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香了，你拿远点吃，我要饿死了。”
舒瑶卸了妆，又换了自己的衣服，刚才晚餐时间失踪的饿意终于回到了她的身体中，闻着赵丹阳手中的米粉忍不住抓心挠肝，实在等不及她吃完再去要一份，只好先把闪帆那碗抢来填饱肚子，然后又从休息室冰箱里翻了两根黄瓜递给他：“你健身，吃这个。”
闪帆无语，只好伸手接过：“好贴心啊。”
罪魁祸首赵丹阳在旁边笑得没心没肺，完全忽略了自己身边叫了许久的手机，还是舒瑶出言提醒才反应过来。
她接电话是总是言简意赅，随意蹦了几个字出来之后就挂了电话，埋头吃掉碗里最后一口米粉，然后站起身：“李冉文来接我，先走啦。”
“谁啊？”赵丹阳出门之后闪帆才这么问了一句。
“她老公，”舒瑶把赵丹阳用过的纸碗扔进垃圾桶：“对哦，你没见过。”
“不是我们这行？”
舒瑶摇摇头：“不是，不过是工作不忙的那一挂，青梅竹马。”
闪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进剧团这么久，从未见过赵丹阳的家里人，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你见过吗？觉得咋样？”
“诶？”舒瑶对他无厘头的好奇心感到有点奇怪：“后勤保障和情绪价值做得很到位，其他的我不了解，你怎么忽然关心这个？”
“感觉你挺羡慕赵丹阳的生活状态。”
又被他看穿了。舒瑶无奈地耸肩笑了笑，把自己吃剩的半碗米粉推回闪帆面前，抢走了他手中吃了一半的黄瓜塞进嘴里，瞬间觉得刚才米粉的味道被清爽感冲走了大半，连带着整个人的意识都清醒了不少：“确实是，不过也只能羡慕羡慕啦，她家里人挺支持她的，不像我会被逼着和有钱人结婚。”
“以前做不到，但或许我可以向她老公的状态靠拢。”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闪帆清了一下嗓子：“如果你担心和我的未来会影响你的事业，我可以当你的贤内助。”
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我确实慕强，每次看到你在舞台上或者排练时工作的样子都心动得要命。如果因为和我的未来切断了你的事业，连我自己都无法接受。”
“别说傻话了，男演员比女演员发展速度快得多。按你现在的上升速度，四十岁左右就能当咱们话剧团的金字招牌了，可别犯傻，”舒瑶像哄小孩一样拍了拍他的脑袋：“再说，我了解你，你不是没有事业心的人。”
“我也了解你，我知道你也很在意这些。”
舒瑶忽然像想起什么一样，有些警惕地抬起了眼，盯着面前的闪帆看了许久，发现对方没有下一步行动之后才松了口气，慢慢坐进椅子里。当年许成杰求婚时也像这样摆了一堆糖衣炮弹到自己面前，结果到了兑现的时候什么也不是，只会要求女方放弃一切为自己服务，当初说的那些天花乱坠早不知道被抛到了哪里。
从认识到在一起也就不到一年，难道闪帆也是要求婚吗？舒瑶心里紧了又紧，赶紧把头重新低下，生怕自己眼中的慌乱被看破。
“别担心，我就是提到这里才说一说，”闪帆拉住她的手：“我承认，你对我很重要。你刚答应我在一起的那天，我甚至把以后求婚要说什么都想好了。后来仔细考虑才觉得，这终究是两个人的事儿，要是我凭借自己的意愿剃头挑子一头热，回头再逼得你不得不答应，那实在是太没水准。”
舒瑶微微抬眼，眼神里依然是没褪去的警惕：“真的？”
“真的。再说，急什么，咱们才多大，还要活好几十年呢，”闪帆拉着她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什么结果，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舒瑶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
