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秋可还记得郁印白之前是怎样的人,从美色中迅速清醒过来,趁此机会,她看到郁印白手松开了一些,猛然一后退,迅速远离郁印白。
“笑什么笑?又没捡到银子。”
郁印白明明是被自己凶了,怎么他还笑得这么开心,小天道搓了搓手臂起来的鸡皮疙瘩,现在整个人就散发着两个字:郁闷。
真是奇了怪了。
“笑你可爱啊。”郁印白心情好,难得说起话来没那么带刺。
“你……”笛秋对上郁印白盛满笑意的眸子,顿了一下,小声嘟囔道,“巧言令色,花言巧语。”
这两个词经过一个轮回,终是用到了郁印白的身上。
“小天道,你说什么?”郁印白好整以暇地看着笛秋,似乎很期待笛秋的回答。
小天道哪里敢当面说郁印白,她连忙摇头,抿唇道:“没什么。”
郁印白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动作一顿,拿起丹药砸吧砸吧地咬碎,然后吞了下去,像吃糖一样。
这丹药不苦吗?
笛秋突然有点好奇,但这点好奇不足以支撑她去问,她现在想知道的是另一个问题,她轻扯了一下郁印白的衣袖,试探性地问道:“吃了这丹药会怎么样?”
郁印白瞄了一眼她扯着自己袖子的那只小手,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故作高深道:“此丹食之肝肠寸断。”
“你在骗我。”小天道撇撇嘴,一脸:不信,“这药应该是治肚子疼的。”
郁印白抬起眸子。
小天道现今是不好骗了。
“我现在肚子没那么痛了,郁印白你怎么知道吃这丹药会有用?”
“本尊略懂医理。”郁印白神色平淡。
“你还真会医术?我还以为你之前在牢狱中说的是诓人的呢。”
“稍微懂一点,不过那时说的是诓你的,毕竟本尊不是兽医。”
笛秋当时变的是只小猫,但这话怎么听的这么别扭呢?
小天道狐疑地看了郁印白一眼,他神色坦然,眉目间没有嘲讽的意味,应该不是在阴阳怪气。
不是,笛秋反应过来,重要的是那时郁印白诓了她,她差点就被糊弄过去了。
“那你承认是骗我咯。”笛秋双手叉腰,气鼓鼓地问道。
“郁印白,你就是觉得我好骗,大坏蛋,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快……走。”
笛秋倒是想说“滚”,但还是觉得这样不太文雅,她换了个说法。
刚刚还焉嗒嗒的小天道现在倒是生龙活虎起来,连面上的表情也生动许多,想是初升的太阳。
郁印白心下一动,看到桌上的杯子,他开口道:“那杯子本尊带走了。”
笛秋一愣,随后拧起眉头,问道:“你要好喝杯干嘛?”
“好喝杯?”郁印白反应过来,笛秋说的应该是那个杯子,他目露嫌弃,道,“谁起这么个俗气的名字?真难听。”
“俗气?这是通俗易懂。”笛秋跟踩到了狗尾巴一样。
这反应很明显。
郁印白挑挑眉,终是没有再打击笛秋。
“近日本尊在研究一个能过滤毒素的阵法,刚好用这……”郁印白张了张唇,终究还是说不出好喝杯这三个字,“杯子来试试。”
想来郁印白身处那个位置,肯定少不了被人暗算,下毒什么的更是常事,不然也不会说是要专门研究一个可以过滤毒素的阵法。
这阵法要是这么好研究,在身上叠加几层岂不是百毒不侵了,怎么可能。
大反派估计也是烦了,所以才花这么大精力去研究一个可能永远都不成功的阵法。
笛秋也是知道这阵法难,看向郁印白的眼神中有几分同情。
郁印白咧嘴一笑,道:“到时候还得麻,烦天道大人您帮个小忙。”
笛秋冷哼一声。
以后她再同情郁印白,她就不是最伟大的小天道。
郁印白带着那杯子走了。
笛秋好好躺了一下午加一晚上,次日一早,她便去算命的街道那里等宋归帆了,毕竟是说好的跟宋归帆约定好的。
身处市井之中,笛秋也听了好几耳朵的消息,比如那个迷城首府的王世绅失踪了,府中家丁尽数被杀,那凶手真是心狠手辣,估计王世绅也凶多吉少。
笛秋知道凶手是谁,对此不置可否。
她一连几天都往外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她不想撞见郁印白,怕被拉去试毒了,而且,自从她看郁印白眸子晃了神之后,她是每每看到他,总是觉得不自在。
第一天没等到宋归帆,笛秋在外面和相邻摊位的算命先生混熟了。
第二天没等到宋归帆,她闲着没事,让算命先生帮她看了一卦,那算命先生什么都没看出来,看上去深受打击的样子。
第三天没等到宋归帆,她把附近都逛了一圈,看两只狗在打架看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决定劝架。
第四天没等到宋归帆,之前的那个算命先生突然说要收她为徒,她给拒绝了。
第五天没等到宋归帆,却又等到了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还真是执着,说要教她占星术,若是学得好可参透天机,还是她是天道,难道还能自己参透自己吗?笛秋婉拒了。
第六天……笛秋依旧搬着小板凳在巷口离蹲宋归帆。
也是这天,郁印白研制的阵法有了进展,他放开神识发现笛秋并不在府中。
正巧沈黎来述职,他便问了声:“住在东边厢房的客人近日如何?”
