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房间门还关着,应该还在睡,今天肯定迟到了,算了,昨晚太开心了,就让他睡个够吧。楼下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我一惊,探头看下去,才发现沙发上坐着的,除了爸爸和许晨,还有苏洁。她也来了。听声音,她有点不高兴。
我急忙回屋换好衣服,走下楼梯。苏洁看了看我,打了个招呼,接着说道:“你爸偷着跑出来,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本来是打算春节后在起诉的,我跟律师重新商量,觉得夜长梦多,还是越快越好。我们明天就会起诉麦戈公司非法进行危险实验,拘禁并残害公民,并涉及多种非法交易。到时候,应该还会需要你、二更和许晨出庭。”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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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节几乎都是在不停地打官司中度过的,麦戈集团虽然是棵高大粗壮、盘根错节,似乎屹立不倒的参天大树,但无奈苏洁背后有天宇集团这棵更大,根基更稳固的树,而且有长时间搜集的物证、人证,证据充足得足以把麦戈集团顶在地上反复碾压很多次。
麦戈集团秘密基地实验负责人在被判刑并被警察带走之前,恨恨地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说,这种人工智能和脑神经结合的实验,在进行完理论构建和在动物身上实验的前两个阶段后,到了第三阶段必然要在人身上做实验,才能取到有效的数据和样本,从而对技术进行测试和改进。
这当然会有失败的风险,而这个是美国的人道、人权主义系统所不被允许的。可如果不用真实的人来做实验,那研究的进展就会非常缓慢。
“科学的发展进步,总要有一些人做出牺牲的,这是必然。否则,就很难有所突破。”他最后在法庭上慷慨陈词道。
天宇的律师马上起来反驳:“可这种科学的进步也不能以牺牲个体生命和利益为前提。要知道,时代的一粒尘土,压在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对于个体来说,被剥夺了生命,这就是对人权的最大侵害。为了物质的快速发展,而牺牲社会和人类的道德,这是不能被允许的!”
法庭上双方就是否应该为了科学发展而牺牲个人又进行了一番辩论。可违法就是违法,麦戈集团的结局如同直坠山崖的马车,是不可避免的了。
这次,麦戈集团简直是兵败如山倒,多年的大树如同被一把钢锯拦腰截断,轰然倒地。他们在纽约上州的秘密实验基地曝光后,被强行关闭。实验的人们被放出,恢复原来的身份,并由麦戈集团进行资金补偿。
大树倒地,树倒猢狲散,集团中的高层人物纷纷落马,逃得逃,抓得抓,整个集团很快分崩离析,烟消云散了。苏洁这边大获全胜,爸爸自然也恢复了原来的身份,再也不用担心麦戈集团的人,从而东躲西藏了。
吕思齐主要在西奈山医院实习,是麦戈公司请来的研究员,所以,公司倒了,他也只是重新回到医院,做自己的研究。不久之后,他又被天宇集团请去合作。这次,天宇集团趁着麦戈集团倒闭,从中挖了不少人才。这就是两大集团互相斗争,就像拳击赛一样,一个集团找准另外一个的弱点,把它击倒在地,从而独占老大地位,而我等小民只能作壁上观。
“小晨,你以后真的打算出家吗?”这场旷日持久的官司打完,已经几个月过去了。又是一年的初夏到来,爸爸在屋后的草地上浇花的时候,问许晨。我、二更、许晨和偷空来做客的陈警长正在院子的石桌旁吃苏洁从咖啡店带来的各种小蛋糕。
许晨对爸爸点点头:“我打算秋天就搬去庄严寺了,先闭关半年。再决定是否出家。我的师父也同意了。”许晨在寺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师父。
“小晨,留下来吧!来警局或继续跟着老唐干。”陈警长放下咬了一大口的奶酪蛋糕,急忙劝阻道。
许晨只是笑着摇摇头。
而二更还是那句老话:“许哥,什么事让你这么想不开啊?”
许晨微微一笑,还是同样的答案:“没什么事,只是喜欢。”随心而动,只是喜欢,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这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活法,我看着这个有着淡黑皮肤,眼睛黑白分明,笑容淡然的男人想。
“一更疑案事务所”的厚木制牌子已经从地下室的小屋搬到小院里,我和苏洁把上面的蛛网、灰尘擦得干干净净。二更、爸爸和陈警长一起给它重新涂上了油漆,这个招牌已然焕然一新。明天,就要把它送到法拉盛市中心大楼房间的玻璃门上挂着了,那是它以前曾经所在的位置。
如今,这个结实稳重的招牌牢牢地压在地上,下午温暖的阳光斜照着它,它一半明亮一半淡黑,我感觉,那永远守护着我们、屹立不倒、不死战神般的父爱又回来了。小院中的谈笑声一直在持续,缓缓融入淡蓝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