第25章 偶遇前妻
《子规》是今年团里的重点剧目，既然准备开始二轮巡演，加上女配换了人，团里便安排了整个演员组去再拍一版海报。
舒瑶不上镜已经是半个团达成的共识，所以摄影师也早就养成了平常心，一遍又一遍感叹要是自己的镜头能拍出真人的二分之一就好了。闪帆站在摄影师后面盯着屏幕，突然张口：“让我试试。”
“可以吗？”摄影师有些犹豫，但还是把相机交在了闪帆手里：“帆哥还会摄影？”
“不会，但是我拍我女朋友很好看。”
舒瑶在《子规》里的妆容和平日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化妆师费尽心机想用小烟熏给她制造出一种为了欲望不择手段的感觉，却一次又一次在她温柔的目光里败下阵来。谁知编导看了效果却拍手叫好，大赞舒瑶的气质完美消化了烟熏妆容带来的魅惑感，确实呈现出了女主角一直为了欲望东奔西走然后永失所爱的破碎感，只有她来演主角，这个角色才不会被观众厌弃。
事实也正如编导所料，这个在剧本里绞尽脑汁追寻欲望的女人仿佛被舒瑶赋予了别样的风情，看过首演之后的观众竟然从她的表演中看出了几分无奈，甚至还有一小部分观众疯狂地爱上了这个角色。
这两年女性向的好本子不多，能演大女主又不介意角色形象偏负面的女演员也很少，团里本来没有对《子规》抱有多大期望，只是给重回职场的舒瑶一个欢迎礼，这样大爆的场景是谁也没想到的。所以首演之后没多久剧团领导层就定下了巡演计划，又在舒瑶和闪帆结束了《风华》的排练和演出后立刻安排了二轮巡演，大有把这部戏抬成剧团招牌的架势。
闪帆说得没错，他拍的舒瑶确实很好看，但也只有舒瑶好看，整张照片的构图和光线简直一塌糊涂。摄影师翻看照片的时候又无奈又可惜，一边叹息闪帆拍的这几张人物实在漂亮，一边对照片的整体布局感到无可奈何。
最终还是用了摄影师拍的版本。
二轮巡演定下的城市相当分散，从北到南几乎踏遍了每一种水土。舒瑶盯着日程安排：“下周开始，先去北方。不过看起来和之前一样，时间不赶，大概在每个城市给我们留了一两天休息时间。”
闪帆趁红灯瞄了一眼舒瑶的手机：“还算贴心，大夏天的让咱们往北边跑，稍微能凉快点。等到了我老家，我带你去森林里逛逛。”
“不会有熊吧？”舒瑶虽然异想天开，但眼神中浮现出一丝真实的担忧。
闪帆哭笑不得：“咱们能进的地方早就是安全区了。再说，万一真遇见那玩意儿，我负责拖住它，你回头记得给我收尸就行了。”
“呸呸呸，没轻没重。”
“然后从北方直接往南方赶？那得带多少行李啊。”
“不是，中间回来休息一周，不过大概率还是要打卡上班的，不会纯让你休息，”舒瑶把手机切换到另一张日程安排上：“我说吧，中间还安排了一场《风华》。”
“只有一场的话还行，但愿巡演路上别太累。”
事实总不如想象中美好。话剧团正好买到了小型客机的票，闪帆的腿在经济舱里怎么都伸展不开，本想换到头等舱却被告知没有空座，只好左右倾斜自己的身体，试图摸索出一个舒服点的姿势。
舒瑶刚戴好眼罩准备睡觉，就被旁边扭来扭去的闪帆打断了酝酿一半的困意：“怎么了？”
“空间太小了，伸不开。”
委屈巴巴的语气让人恍惚，舒瑶一时忘记了他是那个高了自己大半个头的肌肉猛男，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用哄小孩的语气安慰了起来：“忍一下，很快就到了。”
闪帆竟然也顺水推舟地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只可惜刚到酒店就露出了真实面目，还没等舒瑶收拾好东西，闪帆就连人带行李地一起端到了自己屋里。
“咱俩天天住一起，出来巡演就不能短暂地有点私人空间吗？下次再这样干脆就让团里开一间房得了，别浪费经费。”
