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一个小小的猜想。”廉奕奕面不改色说，“我也没想到对方一听这个就吓到了。”
廉爸有些郁闷。那个男生的照片他提前看过了，模样不错，条件各方面也都匹配，怎么……就吓跑了呢？
但，事已至此――
“今天出去一下午，腿还好吧？”廉爸关心询问。
廉奕奕委屈巴巴地指着又肿又疼的腿，“不好。”
“怎么回事？”
“医生让我卧床休养，老妈非得逼我去相亲……影响血液流动了。”瞥见廉爸神色松动，廉奕奕见机说道，“医生可说了，这腿要是血液流动不好，以后得截肢！”
这可真是把廉爸吓住了，又是许诺在腿好之前不安排相亲，又是安慰她腿不会有事，只是，廉爸的手有些颤抖。
廉奕奕有些于心不忍，但想到对于催婚这件事几乎无孔不入的林女士，廉奕奕狠了狠心。她可不想坐着轮椅还要被迫相亲了。
傍晚，林女士打完麻将回家，问起相亲，廉奕奕给廉爸使了个眼色，廉爸心领神会，道：“那人的人品怕是有待考虑，配不上咱们奕奕。”
林女士倒没说什么，嘟囔了几句“这配不上那配不上，我看呐，就没人衬她心”也就结束了。
晚上，廉奕奕做了一个不太美妙的梦，惊醒时心还跳得很快，想要喝水平复一下，才发现自己连下床拿水杯喝水都做不到。
拿过手机一看：凌晨 4 点刚过。
这个时候给林女士打电话说要喝水会被骂死吧？廉奕奕觉得可以忍一忍。虽然不敢打扰林女士的美梦，但她想打碎闫一茹的美梦。点开微信，才发现有一个好友申请。
季。
昵称就一个字。
廉奕奕第一反应：不会是季回季医生吧？
随即，廉奕奕摇摇头，把这么不靠谱的念头摇出脑子。
百无聊赖等天亮的廉奕奕决定放闫一茹一马，通过了这个好友申请。
――你是谁？
廉奕奕问。
很快地，那边回了信息：季回。
啪。
廉奕奕吓到了，手机掉了下来，直接砸在了脸上。
捏了捏被砸痛的鼻子，廉奕奕回复信息：季医生？
――是。
这就……离了大谱了！季医生找她干嘛？总不能是医院手术回访吗？
八成是个骗子！
这年头，骗子这么多，傻子还够用吗？
廉奕奕小心翼翼地问：真的是季医生吗？怎么证明？
那边没了声息。
廉奕奕心想：果然是骗子啊！被她戳穿以后就不敢吭声了吧？
就在她想要拉黑这个账号的时候，对方发了视频过来。
本是要删除的，结果廉奕奕直接按了接通。
屏幕里，赫然是季回的脸――背景是医院，可能是在上夜班吧？廉奕奕想。大概是熬夜狠了，季回的眉睫间尽是残烟般的倦意，眼尾那几分邪气也可怜兮兮的。但，还是好看的。
廉奕奕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可以用“佳人玉貌”来形容季回。
“唉――”季回长长叹息。
之前廉奕奕住院半个月，季回对她已有了解，此时的神情基本又是神游九天之外了。
“廉奕奕。”
“在。”这是廉奕奕的条件反射，仿佛是上课开小差被老师点名一样。
“你又没听我说话。”
廉奕奕尴尬地笑：“呵呵……季医生，您再说一遍。”
季回深吸一口气，“下午在咖啡店听到你说很担心自己的脚的后遗症……”
下午、咖啡店、后遗症……
为什么季医生会知道……
廉奕奕又开始神游了。
这回，季回连叹息都不想叹了，“廉奕奕，你不用担心，你不会有后遗症的。”
“哦……”廉奕奕无意识地应答。脑子里还在想季医生为什么知道这些？
廉奕奕，你“哦”得很敷衍啊！
“你要相信我的专业。”
“哦……”挽尊啊！廉奕奕心想。
季回靠在长椅上，看着视频里一脸呆滞又蓬头垢面的廉奕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廉奕奕，你随时都在走神。”
“也不是。”廉奕奕顺嘴说道，“吃的时候就不会。”
季回点点头，毕竟是饿了要哭鼻子的人。
“季医生，您……今天下午也在咖啡店？”思来想去，廉奕奕还是问出了口。
“嗯。”
想到自己这次第二次质疑对方的医术被抓了现行，廉奕奕十分难过，她怎么这么背？无力地说：“您可以听我狡辩吗？”
季回先是一愣，然后低声笑了，道：“那你狡辩吧。”
他这一笑，廉奕奕只觉得那点子邪气朝自己扑面而来。
唉！人长得好看，果然是人形杀器啊。
