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父。”
“这位是我的老友的女儿,这位便是宋侍郎。”
沈娆向宋言鉴行礼,而宋言鉴看向沈娆的眼里却含有深意,摸着胡子对她笑笑。
江仲书还让他们小辈去玩,他们大人要聊聊天。
“宋大人看了我那儿子,如何啊?与令千金是否相配。”
江仲书有意与宋家联姻,便借此机会将江绪风叫来前厅,宋言鉴点点头,颇为满意,“江公子一表人才,自是与小女相配,只不过看着还有些不太成熟。”
江绪风孩子心性,看着不太沉稳。
江仲书却道:“哈哈哈哈,犬子若是与令千金成婚后,自然就成熟了。”
宋言鉴笑笑,两个人聊着便想要让两个人见见面,而不一会,江仲书却问道:“不知宋大人见了我那世侄,好像别有深意啊?”
“哈哈哈哈,你可知那姑娘的请柬是谁让我给的?”宋言鉴故作打趣道,他回想起来也是觉得惊讶,又摸了摸胡子。
“噢?是谁?”江仲书好奇地问道。
“是静国公世子。”
江仲书怔了怔,“赵青岚?”
夜色渐浓,夜莺鸣唱。
江绪风与沈娆从小聊到大,他性子活泼,与沈娆许久未见也不觉得生疏,沈娆想起那些回忆也是觉得高兴,那些日子甚是无忧。
齐宴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并不打扰两个人叙旧,一双如墨的眸子闪了闪,等到江绪风叫他,这才回过头来。
“齐宴安,你是怎么和娆妹妹遇到的?”
“噢,是我不小心迷路了,齐公子这才好心带我出来。”
沈娆解释道。
齐宴安点点头,而江绪风却又问道:“不是,那你们怎么会来到前厅的呀?”
齐宴安直觉不对,还想找个话题绕过去,而沈娆却回道:“齐公子说他不小心走错路了,这才从前厅出来。”
江绪风狐疑地眯了眯眼,负手盯着齐宴安,“齐宴安,你又不是第一次宋家,我记得你来过好几次了吧,怎的就走错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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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照水红蕖细细香
沈娆斜着睨了齐宴安,就知道这人不像个好人的样子,果不其然,齐宴安还想解释,却又被江绪风问住。
“难道是……”江绪风微微靠近齐宴安,一脸审视的神情,齐宴安有些紧张,强打着镇定。
“你是夜盲子!晚上看不清路!”
“对,这都被你知道了。”
“哈哈哈哈,我真聪明。”
“……”
沈娆有些无奈,刚想着要找个借口离开,而后厅里人多嘴杂,所有人都坐在位置上,她叹了口气,只好另寻机会。
另一方,赵青岚紧跟着那个仆人,却发现他一直待在厢房里,屋子里还点着烛火,不一会,他的侍卫便告知他宋侍郎有事相告,想邀他书房一聚。
赵青岚见状,只好让侍卫守着,若是有什么动静及时告知他。
侍卫点点头。
宋家书房。
“世子,不知世子是否对席上的酒菜不满意啊?看世子都不怎么坐在席上。”
宋言鉴问道。
夜里他派人一直近身伺候赵青岚,虽说国公府势力大不如前,但也得给长公主个面子。
“还行,不过是有些闷得慌。”
赵青岚客气地回答道。
宋言鉴还试图与赵青岚拉家常,但赵青岚都是淡淡的应,宋言鉴瞥了一眼赵青岚,见他兴致缺缺,想来是聊的话题提不起赵青岚的兴趣,便话锋一转。
“刚刚老夫还碰到了沈姑娘。”
“噢?”
见赵青岚立马有了回应,便料想到两个人的关系必不简单。
“我见沈姑娘竟和齐大将军的儿子一块,倒是惊讶,以往没见过齐公子和哪个姑娘走的近。”
赵青岚漠然,随便找了个还有要事的借口离开。
离开没多久,便看到一个瘦弱地身影趴在假山后面,赵青岚奇怪地走前去看,这才发现,这人竟是沈娆。
沈娆在后厅待着无聊,赵青湖酒后失行被他爹知道后,派人送了回去,而赵芸秋也觉得丢脸的缘故,便一道回了赵家。
看完热闹后,沈娆又找了个机会偷偷溜出来,走到那个仆人的厢房,不一会,他便换了一身衣裳,警惕地环顾四周,步履匆匆地离开。
沈娆生怕跟丢,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紧跟其后。
发现那人在花园假山旁的花圃里,挖了一个坑,将一个杏色荷包丢了进去,之后便埋上土,仔细将那处填平。
做完这些后,那人便又离开。
还没等沈娆上去一探究竟,赵青岚便悄悄站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吓得沈娆差点失了魂。
“!吓死我了。”
沈娆捂着胸口,生怕是别人发现她跟踪,一看竟是赵青岚,便又喘了口气,回过神来。
“世子怎的也在此?”