舒瑶嘴上这么抗议着，但还是习惯性把胳膊圈在闪帆脖子上，平躺在床上看着压上来的闪帆。
“不行，现在没有你我可睡不着了，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我当初搬到你家里的时候没人抗议？我看这次回去之后我干脆把自己那套房子租出去得了，反正也没什么用。”
“闪帆老师，你就准备一直这么住女朋友家啊？”
“你这么优秀，我吃吃软饭不过分吧？”
“那不行，交房租。”
“干脆工资卡给你，你给我发零花钱算了。”
舒瑶眯着眼睛看他：“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怎么一副想和我同归于尽的样子？”
“我无所谓是否加速迈进死亡，只是想和你埋在一起。”
舒瑶表示受不了：“酸溜溜的。”
“还真是，说完了我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巡演日程安排得并不是很紧张，但一站一站下来还是让人感觉时间过得很快。闪帆总觉得前两天才开始巡演，现在就已经到了自己老家。下高铁呼吸到熟悉空气都那一刻，他那份本应感到的安心并没有像意料之中一样按时到来，反而多了点恍惚，伸手紧紧拉住身边的舒瑶。
这边温度不是很高，但终究是在盛夏，太阳的那股灼热依然咄咄逼人，烤得皮肤微微发烫。
舒瑶上身只穿了件针织的背心，头发盘在头顶，露出常年少见阳光所以瓷白瓷白的后脖颈。闪帆也穿的背心，两条胳膊在明晃晃的日光下晒得难受，但看到舒瑶的后脖颈还是把遮阳伞又往她那边挪了挪。好在这边树多，真正进了森林总能找到阴凉的地方，甚至越走越深之后气温也下降了不少。
“我小时候常来，”闪帆从自己包里取出一个香包，绑在舒瑶手腕上：“这个防虫效果挺好。”
舒瑶忙着看周围的树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闪帆的话，把手腕伸过去给他绑，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小时候常来这儿？可是男孩子小时候不都成群结队去网吧吗？”
“网吧我倒是也会跟着大家一起去，但是一个人的时候还是更喜欢来这边坐着发呆，”闪帆拉过她的手：“注意脚下，小心有碎石。”
“我弟小时候一放学就和朋友去泡网吧，有时候太晚了还不回来，全家人就得出去在附近的网吧里一家一家找，”舒瑶小心翼翼地走着：“有一年，我上高中，他刚刚初中吧，在网吧玩得忘了时间，都快到睡觉的时候还没回家。我那天作业多，结果被我爷爷奶奶硬拉着出去帮着找他。最后人是找着了，我熬到凌晨三点才把作业写完，第二天上课睡得一塌糊涂，还被老师罚站了两节课。”
舒瑶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挂着轻松的笑，仿佛在说什么笑话一样无忧无虑。闪帆却从她的语气中领会到一些不甘和难过，小心翼翼试探：“你会不高兴么？”
“因为这个？当时确实不高兴，尤其是第二天罚站的时候，太丢人了。不过没办法，他是我弟弟啊。”
“他不懂事，家里大人替他承担也就罢了，你当时也是个孩子，怎么也要做这些？”
“从小就是这样的。”
舒瑶好像被这两句话说得不太开心，低下头认真看路，没再继续说什么。闪帆也便识趣地闭了嘴，两个人拉着手在树林里穿梭。又走了几分钟，闪帆用力拉了一下舒瑶：“到了。”
“嗯？哪里啊？”
“我小时候常来的地方。”
有一棵树的枝叉生得不高，闪帆稍用力托了一下，就让舒瑶稳稳地坐了上去。他熟练地找到树干上的一处凸起，没两下也轻松地坐到了舒瑶身边：“小时候最喜欢坐在这里。”
“坐在这里？”舒瑶摸了摸身下凹凸不平的树皮：“干点什么呢？”
“可以干很多事啊，发呆、看书、拿着小卖部买的望远镜到处乱看，还有……”
