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谁这么说来的。
小天道突然一顿,是郁印白说的。
她突然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自己难道就是个这么肤浅的人。
肤浅就肤浅吧,笛秋仅仅用一秒接受了这个事实。
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呢?
袅袅琴音从迭北的指下流出,如山间流水,笛秋身体很快松弛下来,她感觉到心底一片安宁。
小天道就这琴声喝着果酒,好不惬意。
于是房间里便出现了这样一副场景,温文儒雅的男子在旁边弹琴,少女捧着酒杯小口小口啜饮,两人之间倒是和谐。
小天道不知不觉喝了好多杯,到了后面她有点醉了,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直接趴在桌子上。
迭北换了首琴曲,这次的曲子是慷慨激昂的曲风,笛秋蹭的做起来,举起酒杯,豪气干云道:“来,干一杯,不醉不归!”
软乎乎的声音,配上她那张还有奶膘的小脸,再加上那双灵动的眸子不会让人觉得生厌,反倒显得率真可爱。
活像一个小醉鬼。
迭北失笑,等一曲终了,笛秋依旧是趴在桌上的,看上去睡着了一样。
迭北犹豫几秒之后,走过去,坐在笛秋的对面,正想开口叫她。
突然,笛秋坐起来了,露出狡黠的笑,像只小狐狸一样:“哈哈,我骗过你了,迭北哥哥你是不是以为我睡着了。”
“怎么样?我厉害吧?”
迭北露出浅笑,道:“厉害,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现在已是黄昏,你要回去吗?”
笛秋听到了,下一秒她脸色垮下来,杏眸中透着迷茫,道:“回去?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
“因为那里有个讨厌的人,他总欺负我。”
毫无疑问,笛秋说的是郁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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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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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秋喝得有点晕乎乎的, 小嘴里嘟囔着:“那人总是欺负我。”
迭北略微思考之后,问道:“那人对你不好?”
“对啊,我跟你说, 那人是个大坏蛋。”动不动就要掐我脖子, 还喜欢各种威胁我。
她就没有见过这么可恶的人。
笛秋越想越气, 把拳头收得紧紧的,狠狠地咬着后牙齿, 真恨不得把郁印白跟吃饼子一样咔嚓咔嚓一口咬掉。
小天道望见迭北关心的眼神,从自己的情绪抽离出来, 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这样说出来, 自己的苦恼只会带给别人困扰, 没必要的事。
她收起所有的情绪,朝着迭北露出灿烂的笑容:“迭北哥哥,我就是有点不太想回去想发发牢骚, 没什么事的。”
“我这么厉害, 这种大坏蛋笛秋见一个打一个。”
笛秋朝着空气挥舞着小拳头, 虎着脸的样子气势倒是很足。
迭北忍不住笑了。
小姑娘表情生动, 偶尔有些古灵精怪,尽是一股蓬勃的生命力, 倒是有趣。
他看小姑娘笑靥如花的样子, 眸光一暗,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相信, 你一定会好好惩治那个大坏蛋。”
笛秋缓缓点头, 软声细语道:“对啊。”
小天道被迭北鼓励得有点飘飘然了, 突然有了底气。
不就是一个大反派吗?她小天道一定行的。
小姑娘看上去纯良无害, 那双眸子亮晶晶的, 没有丝毫阴霾笼罩, 就像太阳,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不免心生向往。
迭北陷入沉思。
小姑娘说那人是大坏蛋,那副义愤填膺的表情不似作伪,说明在小姑娘眼里确实如此,恐怕是那人确实是做了一些触犯到她的事情。
那人具体如何,恐怕只有见面才能知晓。
经过这几次的相处下来,迭北对笛秋有了大概了解。
笛秋是属于记好不记坏的人,如果你对她有一点点好,她会记得很清楚,相反,如果你对她态度恶劣,她笑笑之后就忘了。
不过,说句实话,能让小姑娘这么记仇这人也是有一定本事。
他喝了一口果酒,敛住眸底的神色,放下酒杯后才缓缓开口道:“既然你不想回去,为何不离开呢?”
迭北阅历比之笛秋不知道高出多少,其实他看出,如果笛秋真的很讨厌这个人,肯定离开的。
但她却没有,除了有难言之隐,他想不到别的。
笛秋听完,果真表情都严肃许多,立刻摇摇头,道:“不行,离开会有大麻烦的。”
“怎么了?那人威胁你了?”迭北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笛秋立刻瞪大了眼睛,她敢肯定自己可没说这件事,但他居然就这么猜中了。
她,她该怎么回答啊?她现在是真想换一张说话顺溜的嘴巴,不然也不会卡成这样。
嘴巴:大脑反应不过来,怎么能怪我呢?
