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伸手去推他：“别闹，一股酒味太臭了。”
“我想和你一起洗澡。”
闪帆的表情像只流浪的大狗，平日里有些凶狠的眼神每次遇上舒瑶都软得要命，低下头用自己的鼻梁去蹭舒瑶的颈窝。本来就低的声调更哑了一些，含混不清的语气中明晃晃的欲望让舒瑶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哪里是狗，分明是看到猎物就夹起尾巴的狼！
“别闹了，我跟你说正事，”舒瑶想把他推开，却实在拧不过那两条结结实实环着自己的手臂，只好作罢：“我们真的要低调点，现在团里只有你和丹丹知道我离婚了，在别人看来你就是个和已婚妇女搞暧昧的，如果传到领导那里怎么办？谢可这两天已经看出来了，她前天还问我咱俩到底什么关系，你说这事儿传出去你怎么办？好不容易有了点名气，我今天还听说团里想给你开男主戏，唔......”
话还没说完，舒瑶就被闪帆结结实实地吻住了双唇。大脑和身体瞬间宕机，整个口腔里都是酒精和欲望的味道，蒸得她晕乎乎的。不知道吻了多久，舒瑶只觉得天旋地转，连肺里的空气都要被他全部吸走。
再有意识的时候，自己正趴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大喘气。
闪帆看着她一副被自己亲傻的样子觉得好笑，大手又顺便捏了一下她的胸口：“咱俩的事，需要外人多嘴？”
舒瑶那句“当然了”还没说出口，就又被闪帆的吻堵了回去。她紧紧攀着闪帆的脖子，自知说不过他，于是也懒得和这醉鬼计较了，索性吻回去，轻轻咬住他的上唇。闪帆把她抱在自己身上，稳稳靠在餐桌边，一点一点将两人靠得更近，加重了两人下身的纠缠。舒瑶自知力气上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只好选择以柔克刚的迂回战术，像只小猫一般把整个重心靠在他身上：“昂……我太累了。”
眼前的人还没接话，手机就响了起来。舒瑶顺势将他推开，摸索早就被两人扔到餐桌另一边的手机，来电显示许成杰。
舒瑶不知道他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但想到前两天他告诉自己有人来看之前的婚房，便以为是当年的房子卖出去了，思索再三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闪帆依然保持着把她抱在怀里的姿势，下巴搭在她的肩头。或许是占有欲作祟，他也想听听这个前夫大半夜的找舒瑶能有什么好事。
“你不在家？”
许成杰的语气不善。
“晚上剧团聚餐，再说和你有什么关系？”电话这头都舒瑶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有事说事。”
许成杰听出了舒瑶语气不爽，赶紧迫使自己的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弯：“没什么事，就是前两天看房的人想买了，我想着把合同拿来给你看看，结果你不在家。”
看合同？大半夜的？舒瑶心里想笑，就算不动脑子都知道许成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可是为了接近闪帆故意装醉的人，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儿玩什么聊斋。
不过，舒瑶还真的有点好奇许成杰到底想干什么。她抬起头看了看闪帆，做了个“一起”的口型。
闪帆点了点头。
“喂？你在听吗？”
“我在，”舒瑶捏了一下闪帆的手：“我现在回去。”
男人最了解男人，舒瑶挂了电话还没两秒钟，闪帆就往浴室走去。舒瑶冲着他背影喊叫：“干嘛？你别反悔啊！”
“我洗个澡换身衣服，现在一身酒味，”闪帆咬牙切齿：“大半夜来找你，能揣着什么好心思？我要不要穿帅一点？”
舒瑶本想打趣他，又不是自己的现任，干嘛这么在意。抬起头发现闪帆好像真的有些不爽，那几句调侃在喉咙转了几圈，最后变成了柔声的安抚：“你已经很帅了。再说，他都到了。”
“让他等着。你放心，今晚见不到你他可舍不得走。再说我是为你的面子好吗，咱要让他知道，离了他照样过得很好，而且能找到更帅的！”
“好幼稚，”舒瑶笑着过去搂住他的脖颈，轻轻吻了一下侧脸：“那洗快点，我等你。”
第4章 倾诉
磨磨蹭蹭到将近十二点，舒瑶终于站在了自己家门口。闪帆好像突然有了无药可救的拖延症一样，出门前又是收拾发型又是喷点香水，整个人就像只开了屏的孔雀。连舒瑶都忍不住念叨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前夫。”
“我喜欢你前夫的前妻。”
虽然收拾了许久，但他最后还是听话地换了件卫衣。舒瑶出门前顺手拿了他的黑色鸭舌帽，上车之后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需要这么低调？”闪帆给自己把帽子戴好：“咱俩又不是偷情。”
“怎么不算？我刚才给你叮嘱的话你是一句都没记住？”
闪帆知道她因为许成杰的不请自来有些焦虑，也便没有继续接话。但到了许成杰面前，还不等舒瑶开口介绍，他还是抢先开口：“我是她的搭档。”
舒瑶刚准备松一口气，结果闪帆那张嘴并没有闭上：“我在追她。”
好嘛，这下更乱了。
舒瑶本来就头大，这下更大了，只好从两人中间穿过去打开家门，招呼两人进屋说话。许成杰有些意外地看着闪帆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自顾自穿上的动作，转过头看着舒瑶，表情像是需要一个解释。