正好一阵风吹过，闪帆伸手捂住了舒瑶的眼睛，让她仔细听听风穿过森林的声音，然后自己也闭上了眼。舒瑶被他严严实实捂住双眼，整个世界一片漆黑，只好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
夏日的风吹过林间也滑过肌肤，和灌进耳中沙沙的松涛一起带来了说不出的清凉感。舒瑶忍不住深呼吸了很多次，就算闪帆已经将手放下也舍不得睁眼，独自在这片风声里沉浸了很久。
“没骗你吧？真的很有意思。”
舒瑶点点头，忽然明白了闪帆身上那种令自己格外放松的感受从何而来。
林中蚊虫太多，就算随身带了香包也不敢停留太久。闪帆带着舒瑶坐了十几分钟，然后立刻踏上了回程。这边饭店分量大价格低，舒瑶揣着早就饿得咕咕叫的胃，催着闪帆带她去吃饭。
用她的话来说，两个人现在饿得能吃下一整头牛。
闪帆笑她眼大肚子小，扬言就她那点饭量到了这边肯定会被豪爽的本地老板嫌弃。舒瑶不服气，伸手就去捏他侧腰的肉。两人正在街道上打闹成一团的时候，背后忽然有人叫住了闪帆。
舒瑶率先回头，看到一个瘦小但极白的女孩，眼里挂着些惊喜的神色。她刚想问问闪帆这是谁，却忽然被闪帆握住了手，十指紧紧扣在一起，捏得舒瑶有些发疼。
女孩眼中的惊喜立刻蒙上了一层失落。闪帆把手上的力度放松了些，拉着舒瑶走到女孩面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舒瑶忽然感觉到他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怒气。
“好久不见。”
对方先开了口，闪帆却没接话。过了几秒之后，舒瑶忽然听见闪帆叫自己：“瑶瑶。”
“嗯？”
“介绍一下，我前妻，王娜娜。”
舒瑶还没来得及酝酿情绪，就自动向着对方点头微笑了一下，做足了社交礼仪。
闪帆没注意这些，把眼神转向对面的人，轻轻点了点头：“这是舒瑶，我女朋友。”
第26章 你很会
“嗯，看到你朋友圈了，真人比照片还漂亮。”
气氛有些尴尬。舒瑶平日里应付领导和粉丝十拿九稳，此刻面对着王娜娜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毕竟也没有和男朋友前妻聊天的经验，只好在心里祈求着闪帆能主动说点什么打破现在的僵局。
王娜娜还想说点什么，闪帆却直接拉着舒瑶转身就走。舒瑶直觉这样不太好，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小小的身影在阳光下微微耸动了一下，然后也转身向相反的方向离开。
应该是叹了口气。
剩下的时间里闪帆身边的气压都很低，连晚饭也没吃几口，剩下的全被舒瑶打包带回了酒店。一直到几乎半夜，他才从床上坐起，轻轻叹了口气。
舒瑶睡得不踏实，他坐起来的时候胳膊从她脖子下面抽出，把她也搞清醒了。
“你饿了吧？我去把今天打包回来的热一下。”
闪帆没拦她，就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舒瑶在酒店房间的微波炉前忙活。她刚从被子里钻出来，收拾行李的时候为了少带点东西所以没装睡衣，现在身上只挂了一件黑色吊带，下身穿了内裤。平日里经常被束缚的上半身此刻相当自在，躲在吊带下凸显着自己的形状，在只有夜灯的酒店房间里随着脚步摇摇晃晃。
性感得要命。
闪帆看得有点呆，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叹气，直到舒瑶把热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之后过来招呼他去吃才反应过来：“酒店空调开得足，你冷不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