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疑案事务所——雪地黑猫【完结】
时间:2024-05-06 14:49:12

  只要有这些物证、人证,在法庭上就可以当庭翻供,并且让他们俩伪造证据陷害无辜人的阴谋大白于天下!”他说的意气昂扬,看着我的眼神中闪着光芒,那是希望的亮光,我却立即缩小了一圈。刚接手这个事务所,虽然根据爸爸的行动,我理论知识知道一些,但跟踪人的实战经验没有多少。
  刘丽却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胆怯,一把热情地抓起我的手:“是啊,就靠你了!这次,一定要拿到证据!”我只好胡乱地点点头。接着,就觉得脸微微发烫:我这种别人一强势就赶紧响应的性格,以后一定得改改了。
  李承勋看到我答应下来,就好像已经看到胜利的结果一样,嘴边露出了略带得意的笑容。他低低地说:“只要能揭穿周律师和孙警官合谋制造伪证,用以破案的阴谋,这即使在北美也算是个大新闻了。说不定,到时候我甚至可以拿到业界的普利策奖呢。”
  他那踌躇满志的样子,跟上次在新闻上看到他得奖的样子一模一样。刘丽鼓励般地使劲抱了下男友。我也不得不扯了下嘴角,应和着点点头。
  很快,两个人跟我告别离去,我打算在咖啡店里再呆一会儿,平定一下情绪,也让自己静下来思考一下。桌上那个淡蓝色的信封里是他们的定金,我把它放进自己的黑色背包里。已经收了钱,就要开始办事了。
  苏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吓了我一跳。她亲自把再次空了的玻璃杯收走,放到托盘上,又在我面前放上一个蓝莓小蛋糕:“吃吧,我请的。”
  接着她微微一笑:“又来生意了?”我跟客户有保密协议,不能让她知道,我只是点点头,生硬地说了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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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到家里,我对许晨说了一下刚接到的委托。他一边倒水,一边点点头,语气轻松地说:“这个听起来没什么难度,只是陪人买买东西,跟踪偷拍,你一个人肯定做得来。”我只好僵硬地点点头,即使做不来,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许晨这几天白天总是出去,问他,只是说出去逛逛。到处闲逛,倒是也符合他的性格。
  “你一遇到紧急情况就看不见和眩晕,这个创伤应急障碍的心理问题,最好去找心理医生看看?”一次吃晚饭的时候我好心建议道。上次抓蜘蛛人,这人拿我当肉盾牌,不能以后总这样吧?
  许晨用筷子夹着他的凉拌芹菜吃着,好像没听见一样。他喜欢吃青菜,而且只吃青菜,最爱芹菜。但我和弟弟二更都是肉食动物,在中国城吃外卖很方便,几乎不做饭。所以,平时厨房都是他在用,他会买回青菜,炒一炒,或拌一拌,自己吃。反正我们也不感兴趣。虽然是同一个饭桌,但看看桌上的东西,就好似两只霸王龙和一只长颈龙在共同进餐。
  “以前你去医院时,那个给你诊断的医生并不是专职治疗心理创伤的,水平一般。我的老师史蒂夫是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擅长用认知行为疗法来治疗PTSD。你要不要试试?”我继续热心推荐道。希望他赶紧治好,以后有什么事好挡在我前边,我胆子本来就小。
  他咯吱咯吱嚼着芹菜,瞥了我一眼。怎么会有人放弃香喷喷的红烧肉,而吃这种难吃的东西?这是我这辈子都理解不了的。这家伙果然是一头长颈龙。可他的气场却足以压倒旁边的两只肉食动物。
  “不用。”他终于开口了,挤出了两个字。他的表情很是悠然自得,仿佛得病的不是他而是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那你去过911的地点吗?感觉怎么样?”我问道,重新面对造成创伤的场景,是行为疗法中一种,也可以观察对方的创伤程度。原来911的双子塔位置早已建成一座摩天大楼——自由塔。那里还有纪念馆。
  “晨哥去过,我跟他一起去的。他没什么特殊反应,一切正常。”二更把头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冲我说。他手里捏着一个肉包子。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是他的老习惯,我也懒得管他。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不用了。对了,我会去纽约上州的庄严寺打坐闭关几天。你刚接的这个委托没什么难度,自己加油。”他吃完了,站起身来,收拾起自己面前的盘子。
  “打坐?闭关?需要去几天?”
