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来找你,想办法留住他。”
郭放猛地点点头,见赵青岚饶他一命,这才如梦初醒。
赵青岚拿走药瓶,头也不回地离开。
翌日,赵青岚拿着药瓶和文宏手里的草药,递给了沈娆,而沈娆嗅了嗅,又打开瓶口,倒出一颗药丸捣碎,片刻后,她便对赵青岚说。
“这就是同一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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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杖藜徐步转斜阳
“看来给文宏和郭放药的是同一个人。”
而那人几乎可以确定就是乌图本人了。
“他们有什么目的呢?这药说来若是用量不大,并不会一击毙命,那死者柳茂就是被下了大剂量的药这才导致死亡,但柳家大郎服用的少,便只是越来越虚弱。”
沈娆将这些药收藏起来,用以进一步的研究,如今他们在明敌人在暗,若是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怕是不容易了。
“我已派人跟着郭放,若是乌图再来找他,必定要将他抓拿归案。”
琼花台是京城最繁华的烟花场所,夜晚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舞姬面戴薄纱,轻歌曼舞,玲珑有致的身姿袅袅娉婷。
“哎呀,李公子终于回来了,哥几个的都可念着呢。”
一个身材高大,仰着头,面带微笑,捻起一杯酒对着面前那锦衣男子说道。
“就是啊就是啊,那金陵在繁华富庶,终究不比京城。”
另一个穿着蓝衣的男子,有些含胸驼背,狗腿子般讨好说道。
而被一群人恭恭敬敬围着的男子,左拥右抱,嘴里还吃着一个美人剥好的葡萄,亲昵地挑了挑美人的下巴,转头对那几个人道:“金陵虽不如京城,但江南水乡的美人啊,与京城的不同,别有一番滋味。”
那些纨绔子弟听李承宗这般说道,也是猥琐地附和。
过了一会,齐宴安和江绪风一道进了这琼花台,而李承宗眼尖,指着江绪风和齐宴安的方向,对一旁的狐朋狗友道:“我们不如请他们一块来吧,热闹热闹。”
“江公子和齐公子怎的也来了?稀客呀,平日里可不曾见他们来过,走,我们去叫他们一块来。”
那纨绔子弟拉着一个朋友,手里还拿着酒杯,走去了江绪风和齐宴安那,不一会,两个人脸色不太好看,想来是被拒绝了。
“怎的?不给面子?”
李承宗摇了摇酒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玩味地笑道。
那纨绔子弟点点头,随即又道:“他们不给我面子无所谓,反正我面子也不值几个钱,但这可是李公子,他们明知道李公子与我们一同。”
“就是就是,连李公子的面子都不给。”
本来李承宗还不觉得有什么,被一帮狐朋狗友起哄后,当即觉得心里有气,推开身旁的美人,起身走了过去。
“江公子,齐公子,两位赏个脸与我们一道饮酒吧。”
李承宗此人长得不差,相反还算得上俊美,可眼神里总是阴恻恻的,凭空让人生惧。
江绪风皱了皱眉,他对李承宗有些厌恶,虽然他爹总是让他和这李家公子打好关系,但此人阴险毒辣,根本就不是个好人,江绪风一点都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齐宴安淡淡地笑道:“多谢李公子好意,只是我等实在是平庸,难与李公子等人相谈甚欢,便不打扰了。”
“齐公子这意思是看不起我李某人了?”
李承宗阴恻恻地笑道。
齐宴安摇摇头,“李公子误会了。”
还没等江绪风和齐宴安接着聊,李承宗便让一个美人过来,“快,玲珑,给江公子和齐公子敬酒。”
玲珑一张小脸微红,拿起酒杯,正要递给江绪风,却被江绪风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不爱喝酒。”
玲珑黯然神伤,但李承宗却并没有要作罢的意思,“玲珑,快让江公子喝了吧。”
玲珑微微张了张嘴,有些无奈地看着江绪风,但江绪风并不怜香惜玉,还是摆了摆手。
就在江绪风以为李承宗会就此罢休之际,还没等玲珑退开,李承宗便拿起一把佩剑,一剑刺穿了玲珑的心脏。
“啊!”
