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之间,她只能压在身后的被褥里。
“王爷。”沈雅芝不安地起身。
“都下去吧。”
云沧澜让伺候的下人都离开,目光从一进门就落在他的新娘身上。
她性格如水,平日衣裳颜色也素雅。
他今日是第一次见她穿红色。
红衣喜庆,衬得她多了几分女儿娇态。
脸上洗去了脂粉,清丽的小脸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泛红,比上了胭脂还好看。
“可用过晚膳了?”
“王爷,臣妾用过了。”沈雅芝不敢看云沧澜的脸,“王爷先去洗漱可好?耳房里备了水。”
云沧澜看她脸红得诱人,往前靠近她:
“本王才进屋,雅芝催本王去洗漱,已经这般等不及了,嗯?”
沈雅芝抬头急着解释:“不是,臣妾……”
她的脸才仰起来,云沧澜就低头攫住了她的唇。
沈雅芝被他圈在怀里,吻得七荤八素,但还不忘护住身后的被褥。
云沧澜吻过她后,正欲去洗漱,却听她说:
“王爷,不可如此,要先喝合卺酒。”
他听出她话中的驱赶之意,眉头一挑。
新婚之夜,这就在赶他?
“好,那就先喝酒。”
他抱着她去了桌前,倒了两杯琼浆,二人交杯饮下。
沈雅芝坐在桌边,白皙的两手交叠:“王爷可要去洗漱了?”
云沧澜眸色暗了暗:“本王这就去。”
说完,就转身往耳房走。
沈雅芝见云沧澜的身影消失了,呼了一口气,赶紧回到床边把被褥里的避火图拿出来。
刚拿出来握手里,一只大手从身后伸出抢走了册子,同时低沉的声音响起:
“看来,雅芝是要给本王一个惊喜。”
沈雅芝身子一颤,惊讶回头,见云沧澜拿着册子,眼底尽是笑意。
“你刚才骗我!”沈雅芝想去把册子夺回来。
云沧澜抓住她的手,借势扑倒在床上:
“让本王看看,雅芝准备了什么孤本。”
沈雅芝羞得快哭了,眼里蓄了一池春水,闭眼不敢看。
云沧澜另一只手腾出来,翻开黑皮册子。
一看,眼底的笑意就消失了。
耳根也红起来,眸中却墨色翻涌。
“原来,”他牵唇笑了,声音喑哑,“雅芝喜欢这样。”
“不是……”沈雅芝眼角溢出春水,滴在喜被上。
她羞得不知怎么解释,哪有当人兄长面说你妹妹送春宫图的?
“别哭,不逗你了。”
云沧澜倾身压下来,吻了她的眼角,然后将她横抱起来。
“一起吧。”
“王爷去哪儿?”沈雅芝睁开湿漉漉的眼。
“去沐浴。”
“……臣妾沐浴过了。”
“那本王再帮你洗一次。”
“……”
采薇等人在门外值了一夜。
她听见自家小姐——不,王妃——的声音高高低低的散出来。
开始还是娇声叫“王爷”,后面就变成如泣如诉的“澜哥哥”。
其间还夹杂着男人低低的诱哄声。
送了三次水,一直到后半夜,动静才消停。
…………
翌日。
皇宫内。
皇上难得起了个早。
高高兴兴地把云朝容叫过来一起吃了早饭,然后父女俩就在太和宫聊天。
一边聊一边等云沧澜带新媳妇儿进宫。
等的过程中,庄贵妃、丽贵妃、柔妃、惠妃这几个位份高点的妃子都来了。
庄贵妃没有坐在皇上身侧,带头就坐在侧方的位置。
她清楚得很,皇上让她们过来,不是让她们摆婆婆的架势,而是为了让她们几个人好好认瑞王妃,以后在宫里碰见别欺负了她!
到了巳时。
云沧澜和沈雅芝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儿臣给父皇、几位娘娘请安。”
“起来吧,带王妃认认人。”
云沧澜一一介绍了旁边坐着的几位妃嫔。
其实沈雅芝都见过,她自小给云朝容当伴读,宫中的不少人都很眼熟。
庄贵妃等人也拿出早准备好的见面礼。
丽贵妃下了血本,拿出了幅千金难求的名家山水画。
向瑞王妃示好,就是向皇上和瑞王示好,更别提对面盯着她的云朝容。
见云朝容满意点头,丽贵妃这才放下心来。
几人在殿内说了一会儿话,又一起用膳。
皇上看着新儿媳端方体贴的样子,心想皇后在世的话,一定也会喜欢的。
想到皇后,他又唏嘘起来,脸上的笑容都淡了。
门口忽然有人来报:
“启禀皇上,鸿胪寺的杜大人在门外等候,说北羌使臣明日便入京。”
“去年谈好的每年来京进贡,也该是这个时候来了。”皇上点头。
云朝容喝了一小口汤:“来送钱了?”