  “可能三天,可能五天,或更久一点。我也不知道。看心情吧。”他把盘子放进厨房水槽里,拧开水龙头。
  “到底几天?就没个计划吗?”这家伙做事随心所欲惯了。
  “没有。”他洗着碗,安然回答道,“如果你找我,就发短信吧。我在禅房打坐时,不带手机。但回寮房后,会看看。”
  我瞪着他,这家伙说出家是认真的,现在就已经在准备适应和尚的生活了。估计,只要他一找到自己的弟弟,完成任务,就会立即收拾收拾打包去寺院的。
  他看了我一眼,像是猜透了我的想法,笑了一下:“现在还不会出家。放心,弟弟还没找到呢。”
  第二天上午,我先去找了陈警长一趟,再次确认这次河边公园凶杀案的具体材料和里面的细节。
  “樱桃,你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吗?”陈警长笑着问我。
  “有人委托我查一下。对了,现在没有嫌疑人吗?”我戴着手套,翻看了一下箱子里的证物。
  陈警长摇摇头。
  我又看了看资料,一张照片上,动物园门口,满脸带笑的妈妈张开双臂,环抱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四张笑脸像四个小太阳一样,让人看了内心升起温暖的感觉。可现在,妈妈却变成了冰凉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停尸房里。
  “她的三个小孩子去哪了?”我感觉心上像压了一个铅块,微微侧脸看向陈警长问道。
  他也叹口气:“进了孤儿院。受害人因前夫酗酒家暴离了婚,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生活。平时拼命工作,抚养孩子。她死后,孩子们就没人管了。只能送进福利院。”
  他顿了顿,又说:“凶手的动机让人费解。按说这种夜晚的袭击,如果是随机的,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强奸。但这个案子里都没有。如果说是跟被害人有仇,但我们到处走访调查发现,这个女人并没有跟任何人结仇。”
  “那她的前夫呢?”
  “他因抢劫罪正在牢里服刑呢。她以前还有个男友,但那个男友后来喜欢上别人,跟她分手,正和新女友甜蜜着,完全没有动机,而且,也有不在场证明。”
  “也许就是单纯的杀人狂?这也有可能吧?”虽然这么说,我也知道这种情况并不多见。破案并不是我的目的,这交给警察去做。我还是专心看一下资料,好把李承勋成功地包装成嫌疑犯,去揭露出周律师和警察勾结的内幕。
  刚跟陈警长一起提取证物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负责保管证物的警察,是个年轻的警官,肯定不是孙玉。
  “听说证物科有个老警察,叫孙玉?他今天没来?”我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
  陈警长却突然认真看了看我:“你知道他?”
