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舒瑶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爱。
闪帆依然呆愣在原地，仿佛被定住一样盯着舒瑶的眼睛。突然，他像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紧紧拉住舒瑶的手：“你是觉得自己不好吗？刚才赵丹阳说了，这事情真不是你的错，我就算介意也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真的，你不用想着怎么讨好我。我爱你，不管你会不会答应我，也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我爱的是每一刻当下的你。”
“不是讨好你，是想相信你，”舒瑶回握住他的手：“谢谢你。”
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她好像告诉闪帆自己从第一次见面就有些动心，还想告诉他自己这段时间小心翼翼，是因为生怕他又像许成杰一样，用稀薄的真心包裹满腹算计。这些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最终变成了“谢谢你”。
闪帆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摸了摸舒瑶的头发：“谢我干嘛？该我谢谢你才是，我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毕竟你对感情很不信任。”
“你很懂我嘛，”舒瑶又靠在他怀里：“但是我想再信一次。”
这句话分量很重，闪帆像接到什么特殊任务一样猛地直起身，双手紧紧握住舒瑶：“相信我。”
“嗯，信你。”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舒瑶心里还是没底，生怕闪帆在未来的某一天走了许成杰的老路，变成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尽管如此，当她抬起头看到闪帆的时候又把这些顾虑压下去了几分，主动踮起脚吻了吻他的唇。
闪帆的唇不厚，但很软。舒瑶有些忘我地亲了又亲，直到脚尖发麻才舍得松开，抬起手来轻轻摸着他的唇：“好像说薄唇的男人会薄情呢。”
“我愿意尽我所能地和你发展长远的感情。”
长远能有多远？一年？十年？余生？
没人知道。
要相信他吗？舒瑶不确定，也懒得想这些，但她能确定当下的彼此都是真心实意，这就够了。这么想着，她又抬起头想去亲他。
“这个拿好，你自己决定怎么处理。”
闪帆把u盘再次放进舒瑶手心，继续说：“之前怕被你发现，也怕被别人发现，我都是随身带着的。现在你知道了，还是应该由你处理。”
“东西删掉，然后把u盘留着吧。正好提醒我以前做了什么蠢事，简直识人不清。”
说着，舒瑶就从书房里把电脑拿了出来，看都没看u盘里的文件夹到底是什么，直接删得干干净净。
“都过去了，”闪帆把u盘拔下来：“别害怕，有我在。”
“你没想过看看吗？”
“那是你的隐私，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我都没资格看，更何况你当时并没有答应我的追求。瑶瑶，既然在一起了，我有事情想告诉你。”
闪帆拉着舒瑶坐到沙发上，胳膊肘抵在膝盖上，双手握拳顶住下巴：“我结过婚，又离婚了。”
第10章 我也离过婚
天色渐黑，厨房灶台上蒸了两根玉米和紫薯。闪帆不愿意让舒瑶跟着自己吃这些没什么味道的晚餐，切了几块豆腐和黄鱼炖在一起。
舒瑶没有做饭。她今天心情波动太大，闪帆生怕她做饭再伤到自己，只让她乖乖等吃。此刻，她正黏黏糊糊地从后面抱着做饭的闪帆，把侧脸贴在他的后背上阖目休息。
