
和玉面露不解,“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没管过我,我娘是谁有什么要紧的?”
应如风见他真不明白,皱眉道:“所以我们是姐弟啊。”
“姐弟不是更亲近吗?为什么不可以?”没人教过和玉礼仪廉耻,他的恨和爱全凭本心。
应如风解释道:“当然不可以。对自己的姐妹兄弟动情,跟畜生何异?会遭天打雷劈的。”
“天打雷劈?”和玉惨笑了一声,“如果上天真的有眼,那害我的人为什么没有遭到天打雷劈。让我被她折磨这么多年。我不相信。”
应如风顿觉头疼,这人怎么就油盐不进呢?他在庙里打坐二十年,没有领悟精深的佛法,反而积攒了不少戾气。
“就算你不在乎,但我在乎。你可以提出别的要求,只要合理,我都会尽力满足你,只是这一条绝对不行。”
应如风命人把和玉带回房中。和玉没有反抗。只是离开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其中的势在必得,比应如风得到库坦的心还要坚定。
应如风不禁后背发凉,和玉还真是继承了萝国王夫的性格,有点疯癫。幸好她马上就要离开萝城了,可以离他远远的。
*
“哎,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应如风敲打着手边的墙壁,带起阵阵沙尘。她烦躁地问道,“我们到底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江淼声音沉稳,“小主人别急,这里一看就是人工开凿的密道,既然能进来,就一定能出去。”
应如风此刻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得意过头,没有遵守穷寇莫追这一金科玉律。
过去几个月里,她带兵离开萝城后,一路所向披靡,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入了库坦领地,追着库坦残阵直入草原深处——库坦王城。
从库坦细作手中夺来的那张羊皮上记录了不少与程毅松勾结的库坦大臣。
应如风让人扮成程毅松的旧部,假意带着稀世珍宝前来投奔,实际上二桃杀三士,挑起库坦两股势力自相残杀,等双方奄奄一息之时,趁机将她们一网打尽。
库坦王得知消息后,卷着大量金银以及祖传的培育战马的良方,在残部的护卫下逃入草原深处的沙漠中。
库坦战马的强悍驰名天下,应如风贪图那张培育战马的良方,带着大军追了上去。
没想到那是一个陷阱。
库坦王垂暮之年痛失两个女儿,部落又即将灭亡在自己的手中,索性以己身做诱饵,引着应如风等人追入沙暴之中,为自己和女儿们陪葬。
应如风通过望远镜提前发现了沙暴,立刻强令大军撤退。
倒霉的是,撤退的路上不知从哪冲来一股流沙,将她和大部队冲散了,与江淼一起陷入一个地下石洞之中。
出路被流沙挡住了,两人只能往石洞深处走,一直走进了这间石室之中。
江淼深信这间石洞有可以出去的机关,举着火折子在石壁上一寸寸摸索检查着。
应如风跟着他找了一会,就不想动了,坐在地上看着江淼在石壁上敲敲打打。
哒哒。
一声明显不同于先前的敲击声响起。
“空的!”应如风听到声音,振奋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江淼身边。
江淼轻轻按了那块石壁,判断道:“这块砖是活动的。”
“真的么?”应如风伸手按了上去。
那块砖倏地转动起来。
轰隆隆——
应如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忽然间翻了个面,被狠命地抵在墙上。
皂角的清香劈头盖脸地压了下来。她的脸被夹在两块又大又弹的柔软中。
她用力蹭了蹭,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胸肌。
应如风穿来这么久,头一回感受到小鸟依人的滋味。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又穿了,穿进了《大胸霸总狠狠爱》之类的文中。
