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拾桑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宣王性情暴虐,杀人如麻,对你做了诸多残暴之事,还强迫你嫁给她!”
“她甚至……还害你毁了容!”
“害我毁容的不是你吗!”宋杬卿脱口而出这句。
话落,他看见杨拾桑怔住的模样才意识到不好,他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杨拾桑呼吸骤然粗重,温和俊秀的面容微微扭曲:“卿儿!你果真是重活一世了!”
她快步上前,激动地握住宋杬卿的双肩,双目泛红,声音颤抖:“卿儿,害你毁容并非我本意,我只不过是……”
宋杬卿懒得听她胡说,抬手直接给了她左脸一拳,用了很大的力气。
只听得“嘭”的一声,杨拾桑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砸出的声响也不小。
宋杬卿揉了揉肩膀,心里乱极了,没再给地上晕过去的人半分目光,径直回了芜青院。
没想到杨拾桑是个重生的,更没想到自己没注意不打自招了,这下杨拾桑估计坚信他也重生了……
不过,这杨拾桑可真是会甩锅啊,分明是她给原身下的药,害得原身毁容,如今却把锅扣在宣王身上。
这剧情变化怎么这么大,既然杨拾桑能重生,不会还有别的人也重生了吧?
头疼。
宋杬卿回去就和晁吉玉说,有个书生发酒疯,言语上冒犯了他。
晁吉玉连忙拉着他问可受了委屈,又叫人去请晁家大小姐晁瑞。
宋杬卿只摇头,说那书生醉了酒,满嘴胡言乱语,碰到个石凳子栽倒在地上。
青栀等人泪眼汪汪地看着宋杬卿,祈求以后无论他去何处都要带上他们,至少要带一个人。
宋杬卿无奈应了。
众人一齐去了,站在转角处,看着晁瑞带着人将杨拾桑抬了出去,阳光下,她左脸上的红肿淤青十分明显,肿得很大。
晁吉玉看向宋杬卿:“那是……?”
宋杬卿抿唇轻笑:“许是在地上摔的。”
晁吉玉干笑几声,那脸一看就是被打的。
晁吉玉顾及宋杬卿的名声没细说,只让人告诉晁瑞芜青院外有个醉酒的书生。
晁瑞让人将杨拾桑抬走后就立即派人同晁吉玉说了,让他和好友莫要担心。
众人是在芜青院吃了午饭后再走的。
马车上,宋杬卿懒洋洋地靠着马车内壁,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茶。
其实,原书里虽然凌陌玦才是女主,但是原身并没有爱上她,反而喜欢上了女二杨拾桑。
杨拾桑接近原身是别有目的,靠着不错的才华和虚假的关怀,让原身渐渐渐动心。她更是在海棠树下向原身告白,许诺会上门娶他,并永远待他好。
原身因为身世原因十分懦弱,在丞相府过得宛如透明人,除了相依为命的青栀,他所获得的温暖全是来自杨拾桑。
原身十分抗拒只会掠夺压迫他的原女主,接纳对他温柔呵护的杨拾桑。
杨拾桑科考那年似乎得罪了人,最后没能及第。为了她,原身主动去找了母亲宋宥,为杨拾桑谋得了一份官职。
原身在府中翘首以盼地等着杨拾桑来提亲,却没想到最终等来的是凌陌玦的结亲礼。
……
另一边,秋舒一入马车,面上便没了笑意,他觉得马车里闷了些,便伸手拨开帷幔,正巧看见有一对妻夫携手走过,满眼皆是彼此。
他心中一酸,鼻翼翕动,觉得眼眶隐隐发热,似有泪意。他忙拿锦帕轻点眼角,唯恐留了痕迹让父侍瞧见,又惹得他伤心。
忽来了一阵风,将他手中的帕子吹了出去,一旁的沛儿忙伸手去抓,却是没抓到。
“公子,这……”沛儿不免有些急躁,那可是公子常用的帕子,所是让有心人拾了去……
秋舒也是一惊,忙掀开帷幔去看,哪里还能看得到它的影子?再唤车妇停下也是枉然。
那手帕上,还绣着他的字。
秋舒叹口气:“罢了,京城名中带‘舒’字的郎君并非唯我一人,不见得会想到我身上。”
“再说了,也许吹到树枝上了,也未可知。”
秋舒不曾看到,那块手帕被风吹走,最后落入一名锦衣女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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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马车停了,红玉掀开帘子,宋杬卿正探头出来,正巧瞧见了宋于修和白涵彦二人下马。
宋杬卿走过去:“阿姐,你今日不做工吗?”