闪帆常年锻炼，胸背的肌肉控制在发达但不影响协调的程度区间，手感极好。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后舒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肌肤饥渴症，非要摸摸抱抱才能满意。从前顾忌着两个人没有正式交往，她总是收敛着自己的动作，到了现在，她索性就把自己挂在闪帆身上，走到哪里都舍不得放开。
“女朋友，你再这样下去，咱俩就不用吃饭了，干点别的？正好我受伤这段时间清心寡欲，再吃素我可受不了了。”
舒瑶这才把自己从他身上挪开。
闪帆这时候才坦白自己离过婚这件事，仿佛是为了安抚舒瑶心中的那一点点不配得感，不留痕迹地把两人放在了同一条件下。他倒是也不介意，噼里啪啦几句话就把自己的上一段婚姻交代得清清楚楚，甚至还从手机里翻出电子证件给舒瑶看，生怕舒瑶还有什么不放心。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再问我。”
说得这么清楚，似乎没什么可问的了。舒瑶这么想着。毕业就被催婚，稀里糊涂和家里定下的人领证，婚礼还没来得及补办对方就跟别人走了，过了大半年才回来领离婚证。闪帆的这段婚姻像开了加速一样，只用了一年多就走完了整个流程。
影响不大，但是够惨。
舒瑶忍不住在心里为闪帆打抱不平：她是追求自由赢得真爱了，闪帆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炮灰，真是可怜。这么想着，她歪着脑袋看正在做饭的闪帆，脱口而出：“你爱过她吗？”
“很难说，”闪帆背对着她撇了撇嘴：“我当时想着，既然结婚了就好好相处，毕竟同是天涯被逼婚的一路人，她也没做错什么。结果还没多久她就和自己喜欢的人跑了，不过我好像也没那么生气。后来离了婚我就只剩工作了，本来都打算单身一辈子算了。”
“是不是想说，结果遇到了我？”
“看看这默契程度，不然我们怎么是一对儿呢！”
“油嘴滑舌。”舒瑶小声抱怨了一句，表情却相当欢快，心里思量了半天突然又问了一句：“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额，谈过，”闪帆有点没理由的心虚：“没毕业的时候，谈了不到一年，毕业就分手了。”
“还以为我是你初恋呢。”
“在乎这个？”闪帆转过身捧着她的脸轻轻亲了一下：“初恋不是，但肯定是最后一个。”
舒瑶被突如其来的亲昵撞得有些神魂颠倒，顺势又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勾在他身上。厨房的灯光有些刺眼，她抬起头想看闪帆的脸，却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显得神情迷离又暧昧。
“又哄我？”
“不信我？”闪帆低下头，把两个人的鼻梁贴在一起：“相信我，我能让自己放下过去，当然也能帮你忘记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舒瑶又想到许成杰，想起他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想起那些能把自己推入深渊的视频，轻轻叹了口气：“闪帆，你真的很好，但是找了个大麻烦，我都怕我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这些事，我害怕……”
“害怕什么？”闪帆打断她的话：“你离过婚，我也离过婚，你我都是经历过的人，有什么可害怕的？这才叫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简直是胡搅蛮缠。
可这句话却实实在在安慰到了舒瑶。
闪帆用了些力气支撑住她的后腰，往前走了两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缩无可缩，弯了弯腰把把脸埋进舒瑶的脖颈处，嗡嗡地发声：“真想好了？”
“想好什么？”
“和我在一起。”
