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这是我和舒瑶每次上床的录像,”许成杰云淡风轻地抿了一口茶:“从她的第一次,一直到我们离婚前的最后一次,都在这儿。”
饶是闪帆脑子转得快,也一下子处理不了这种信息。愣了几秒钟之后,他没去拿u盘,反而往后靠在椅子靠背上,摸着自己下巴端详对面的许成杰。许久,慢慢悠悠地开口:“你不知道传播这些是违法的吗?还是你生意做多了,就喜欢在灰色边缘来回试探?”
许成杰笑了笑:“不传播给别人,只是想给你看看。”
“我现在拿着这东西报案,你就可以当场包吃包住了。”
许成杰像料到闪帆会这么说一样,一字一句,像吃定他一般:“那她也就完了,你不会的。”
“你想用这些视频证明什么?”
“证明她爱过我,那些年她可以把一切都给我。”
“但是现在她看见你就恶心。”
“重要的是以前,”许成杰不紧不慢:“初恋、头婚,很多她已经消失的状态,你是永远体会不到的。还有,你也是演员,不用我说也知道,业内要是知道她已经离婚了,有多少人动她的心思,商届里这种人只多不少。别看着今天她在你面前一副深爱的样子你就死心塌地,日后如果有了高枝她照样会攀走。”
闪帆本来确实有几分生气,听到最后一句却不自觉笑了出来:“你还真是不了解她,苦了舒瑶和你这种人过了这么多年。她要是真的因为你的财产和你结婚,那为什么在手里有你出轨的证据时毫不纠缠?”
许成杰倒是心知肚明:“为了赶紧离婚。”
“换作是我,一定让你赔一大笔钱。”
许成杰没接话。闪帆把桌子上的u盘拿起来看了许久,随后放到了自己裤子口袋里,又把手机拿出来摆到桌上:“刚才所有的对话我都录音了,我希望我手里这份视频是唯一的一份。如果日后这些视频影响到舒瑶的生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让你生不如死,到时候你想吃牢饭都没命吃。”
“舒瑶现在动不动威胁人的习惯也是跟你学的?”
“我不介意她有攻击力,尤其这个世界上有你这种人渣,”闪帆起身:“没什么可说的了,再见。”
舒瑶坐在车里,等得着急。隔着两扇玻璃和一小段街道,她看不清楚对峙的两人到底在谈论什么,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来闪帆逐渐占了上风,这才稍微放心点。
许成杰紧跟着闪帆出来,往同一个方向走来。舒瑶心里一紧,左右环顾一圈才在后视镜里发现许成杰的车就停在他们后面。
怎么这么倒霉!
她像个鹌鹑一样缩在副驾驶位,生怕许成杰看到自己也一起来了。闪帆拉开车门的时候,正看到她缩着脖子把头使劲往衣服里埋,仿佛一只遇到危险的乌龟。
“干嘛?”闪帆哭笑不得:“今天不冷啊,我把毛毯给你拿出来?”
“许成杰的车在后面。”
“我知道。你带水了吗,好渴。”
舒瑶闻言打开副驾驶前面的暗格,取了一瓶矿泉水递给闪帆,却被他忽然抓住手腕往自己那边一拉,半个上半身都扑在了他怀里。
“不想被他看到?”闪帆又抱得紧了些:“看到就看到呗,我刚才还和他说我已经追到你了。”
“谁答应你了?”
舒瑶耍赖一般在闪帆怀里扭来扭去,好在他的手臂足够有力,不然早就被她逃脱出去了。闪帆回头看了一眼后视镜,果断腾出一只手把舒瑶的下巴掰住,死死钉在自己嘴上。
“唔……嗯?”舒瑶忽然被吻住,只能模模糊糊发出几个疑惑的音节。无奈闪帆这次的吻实在太过猛烈,卷得她舌根有些发麻,很快就连带着脑子也不清楚了,只能顺从。
没过多久,驾驶位那边的玻璃被人敲响。舒瑶睁开眼睛一看,差点把闪帆的舌头咬了:是许成杰。
“干嘛,”闪帆在她的唇上又亲了两下才松开:“故意给他看的,你慌什么?”
