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查无此人——吴大宝【完结】
时间:2024-05-06 14:50:46

  “喏,早饭。”方敬言很自然地打开车门,扣上保险带,将早饭甩给了副驾上的人,“拿着呀。去方绪学校,开快点,今天闭幕式我怕迟到。”
  副驾上的人迟迟没有反应,方敬言晃动了几下手上的三明治和牛奶:“赶紧走吧。哦对了,你那车什么时候能修好?你也不知道开一辆好一点的来接我,这车破破烂烂的掉我身份。”
  “你平时就这么使唤江晓的?”一旁的梁叶赏了方敬言一个白眼,冷冷问。
  “有什么问题吗?”方敬言应声抬头,四处张望,这才意识到江晓不在边上,“江晓呢?怎么是你。”
  “江晓忙,今天请假了。”梁叶推开了方敬言特地准备的早餐,“我不吃,你拿回去。”
  “这是给江晓的,不是给你的。”
  “江晓也不吃,她乳糖不耐受。”说完,梁叶一脚油门窜了出去。开车的风格和江晓差不多。
  “诶,那个……江晓还有什么是不吃的?”方敬言其实想问的是江晓喜欢吃什么,但是又怕自己的目的太过明显,被人一眼瞧出来。
  “青椒、茄子、榴莲、味道大的、太甜的太油的江晓都不吃。”梁叶没有感情的回答着方敬言的话。
  “还挺挑食。”方敬言随口吐槽。
  “你问这个干嘛?”等绿灯的时候,梁叶侧过脸看着方敬言问,“你要给江晓下毒啊。”
  方敬言也不知道梁叶的脑回路是怎么长得,这脑干缺失的推理逻辑惹的人哭笑不得:“你这人怎么那么没礼貌,江晓好歹比你大好几岁,你一声姐都不叫,何乐比你懂人情世故多了。”
  “你叨叨什么,柳副队长都没这么说过。”梁叶眉毛拧在一块,用眼神上下打量着方敬言。
  “听你这话,他俩关系不错?”方敬言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瞥向了车窗外。
  “那是当然。”梁叶性格外向,头脑简单,套话很容易,“江晓和柳副队长搭档的时候是咱们队里公认的最佳‘CP’。我听詹队说,他俩在大学期间就认识了。你们不是校友吗?这个还要问我?”
  “我们不是一个专业的,最多也就是社团活动和技能比赛上,聊得来就多说了几句,再说了我都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关系早就淡了。”
  “也对,您那眼睛从来不看地上的路,有什么人能入您的眼啊。”梁叶挖苦方敬言,“3块钱的矿泉水,换了地界卖成了30块的奢侈品,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方敬言笑着摇了摇头,只当梁叶是童言无忌:“诶,江晓在忙什么?”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方敬言一脸蒙圈。
  “今天是柳副队长的冥寿啊!”
第16章 助攻上线
  方敬言从何乐那儿问来了陵园的地址。从方绪的学校出来后,他就打了一辆车赶到了月浦安息陵园。
  “B区3-11号。”方敬言捧着一束花,嘴里念叨着。刚刚转过一个弯,就看到了站在太阳下的江晓。
  风灌进她黑色的衬衫里,袖口和衣领不断的颤抖着,全身上下笼罩着一种与世界找不出任何关联点的脆弱感。
  江晓盯着墓碑上的三个字不愿意挪开眼睛,浑然不知道自己的肩上落下了一道阴影。
  遭遇变故之后的失魂落魄,方敬言比谁都清楚这种感觉:“那个……太阳长时间对着眼睛不好。”
  “何乐告诉你地址的?”
  “嗯。”他在柳承敏的墓碑前放了一束花,“你别怪她,我软磨硬泡问来的。”墓碑上的人和记忆里的柳承敏没差多少,暖风的般的笑容定格在了人生最好的时候。
  “你怎么来了?”
  “我顺路,就过来看看。”方敬言说谎了,从方绪的学校打车过来得要200多,“这地方可真是又冷清又无聊啊……”方敬言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念书那会儿柳承敏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学姐学妹。
  江晓倒是和那些女生不一样,她总是站在很远地方看着柳承敏。没想到人死了之后,只有江晓一个人待在他身边。
  “这里是陵园不是酒吧。”
  “放在地底下多冷多黑啊。”方敬言一手插在裤兜里,“我要是没了,骨灰撒大海,飘到哪里是哪里,活着的时候没去过的地方,死了全都要看一遍。”用死性不改来形容方敬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车修好了,我送你回去。”江晓的指尖最后又一次抚过柳承敏的名字,她收拾好情绪朝着停车场走去。车子开出陵园没多久,蓝牙音响里响起了一段电话铃声。
  “福康养老院。”方敬言还没看清来电提醒,江晓就接起了电话。
  “喂,是江晓江女士吗?”