“依尊上吩咐,每三个时辰换一次茶。”
沈黎以为郁印白问的是换茶的事,心底还在疑惑:尊上什么时候关心起这种小事来了。
郁印白眉头微皱,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她平日里何时出门,何时回来,期间又作何?”
沈黎一怔,随后很快反应过来。
也幸亏他早有准备,他上前一步,呈上一本小折子,里面记录的正是笛秋平日里出去的行踪。
郁印白很满意。
他打开折子看,一目十行,目光在给狗劝架那里定住,勾起唇角。
倒像是小天道会做的事。
这样一想,郁印白突然有些急切,想看看笛秋现在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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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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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已是通红一片, 暮色卷起残云,笛秋坐在小板凳上,长吁一口气, 她伸了伸自己有点发麻腿脚。
今天依旧是没有等到宋归帆的一日。
其实吧, 笛秋也不一定要在这等宋归帆来。
笛秋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如果不是担心自己总是“偶遇”宋归帆, 会引起他怀疑,笛秋是不愿意出现这样的结果。
小天道默默给自己打气。
今天就算了, 如果明天宋归帆还不来,她就只能主动去找他了。
笛秋如是想到。
现在离天黑还有段时间, 想到郁印白, 她心底抗拒, 那双腿怎么也不肯往那个方向走去。
小天道低着头,面色凝重地望着脚尖,看上去有点严肃, 不知道还以为她银子掉了。
实际上, 她是在心底碎碎念。
是我的脚说, 它不想回去, 它不想回去……小天道才不回去的哦,可不是小天道自己不想回去哦。
笛秋这么一想, 逛起街来也心安理得的多, 她喜欢热闹,专门往人多的地方钻, 灵活得跟个地鼠一样。
那边看上去有好玩的, 去;那边看上去有好吃的, 去;那边没什么东西, 但是人很多, 去。
笛秋跟着人流走,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街道,街道上方布满彩灯,点点光华宛若星子一般,照得整个街道亮如白昼。
站在门口的,多是俊男美女,阵阵香风传来,笛秋觉得周围的一切有点眼熟,等她一看,露出浅浅的笑意。
这是来到熟悉的地方了。
悠然居在这附近,她来过三回。
第一次是听玉妩姐姐说悠然居是迷城的特色她跟着来的,结果郁印白不知怎么装成迭北。
第二次是来找迭北哥哥来道谢,结果出门,就碰见了郁印白。
第三次也是想来看看迭北,结果跟着越惊尘钻了地道还偷听郁印白讲话,又被郁印白发现了。
她次次去悠然居,次次遇见郁印白。
到了后面,导致笛秋想到悠然居就觉得害怕,因为不管怎么,最后都会杀出一个大反派。
要不是这次偶然走到这里,她差点就把这地方忘了。
不过,悠然居的果酒是真的很好喝。
小天道一想到这里,控制不住地在冒口水,她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
小天道想着,反正她都走到这里了,不如她就进去喝杯果酒,还可以去看看迭北哥哥和越惊尘。
她立刻把郁印白之前的叮嘱抛之脑后,一抬脚,就是往那边走去。
笛秋顺利地进入了悠然居。
“姑娘,您今日是想请谁作陪呢?”
“越惊尘和迭北,他们在吗?”