说着还摸出舒瑶的润唇膏,当着许成杰的面不紧不慢地给她涂好,然后才缓缓降下车窗玻璃:“还有事?”
“不是说在家做饭等你?”
“我女朋友干什么还要随时和你汇报?”
舒瑶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两个针锋相对的男人,头一次体会到“雄竞”的剑拔弩张:激烈、幼稚、并且可笑。
许成杰笑笑没再说话,闪帆见缝插针立刻又把玻璃升了上去,转头看了看舒瑶:“别管他,等会儿吃什么?”
“谁是你女朋友,谁答应你了?”
“你迟早都会答应,现在不是,以后早晚都是,有什么大不了的。”
舒瑶还想反驳什么,闪帆忽然又吻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舍得停下,她晕晕乎乎的时候,闪帆总算舍得挂挡起步。结果还没开出去太远,舒瑶忽然感到一阵猛烈的推力从座椅波及到自己身上,吓得她赶紧扶住车门才保持了平衡,也没磕到哪里。
闪帆就没那么幸运了,整个车身都剧烈倾斜,他的肋骨正好磕在了什么地方,疼得他呲牙咧嘴,半天没缓过来。舒瑶费了半天劲才让思考能力恢复正常,赶紧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果然,车胎瘪下去了。
闪帆还在驾驶位哎呦哎呦地叫唤着,吓得舒瑶决定把闪帆送到医院再说。一米八几体格健壮的男人此刻像个娇气的孩子,舒瑶让他试试能不能自己下车坐出租去医院,他却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非要她抱一下才行。
舒瑶只好带着他一起先把车送去存证,然后再去医院。在她叫拖车的时候,闪帆打电话报了警。
“感觉查不出来了。”
“不会的,那条路有监控,”闪帆把手机放到一边:“退一万步讲,还用查?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许成杰干的,别告诉我聪明的瑶姐连这个都想不到。”
“想到了有什么用,你得有证据啊。不过你说那条路上有监控,那就好了,铁证如山。”
舒瑶的心情一下放松了大半,回头看了看闪帆的状态:“你看着还好,应该没伤到骨头。”
“你刚才抱了一下,好很多。”
“你还有心思嬉皮笑脸,看来真的没事啊,那我们直接回家?”
“我说,瑶姐,就算你不把我当你未来男友,我好歹也是个伤员,怎么承受得住这种等级的绝情。就算没伤到骨头内脏,你不得连做三天大骨汤给我好好补补?”
舒瑶忙着在手机上查医院的地址,却还是腾出一只手去掐他的胳膊,捏得闪帆连连求饶才罢手。
检查了一圈,医生确认闪帆伤得不严重,舒瑶这才彻底放心,把他安顿到剧团里才跟着警察一起去看监控,一直忙到晚上才从剧团把闪帆接回家里。
“你猜得一点没错,就是许成杰。我刚才跟着他们调了监控,应该是趁我们不注意扎了车胎。不过你的车胎也旧了,本来就有一点安全隐患,而且没办法确认他到底是为了伤人还是破坏财物。这么杂七杂八算下来,估计就算请律师,也不能判定他故意伤害之类的,也就叫进去问问话,待两天。”
舒瑶背对着闪帆洗菜,哗哗的水流声交杂着她说话的声音,惹得闪帆托腮坐在餐桌上盯着她看了许久,莫名品出一点婚后生活的味道。
“跟你说话呢!”舒瑶把手上的水往闪帆脸上弹了弹:“后续你想怎么办?请律师还是私了?”