“我这儿只有一双男士拖鞋，你不用换鞋了，等会儿我收拾。”
舒瑶没打算让许成杰久留。闪帆坐在舒瑶旁边，就算不开口不抬眼也能感受到帽檐下钻出的敌对气息。许成杰原本的计划落空，死死盯着对面并排坐着的两人，哪怕身上没有任何情侣元素，在他眼里还是郎才女貌，般配得要命。
合同被舒瑶捏在手里反复看了许久，结果她最后还是打开手机一张张拍了下来，然后把合同还给了许成杰：“太晚了，我明天白天再看，回头看好了再告诉你。”
许成杰接过合同，回头一看闪帆已经走到门口做出了一副送客的样子，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说话语气也刺儿了许多：“舒瑶，别随便什么人追你都答应。”
舒瑶还没反应过来，闪帆就开了口：“对，当年就是她不懂这个道理，才和你结婚。”
五官平静，看不出一点波澜，只有眼神比平常更狠了许多。
许成杰没有被他的眼神震住，反而把脸转向舒瑶，继续自己的挑衅行为：“这是在追你？恐怕咱俩没离的时候就搞到一起去了吧？”
“总比你把其他女人带到家里搞要体面得多。”
舒瑶平日温和惯了，就算是工作中出了问题受了委屈也很少大发脾气。这冷冰冰的腔调还没来得及让许成杰有所反应，反而把门口的闪帆惊了一下，抬起眼反复打量她有没有情绪异常。舒瑶走到门口，正好迎上他关切的眼神，努力抬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后打开门让许成杰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仿佛凝滞在这个空间里。直到舒瑶确认许成杰已经走出这个小区，她才放下一直绷着的劲儿，轻轻靠在沙发侧面。
她今天穿了白色的套装，料子很垂顺，侧面看过去比平常更薄。闪帆看着她仿佛一张纸的侧影，不禁暗骂了一句那些说她发胖的观众，然后走过去轻轻揽了一下她的腰，让人靠在自己怀里。
闪帆很想问问她和许成杰的那段婚姻，可看着她微微皱眉十分疲累的样子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嗓子眼。他只好把舒瑶打横抱起，走进卧室，然后把人放在床上。
“我想洗个澡。”
闪帆点点头，拿起浴巾和睡衣放到卧室，然后回到原位，蹲下身子去摸舒瑶的脸，几乎是毫不意外地摸到了一手湿润。闪帆最怕她哭，哪怕是演哭戏，她掉眼泪的样子也足以让他心脏隐隐作痛，此刻他虽然有准备，但还是手足无措了起来，使劲用自己的手背去擦那些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反而把自己弄得一手湿。
“床头柜上有纸。”
闪帆这才赶紧跑过去拿纸。舒瑶使劲吸了一下鼻子，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不问我和许成杰的事？”
“你想说的时候会主动说的。”闪帆轻轻把她的额发别在耳后。
舒瑶点点头。两个人又这么沉默了很久，久到闪帆准备开口让她去洗澡，她却忽然出了声：“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这问题有些复杂，闪帆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很合适的答案，只好用反问来拖延时间。
舒瑶肯定般地眨眨眼，随后又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她的眼睛就算不哭也含着水，此刻配上刚刚哭红的眼圈更是撩得人心神不宁。闪帆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她的眼睛，然后轻轻抬起身吻了一下。
“从你挂着眼泪在休息室给我披毛毯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闪帆想不到其他解释，只能实话实说：“瑶瑶，我其实很早就听说过你。”
“听说我靠脸傍大款吗？”
闪帆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自顾自往下说：“你比我入行早，资历也深。我知道你很好看很漂亮，之前还有点偏见，以为你是靠自己漂亮才走得很顺。第一次排练你还记得吗？那场哭戏，我都做好要反复的准备了，结果你一次就做到了完美，当时我就觉得自己太蠢了，信那些鬼话。”
舒瑶噗嗤一下笑出来：“怪不得当时看我的眼神那么复杂。”
“后来我以为你业务能力这么好，人肯定不太好相处，结果你好像习惯性地照顾人。”
“就为这些？”
“很多，”闪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说不完。越和你相处，就越喜欢你，还想着你结婚了好可惜。后来看到你在楼梯间掉眼泪，所以我才……”
舒瑶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稍微使劲就滑到了闪帆怀里，两个人一起坐在了地板上：“我嫁给许成杰不是为了钱，或者说，不完全为了钱。”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他确实很有钱，我家里人很喜欢。”
“嗯，”闪帆拍了拍她的肩膀：“累了就先去洗澡，洗好了再说。”
舒瑶动作极快，争分夺秒地把自己扔进被窝的拥抱中，睁大眼睛等闪帆。她有一大肚子的话想说，莫名其妙的就是想都告诉他。
没过多久，闪帆抱着刚洗完澡的舒瑶，两个人窝在床上，整个床榻都是舒瑶身上淡淡的香味。