轰隆声很快就消失了,石室重新归于平静。飞起的尘土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犹如冰雹砸地。
“你还要抱多久?”应如风的声音从胸肌的夹缝中流了出来。
第48章 以下犯上
不是她不想埋在大胸中, 而是她快被夹窒息了。
“有的暗箭机关要很久才会发动。”江淼的身体稍微起来了些,给应如风留出呼吸的余地,但两条有力的胳膊依然冠冕堂皇地环在她身上, 丝毫不放松。
“什么机关半个时辰还没发动啊?”应如风抬手在胸肌上掐了掐。
江淼弓起了腰, 不得不放开应如风。
应如风点起火折子, 往声音的来源处照去。
一道敞开的石门凭空出现在了墙上。
应如风惊喜地举高火折子往门内照去。
不看不要紧, 一看吓一跳。里头竟然坐着一个人, 阴森森地看着她们。
要不是江淼及时握住她的手,她手里的火折子险些落在地上。
“小主人别怕,那是个死人。”江淼接过火折子, 换了个角度照过去。
那阴森的目光不是从人眼中发出来的, 而是从骷髅脸上的两个洞中发出来的。
应如风手指发软地环住江淼,“还不如活人呢。”
她虽然上过战场, 见过不少死人,但那都是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
骷髅架子骤然出现,还是在这样一个阴森到只有手中这一点点火光的石洞中。她的魂没被吓到异次元,多亏了靠在江淼坚实的胸膛上。
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情形下, 江淼真的是安全感满满。
带的人要是红袖,保准比她叫得还大声。
这次出征,她带了所有人, 唯独把红袖留在了萝城。
带伊恒是为了顺道送他回喀兰,带洛云澜是他自告奋勇成为军医, 带蓝潇是用他解蛊。
想到红袖哭着说自己没用,不能在战场上帮到她的自责模样, 应如风不禁有些难受。
出征时城楼上那一抹摇曳的红色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心中的惧意顿时消失了不少。她要快点出去,还有很多人在外面等着她凯旋呢。
应如风鼓起勇气跟着江淼往那间石室中走去。
那具骷髅盘腿坐在石床上, 身上的衣服腐化成了不规则的布条,一根根挂在骨架上,还有不少落在了石床上。
骷髅身前摆着一本摊开的书册,上面还压着一根长长的竹板。
“这该不会是什么武功秘籍吧?”应如风问道。
江淼伸手拿起书册。
应如风来不及阻止,“哎,万一有毒呢?刚刚害怕机关暗算,这会不怕了?”
“没事,白骨上没有中毒的痕迹。”江淼说出自己的判断,借着火光翻起书册。
“这似乎是西域的某种文字。小主人见过吗?”江淼把书摆到应如风面前。
应如风看着长得像蝌蚪一样的文字,摇摇头,“没有。”
“这是西域人用的镇纸吗?”应如风拿起竹板,硬硬的,十分结实。她在墙上敲了敲,也不会断。她随手塞进胸口,“正好我的佩剑丢了,用它当武器好了。”
见江淼还盯着手中的那卷书研究,应如风把骷髅往旁边推了推,坐到石床上等他。
“该不会这里有道石门,必须要练了这个功才能推开吧?”应如风不禁想起某个武侠小说里的情节。
“不会。”江淼合上书,镇重地回答道。
“哦,你怎么知道?”应如风好奇地问道。
江淼往右边一指,“因为门就在那边。”
应如风顺着看过去,果然有一个没有门的洞口。她先前的注意力都在骷髅身上,压根没往旁边看。
她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早知道有出路,她就不跟骷髅抢床了。她朝骷髅拜了几拜作为感谢,和江淼一起往外走去。
洞外是一个斜向上的长廊,走到长廊尽头之时,出现一道极为隐蔽的暗门,打开后,前方传来啾啾鸟鸣声。春日里最常听见的鸟鸣此刻听来无比悦耳。
“还真有出口,江淼你挺厉害啊。”应如风拍了拍江淼的肩膀,顺便整个人挂了上去。爬坡真的是太累了,尤其是这快五十度的坡,她坐下来都能当滑滑梯滑下去。
江淼拉住她的胳膊,一用力,她就骑在了对方宽阔的背上。
“你也挺累的,别背我了,我自己能走。”应如风不好意思地说道。虽然骑在他背上真的挺舒服的,稳稳的,跟骑大马似的。
“不累。”江淼托住她的腿,往上掂了下。
应如风也不矫情,伏身趴在江淼的肩膀上,两只胳膊随意地垂着,钦佩地说道:“你体力真好,我都快累死了,你还这么精神。”