玲珑痛苦地喊了一声,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江绪风和齐宴安都是一惊,而李承宗的狐朋狗友却仿佛习以为常,“害,那玲珑姑娘长得还是很漂亮的。”
但脸上并没有多少可惜的意味。
李承宗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白牙,嘴上说道:“如此没用之人,留着也没必要。”说着,一个侍从给他递来一块雪白的手帕,李承宗擦了擦手,随后便把那沾了一丝血迹的手帕像丢垃圾似的扔在了玲珑脸上。
又朝着另一个美人招手,“过来,香雪你过来。”
那个叫香雪的美人浑身颤抖,眼眶微红,“公子,公子……你能不能别杀我。”
李承宗摆摆手,捏着她的肩膀,十分用力,捏得香雪生疼。“你别怕,快,去给江公子敬酒。”
香雪颤颤巍巍,一双雪白如玉的手捻起酒杯,带着哭腔道:“江公子……江公子,奴求求你。”
江绪风咬了咬唇,看着刚刚那女子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便点了点头,接过那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李承宗这才满意,也不再为难他们,带着那几个人回了自己的座位。
江绪风无力地坐了下去,齐宴安问他可还好。
“我没事,但那个女子……”
江绪风眼见着叫玲珑的女子,就这样被两个人侍从拖了出去,鲜血流在地上,染成娇艳欲滴的红花。
齐宴安却不像江绪风那般被惊到,只是小声地说道:“李家,还真就一手遮天了。”
果不其然,到了第二天,琼花台舞姬死了,也就只是被一个自杀的由头处理了。
没有人会去探寻一个舞姬的死因。
李府。
满院子的芍药都开了,姹紫嫣红。
李婺华邀来沈娆一同赏花,两个人漫步在园中。
“前些日子听你的侍女说你又病了,我因着那几天有事,不能够去看你,现在可还好?”
李婺华拉着沈娆的手,有些担忧地问道。
沈娆浅笑道:“多谢婺华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沈娆三天两头的病着,李婺华虽没有上门慰问,但基本都派了府里的侍从送去珍贵的补品。
两个人攀谈了一会,一道声音便传进了她们的耳朵里,打断了她们的交谈。
“妹妹,怎的有朋友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啊,好让哥哥也招待招待。”
李承宗一身天青衣袍,看着沈娆和李婺华,轻笑道。
沈娆避了避李承宗的眼神,低着头,垂敛着双眼,并没有说话。
而李婺华见李承宗对着沈娆上下打量,疑心他会对沈娆动了心思,刻意站在沈娆身前,“我的朋友我自己会招待,不用你费心。”
李婺华撇了撇嘴,还想对李承宗翻个白眼。
李承宗有些无奈,“我只是想跟这位姑娘交个朋友。”
说着,待他细细看来沈娆的模样,呼吸也是凝住了一瞬。
这姑娘的模样饶是他见过这么多美人里面,也是数一数二。
“不知姑娘芳名。”
沈娆若是不认识李承宗,亦或是没听过李承宗的事迹,可能并不会将他和一个臭名昭著的人联系上,但见到李承宗这样,她又回想起那日在庙里,李承宗意图对她不轨。
想起那日李承宗的嘴脸,沈娆心头更是一恨,恨不得当场收拾了这个登徒子,好让他在没有机会祸害其他姑娘。
看李承宗这样,怕是已经忘了。
“沈娆。”
“袅娜熟眠杨柳绿,夭娆浓醉海棠红,姑娘好名字。”
沈娆勉强笑道:“李公子谬赞了。”
看着沈娆并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李承宗更是有了兴趣,只是总觉得这沈娆好像在哪见过一样,但自己竟想不起来了。
还未等李承宗问起,李婺华便不耐烦地说道:“哥哥今天怎么还没去饮酒作乐呢?我们姑娘家家的话题可不适合哥哥。”
李婺华惯是对李承宗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地说话,李承宗也不在乎,挑了挑眉,“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沈姑娘再会。”
等李承宗出了门,李婺华便对着沈娆道:“我哥哥就不是个好东西,以后离他远一些。”
沈娆点点头,不过既然李承宗回京了,刚刚还对她这般客气,自己也应该礼尚往来。
暮色染云,李承宗又是和一帮猪朋狗友相聚琼花台。
还未踏进琼花台,李承宗便看到沈娆身旁跟着一个侍女,两个人也碰巧经过这。
李承宗赶忙上前,“沈姑娘,我们真是有缘分啊,白天刚见过,这不,夜里又见面了。”
沈娆礼貌地点点头,“不知李公子这是?”
“喔,我朋友非要约我小酌一杯,也不好拒绝,这不就只能答应了嘛。”
说着,李承宗还推了一把身边的朋友,那朋友愣了愣,随即点点头,“是啊是啊,我们都太想李公子了,便邀他叙旧。”
“不知沈姑娘可有空,可否与我们一道?”
身旁的纨绔子弟也起哄道,但沈娆却说:“这琼花台太过热闹,我实在是不喜,不如我请各位喝盏热茶,去那茶楼一叙?”