  “是我。”
  “你好,我们是福康养老院的。管喜凤女士的住院费已经欠了一个多月了,您看您有时间来支付一下下半年的费用吗?还有一件事,管喜凤女士最近的情况不太好,您最好能和江先生一起来看看。”
  江晓蹙起了眉:“江新田没打钱吗?你们联系他了吗?”连续两个质问。
  “我们联系了江先生好几次,都是无人接听。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打您电话的。按照养老院的规定,欠费逾期两个月的,我们院方就不再保留床位了。”
  “我知道了。”江晓一向冷淡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她挂了电话,方敬言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我不急着去酒吧,你有急事可以先去处理。如果费用不够,可以先刷我的卡,之后打个欠条给我就行了。”
  “不用。”
  两人赶到安福养老院的时候,方敬言才知道自己小看了江晓。整个福利院坐落在一片园林景观里。入则静谧,出则繁华,在高须市能住上这样的养老院,绝对不是普通人。
  江晓匆匆续了半年的费用就赶到了管喜凤的房间里。
  晚饭时间,护工总是最忙的。每个需要照顾的老人都得喂饭擦嘴,一连几个小时下来,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不算,基本上逃不掉腰酸背痛,脾气难免大了一点。
  “你吃不吃!”管喜凤坐在轮椅上,旁边一个五十来岁的护工横眉冷对,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汤饭泼到老人脸上。
  “烫,烫……”管喜凤一边摇手一边侧过脑袋拒绝护工的喂饭。
  “你听不到她说烫吗?”这是方敬言第一次见江晓疾言厉色。
  “你谁啊?”护工抬起头,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江晓,“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叫江晓,她是我奶奶。”
  管喜凤的孙女是警察,这在养老院不是什么秘密。
  刚才还一脸霸道的护工立刻软了下来:“哦,江女士啊。这个都是误会,误会。”她攥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想着要找什么理由搪塞江晓。
  方敬言摇了摇头。不管是什么养老院,对老人施暴都是习以为常的事,而老人大多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反抗。特别是管喜凤这样的,孩子不常来,护工们就更无法无天了。
  “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管了。”江晓接过护工手里的饭碗,指着房门说。
  “好好,我去看看管奶奶的衣服有没有洗好。”护工巴不得找个机会开溜,脚底抹油窜得比老鼠还快。
  管喜凤空洞的眼神不知道落到哪里,她看着江晓的眼神像是在打量陌生人一样。方敬言大概猜出老人是得了阿尔兹海默症。
  “奶奶,我们吃饭好不好。”江晓找了一张凳子坐在管喜凤身边,用着逗孩子的口吻说。
  “烫……”
  “那我吹吹。”江晓在面对管喜凤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方敬言从未看到过的笑容。每看着管喜凤吃下一口,江晓的眼眶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打转,可她又强忍着,不让眼睛里的东西宣泄出来。
  “诶呀!掉衣服上了!”管喜凤扯着袖子胡乱地蹭着衣襟,一边擦还一边警惕着江晓的表情。很明显,她是害怕喂饭的人责怪她,“我自己弄。”管喜凤拾起衣服上的米饭,快速塞进嘴里。
  “没事,奶奶,掉了就不要了。”方敬言扯来纸巾擦掉了管喜凤衣服上的汤渍,他极尽温柔地露出笑容。
  “新田?”管喜凤试探性地问,随后她握住了江晓的手,“刘芸!你们怎么来了?”
  “奶奶,我是江晓啊。”
  “你们不要离婚好不好,江晓才8岁,少了谁都不行啊。你们能不能为了孩子各退一步。”管喜凤越说越激动,话里夹着哭腔,“你们两个都要离开高须,江晓怎么办,她还那么小,你们怎么忍心把她扔到寄宿学校自生自灭啊,你们的良心是喂了狗了吗?你们要是不喜欢晓晓,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
  方敬言算是听明白了,江新田和刘芸是江晓的父母。
  “没有,没有,奶奶我们不离婚了。我们俩商量好了,不离了。”方敬言握住管喜凤的手说。
  “真的不离了?”
  “嗯!”为了安抚住老人,方敬言编了个故事,“我和刘芸商量好了,明天就把江晓接回来,以后都不住寄宿学校了。中秋的时候,咱们一家人一起过好不好。”
  “刘芸,你的意思呢?”管喜凤看向江晓。
  江晓在一旁全然插不上话,只能配合着方敬言的表演:“是真的。我们商量好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那你的厂子怎么办?”
  “公司有合伙人盯着不会有问题的。”江晓笑着说。
  “哦,那就好。那就好。”管喜凤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她瞧见了江晓手上的碗,忽然推开了江晓,方敬言来不及躲开,汤渍全然洒在了衣服上。
  管喜凤努力地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诶呀!你们两个都出来了,江晓一个人家在吃什么!你们两个心可真大啊,江晓不会开煤气万一被烫到了怎么办?”