那伙计面色一变,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就调整过来,依旧面带笑容,道:“迭北还在,只不过他性子乖张,恐伺候不好客人,越惊尘近日里染了风寒不适宜见客,姑娘你呢还是换个人吧,最近的轻晨和韶光倒是不错。”
小姑娘眉头一皱,迟疑后道了句:“那就只用迭北一人好了。”
那伙计见笛秋没有更改的意思,终是拗不过她,她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我去请人。”
“嗯嗯,快去吧。”笛秋总觉得那伙计的态度有点奇怪,对于迭北和越惊尘两人有点过于避之不及的感觉。
笛秋被带去雅间,期间她还特意吩咐伙计上几坛果酒。
小天道还记得自己之前喝醉过的样子,她在心底默默发誓:就小喝几杯,绝不多喝。
等果酒一上来,小天道笑得眉眼弯弯的,她见没人,才拿着酒杯倒满满一杯酒,跟如获至宝一样捧着杯子。
这果酒的香味是甜丝丝的,透着柑橘的清香,光闻到都让人有点醉醉的。
小天道哪里能抵抗得住,小小地嗦了一口,甘甜的酒水入腹,她感觉整个人生都圆满了。
迭北一进来便是看到的便是小姑娘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就,眯着眼睛满脸享受,看上去就跟一个小仓鼠一样。
他神色一怔,显然是没想到来人的是笛秋。
小姑娘倒是半点不生分,见他来了,脸上立刻有了笑容,挥着小手,甜甜道:“迭北哥哥,你好呀,笛秋来找你了。”
迭北今日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青灰色长袍,腰间白色绣金腰带,处处透着世家公子的温润儒雅。
他望向所有东西的眼神都是柔和的,好像没有什么是他讨厌的。
面对笛秋的打招呼,他露出浅笑,也学着笛秋的样子挥挥手,温声道:“笛秋姑娘,你好。”
“迭北哥哥,你快坐吧。”笛秋热情地招呼着迭北坐下来,倒满一杯果酒推了过去。
“这里果酒不错,你快尝尝。”
迭北看了眼笛秋。
小姑娘眸子亮晶晶的,好像会说话一样,眸底澄澈,让人看了新生好感。
迭北拿起酒杯,浅尝了一口。
笛秋一直观察着迭北的反应,问:“好喝吗?”
“入口甘甜,口感醇厚,香味清淡,不错。”迭北放下杯子,那双眸子望着笛秋,“姑娘,你找在下是有什么事吗?”
“我刚好路过这边,想着许久没见你和越惊尘,所以过来看看。”笛秋露出浅笑,嘴边陷下去两个小窝,末了,又补充一句,“还有一点,悠然居的果酒很好喝。”
怎么感觉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呢?
迭北微微一笑,温声道:“这酒确实不错,难怪姑娘喜欢。”
这话说得让人觉得很舒服。
笛秋朝他浅笑,眉眼弯弯,望见迭北那双温柔的眼眸,不知怎么有点紧张,她收了收手中的酒杯,道:“迭北哥哥近来如何?”
迭北喝了一口果酒,而后才说道:“尚可。”
悠然居属于清倌馆,不然玉妩也不敢带笛秋来这,大多数是卖艺不卖身,如果双方愿意,便可成就一段露水情缘。
笛秋朝他诺诺点头道:“那就好。”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点冷凝。
许是因为许久未见,终究是有点生疏了。
“迭北哥哥,我们来聊会天吧。”
迭北微敛眸子,迟疑了一下,答道:“好,不知姑娘你想聊些什么?”
“哥哥你在迷城待多久了?”
迭北仰头望向虚空,似乎随着他的思绪飞到了过去,他轻声答道:“很久,有几十年了吧,之前在陆陆续续其他地方待过几十年。”
笛秋震惊了,那这么说迭北起码也有百十来岁了吧,现在外表还是青年的模样,估计是有修炼过。
迭北看上去不像魔族,周身清雅的气度倒像是正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的修为低微,几乎等同于没有,应该出过某种意外。
“我曾经碰巧在巨阳城领主府看到过迭北哥哥,是有什么事才会去那里一趟吗?”
迭北望着笛秋,眼神幽深起来,看笛秋神色坦然,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算是吧。”
迭北看上去倒是不太想谈论这件事,笛球便识趣地没有再问。
“哦哦,笛秋知道了。”
“上次假冒在下的歹徒姑娘有找到吗?那人没给姑娘带来麻,烦吧?”
“那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了。”笛秋答道,“麻烦没有诶,倒是迭北哥哥给你添麻,烦了。”
说实话,笛秋也不明白当时郁印白为什么要假扮成迭北,总不会是专门来抓她的吧?兴许是突然想演戏了呢?
但谁知道?郁印白的心思也说不准。
迭北缓缓摇头,道:“无事,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迭北气质温润,相处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笛秋笑得甜甜,道:“多谢迭北哥哥的关心了。”
“现今也无事可做,不若在下给姑娘弹段琴?”迭北提议道,面上笑容如春风般和煦。
“好呀。”笛秋自然是乐意的。
听着琴曲,喝着小酒,这样的小日子听上去就很惬意。
迭北走到琴桌前,先是调试音色。
长得好看的人干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就算是调音笛秋都看得津津有味。
琴在迭北的手下就像有生命一样,出来的每个音符都出奇的好听。
只听“砰”的一声,笛秋的手不小心扫到了杯子,她从美色中回过神来。
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