要不委屈一下,换个脑子?
“若不是的话,或许你们之前之间有误会,让你觉得他很讨厌,或许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呢?”
“有误会,就要说开来,误会积累多了,再好的亲人也会变成仇人。”
笛秋开始仔细回想。
或许,可能?
小天道是不敢肯定的。
她是天道,郁印白是反派,而她要做的是保证小世界安稳,也就是气运之子的功成名就,可以说必须削弱反派的力量,这恰恰是她身为天道的职责。
但是经过这几次的相处,笛秋觉得郁印白性子坏了点,倒也没有她想象的杀人如麻。
而且,他身上没有沾染上大的因果,这种因果如果是积累善缘则是香的,若是犯下罪恶便是散发臭味,而郁印白身上的香味是极其浅淡的雪原香。
而反派无不是罪孽深重的人。
笛秋挠了挠头,那为什么郁印白是反派呢?
小天道现在脑子有点钝钝的,她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嗯嗯,我记住了,多谢迭北哥哥的开解。”
笛秋乖巧应答,因为醉意面上出现一丝酡红,那双杏眸迷瞪瞪的,倒是软萌可欺,那双手还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迭北无奈道:“你呀,这果酒虽然好喝,但也要少喝点。”
“不然,到时候回去的路都不记得了。”
笛秋摇摇头,一把挥开手,道:“那不是正好吗?正好不用回去了。”
“但是会有人担心你的啊。”
迭北的语气温柔又无奈。
“担心?”笛秋脑子发懵了一瞬,她在想会有谁担心她,伸出手掌,准备一个个数。
郁印白,他平日里嫌弃她还来不及呢,不会是他。
她掰了一个手指。
道友?
小天道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嘴角深陷出小酒窝,她是一个人偷偷出来喝酒的,特意没有告诉他,怎么能让道友担心她呢?
又掰了一个手指,只剩三根手指是伸直来的。
宋归帆,不会。
温柔姐姐,不会。
数来数去,小天道的手指都收起来了,成了拳头。
笛秋皱着眉头,杏眸中尽是迷茫之色,像只迷糊小猫。
怎么手指头都收起来了?
就在她还在疑惑的时候,脑袋被轻轻揉了一下,笛秋抬起头,迭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旁,他那双眸子温柔得仿佛揉碎了满天星光。
“人见了,酒喝了,琴听了,小姑娘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嗯嗯,迭北哥哥的琴弹得很好听,就跟……”笛秋记得好像有一句话来形容的,她努力地想啊想啊,“就跟听到了仙人弹奏的一样,耳朵顿时清明了。”
“你是不是想说,‘如听仙乐耳暂明?’”看笛秋这般真诚的夸奖,迭北失笑。
“没错没错,还是迭北哥哥你懂得多。”笛秋还记得越惊尘生病了,她问了一句,“越惊尘怎么样了?”
她记得,越惊尘与那王世绅是仇人的关心,如今大仇得报,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办。
笛秋感觉到迭北搭在自己头上的手重了几分,他面色凝重起来,叹气道:“不知,我已有几日未见过他。”
“笛姑娘你也不必担心,越惊尘他惜命的很,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
“嗯嗯,我相信迭北哥哥的判断。”
两人说话之间,门被推开了。
小天道突然感觉到一股冷气,她望去,郁印白正站在门口,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她顿住了,心里哭成狗。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会这么冷了。
大反派来了。
迭北看到来人,眯了眯眸子,他显然也知道郁印白是谁,在寅侈府邸可见过他。
他率先出声,朝郁印白行礼,语气平淡,道:“魔尊。”
郁印白没理迭北,目光放在他之前摸着笛秋脑袋的那只手上。
他认识那人,不过是帮了小天道一次,便被她一直念着。
小天道与他倒是亲近。
郁印白的目光落在笛秋身上。
笛秋被郁印白盯得毛毛的,她挤出一个笑容,举起酒杯,道:“郁印白,这里的酒很好喝,你要不要尝尝?”
小天道眸子弯起,像小月牙,里面闪着晶莹的光,在灯下她容颜宛如朝露一般,让人晃了神。
郁印白神色一顿,微抿唇角。
正当笛秋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郁印白缓步走来,身上笼罩淡淡的金光,极浅,他身上的冷冽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笛秋揉了揉眼睛,那抹淡淡的金光还在,不是幻觉。
小天道傻在原地。
那抹金色光晕是功德之力。
大反派身上居然有功德了?