宋于修笑了笑:“今日休沐。”
“哦。”宋杬卿应了声,想起来凌朝的规定是七日一休沐。
他又看向白涵彦,冲她点点头:“大表姐安好。”
显而易见的疏离让白涵彦心生失落。
她轻声应着:“表弟好。”
“元元,你从哪儿回来?”宋于修把缰绳扔给手下人,白涵彦看着宋杬卿欲言又止。
宋杬卿拨了拨额间细发,说道:“从晁家来,晁家二公子邀我赏花。”
他瞧见宋于修衣襟处露出一点鹅黄,下意识问道:“阿姐胸口处是什么物件?”
宋于修穿的瓦青长袍,衣襟处的一点鹅黄十分明显。
宋杬卿只是随口一问,没料到宋于修有些慌乱地将它塞进衣襟里面,随后轻咳一声,道:“没什么。”
宋杬卿见她这样,觉得有些好笑,眉眼弯弯。
白涵彦看着宋杬卿,衣袖下的手悄然紧握,突然说道:“表弟,家中要替我定亲事了。”
宋杬卿闻言,只浅笑道:“大表姐风流俊朗又才学出众,未来夫郎定是蕙质兰心、秀外慧中。”
白涵彦见他没有半分失态,心中也是明了表弟对她并无半分风月之意,紧握的拳头也逐渐松开来。
他脑中突然浮现出与表弟初见的场景,那是在初雪的冬天,宋杬卿穿着厚厚的棉袄,像个奶团子,上前拉着她的手,软糯地说:“大表姐好~”
白涵彦回过神来,面上带了几分苦涩。
她终究只能是他的表姐啊……
“表弟及笄将近……”白涵彦故作轻松地笑笑,“不知舅母心中可有了人选?”
宋杬卿鼓了鼓腮帮子,抬头望着天上,语气淡淡:“谁知道呢。”
母亲就算看中了人选应当还是会和他说的,他就算嫁人也不想嫁给看着不顺眼的女人。
宋杬卿叹口气,为什么古代的男子及笄后就要嫁人啊?十五岁也太小了吧,他上辈子十五岁还在上学呢!
宋杬卿认真地看着白涵彦:“大表姐,我希望你能娶一个自己喜欢、对方也喜欢你的夫郎,若娶了不喜欢的,岂不是两看相厌?”
“嗯……”白涵彦竭力想笑笑,却是枉然,嘴角僵硬着,难看极了。
她走前又转过头来看着宋杬卿,扬声道:“元元表弟,待我成亲之时,你定要来喝一杯喜酒。”
“好。”宋杬卿点点头,他站在那处,笑得恬静。
他也大声道:“表姐要好好对待未来夫郎才是。”
“我自然是会的。”
白涵彦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驾马离去。
一阵风吹来,隐约吹散她心中从未说出口的情意。
宋于修凑过来,冲他挤眉弄眼道:“人家都要寻亲事了,元元,你心中当真没想法?”
宋杬卿杠了她一肘子,没好气道:“我说了多少回了,我只当两位表姐是表姐,并无别的想法。”
“啧啧啧,我就觉得涵彦不错,知根知底的,又喜欢你,偏生你不喜欢,还说什么‘近亲结婚不利子嗣’的话。”宋于修摊开手,“京城内多的是表姐表弟喜结连理的,怎的你就不行了?”
“咱娘和爹不也是表姐弟?生的我们又有什么问题?”
宋杬卿不搭理她,轻哼一声后自己进去了。
他不是爹爹亲生的,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借口而已。
二表姐曾直言过要娶他,他拒绝了。大表姐没说过,只是会表现在行动上,给他送东西,邀他出去玩。
两位表姐都挺喜欢他的,难道是因为她们常听大人说“表姐表弟亲上加亲”之类的话?
喜欢……到底是种什么感情呢?
