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将玉佩送到沈青黎手里,跟沈青黎说了一下南疆的局势。
其他几个皇子府的世子,立了又废,都换了好几茬,只有南霁云的世子之位稳如泰山。
大皇子不是没有优秀的庶子,但谁也动不了南霁云。
“几个皇孙之中,南疆王最器重的就是南霁云,如果大皇子被立为太子,那他就是皇太孙,这玉佩,主人可要收好了,到了南疆,大有用处。”
有了这块玉佩,便犹如南霁云亲临,无异于是一道护身符。
进入南疆后,不但能顺利进出各大城门,到了都城,除了南疆王和几个皇子,其他人都不能不给南霁云面子。
沈青黎摩挲了一下玉佩上的凤凰,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有些入神。
蛊师问道:“主人何时去南疆,我可一道与主人同去,有我在,主人行事也能更方便些。”
沈青黎回神,说道:“再过几月吧,听说,南疆的冬日并不冷,十分地温暖。”
蛊师点了点头:“是的,南疆还多温泉,有很多的药泉,虽没有伐经洗髓的功效,但能强身健体,到时,主人可试试。”
第304章 是本王狭隘了
因着,和南疆结了仇,燕寒不敢再与西晋交恶,和谈一事,很快有了结果。
北燕成了西晋的属国,需得每年纳贡朝拜。
此次出使,北燕元气大伤,来时浩浩荡荡,眼下没剩几人了,若不是燕寒有防备,他和燕绾也差点中招。
他已经做好了回北燕的准备,偶尔在驿馆碰到南霁云一行人,那幽森的神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过去,把他们撕成碎片。
南霁云心情不错,勾着嘴角朝他微笑,看着他们忙进忙出,也做了回去的打算。
此次,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他拉拢了蛊师。
......
夜色幽微,深黑的夜幕上,星月暗淡,唯有廊下挂着的灯笼,亮着昏黄的微光,引得飞蛾相继扑来。
沈青黎坐在书案后,执笔的手,忽然顿住,抬眸望向外面。
庭院中,花树葳蕤,夜虫鸣叫,一声声,繁密地在静夜中响起。
她眼神空茫,似在出神。
“在想什么?”
萧宴玄不知何时进的屋,一头墨发随意地披散着,半干未干,覆着一层水汽,衬得他眉眼昳丽慵懒,直勾勾地看着人时,越发地勾魂摄魄,一下子就将沈青黎游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搁下手中的笔,让人拿来干净的巾子,一点点将水汽擦干。
“王爷怎么又不擦干头发?湿着头发睡觉,明早起来该头疼了,别仗着年轻就不爱惜自己,等你老了,也不用等老了,就再过几年,就有你受的。”
萧宴玄在军中糙惯了,不甚在意,但被她这么一抱怨,唇角愉悦地扬起一抹笑容。
他微微侧身,手臂一伸,直接勾住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
“t这不是想着早点见阿黎吗?”
他练了一日的兵,身上的衣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全是臭汗,一路上,又快马疾驰回来,满身灰尘,真怕把她熏晕了。
沈青黎的眼睛忽然不知道往哪里看,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
他衣袍松散,衣襟微微敞开,隐约能看见衣袍下肌理分明的腰腹,与平日里的清冷矜贵不同,此时的宴王,有着难以言喻的诱惑,那是一种蕴含力量的野性美,极其勾人。
妖孽啊!
萧宴玄在她腰间轻揉,所过之处,似点燃了一簇簇小火苗。
沈青黎耳尖都红透了,越发地口干舌燥,不敢对上萧宴玄投过来的目光。
她微微低下头,问道:“王爷用晚膳了吗?”
“还没。”
“我去给王爷做点吃的。”
沈青黎想要起身,在她腰间游离的大掌,忽地加重了力道,一股电流自尾椎骨窜起,沈青黎浑身发软,靠在他胸膛上。
她气得在他的锁骨上咬了一口,低低地哼了哼,很是委屈:“你一回来就欺负我。”
萧宴玄从胸腔里挤出低沉的笑意,鼻尖轻蹭着她漫着热意的耳根,哑声低道:“阿黎再咬几口出气。”
沈青黎瑟缩了一下,灼热的气息,烫得心尖一阵阵悸颤,这下,她更不敢抬头了。
“萧宴玄!”