即使那道功德很浅,浅到只有郁印白走近了才看到。
但即使是这样,也足够笛秋震惊了。
她一时忘了郁印白还在靠近。
郁印白也注意到,笛秋在发呆,眉头微微皱起。
等他走近,小天道还是那副惊讶的样子,他压着眸子,屈起手指敲了笛秋脑门一下。
那一下,特别响。
笛秋痛死了,她本能想伸出手捂住额头,郁印白握住她的手腕。
她觉得奇怪。
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酒杯,如果这样一捂头那杯酒就泼脸上了。
还没等她动作,郁印白拿走她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套动作下来,笛秋一时间忘记自己的脑门还疼着呢。
“这酒是你会喜欢的口味。”郁印白经过评鉴之后,才说出这句话。
两人的关系显然不一般。
迭北站在旁边仿佛局外人一般,看着两人的互动,眸光一暗。
在笛秋看不到的地方,郁印白朝着迭北露出笑容,恶意满满,透着一种危险,宛若蛇类在守护猎物时吐着信子警告你。
迭北瞳孔一缩,紧了紧袖口。
若这人是郁印白,也难怪小姑娘说不想回去,这人确实太过危险了。
传言魔尊郁印白冷心冷情,为人暴戾,阴晴不定,更是个十足的疯子,他曾经被角蛟吞入腹中,身上的骨头被碾得稀碎,皮肉被胃液全部腐蚀,最后还是在里面呆腻了,破腹而出。
泡岩浆,入丹炉,冥火焚身……他自寻灭亡的疯事不知凡几,但他依旧好好活着。
所有人都知道,惹谁都别惹郁印白,若是与他结仇便是不死不休,他就算很弱,但也凭着不会死亡能把你熬死。
更不要论郁印白的修为强大。
只不过,这样的人对笛秋究竟怎么看?或者说,笛秋在郁印白心底的地位有多特殊。
迭北敛眸,抿了抿下唇。
他开口道:“魔尊,可愿坐下来喝一杯?”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笛秋,道:“笛姑娘,你之前说过暂时不回去,不如我们一起?”
郁印白和迭北的目光同时落在笛秋身上,尤其是郁印白的目光,仿佛再说:“如果你敢答应就死定了。”
她心底更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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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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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秋现在是左右为难。
迭北邀请郁印白坐下来一起喝酒, 郁印白却是看着笛秋,迭北也在等笛秋的回答。
笛秋怀疑无论她答应哪一个,另一个都不会绕了自己, 抱紧无辜弱小又无助的自己。
对上迭北鼓励的眼神, 笛秋好像明白什么。
他希望笛秋好好和郁印白聊会天, 解除两人之间的误会。
她也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躲着郁印白,跟着一直担惊受怕下去。
她还记得, 郁印白说的那笔未算完的账。
小天道朝迭北投去感激的目光,这在郁印白眼里又变成了两人眉来眼去。
他的脸色越来越黑, 掩在袖子下的手掌不断收紧, 指节泛白。
周围又变冷了。
笛秋略带歉意地笑笑, 搓了搓手掌,因为坐着的缘故,她只能捏住郁印白的衣摆, 轻轻扯了下, 小心翼翼地问道:“郁印白, 你要不坐会?”
郁印白顿时明白笛秋的意思, 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沉来形容。
又是这样。
他看着小天道面上略带讨好的笑,心底没来由地升出几分戾气。
无论怎样, 他好像都是那个最先被放弃的那个, 上次越惊尘那个魅魔是这样,宋归帆也是这样, 这次迭北也是这样。
小天道那双眸子亮晶晶的, 他深吸一口气, 阖上墨眸, 遮住眸底的暴戾。
“郁印白?”笛秋关切地询问道, 说话的声音在发抖。
她也很害怕, 不只是这样,她心底更多的是一种仿佛做了错事的慌乱。
等郁印白再睁开眸子时,里面所有的情绪都泯灭了,那双眸子仿佛被覆盖上一层灰,之前还能看见一点点光亮,但这次比之第一次见面时尤甚。
看到这样的郁印白,笛秋不知怎么鼻子酸酸胀胀的,心底更是慌得不想话。
“你愿在留在这便留在这吧,本尊回去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说完,郁印白也没管笛秋的反应,迈开步子走向窗户,推开窗户,呼呼的凉风将心底的郁闷散去了些。
他真怕,再待下去他会忍不住动手,也许是迭北,也许是小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