“我小时候就认识他了。后来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他说喜欢我，我那时候还小，稀里糊涂觉得他对我挺好，也就那么答应了。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他家里挺有钱，当时我都犹豫了，我真怕别人说我为了钱，但是我也不想就这么没理由分手，当时相处下来我还是挺喜欢他的。”
“然后就这么一直谈着了，一直到三年多以前，他说想结婚，我一开始没同意。后来谁能想到他直接跑到我老家和我家里人提，我家里人一听他家的能力，当时就打电话让我答应他。”
“当时团里正准备给我开第一部 女主戏，结果就这么搁置下来了。结婚的时候，许成杰还给团里资助了不少，所以我现在也没办法告诉大家我离婚了，总觉得有点尴尬。”
闪帆认真听着，时不时摸一摸舒瑶的手当作回应：“后来呢？”
舒瑶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长长出了一口气：“后来？后来大概过了不到两年，有天晚上他带我出去，说是生意上的朋友聚餐。以前这种聚餐不少，我也没什么警惕，谁知道那天一桌子人都在灌我酒，许成杰为了面子也让我喝。反正最后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他故意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自己一个人跑了。”
“他跑了？”
“对，跑了。当时剩下的都是男人，他们开始讨论去哪个酒店我才觉得不对劲，但是我当时醉了，自己跑不了，只能躲进洗手间。我当时第一反应是给许成杰打电话，结果他直接关机了。后来还是赵丹阳带着她老公来把我接回去的。”
闪帆许久没有回应，舒瑶以为他睡着了，微微侧过头去看，结果正好迎上了黑暗中睁得极大的一双眼。
“你是说，他那天晚上把喝醉的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让那群男的把你带走？”
“或许是生意的一部分吧，”舒瑶耸耸肩：“后来问他，他也不回答。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把人带到家里搞过，所以我不愿意和他睡在一起，想着就这样相安无事下去也行，没想到他会把我也算进去。”
闪帆的脸在黑夜里五颜六色，久久憋不出一个字，只能用更大的力气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舒瑶被他的手臂勒得有些痛，但没挣扎，反而往他怀里靠了靠。
“后来还是丹丹的主意，让我想办法去酒店捉奸录视频，许成杰这才同意离婚的。”说着说着舒瑶就打了个哆嗦。
太恶心了。
闪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黑暗中一遍一遍摸她的左手无名指，在带过婚戒的地方来回打转，仿佛试图抹去上段婚姻的无稽与不值。舒瑶方才紧绷的心情在他的轻抚下逐渐放松，像一条使用了很久的橡皮筋慢慢被拆下般，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把脸埋在脖颈处轻轻叹了口气，像安慰自己一样小声开口：“没事，都过去了。”
其实根本就没过去，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依偎的姿势并不舒服，闪帆靠在床头，脖子被窝得有些难受，大臂也被舒瑶压得发麻，却依然舍不得放开。被子有点厚，舒瑶被他身上的温度蒸得昏昏沉沉，睡意逐渐占据了整个身体。莫名其妙的安心感蔓延到神经末端，她翻个身搂住闪帆的腰，将半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舒瑶记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迷迷糊糊中，闪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低沉而沙哑：
“你喜欢我吗？”
舒瑶轻轻“嗯”了一声。
第二天醒来，迎面的是闪帆欢畅的笑脸，仿佛前一天晚上的一切都从未发生。他昨晚难得老实，什么都没做。或许是压抑了许久，这会儿身上比昨晚更热，舒瑶几次三番想翻身下床都被他一胳膊压回了怀里。
无奈，束手就擒。
《子规》巡演告一段落，舒瑶和闪帆最近有各自的任务，很少在剧团碰面。食堂今天准备的下午茶难得添了几块纸杯蛋糕，闪帆眼疾手快，赶在众人前面夹了一小块放在自己盘子里。
“帆哥，你吃这个？”旁边的男演员看着他无袖上衣露出的有力臂膀，表情十分惊诧。
“别管。”
闪帆又随便到蔬果区转了转，拿了点自己有兴趣的，顺便扫视整个食堂，终于在角落的桌子里发现了舒瑶。
她今天戴了顶帽子，难怪闪帆没有一眼就看到。赵丹阳和谢可坐在她对面，正兴高采烈说些什么。
虽然不想避讳和她的关系，但闪帆还是选择听了舒瑶的话，确认没人注意自己之后才快步走到她们旁边，把自己方才拿到的蛋糕递给她。
“嗯？”舒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伸手接过：“今天有这个，我怎么没看到？”
“团里抠门，就放了几个在那儿，我来得早就给你拿了一个。”
赵丹阳心知肚明，就当没看到闪帆一样自顾自吃着自己的东西。倒是谢可十分激动，抻着脖子去看两人：“你就拿了一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