小姑娘甚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唤他,她性格好,很多时候都迁就他,唯有把她亲狠了,或者,撩拨过了,才会露出这样鲜明娇艳的女儿家情态。
萧宴玄搂着她,揉着她的小脑袋,轻笑道:“我错了,阿黎别恼。”
沈青黎的脸埋在他颈间,声音有些含糊:“你再这样,就呆在军营里,不要回来好了。”
小姑娘像一朵娇羞的花,在他怀里一点点绽放,萧宴玄心底涌起暗潮,挑起小姑娘的下巴,寻到她的唇,温柔地亲着她。
清凉的夜风吹进来,却吹不散满室旖旎。
沈青黎在他怀里软成了一滩春水,感受到他某处的异样,小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萧宴玄对上她乌黑的瞳眸,又好气又好笑:“很快就好,不用吃那些清火的汤药。”
沈青黎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道:“王爷还记得吗,你之前写过,不耽于情事,不困于人欲。”
那是小姑娘刚嫁进来时,他特意给小姑娘撰写的《王妃必备品质》。
那时,他是云端高阳,清冷如雪。
现在,他被小姑娘拽进了红尘里。
萧宴玄在沈青黎唇角亲了亲,笑了一声:“是本王狭隘了。”
沈青黎认真道:“我觉得王爷说得很对。”
他生平极少做蠢事,《王妃必备品质》是唯一一件。
现在,尝到苦果了。
萧宴玄捏着她的指骨,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是因为阿黎心里都是为夫,为夫说什么,做什么,阿黎都觉得是对的,但其实,真是为夫狭隘了。”
沈青黎好笑地看着他,跳过了这个话题,温声道:“我去厨房看看,王爷先吃些糕点垫一垫。”
萧宴玄将她圈在怀里,不让她走:“阿黎是不是烦了我了?”
沈青黎摸着他的脸,觉得他都瘦了:“王爷许久不曾归家,我想给王爷做点好吃的。”
萧宴玄勾勾唇,笑了:“那明日起,我每日回来。”
沈青黎只好吩咐厨娘做碗羊肉烩面。
萧宴玄看到书案上的纸张,拿起来,仔细地看着。
上面详细地记录了南疆皇族和圣蛊殿,以及各世家的底细,和势力分布图。
沈青黎根据蛊师说的,才整理了一半,没想到萧宴玄会突然回来。
“闲着无事就整理了一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派去南疆的暗卫都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闲着无事,可以多想想为夫,阿黎刚才在想什么?”
不知为何,只要每次想到和百蛊王有关的事情,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凤家的长媳。
明明,素昧平生,从未见过,却感觉很亲近。
沈青黎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跟萧宴玄说了一下,连同蛊珠在她手上的事情也说了。
“有了蛊珠,迟早能找到百蛊王,等王爷解了蛊毒......”
“本王可就不忍了。”
沈青黎看着他眸底的暗色,呼吸发紧。
幽邃的墨瞳如勾子般,勾住了她所有的心神,感官被无限放到。
说好的,很快就能平复,结果,都快要烫进她的心底。
沈青黎身子僵硬,戳了戳萧宴玄的肩膀:“王爷,你放我下来。”
萧宴玄笑意低哑:“为夫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
沈青黎忍着羞耻感,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第503章 有事相求
冰窖里就有现成的羊肉,厨娘手脚麻利,做好后,让侍女送来翠微院。
书案后,两人挨得很近,衣袖时不时地碰在一起。
沈青黎执笔继续往下写,萧宴玄拿了本她看了一半的南疆地理志翻看。
看到侍女提着食盒进来,沈青黎收了案上的东西。
侍女端出两碗羊肉烩面,便退下了。
沈青黎望着那一片片薄厚均匀的羊肉,忽然就沉默了。
午膳的时候,厨娘做了羊排,她觉得不错,就想着让萧宴玄也尝一尝。
但羊肉壮腰健肾,有补阳的功效。
她这算不算火上浇油?
沈青黎心虚得不敢去看萧宴玄。
这一年来,她没少给萧宴玄做药膳,萧宴玄多多少少懂一些药理。
一看她泛红的耳尖,再看着碗里的羊肉,呼吸都重了几分:“阿黎,你是不是要我的命?”
沈青黎差点被呛到,更加心虚了:“要是我说,我无心的,我就是觉得羊肉鲜嫩,想让王爷也尝一尝,王爷信吗?”
萧宴玄眸底的暗色似要将她吞进去,眼尾泛着一抹红:“阿黎,我比你更难受。”
沈青黎“轰”地一下,从小脸到脖颈,肉眼可见地烧了起来,绯红一片。
萧宴玄是在回应她之前说的那一句“难受”。
要不是理智还在,早在她轻声说出这两个字时,萧宴玄就想将人吃干抹净。
沈青黎手里捏着的筷子紧了紧,片刻,又松开了,将他碗里羊肉夹了过来。
“王爷还是多吃面。”
萧宴玄好气又好笑:“你倒是为本王着想。”
沈青黎讨好地一笑:“王爷快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她并不是很饿,吃了小半碗就有些吃不下了,剩下的,萧宴玄端过来吃了。
夜色有些深了,两人消了会儿食,洗漱后,上榻就寝。
萧宴玄放下床帐,手一挥,烛火灭了,却有莹润的光,在床帏间亮起。
沈青黎双眸晶亮。
那是一盏圆形的琉璃灯,灯内萤虫星星点点,亮着耀耀光辉,就如一轮明月。
萧宴玄将琉璃灯放到她手里:“以后,不论何时,只要阿黎想看月亮了,月亮就在。”
沈青黎眼波流转,那双好看的杏眸被萤灯映亮,望向萧宴玄时,眸底似藏了明珠星海,清晰地映出他清隽俊美的脸庞。
她盈满笑意:“这月亮,我很喜欢。”
而月亮在她眼底心尖。
萧宴玄满眼宠溺。
他寻来最剔透的琉璃,亲手做了一盏琉璃灯,那些萤火虫也是他在青云山抓来的。
她喜欢月亮,他就送了她一轮月亮。
“可要挂起来?”