肯定和他对红烧排骨的喜欢不一样。
。
九月十七,宋晏之生辰。
宋府没打算大办,只是请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僚,连同亲人一起吃个饭罢了。
宋杬卿早早地起来了,然后去给宋晏之送生辰礼。是琅管事替他寻来的圣人孤本,破破烂烂的,被人当成杂书给当了。
宋晏之收到后自是大喜过望,连道他有心了。
丞相府外驶来一辆通体玄黑的马车,在门口停下,出来一位身着濯绛长袍、面上带着一张玄青面具的女郎,不知是何人。
一旁和下人交代事务的宋宥随意往这边看了一眼,愣了一瞬后忙抽身上前,道:“宣王殿下。”
『我与宣王素不相识,宣王为何会来?』
“宋相有礼。”凌陌玦点点头,一招手,身后的符竹和迟方提着贺礼上前,宋府的人忙接了过去,听闻这位是宣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宣王,果真气势非凡。』
『不过宣王为何带着面具?』
宋宥抬手请宣王先行:“宣王殿下请。”
凌陌玦却抬手让宋宥先行:“还是宋相先请。”
两人都没动,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老六也来了啊!”吊儿郎当的女声响起,众人望去,是笑得漫不经心的五皇女凌陌瑜。
『这位怎么也来了?』
宋宥在心里叹气,面上依旧笑道:“五殿下。”
“五皇女也来了。”凌陌玦将手交于背后,语气淡淡。
凌陌瑜面上笑意不变:“巧了不是。”
『别以为封了王就能压我一头,墨琸可不一定会护着你。』
凌陌瑜笑道:“吾与宋大小姐虽是点头之交,可也佩服宋大小姐才学,故而不请自来。”
『宋晏之学识确实不俗,不知可否为我所用。』
宋宥脸上带着恭敬却不谄媚的微笑:“两位殿下大驾光临,宋府真是蓬荜生辉。”
“不知宣王来此,是何缘由?”凌陌瑜将话茬扯到凌陌玦身上。
『我倒想知道,你为何会来这里。』
凌陌玦漠然道:“与你何干。”
“你!”凌陌瑜一噎,差点没控制住面部表情。她深吸口气,稳住情绪。
『若非想见那宋小郎君一面,我也不会碰上这等不详之人!』
凌陌玦倏地睨了她一眼,眼眸暗沉,只是有面具挡着别人无法瞧见,不过她周身气质却是更加寒厉了。
宋宥觉得宋府大门外这一幕着实怪异,忙站出来说道:“二位殿下请进吧。”
『该不会闹出什么事端吧……』
凌陌玦转身进去,凌陌瑜“刷”的一下打开扇子,一边扇着也进去了。
里头的大多是宋晏之的同僚,有的已经在喝上了,其中一人见着凌陌瑜,大笑道:“五殿下也来了!”
凌陌瑜循声望去,是个酒桌上常见的面孔。
“听闻五殿下前些日子又纳了一门美侍,佳人在怀,可真令人生羡啊。”那人嘴巴是个没把门,两颊红红的,显然是醉了。
她身旁之人面色讪讪地推了她一把,见她还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离她远了些。
凌陌瑜心中隐隐不悦,面上依旧笑道:“李大人可真是消息灵通啊。”
『该死,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凌陌玦独自坐在一处喝茶,身旁原本坐着的人渐渐的都离开了。
『这位可是宣王,不详之人。』
『快走快走,若是一个不注意触了她霉头,指定没好果子吃。』
……
诸多类似的话凌陌玦不知听了多少回了,最初可能还会觉得不满,后来便可直接无视。
『咦,宣王也来了。』
一道突兀的男声响起来,凌陌玦看过去,是宋杬卿身边一个名叫青栀的侍儿。
『宣王怎么来了,难道和大小姐有交情?』
『回去告诉公子好了。』
凌陌玦思索片刻,放下茶杯,动身去找宋晏之,询问可否去院子里参观一番。
宋晏之闻言有些惊讶,但面上还是笑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宣王若是见着一座桥,切莫再靠近了,需远离才是,桥后面便是舍弟居所。”
凌陌玦沉声道:“本王知晓了,定不会冲撞了宋小郎君。”
随后宋晏之又叫了一名小厮带她去,那小厮尽职尽责地带着凌陌玦到处转了转。
没转多久凌陌玦就道:“你退下吧,本王一人便可。”
小厮愣了一下,说道:“宣王殿下莫要去桥后面才是,小人告退。”
她离凌陌玦远了才松了口气,天知道,她刚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待人走后,凌陌玦便站在那座桥下面,盯着桥面看了一阵,后又低下头静静地注视着池塘。
池塘里的水十分清澈,能看见许多鱼儿游来游去,里面似乎有许多种类的鱼。
她也知道自己站在这里或许是毫无意义,宋杬卿不一定会出来。
只不过,她有半月不曾见他了。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同他说,可是一见面,她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那么怕她,一见到她就跑。
凌陌玦一想到这点,有些无措地抿着唇,只是心中隐隐后悔,若她能再快些结束战争的话……
“……看看我可爱的小鱼儿~”
宋杬卿有些兴奋地声音传来,凌陌玦愣了一下,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又听见一句——
“有没有长大一点呀,我想吃全鱼宴了。”
“公子,你慢些走。”
凌陌玦这下没觉得自己是幻听了,忙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小跑到桥上的宋杬卿的目光。
宋杬卿一惊:这面具!
他眼睛瞪大一瞬,下意识转身想跑。
凌陌玦忙道:“宋公子请留步!”
宋杬卿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对方没追上来,老老实实地站在桥下面。
他顿时觉得自己太怂了,忙停住脚步,清了清嗓子,问道:“不知宣王殿下有何贵干?”
凌陌玦直直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她才说道:
“宋公子如此畏惧于我,可是听信了京城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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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阿玦直截了当地问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宋杬卿哑然,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