江淼低低嗯了一声。他不能说更多的话,免得掩不住声音中的喜悦,被应如风察觉出异样。
自从明白应如风对下属的态度之后,他很努力地把心思藏起来。后来又见着那么多男人围绕着她,为她欢喜为她忧,根本没有他的位置,他热切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
他已经快三十了,是千影阁最优秀的暗卫,武功出神入化,无论什么武器都能收放自如,对小主人多余的感情也一定可以收放自如。
他自认为自己做到了。这几个月来,他除了看到她为别人付出时会感到心疼,剩下的时候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些男人为什么要让她烦心呢?她应该永远被人捧在手心里,无忧无虑,就像宫变之前那样。
可是当他和她一起落入这个石洞中后,他才知道自己没有做到。
他好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这样他和小主人就可以一直单独待在一起。他早就听到流水声,知道这里必有出路,却想要晚一点再出去。
石洞里很安静,没有狂蜂浪蝶让她烦心,他可以光明正大地以保护之名抱她,背她。
他怎么会觉得累呢?背着她走一辈子也不会觉得累。
可惜不论走得多慢,都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刻。
交错的绿枝挡住了高处的洞口,一只只橘色的小雀儿在枝头蹦蹦跳跳,一簇簇阳光从空隙中撒了下来,落在了两人面前的水潭中,波光粼粼。
应如风从江淼的背上滑了下来,惊喜地喊道,“有水哎,里头还有鱼,看着还是好吃刺少的。”
鱼儿许是听懂了她的话,钻入水底,摆着尾巴落荒而逃。
应如风忽然觉得浑身发痒。虽然不知道在石洞里具体呆了多久,但感觉也快一天了。
草原缺水,她每次洗澡都要省着水洗,难受死了。这会儿看到水潭的水如此清澈,不由得想跳下去洗个痛快。
“江淼,你转过去,我要洗澡。”
江淼听这么直白的话,老脸一红,“小主人,要不我们还是先找找离开的路?”
“不急,洗个澡能耽误什么事?”应如风说着就解起了衣带。
春天衣服薄,鹅黄色的外衣一落下,便露出了红色的肚兜系带。
系带坠在婀娜的美背上,看得江淼心慌。
他不禁有些口渴,背过身蹲了下来,掬起一捧水,大口喝了起来。
潭水冰凉,江淼双手冻得通红,他喝完正要提醒应如风,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扑通一声。
应如风解下全部的衣服放在岸边,一个纵跃就跳进水潭中。
“啊!”她的脚刚浸入水潭中,就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水太冰了,仿佛刚刚融化的冰水,冷到骨子里,她几乎要痉挛了。
应如风蜷起身体,等着麻木的身体慢慢适应水温。
她的肩膀忽然被握住,整个人凌空而起,扬起大片水花。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落到了高处,停在了半空中。
突然出水又是另一种冷,应如风的牙齿上仿佛都结了厚厚的冰块,狠狠地刺激着她的牙龈,让她哆嗦到说不出话。
“小主人,你是不是蛊毒又犯了?”江淼焦急地问道。
遇到蓝潇之后,应如风的蛊毒便压制不住了。但她也没有让洛云澜再次帮自己施针,反正犯了就让蓝潇过来解。她也分不清到底是蛊毒驱使还是内心的意愿。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那蛊毒已经不在她的身体里了,而是跑进了她的心里。
不过她现在发抖完全是因为冷得,跟蛊毒没有任何关系。
应如风张了张嘴想否认,但只能发出嘶嘶的抽气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一定是发作了。”江淼忧心地说道。
“没……”应如风的话还没从唇畔中挤出,忽然又升高了一些。
一双坐有力的手托住她的腿,把她直直地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