沈青黎拍了拍枕边:“放这里。”
“好。”
萧宴玄将琉璃灯放到枕边,揽着她躺下。
沈青黎躺在他怀里,看着枕边明亮莹润的光芒,心口的涟漪久久不散。
“王爷,”
“嗯。”
“我给你唱首歌谣吧。”
沈青黎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哄人的意味,能听得出她是真的很高兴。
萧宴玄喜欢看她开心的样子,眸光温软,笑着应了声:“好。”
沈青黎轻声地低吟起来。
这一次,她没有先睡着。
她看着萧宴玄的睡颜,轻声唤道:“王爷,”
回应她的,只有轻缓的呼吸声。
沈青黎柔软的双唇,缓缓地贴上他的。
她是真的很想和他过这一生。
“萧宴玄,”沈青黎微微勾起了唇角,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以后,若我惹你不高兴了,你就把我忘了吧,你这么好,不该惦记一个让你难过的人。”
沈青黎带着笑容酣然入睡。
琉璃灯下,一双眸子缓缓睁开,清明深邃。
萧宴玄摸着她的长发,被她唇边的笑意感染,也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捧在掌心的牡丹花,怎么舍得生她的气。
“阿黎,哄哄我,我就不难过了。”
......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屋里静悄悄的,萧宴玄已经去军营了。
沈青黎没急着起来,而是翻身趴在枕头上,拨弄着琉璃灯。
灯上雕了牡丹花纹,玲珑又精致,灯亮时,映出一片牡丹花影,当真是美轮美奂。
沈青黎描摹着那些花纹,仿佛能看到,萧宴玄一刀一刀,一点一点,慢慢雕琢的模样。
锦一听到动静,知道她醒了,等她起来,端了早膳进来,顺便递上来一张烫金的帖子。
“沈二小姐一大早让人送来的,t约王妃去茶楼一叙,王妃可要应下?”
她与沈青鸾之间可没什么情意可叙。
沈青鸾向来心高气傲,约她一叙,十有八九,是有事相求。
能让沈青鸾放下姿态求她,肯定是与景昭有关。
一个不能人道,又无望登位的皇子,沈青鸾看不上了。
沈青黎勾了勾唇角,道:“见一见吧。”
沈青鸾约她巳时见面,沈青黎用完早膳,就坐着马车去茶楼。
初叶楼,是长安城最大的一间茶楼,闹中取静,雅致清幽。
雅间里,立了一座山水屏风,案上的香炉,正燃着莲花香。
沈青鸾非但不觉得神怡心静,反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焦躁。
直到巳正,沈青黎才悠然而至。
她含笑说了句:“让二妹妹久等了。”
沈青鸾拿起茶壶,给她斟了一碗茶:“是我来早了。”
两人之间,并未有那么多话可寒暄,沈青黎喝着茶,没再开口。
屋里,静极了。
沈青鸾咬了咬唇,开门见山道:“大姐姐能不能再帮我一次?”
沈青黎讶异道:“二妹妹为何不去求父亲?”
沈青鸾垂下眼睫,遮住那一抹阴霾之色,半晌,说道:“父亲不会帮我的。”
沈青黎轻声开口:“如此说来,是与沈家利益相悖了。”
沈青鸾眸光波动,闪烁了几下。
沈青黎捧着茶碗,不疾不徐地笑着道:“既然来了,二妹妹不妨说说看。”
沈青鸾这才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她,袖中的手不由地捏紧了:“大姐姐能不能帮我解了和昭王的婚约?”
意料之中的事情,沈青黎并未觉得惊讶。
“二妹妹与昭王的婚事,是陛下亲自指婚,圣意不可违,抗旨,是要诛九族的。”
“大姐姐聪慧,能办常人所办不到的事情,只要大姐姐愿意帮我,就一定能想到办法。”
沈青黎清淡一笑:“二妹妹倒是看得起我。”
沈青鸾似下了极大的决定:“我不会让大姐姐白白帮我的,只要大姐姐帮我解了婚约,我便告诉大姐姐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