沈娆没有在后厅见到过赵青岚,想来他是在前厅了,而赵青岚比了一个“嘘”,之后便从一旁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那人快速地将土翻开,捡起埋着的那个荷包,将它塞进怀里,不一会又离开了。
“我一来到便发现了那个仆人,叫人盯着他的行踪,却不料之后他一直待在房里,没有出来过。”
赵青岚说道。
沈娆猜想这仆人应该是在她跟着他进了厢房之后,便不再出来,而刚刚那一举动,多半是为了传递什么讯息。
可惜他们没有劫下那个荷包,不然还能知晓里边放了什么。
还没等他们恼多久,前头“噗冬”的传来一阵水哗声,而四周围一片静谧,不一会,一个小丫鬟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沈娆和赵青岚一听,赶忙跑了过去,片刻,宋府的家仆都赶了过来,场面一度混乱,那管事的还问那个喊叫的丫鬟说是谁掉了下去,丫鬟眨了眨眼,也是茫然。
“我……我不知道啊,就看到湖面传来了声音。”
那管事的还想多问几句,但见丫鬟也是吓得愣了神,只好作罢,叹了口气,让其他家仆捞人。
俄顷,家仆便从湖里捞出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家仆颤巍巍地探了探那人的鼻息,随即睁大了双眼,“没……没气了!”
次日清晨,大理寺的人便来了宋府。
为了调查真相,当日在宋府参加宴席的人都留在了宋府过夜。
“沈姑娘能否说说昨日夜里的行踪?”
审刑的院使旁站着一位负责记录的官员,两个人对面正是沈娆和李婺华。
“昨晚来了宋府,便进了后厅落座,之后因三急寻茅房,然后便不小心迷了路,走到了宋府厢房,还是齐宴安齐公子好心带我出来,去了前厅,后又与江公子和齐公子一道回了后厅,不过不一会喝酒喝的有些闷,我为了透透风,便去过那个花园。”
院使点点头,问道:“那沈姑娘这些踪迹都有旁人在场吗?”
“除了自己不小心去了厢房以外,都有证人为我作证。”
沈娆淡定地说道。
她除了隐去自己是故意跟到厢房以外,其他都如实相告。
而院使却问:“噢?所以沈姑娘也见过落水那人了?”
“不曾,就是听到了动静。”
“沈姑娘可有证人或是证据证明?”
沈娆抿了抿嘴,抬眸道:“有,静国公世子,赵青岚,我在那碰到他也在吹吹风。”
院使一愣,“世子爷也在?”
“对,我们还聊了几句,之后便听到了湖里传来动静,还有一个丫鬟的喊叫声。”
而李婺华也是交代了自己的行踪,说罢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院使大人,能否告知我们,这人是怎么怎么死的?”
沈娆也是好奇。
那人一捞上来就没了气,可听到他掉下来时,他却连挣扎都没有,实在是可疑。
院使沉吟片刻,那如铜铃般的眼睛定了定,便道:“我们找仵作查过,死者在落水前便中毒身亡。”
怪说不得,那人连挣扎都没有,原来是早就死了。
院使还道,此人是宋家的家仆,年纪不大,约莫二十,昨夜原是在厨房劳作,也不知怎的就死了。
大理寺还排查了宋家所有人,包括平日里与那人结过仇的。
不幸的事,此人平日里好逸恶劳,得罪的人太多,连调查都不知从何处查起。
宋府书房。
“实在是抱歉,让世子撞上了这样的事情。”
宋言鉴道。
原是想借此机会与京城权贵结交,却不料遇到了这样晦气的事情,还引得客宾们都得留府。
赵青岚摆手,表示见谅,“这也是宋大人预料不到的。”
而两个人商谈之际,仆人便传话说三姑娘要求见大人。
宋言鉴皱了皱眉,还有贵客在呢,这丫头怎的这么不懂事。
而宋言鉴刚想让仆人传话说自己忙,没空见她时,赵青岚却道:“宋大人忙您的,我还有别的事,告辞。”
见状,宋言鉴只好送赵青岚出门。
宋芷嫣甚是委屈,本来好好的生辰还扯上了人命,她便闹着要来见她爹,站在书房门口等了一阵子,便见门打开,她爹和一个气宇轩昂,玉冠束发的男子一道出来。
宋芷嫣心跳快了一拍,“爹……”
赵青岚没有看她,只是对宋言鉴道:“送到这便好。”
而宋芷嫣看着赵青岚的背影,喃喃了一句。
宋言鉴等赵青岚走后,便让宋芷嫣进书房,哼了一声,“你闹什么闹?不知道爹在见贵客吗?”
宋芷嫣有些委屈,但想起刚刚那个男子,便问道:“爹,那是谁呀?”