舒瑶低低地“嗯”了一句，抬起手轻轻摸着他后脑的头发。许久，闪帆才把身体直起来，低头看着舒瑶傻笑：“我还以为我要追很久呢，看来你前段时间半梦半醒之间说喜欢我是真话啊，我那天晚上高兴得没怎么睡着，思来想去又害怕你是因为太困了才随便应我一句，第二天又不好意思再问你一遍，没想到是真的啊！瑶瑶，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怎么没感觉到？”
他兴奋起来说话就像连珠炮，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舒瑶的大脑没怎么跟上，只好捡了最后一个问题回答：“从刚认识你的那会儿就有这个心思，你相信吗？”
“真的假的？”这下轮到闪帆发懵：“那不就和我一样吗？”
“对啊。不然当时你怎么会有机会在车上亲我？我故意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炫耀，像狡猾的小狐狸般摇头晃脑地复述自己拙劣的陷阱，却没意识到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愿者上钩。闪帆看她实在可爱，忍不住堵在怀里使劲亲了几下，亲得她发出了点哼哼唧唧的声音，仿佛被欺负狠了一样。
“我现在转正了，能做点该做的事吗？”
“说得你以前做得少一样。”
舒瑶说了句没同意也没拒绝的抱怨，动作却相当诚实，习惯性伸出胳膊轻轻环在他颈上。闪帆索性借力把她横抱起来，想也没想就往卧室走去。
“哎呀！锅没关！”
怀里的人指着厨房，扭来扭去想从跳出去。闪帆赶紧又用了些力气把她箍紧了些，转身回到厨房关了灶台。
两人没有吃饭，但好像并不妨碍什么。
第二天是休息日，舒瑶快到中午才睁眼。她从床上坐起来那一瞬间腰酸背痛，仿佛整个身体都被人打碎重装了一遍一样使不上力气。昨天闹了那么多事情，两个人竟然还有力气在床上折腾到后半夜。这么想着，舒瑶忍不住暗骂自己荒唐，揉了揉腰从卧室走了出去。
闪帆没在家。舒瑶在客厅绕了一圈，转头进了厨房想找点什么填饱肚子，一进门就发现冰箱上贴着闪帆留下的字条，告诉她冰箱里有早上做好的三明治，记得自己再热一杯牛奶。
舒瑶看着花花绿绿，还画着表情的便签傻笑，看了好几遍才舍得把眼睛从那上面挪开。她一边自言自语抱怨他干嘛不用手机发微信给自己，一边把那张便签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手机壳里，仿佛是一件什么珍宝一样认真保管在最常接触的地方。
三明治里夹了生菜和番茄，还有恰到好处的溏心蛋和火腿片。舒瑶拉开餐椅坐下，忍不住感叹闪帆的精力实在是旺盛：昨晚纠缠到几乎天亮自己才睡着，本以为他也会一觉睡到中午才能解乏，没想到这人只睡了几个小时就又爬了起来，还记得给自己做点吃的留在家里。想到这里，舒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打个电话问问闪帆跑到哪儿去了，谈恋爱第一天就让人家独守空房，她可不干。
刚把手机摁亮，闪帆就回来了，舒瑶再一次确认了心有灵犀的真实存在。
“起来了？”今天天气热，闪帆只穿了一件短袖，进门之后还没换鞋就快走了两步，轻轻在舒瑶侧脸“啾”了一小口。
“干嘛去了？我一醒来你就不见了。”
许是舒瑶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埋冤，闪帆赶忙讨好般和她挤在一张椅子上，用胳膊搂住她的侧腰：“这语气让我感觉自己把新婚妻子一个人扔在家过夜，实在该死。”
“少贫了，干嘛去了？”
“下午你就知道了。等会儿吃完了收拾一下，我们去见个人。”
“谁啊？”
“许成杰。”
舒瑶如临大敌：“见他干嘛？你嫌他来的次数不够多，还要主动招惹？”
“总这么逃避，不是办法。”
舒瑶知道闪帆的话有理，但就是克服不了自己遇见难对付的人就想跑的毛病，只好装作不高兴的样子等闪帆来哄自己。这么想着，她把手中吃得正香的三明治放回盘子里，转过头把嘴抿着撅起，凑了个委屈的表情看着闪帆。
闪帆最吃这一套，赶紧把人抱紧了些亲了又亲：“别生气，不会有事，你得相信我。今天早上八点多我朋友给我打电话，说查到许成杰新签了一笔生意，甲方正好是他们那边。我刚才出去就是见了许成杰，他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不会在做什么的。”