  方敬言也顾不上衣服,扶着管喜凤重新坐下:“奶奶,江晓在同学家吃饭。”
  “不行的,江晓茄子过敏,吃了舌头要发麻的。青椒也不能吃,吃了要胃胀气。”
  “我们和同学说过了,江晓没事的。而且,她已经8岁了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江晓帮着安抚。
  “那她怎么回家啊?”
  “江晓会坐车啊……她知道32路能到家,下了车……”江晓说到一半,声音控制不住地打颤,“下了车过了马路就回家了。备用钥匙在门垫底下,回家之后要把门锁好,谁来了都不要开……晚上睡觉之前要检查煤气、不要关客厅的灯……要是有事就去找隔壁的伯伯,江晓她都知道的。”
  每一个会让管喜凤安心的细节,江晓全都说了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管喜凤的眼神慢慢失去了光泽,她呆呆地坐回轮椅上,一直重复着那句话。
  等到把管喜凤哄睡着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的事了。江晓关了等从房间里退了出来,正巧看见方敬言迎面走了过来。昂贵的西装上,零零散散的油渍嵌入了布料里。
  “明天我去商场买一件一样的赔你。”
  “不用了,这个是定做的,没有第二件。”方敬言叹了口气,“这会儿回家再换衣服,今晚基本上不用上班了。”
  “我家有衣服,去我家换吧,开车过去就10分钟。”江晓的眼神,正等着方敬言的回答。
第17章 极限拉扯
  锈迹斑斑的32路站台标志从眼前划过,留下一道残影。江晓家藏在一片热闹的街区后头。
  房子的外立面虽然有些老旧,但是不难看出来,二十来年前能在这个地段买房子的人应该都大有来头。
  江晓家就和她这个人一样,很干净,没有过多的装饰。从进门的那一刻,方敬言就开始观察这间屋子的生活痕迹。
  一双拖鞋、一把常用的椅子、一套随手可以拿到的餐具。所有物品的摆放都证明江晓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江晓,你帮我拿件衣服拿条裤子。”方敬言下半身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身上,满是氤氲的水汽。
  还没有擦干的水珠从脖子一路向下,滑过人鱼线,湿漉漉的头发张牙舞爪地穿过指缝。
  他就这样大大方方地站在客厅里,好像已经习惯了异性欣赏自己的身体。
  “你……把衣服穿上。”江晓随手把T恤和沙滩裤扔进他怀里。不得不说,那些议论他的女人说得是真的,方敬言的身材就算是放在模特圈里,也是一等一的优秀。
  “你家怎么有男人的东西。”方敬言看着手里衣服的款式,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古早的玩意儿。
  “我爸以前的衣服。”
  “叔叔这么潮!”方敬言正反打量着,“还是国际大牌。”
  “你把衣服穿好了再说话。”江晓瞪了方敬言一眼。
  “诶,你家有凉水吗?”方敬言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冰箱里,自己拿。”
  “不是吧,真的就是凉水,一瓶饮料都没有。”方敬言拿着水壶站在厨房里发愣,一想到江晓不爱吃甜食,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了。他端着水杯走到阳台,“你在干什么?”
  江晓手里摆弄着方敬言的西装和衬衫:“衣服洗完了之后,我给你送过去。”
  方敬言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江警官,定制西装的料子一般是不能水洗。”他一脸无奈地看着江晓。
  “那我赔你钱。多少钱你说个数。”江晓放下手里的东西问。
  “你就非得和我算那么清楚吗?”
  “同事之间还是算清楚一点比较好,避免以后扯皮。”
  “要是我不想和你算那么清楚呢?”方敬言懒散地坐在沙发上,两条腿随意地叠在一起,手中摇晃的玻璃杯像是装了红酒一样昂贵。
  “那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是怎么样?”
  “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我想怎么样。”方敬言扬起下颚,得意地看着江晓,手指在杯口摩挲着,好像在打定什么坏主意,“每笔账都算这么清楚,那还有什么意思?还是你觉得,我这个人就适合明码标价?”方敬言话里有话。
  “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什么意思?”方敬言憋不住坏笑。
  江晓没闲工夫和方敬言斗嘴,目光从他身上抽离的时候,正好瞥到了方敬言脖颈上的大片红斑,“你有没有被烫到?”
  方敬言摸了摸脖子:“嘶……没事,已经不疼了。”他说的每一个字眼,都想让江晓更愧疚。
  江晓皱着眉从药盒里拿出烫伤膏和棉签:“涂这个好得快。”
  方敬言伸长了脖颈凑到江晓面前:“看不见,你帮我涂。”
  “厕所里有镜子。”
  “啧啧,真惨,被烫伤了都没人照顾。”方敬言故意抬高了音调,说给江晓听。看着江晓拧开药膏,方敬言又提出了一个无理的要求,“别用棉签,太粗糙了,我这皮肤可是花了大价钱保养的,用手涂。”他仰着脖子,邀请江晓的触碰。
  忍了,江晓按捺着自己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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