“静国公世子。”
宋言鉴拨了拨茶盖,抿了一口茶,让宋芷嫣坐下。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呀。”
宋芷嫣有些娇羞地问道,揪了揪自己的手帕。
而宋言鉴并没有注意到,只道:“人家也算是陛下身前的红人,虽然国公府只有一个空壳,并无实权,但世子却是个人才,平日里忙着呢,你以为都像你似的不干正经事?!”
“爹!”
宋芷嫣扁了扁嘴,对宋言鉴的评价并不赞同,她怎么就不做正经事了。
宋言鉴摆了摆手,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你和江公子相处的如何?”
宋芷嫣一听,便泄了气,“爹,我真的对江公子无意,他看着就像个纨绔子弟,我不想嫁给他!”
“那怎么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得到你说不愿意,再说了,这江家势头越来越好,江仲书都已经当上了尚书,只要他儿子取得功名,也不算埋没了你。”
江言鉴摸了一把胡子,他打的就是这个算盘,与江家联姻那可算得上是百利无一害。
“那你怎么不让我嫁给李承宗呢?他还是李相的儿子,贵妃娘娘的侄子呢。”宋芷嫣全然听不进宋言鉴的话,还反驳道。
“那怎么一样,江绪风那孩子我见过,虽说不太成熟稳重,可心思单纯,是个好孩子,那李承宗就是个知道花天酒地的,正妻还未娶呢,后宅的妾都十几二十个了。”
宋言鉴哪里看得上李承宗这厮。
宋芷嫣撇撇嘴,随后又想到什么一样,脸颊飘来一片绯红,“爹,那不如……把我许给世子爷吧。”
宋言鉴摇摇头,“你这丫头,才第一次见世子呢,”宋芷嫣又道:“反正也是为了我们宋家,嫁给世子爷难道不也是一个好的选择嘛。”
“你就别打这主意了,世子他有心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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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绿柳才黄半未匀
虽说不得离开宋府,但在府里还算自由。
沈娆和李婺华两个人接受审查后,便绕着花园晃悠。
李婺华看着有心事一般,叹了口气,低着头,难得见她不怎么说的样子,沈娆便问她道:“这是怎么啦?”
“我哥就要从金陵回来了。”
沈娆一听,忍着厌恶,挤出一抹笑容,“噢?那你是为了这事烦恼?”
“我哥就知道闯祸,天天的也没个正经样,我是担心他又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连累我们李家,虽然陛下对我爹甚是敬重,我姑姑又得宠,但这又能得几时好呢。”
李婺华心思细腻,想得也多。
沈娆点点头,“婺华,既然是定要发生的事情,那便顺其自然吧,放宽心。”
宽慰了几句后,她们这才发现,来到了那个湖附近。
而湖附近其实有几个士兵把守,怕有人破坏现场,但远远地看上一眼,并不打紧。
那昨天被人埋了荷包的地方,被一个侍卫站着,不一会,他便与身旁的人抱怨道:“不是,这地怎么回事啊,沾我一脚的泥,还是黄澄澄的,看着怪恶心。”
“啊?这么奇怪?昨天我记得没下雨啊,会不会是昨天有人在这浇水了呀。”
另一个侍卫回应道。
两个侍卫一通抱怨,随即发现种着花的地都是这种湿漉漉还黄澄澄的泥。
沈娆一听,思索了一番,随即拉着李婺华离开此处。
“咚咚。”
赵青岚打开门,发现是沈娆在门外讶异道:“你怎知我在这?”
沈娆左顾右盼,回他道:“随便找了个侍女问的。”
赵青岚带着他进来,问道:“发生什么了?”
赵青岚还给沈娆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沈娆接过道了一句“谢谢”,便告诉他刚刚看到的事情。
“昨天确实没下雨,若是有人站在那处,没仔细发现的话,可能那泥还沾在鞋底。”
“要不要把此事告诉院使?”沈娆问道,她考量着,昨天他们二人是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行踪,而此事涉及甚大,也不知道陛下那边是什么想法。
赵青岚看了一眼沈娆,点点头,“说罢,况且想来若是能找到真凶,还死者一个公道也未尝不可。”
沈娆一听,“不如我们就借着这个由头,将真凶和把那日埋荷包的人联系起来,就算他不是真凶,我们也能从中获得线索。”
“这想法倒是不错,”赵青岚赞同到,随即话锋一转,便问:“听说你昨晚迷了路,是齐宴安带你出来的?”
“嗯,他还把我带去了前厅,还说什么忘了路,结果遇到江绪风,说他来过几次,想来是故意引我去前厅的。”
“你们是第一次见吗?”赵青岚不解地皱了皱眉,沈娆点点头。
这齐宴安有什么目的沈娆实在是想不到,是敌是友也还未知,“反正我觉得他不是个简单的人。”
赵青岚轻笑,“我听宋言鉴说你还和江绪风见了面,想来也是叙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