“真的？”
舒瑶有点不敢置信，自己和闪帆动了拳脚都没彻底解决的事情，竟然被一笔生意解决了。她愣了许久，转头问闪帆：“那得多大的生意啊？”
“小傻瓜，当然很大。我没具体问，好像是有长期意向。”闪帆看她愣着的样子，忍不住笑她。
“你哪里认识的这么厉害的朋友？”
“真是巧了，我高中的哥们儿正好是个富二代，家里做实业的，小时候抄了我一年多的作业，可不得好好报答一下？”闪帆又点了点舒瑶的鼻子：“咱俩也是真好运，我这朋友正好和许成杰一个圈子，所以我才拜托他找找许成杰的软肋，本来都没报什么希望。没想到他回去一查发现许成杰就是自己新定下的合作方，他要是现在撒手，许成杰工厂里那批货低价都卖不出去，保证赔得裤衩子都不剩。”
“就这么巧？”
“就这么巧，我都不敢相信。刚才和许成杰提了这事儿，他的脸那个五颜六色呦，好可惜你没看到，哈哈……”
舒瑶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盯着盘子里的三明治继续发呆，直到闪帆把里面的西红柿片捏出来放到她唇边才回过神：“哎，既然解决了，干嘛还要我去？我不想见他。”
“让他和你道歉。”
“和我道歉？是给我折寿才对吧？”
“哪有那么夸张？”
“哪里夸张了？闪帆老师，我本来就比你大四岁多，你是不是指望着让我早点去世，你再找别人？”
“呸呸呸，你就在这儿胡说，”闪帆捉住她的手使劲摸了摸木头桌子：“人家都说女大三抱金砖，我抱了一点五块金砖，自己偷着乐都来不及，还舍得找别人？”
“刚起床就被灌了这么多甜言蜜语，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舒瑶把盘子推远了点，起身去冰箱里取了一瓶酸奶倒在碗里，又洗了一盒蓝莓倒进去，一起放在闪帆眼前：“一大早就出去，没吃饭吧？”
“这么贴心？转变得也太快了，这个老夫老妻程度太夸张了点，再这样下去我会误认为已经和你结婚了。”
“别没良心了，之前哪次我做饭不带你一起吃？”
舒瑶想把自己吃剩的小半个三明治扔掉，却被闪帆以“别浪费粮食”为理由拦住，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三口并作两口地迅速塞进自己嘴里。
“这么饿？”舒瑶有点惊讶，准备去厨房给他正经做点饭。
“这就够了，我没打算吃太多，”闪帆伸出胳膊把舒瑶搂回自己怀里：“你前夫是个聪明人，虽然现在捏到了他的把柄，但我要是吃得晕头转向脑子不清楚，恐怕他又要给咱们挖坑。”
第11章 道歉
最近这段时间被各种事情缠得心烦意乱，就算天生好皮肤的舒瑶也没扛住，左脸上冒了红红的一颗痘。
又肿又痛。
闪帆看着在镜子前一层又一层给自己脸上叠加遮瑕的舒瑶，有点担心：“会更严重吗？”
“回来卸干净就好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精心设计过的衣领堪堪遮住昨晚缠绵的印记。舒瑶看了许久，又把扣子多系了一颗，回头看着对自己犯花痴的闪帆哭笑不得：“你是在我身上磨牙吗？”
“你怎么这么漂亮。”闪帆答非所问。
舒瑶有点无奈地对着他笑了笑，刚想说点什么就发现他刚才不留痕迹地按了快门，现在正对着那张照片傻笑。出于好奇，她也把脑袋凑到了闪帆手机旁边。
确实很漂亮，就连舒瑶自己都被那张照片小小惊艳了一下。除了灵动的表情和恰到好处的构图，连阳光都十分配合，正好在她的眼中映出一片不易察觉的温柔光晕。
“哇，你好厉害，快发给我，我要当头像。”
舒瑶的头像一直都是话剧团给演员拍的公式照。不是她不想换，实在是她拍照的技术让人担忧，明明顶着一张足够好看的脸，却每次都把自己拍得像个芒果一样奇形怪状，比不上真人十分之一。团里领导一开始还想用她的社交账号吸引一些粉丝，结果看到主页那一堆奇奇怪怪的自拍之后集体陷入了沉默，这个想法只好作罢。舒瑶自己也很委屈，她从不认为是自己自拍的问题，毕竟当年和许成杰拍的婚纱照都丑得让她难以直视，匆匆看了两眼就收了起来，只好解释为自己不上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