沈娆指了指里琼花台有些距离的茶楼,那些纨绔子弟见这姑娘长得这般好看,自然的愿意,但他们还得听从李承宗的意见。
不过令他们意外的是,李承宗不仅没有拒绝沈娆的邀请,反而说道。
“自然自然,沈姑娘的邀请,我们哪有不从发道理,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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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人家无数草为萤
“小二,上两壶茶。”
沈娆客气地请他们落座,一群人有些吵闹地进来,掌柜地一看,都是些富贵人家的穿着,十分客气,让小二的赶忙去准备。
“沈姑娘是哪里人啊?什么时候来的京城?之前未曾见过。”
李承宗面带笑意,小二来上茶时也并没有去在意,他的目光死死地放在沈娆身上。
而一旁的纨绔子弟们也看出来,这李公子是对这个沈姑娘上了心,自然也为讨好他而对沈娆十分热情。
“我自金陵来,几个月前来的京城。”
沈娆眨了眨眼,拍了拍一旁的云烟的手,而云烟细微到可以忽略地点点头。
等小二来上茶时,几位公子都准备捻起茶杯,而李承宗的侍从却道:“公子,得试试有没有毒。”
李承宗点点头,那些个纨绔子弟也同时放下了手上的茶杯,沈娆则故作难过,李承宗对沈娆道:“沈姑娘不会介意吧?”
沈娆叹了口气,“应该的,出门在外,进嘴的东西自然是要仔细着些。”
等侍从拿起银针,沾了沾茶水,银针并没有任何变化,他们这才一饮而尽。
就在他们没聊一会,沈娆便起身告辞,“各位,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告辞。”
“诶诶别呀沈姑娘,难得相遇,这就是缘分呀,倒不如与我们一道。”
一个纨绔子弟,有些没正形道。
他就是为了讨好李承宗,趁机撮合沈娆和李承宗。
而李承宗却像个正人君子一般,谦和有礼地道:“罢了,姑娘家的也不合适,沈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
纨绔子弟们都是一愣,有些不理解这李公子是何用意。
沈娆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等沈娆离开后,一个纨绔子弟不解道:“李公子,您不是看上这沈姑娘了吗?怎么不邀她一道呢。”
李承宗嘴角微勾,一把折扇扇开,摇了摇头,“你们不懂,这沈姑娘又不是普通人家,更不是风月场所的伶人,自然不能这般轻浮。”
其他纨绔表面赞同道“还得是李公子啊。”实则心里却道“若是不轻浮,这李承宗怎会因调戏贵女被贬去金陵。”
琼花台。
李承宗和几个纨绔子弟都搂着自己经常找的美人进了屋里,就在夜色渐浓,昏睡之际,李承宗脸色难看,穿着一身里衣,将床上的美人一脚踢下了床。
翌日清晨,沈娆难得有兴致提着一壶水浇花,看着满园的春色,心头也是不自觉的舒畅。
不一会,云烟小碎步跑进来,把大门关上,凑近沈娆身旁,附着沈娆的耳朵说道:“姑娘,事成了。”
“嗯,我知道了。”
沈娆漫不经心地折掉一片黄了的叶子,心想,现如今李府已经乱了套吧。
果不其然,李松岩知道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不能人道之后,叫来了整个京城的名医,生怕李承宗以后都没用了。
“公子那晚到底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李松岩面上看着淡定,但他的手指微微发抖,微睨着李承宗的贴身小厮。
小厮跪在地上,清楚地交代了李承宗那天做遇到的事,就连沈娆请客喝茶也说了出来,“我还特地提醒公子,用银针试了毒,再加上那茶我也是一直盯着小二泡的,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李松岩沉吟片刻,听着小厮陈述,好像确实没有什么问题,难道是自己儿子平日里纵欲过度伤着了?可大夫都说了,李公子身体看着并不像是纵欲过度,他摸了摸胡子,“你去查一查这个沈姑娘什么来头。”
等小厮查出来,禀报给李松岩后,李松岩的眼神晦暗不明,“原来是沈刺史,哦不,沈县令的女儿。”
李松岩又让人叫来了李婺华,随口唠了唠家常,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起了关于沈娆的事情。
李婺华顿了顿,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起头来扫了一眼李松岩的神情,嘴角轻勾,“爹爹不关心哥哥的身体,怎么有空来关心我的朋友了。”
见李婺华有些防备的样子,李承宗不禁觉得有些好心,这个女儿自小不跟自己亲近,也难怪会如此,但他也不怪她,也是他自己疏忽了。
“你可知沈娆的身世?”
李婺华点点头,“略有耳闻。”
“她爹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做了错事,贪赃枉法,被贬下岭南,这样的人养出的女儿能会是什么好人?”
李松岩语重心长地说道。
“爹,你别乱说,娆娆她……”
李婺华下意识地想为沈娆反驳,她与沈娆相处的这些天里,谁看得出来沈娆不是个热络的性子,但也不卑不亢,做事有原则。
可李松岩却叹了口气,拍了拍李婺华的肩,“华儿,爹难道会害了你吗?这沈娆从来给你行医起,爹就觉得她是有心接近于你,你爹我入朝为官多年,生怕做错一件事,可她爹的案子就是我判的,她爹被贬到那瘴地,怎会心不恨呢?”
李婺华听罢,皱了皱眉头,“爹,我会自己判断的,女儿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