“当然得送他进去蹲几天,不然我这不就白受伤了吗?话说回来,他们做生意的富二代怎么用这种下作手段?我还以为他有多光明磊落,没想到真是个实打实的小人。扎前妻现男友的车胎,真亏他想得出来。”
舒瑶没反驳,开了一罐玉米粒罐头往粥里放。闪帆继续盯着她认真做饭的背影发呆,时不时笑一声,搞得舒瑶总是莫名其妙回头看他:“笑什么啊?”
“我说什么来着,今天我女朋友给我做饭呢。”
舒瑶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晚上有点下雨,舒瑶把碗筷码进洗碗机之后也懒得再去厨房,索性和闪帆一起窝在卧室里。就算知道他伤得不重,但撩开衣服的一瞬间看到连成一片的青紫色,舒瑶还是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
“今晚没办法抱着你睡了,”闪帆对着穿衣镜顾影自怜:“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我可忍不了太久。”
舒瑶的脸唰一下红了:“喂!都这样了还想着那事儿!”
“啥事儿?”反而是闪帆一脸懵。两人停顿了两三秒,忽然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谁说这事儿了?”闪帆伤口还有点痛,使劲压抑着大笑的欲望:“我说忍不了不抱着你睡,哎呀!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不知道是因为笑得太过分,还是因为不好意思,舒瑶的脸红了一片,只好把头埋在枕头里,用一个几乎把自己捂死的姿势平复情绪。闪帆笑个不停,她又跳过去捂住闪帆的嘴:“别笑我了,还不是你动不动就要这个事儿,搞得我条件反射……”
“我觉得挺好,两个衣冠禽兽非常相配。”
“别瞎说,我可不是,都是你带的,”舒瑶像想起来什么一样:“光注意你了,今天许成杰找你到底说什么?我坐在车里一点都看不清。”
“他能有什么好话说?阴阳怪气一大顿,比放屁还难听,”闪帆不敢看舒瑶的眼睛,索性伸手关了灯:“睡觉,伤员需要充足睡眠!”
第8章 争斗
闪帆是伤员,舒瑶只能天天接送他上下班。她也抗议过,胡乱揉搓他的手问他:“又没伤到多严重,干嘛不能自己开车?”
“作为被你前夫撞伤的未来男友,你就不能对我有一丝丝的宠溺?”
舒瑶忍不住扶额,满脑子都是“真的够了”,明明什么都没说透,这人却总是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样子。
“那你请假!”
“那不行,作为一名优秀的剧团演员,按时上班是我应该履行的职责。”
语气理直气壮,理由冠冕堂皇。舒瑶想不到任何可以反驳他的理由,只好乖乖照做。表面笑嘻嘻,内心里骂他诡计多端,去剧团点个卯还要人陪!
许成杰顺利地获得了包吃包住的资格,舒瑶的生活也平淡了许多。团里给闪帆定好的男主剧《风华》也出了剧本,他这些天的工作就是熟悉剧本,把身体恢复了再参加排练。
与其说《风华》是男主剧,不如说是男女主共同成长更准确些。团长眯着眼睛把剧团里和闪帆年龄相仿的女演员都看了一圈,到底还是没找到适合和他搭档的人,索性下放大权:“你自己看吧,想让谁和你搭?”
闪帆毫不犹豫:“瑶姐。”
“舒瑶?”团长有些意外:“她不一定愿意。毕竟这戏以男主角为重,以她的知名度,没必要。要不你考虑考虑谢可?你们从一个地方调来的,也熟。”
谁知闪帆胸有成竹:“瑶姐会来的,我去和她说。”
团长表示不予置评,谁知第二天真的等到了舒瑶愿意出演的消息。那天太阳很大,天空很蓝,舒瑶瞪着闪帆的眼神很凌厉:“受一次伤就能换来我接送上班外加出演你的男主戏,算盘够精的啊?”
“那倒不是,早就想好要让你来演了,”闪帆讨好般用手盖在舒瑶额头,帮她挡了一些太阳:“最好多演演,这样观众就会认为咱俩是一对儿了!”
舒瑶无语,踮起脚送了闪帆一个清脆的脑瓜崩:“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的,回头请我吃饭!”