  “哦,听一个朋友说的。”我竭力表现得若无其事。
  “他今天去医院陪孩子了。他的一个孩子得了严重的肾病,一直住院。”
  “这个病……需要花不少钱吧?”我试探着问。
  “嗯。即使有保险,警察的这点工资付这么多医疗费也够老孙受的。”陈警长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嘴,最后看了看我,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微微叹口气。
  按照约定,我陪刘丽和李承勋一起去商场买了目击者所描述嫌疑凶犯的棕红色棒球帽、褐色夹克和绳子。除了绳子,凶器里还有刀子。但在案发现场并没有找到刀子,应该是被带走或扔在别的地方。虽然没有具体描述,李承勋也买了一把短刀,以增加更多的可信度。
  购物的全过程,都用手机拍摄下来,并仔细保留了收据。
  据说,嫌犯曾经被公园的狗咬伤过腿。我们上网仔细研究了被狗咬过伤口的样子。参考网上的照片,李承勋用尖锐的物品和小刀在自己腿上模拟出了狗咬的伤口。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刘丽去警局“告发”了男友。她说男友最近形迹可疑,总是很晚才回来,有一次回来,衣服上还有血迹。
  她在新闻上看到最近的河边公园凶杀案,发现目击者描述嫌犯的外形穿着跟男友很像。她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向警察报案。之所以没有马上报案,是因为她一直在内心激烈斗争。警察相信了她的话,并马上把李承勋带到警局,进行问话。
  我不知道李承勋是怎么对警察说和表演的,总之,一切都很顺利。刘丽告诉我,警察申请到了搜查令,在李承勋家里搜出帽子、夹克、绳子和一把短刀。
  “承勋说,这些都不是直接证据,不足以起诉他。周律师应该需要开始伪造证据了。我们需要马上行动了。”刘丽对我说。我点点头。
第10章 律警伪证疑案(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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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丽去警局告发的那天,我就找到周律师的住处,趁天黑在他的车底下装了跟踪器。他所住的房子在法拉盛郊区一个富人区,是一幢豪宅。我还在房子门口附近装了一个针孔摄像头。这样,周律师什么时候出门,去哪里,我都可以大致了解。
  “姐,要我帮你吗?”看着我整天鬼鬼祟祟地昼伏夜出,二更终于忍不住问我。我赶紧点头。
  以前父亲不想让二更子继父业,所以,从来不会主动教他什么有关破案的技巧。甚至都不会像要求我一样,让他去学打斗和练枪。
  “这个太危险!你不是以后想当个科学家或工程师吗?好好念书就行。”父亲曾经在二更表现出对侦探有兴趣时,严厉地警告他。
  “可姐姐不是也在学跆拳道、练习射击吗?”弟弟很不服气。
  “那是为了让她有自保的能力。她太胆小,不这样以后会被人欺负。”父亲振振有词地回答。我在旁边欲哭无泪。直到以后我从大伯口中知道了母亲的真正死因,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这么严格地训练我。
  可即使是避免二更接触这些,耳濡目染,弟弟还是学会了一些不入流的技巧。比如这次。
  “周律师出门了,看车行使的方向,应该是跟孙警官见面,这个很关键。你能帮我把窃听器放在他身上吗?”我恳求二更。他笑了笑,向我比了个OK的手势。
  五月的和风缓缓吹动,几条拉长的薄薄浮云铺在淡蓝天空之中,阳光淡淡地洒下来。周三的下午,法拉盛一处居民区内的一个咖啡店,在两条小路的交叉处,小小的店面并不起眼。因为在居民区,小店周围十分安静,来往的人也很少。
  小店前的道路两边都停着居民和顾客的车。斜对面,路边车辆中,有一辆深蓝色吉普车。我和弟弟坐在里面,向对面的小店里张望。
  透过小店的玻璃可以看到,周律师正在一个桌子旁边,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翻着手机,时不时地往周围或窗外扫视一眼,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神情很严肃,虽然只有四十多岁,两眉间却有一条深深的垂悬纹,看起来,像总是微微皱眉的样子。鼻翼两边的法令纹也很深。
  除了周律师,店里还有两三位顾客,其中有一对情侣在头对头低声谈笑着什么。