“等他们东西送到了,让容儿先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皇上转头吩咐,“传朕旨意,三日后设宴款待北羌使臣。”
“是,皇上。”内侍退下。
云沧澜眼里的笑意减了两分。
北羌。
好,该到收线的时候了。
第92章 北羌使臣入京
六月末,阿莫达领着北羌使臣入京拜见。
皇上下令设宴,考虑到天气炎热,地点还是放在御花园。
正好御花园的荷花又开了,可以赏荷。
丽贵妃听到“赏荷”和“御花园”这两个词,心里就直打鼓,想躲开一点。
结果,皇上偏偏就把此事交给她办:
“朕记得你去年办的赏荷宴就挺好,今年好好办,朕会赏你。”
丽贵妃怀着想哭的心情做出了个大大的笑脸:
“臣妾定不辜负皇上信任。”
这事儿她推不掉,好在鸿胪寺卿杜明城是她母族的堂兄,还可多问一二。
丽贵妃卯足了劲,这次一定要办得不出差错。
这回是外交宴,皇上和荣阳公主总不可能把人家使臣扣下勒索吧。
北羌使臣到达的这日,鸿胪寺一众官员去接洽。
苏靖远也在其中。
他前两个月被皇上封了个从五品鸿胪寺少卿。
安排这个职位纯粹是因为皇上想封他个官职,刚好这个位置有空缺了。
鸿胪寺卿杜明城也是个会看眼色的,平日里安排给苏靖远的事情并不多,还算清闲。
这次接待外邦使者,苏靖远还是一起去了的。
阿莫达一行人到京城驿馆的这日,刚下完暴雨。
天气凉爽了许多,街上四处还氤氲着水汽。
北境的马蹄踏在京城的雨水中,抖落了路上风尘。
苏靖远他们在驿馆门口,看见为首的是个子很高却很瘦的中年男子。
尖嘴猴腮,精明之相。
那中年男子下了马,以大瑜的礼节问候:
“在下阿莫达,代表北羌王献上对大瑜的诚意。”
杜明城拱手:“我乃鸿胪寺卿杜明城,身后这位是少卿苏大人……”
杜明城简要介绍了一下身后的官员。
阿莫达一一打了招呼。
在看向苏靖远时,眼神停留片刻:“这位就是大公主的准驸马?”
苏靖远回视阿莫达,不紧不迫:“正是。”
“苏大人真是人中俊杰,仪表不凡。”阿莫达打量着眼前身形修长的男子。
“过奖。”
杜明城看着阿莫达队伍中的东西:
“阿莫达大人,此次上贡之物会有专人来检查,你手上可有单子?”
“杜大人请过目。”阿莫达令随从取出了一张礼单。
驿馆的人出来,接待北羌使者一行入住。
其中有辆马车,虽因路上染了泥灰,但仍能看出其精致。
马车上被搀扶下来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
女子的轻纱帷帽从头遮盖到脚,但依旧能让人透过那层薄纱看见女子的曼妙身材。
杜明城问:“阿莫达大人,这是?”
阿莫达:“我们王赠的一点心意罢了。”
各国使臣来访,带歌姬美女的事情常有,至于收不收,那得看皇上的意思。
杜明城:“这恐怕要让北羌王失望了,当今皇上从不收外邦女子。”
他说得是真的。
皇上觉得后宫的女人们已经很多很麻烦了,外邦进献的美女他从来没要过。
“杜大人此话说早了,”阿莫达笑着瞥了一眼那女子,“海棠姑娘虽在北羌长大,却是大瑜血统,说不定能讨圣上欢心。”
杜明城没太放心上,也不多说了。
苏靖远和其他随行的同僚在清点核对使臣名单,一一做记录。
海棠被侍女扶着,原本是要去另一边登记,但脚步一转,走到了苏靖远身边。
苏靖远还未抬头,就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媚香。
不浓烈,但勾人。
闻了便令人意动。
他略屏息,沉声问一袭白裙的海棠:“姓名年龄?”