“你当我女朋友,后半辈子的饭我都包了,怎样?还有这么帅的男友,绝对稳赚不亏。”
舒瑶刚准备说他自恋,忽然听到背后的门响了一声,回头才发现是谢可出来了,赶紧匆匆甩开闪帆黏在侧腰的手,神情相当不自然。谢可没说什么,把手上垃圾扔掉之后对两人笑了笑,转身又回到了楼里。
舒瑶想起赵丹阳之前告诉自己谢可的事情,莫名其妙心里不安,但细想想又感觉不至于此。她歪着脑袋习惯性轻轻靠在闪帆肩膀上,试图吹吹风以梳理自己的思绪。
闪帆摸了摸她的头发,挑出一缕在自己指尖绕来绕去,忽然听见她问:“你和谢可很熟吗?”
“还行,以前搭档过,你不高兴?那我以后少和她来往就好。”
“哪有那么小心眼,”舒瑶摇摇头:“我是想问你,你觉得她是怎样的人?”
“大大咧咧?额……我习惯和男演员一起玩,其实除了工作和聚餐也不常见她。哦,想起来了,好像挺喜欢开玩笑的,成天乐呵呵。”
舒瑶点点头。
“怎么想起问这个?”
“之前丹丹和化妆老师开玩笑说要换人,转头就被谢可告诉团长了。”
“这样?”闪帆挑起一边眉毛:“你是怕她告诉团长咱俩的事?”
外面越来越晒,舒瑶拉着闪帆的手走回室内,买了瓶冰拿铁拿在手上,顺便又给闪帆要了瓶常温的运动饮料:“有点。”
闪帆不解:“离婚了还在意这些?”
舒瑶想解释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好说,只能硬生生憋回去,告诉闪帆自己不想惹麻烦。实际上她也知道如果公布离婚会有一些人来骚扰自己,甚至骚扰闪帆。她不想连累他,所以暂时还是不公布的好。
闪帆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却又咽回去的样子,想起许成杰前几天和自己说的话,瞬间觉得羊入虎口,周围到处都是觊觎舒瑶的家伙,内心的胜负欲不降反升,胸口好像有团火。只好抢了舒瑶那份冰拿铁,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伤还没好呢,少喝点冰的。”
《风华》是年代戏,试妆的时候导演盯着舒瑶细腻的皮肤犯了难,反复叮嘱化妆老师一定要给她化得糙一点才行。化妆老师也相当敬业,把不知道从哪儿找的黑黄色粉底液铺满了舒瑶所有露出的皮肤还不够,还要联系造型老师一起配合给她剪个极丑的刘海。
舒瑶倒是想得开,毕竟她是话剧演员,为了角色牺牲一下外形是应该的。所以她只是瞪了一眼旁边的闪帆:“都怪你!”
闪帆看她和平常完全不同的样子只觉得可爱:“蛮好的啊,要不和造型老师商量一下,做个假刘海给你戴?”
“这个可以。”旁边的化妆老师立刻接话。
闪帆邀功一样冲着舒瑶挑挑眉,却收获了对面飞来的一个犀利的白眼:“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糙的自己,多谢你哦!”
“不客气,要是想报答,可以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
“啧,”舒瑶使劲皱了一下眉,环顾四周才发现化妆室里没有其他人,轻轻松了口气:“你这算逼宫吗?”
闪帆还没回答,化妆室的门就被推开。两人齐刷刷转头看去,才看到谢可拿了瓶果汁在门口探头探脑。
闪帆率先开口:“怎么?”
谢可没理他,反而对着舒瑶回话:“瑶姐,你老公在门口等你。”
“啊?”
舒瑶有一瞬间没忍住惊讶,不自觉地发出一声长长的疑问,仿佛给化妆室的每一个空气微粒里都填满了问号。好在她是个演员,反应过来之后演技立刻占了上风:“嗷,我知道了,卸了妆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