  “就是他。那个穿黑色外套,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我对弟弟说。
  “一会那个孙警官会来吗?”二更想确认一下。
  “会的。”我曾经去过医院,在他儿子床头的小桌下放了监听器。“孙玉在医院接过电话,周律师让他来这里见面。”
  二更点点头,从树后走了出去。我举起望远镜。
  二更进了咖啡店,在柜台那里点了东西。他拿着一个盛蛋糕的小盘子顺着过道走着。到了周律师的座位附近,突然摔了一跤。周律师吓了一跳,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这个戴黑边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小伙子。
  二更从地上爬起来,对周律师说了句什么,应该是对不起之类。周律师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到手中的手机上。二更继续往前走,走到另外一个桌子前,把刚才差点丢掉的小蛋糕放在桌子上。过了一会儿,店员从柜台后走出来,端给他一杯咖啡。
  十几分钟后,一辆白色轿车停在小店附近,一个五十岁的男人,穿着浅褐色无领夹克,黑色裤子,低着头,匆匆走进小店。是孙警官。我立刻直起背,把一副监听的耳机戴在头上,调节了一下音量按钮。
  声音很清晰,孙警官正在跟周律师打招呼。二更在刚才跌倒的时候,把一个微型窃听器放到了周律师座位底下。他的手很快,如果当小偷,肯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到不少钱……啊呸——呸,这不是像我这样一个正义的侦探应该说的话。我赶紧集中精力,听着他们的对话。这个窃听器同时在录音,这正是我们需要的证据。
  原来,周律师要把带有嫌疑人李承勋的DNA的东西交给孙警官,然后由孙警官想办法放入证物内。两人的交易几分钟就完成,他们似乎也不想耽搁太久,又简单说了几句,就分别离开了。中间我拍了几张他们欢乐交谈的大头照。有图像有声音,我这物证算是立体起来了。
  他们的车离开不久,二更也站起来。他已经喝完咖啡,吃完蛋糕。在经过刚才周律师座位时,他弯下腰系了一下鞋带。我知道,窃听器已经被他回收了。
  我把所有的证据,包括视频、音频、照片都下载到刘丽的笔记本电脑上,由她保管一份。现在,就等鱼儿咬钩了。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情都在按我们的计划发生,我们在正确的轨道上。
  周律师和孙警官的动作显然很快,检方明显收集了足够的证据,起诉了李承勋。开庭在两周以后。只要我和刘丽把证据保管好,到时候带到法庭上,就可以对抓住这只整天沾沾自喜的老狐狸,还有那只在警局监守自盗、为了钱跟狐狸沆瀣一气的狗。
  6
  我和刘丽去看守所看望李承勋时,发现他已经瘦了一圈。原来跟馒头一样白白光滑的脸,也变成淡褐带黄的颜色,好像馒头因为放得太久而过了期。他眼睛里带着血丝,想必在里面睡觉也不会好受。在脸上靠近耳朵的地方还有道被什么划伤的血痕,已经结了痂。
  隔着玻璃,刘丽看着男友,心疼得眼中含泪。我也暗暗佩服,他只是名记者,但为了揪出蛀虫,当然,里面也会有私心,为了得那个什么奖,他的牺牲可真不小。
  李承勋算是个很坚毅的年轻人,听到我们拿到所有证据,他很开心,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对于被囚禁的生活,他一句也没抱怨,只是微笑着看着我们,轻声说道:“辛苦你们了!”
  离开庭还有两天。我突然想起去纽约上州庄严寺闭关的许晨已经好久没消息了。几天前,我给他发过短信,他没有回。我想,也许是他闭关太忙,不想分心,就没多想。可这都过了好久了。
  我就找到庄严寺的电话,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稳重的男声,应该是寺里的和尚,听到我问许晨,他显得有点惊讶,告诉我,四天前,寺庙中的闭关就已经结束了。所有参加闭关的人都已经回去了,包括许晨在内。
  挂了电话,我郁闷了。这家伙明明没有回家,那么跑哪里去了呢?
  第二天就开庭了,我和刘丽晚上约在家里见面。二更回自己房间去了。八点多,外边天色已黑,客厅里,我把窗帘拉上。刘丽坐在沙发上,家里的黑猫杰克在茶几旁边,探头探脑地瞅着她。她笑眯眯地唤了几声它的名字。杰克竖起尾巴,小心翼翼地靠近,接着在她的手上用脖子使劲蹭了一下,算是认可了这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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