“回苏大人——”女子声音娇柔如黄鹂,寻常男人听了都会心痒。
“奴婢海棠,今年十八。”
风吹开她的帷帽,露出一角。
苏靖远抬头问话时,正好对上那一双波光流转的眸子,娇媚动人。
他目光一顿,忽然抓紧了手上的狼毫笔。
“苏大人,再会。”
风停,帷帽落下。
娇声女子的背影款款上楼而去。
苏靖远的目光追着女子看去,若有所思。
“咳咳,苏少卿,该登记下一位了。”杜明城在旁边好心提醒。
他也看了一眼海棠姑娘的背影,的确是个佳人。
但苏靖远已经是准驸马,可不能大婚前被别的女子勾了心思。
“是卑职一事失神了,谢杜大人提醒。”苏靖远回神工作,面色恢复如常。
鸿胪寺等人走完一套流程后,时辰一晃就到了下午。
申正时分,苏靖远准时下值。
他直接回了誉国公府。
在书房坐了一会儿,他提起笔画了一张脸。
一张长发女子的脸,半张脸被面纱遮住,只留一双眼波流转的眸子。
“空山、空城。”苏靖远唤出两人。
房门仿佛被风吹开又合拢。
面前出现两个身影:“主子,有何吩咐?”
苏靖远递过去手中的画像:“空城,带人去一趟北羌。”
空城接了画像,看见女子那双眼睛,也愣了一下。
他没有多问,只是将画像折好塞入怀中:“是,主子”
“空山,你去查一种媚香。”
“什么媚香?”空山惊恐地抬头,“主子,您要……”
您已经到了要用媚香来向公主邀宠的地步了么?!
苏靖远眼神冷冽,薄唇锋利如刃:
“伽罗香。”
“是。”
交代完事情后,苏靖远又叫了司书:
“备马车,去瑞王府。”
………
驿馆。
后院二楼的厢房内。
一个身材如水蛇妖娆的女子坐在镜前。
她摘了帷帽,镜中照出一张娇花般的容貌。
眉心一颗红痣,更添三分妩媚。
算不得倾国倾城的样貌,顾盼之间的风情却让人魂牵梦绕。
“该服药了。”侍女托着一个小碗走来。
碗里是一小个黑乎乎的硬块。
那硬块一取出来,房内就香气四溢,令人几欲沉沦。
海棠伸出白腻的手,拈着那硬块塞入两瓣唇,闭眼吞了下去。
侍女见海棠吃下了,端着碗就出去了。
一开门,就见正要进来的阿莫达。
“你方才在门口做什么?”
阿莫达眉头皱起,语气不善,一副问罪的架势。
刚服了药的海棠此时似乎更媚惑了,她半软着身子靠在梳妆台,声线婉转:
“大人为何这般气势汹汹?吓着奴家了。”
“别跟我来这套。”阿莫达上前,狠狠掐住她的下巴,“你方才为什么去惹苏靖远的注意?”
海棠的下巴被掐出红印,她眼里却并无畏惧,反而笑:
“不过是见了好看的男子,凑近些看罢了。大人这也要管?”
阿莫达阴狠地瞪着她:“别忘了此行的目的。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们都得死。”
“大人,奴家明白。”涂着鲜红豆蔻的手拨开下巴上的钳制。
海棠的眼神落在阿莫达的下身,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和嘲讽。
“再敢轻举妄动,决不轻饶你!”
阿莫达也感到自己下身的变化,扔下一句狠话,摔门而出。
送茶水的小厮正好进来,见海棠的身体软软地靠在镜前,室内香气撩人。
他放下茶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仿佛呼吸都被夺走。
“看什么?滚出去!”海棠收起娇媚的神情,冷冷地吐出字眼。
那小厮方醒神,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房间。
海棠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双手抚过身上的曲线,从上到下。
她想起之前在门口见到的苏靖远。
男人挺拔的身子,英挺的鼻梁,如墨的眉发……
镜中的人脸染上欲色。
室内静得只余她的喘息声。
这世上没有不拜倒在她裙下的男子。
连服过解药的阿莫达在她面前都没有自制力。
呵。
她就喜欢看那些看似清冷,高高在上的人为她痴迷,为她伏地。
驸马又如何?皇上又如何?
无人抵得住伽罗香。
都会是她的裙下臣。
第93章 伽罗香
夏日炎炎。
哪怕穿再薄的夏衫都会热出一身汗。
云朝容才在宫中逛了一小会儿,身上就有些黏腻。
她回到朝阳宫,坐在窗边喝西瓜汁解暑,手边翻着一本书。
《天下异闻奇事录》
酱酱酿酿的话本子看多了,总要换个口味。
这种书刚好用来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