“我那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廉奕奕絮絮叨叨说了一通相亲的苦恼，真诚地道歉，并保证以后再也不质疑他的医术了，甚至拍着胸脯说：“季医生，我知道您医术特别高明！真的！”
“廉奕奕啊……”
“啊？”
季回慢条斯理地说，“你的腿要好好养着，不要到处乱跑，影响恢复。”
“好的。”廉奕奕点着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季回：“我可以把你的微信推给我妈吗？你把这话原原本本告诉她，好让她死了逼我相亲的心思。”
过了一会儿，廉奕奕才听到一句“好”。
“啊……那就太谢谢季医生了。”
季回看着眉开眼笑的廉奕奕，脸上的倦淡了几分，心想：果然是有几分傻气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结束了对话。
刚才自己是被什么梦吓醒来着？廉奕奕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倒是困意来袭。
季回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走进了医院大楼。
办公室。
毛医生看着季回，“没事了？”
季回点点头。
毛医生道：“看开点，咱们只是医生，有时候也无能为力。”
第6章 永远只有我尴尬
做完常规复查，廉奕奕由廉爸推着往停车场去，林女士眼尖，看到了门口正与人说话的季回――挺拔清俊得鹤立鸡群！伸手戳了戳廉奕奕，“看，季医生在那。”不等廉奕奕有反应，林女士已经扬声喊：“季医生――”
声音之大，旁人侧目。
社牛林女士一脸自如，甚至对那些面带疑惑的陌生人热情地介绍：“就那个高高帅帅的，我女儿的骨折手术就是他做的，别看年轻，医术很好……”
廉爸对于枕边 人林女士时不时惹出来的骚动早已习惯，笑容是一贯的温和有礼，坦然接受周围人的注目礼。
只有廉奕奕以手抵住额头，在轮椅上缩成了鸵鸟，迫使陷入自己的小宇宙：你们不尴尬，那尴尬的就只有我了！
季回闻声转头，往这边看，朝他们笑了笑，迅速与面前的人结束了对话，大步走了过来，“叔叔好，阿姨好，是陪廉小姐来复查吗？”
听这称呼，这熟稔的语气，仿佛是多年亲友近邻。
所以，季回和林女士成为微信好友后的这半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廉奕奕心里很好奇。
“是啊。”林女士不愧是社牛啊！她说：“喊什么廉小姐啊，外道了，直接喊她名就行了。”随之，一只颇有重量的手压在廉奕奕肩膀上，迫使她抬头，客气地微笑：“季医生喊我名字就可以了。”
季回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继续和林女士说话。
廉奕奕总觉得那笑邪里邪气的，颇有可推敲的地方。只是，他一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怎么总让人觉得歪斜呢？难道是长得太好了？
这个问题，廉奕奕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回神的时候听到季回说：“那就打扰叔叔阿姨了。”
悖〔挥盟担肯定是社牛林女士三言两语间察觉了季医生最近的困扰，又热心肠的要“强行”助人为乐了，而季医生不好拒绝，只能接受。毕竟这是林女士的常态，到处是朋友，天天都在助人为乐。
离开医院的时候，廉奕奕十分同情地看了季回一眼――真可怜！和她一样，面对林女士的时候一个“不”字都不敢说出口。
季回被廉奕奕那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想问，但想想下班后要去廉家吃晚饭，转头就去忙工作了。
对一切一无所知的廉奕奕回家后颇有兴致地和廉爸因为大骨头汤而拌嘴。因为复查的时候那个骨科专家说廉奕奕恢复得有些慢，廉爸就熬了大骨头汤逼着廉奕奕喝。
“爸，骨头汤里并不会含有大量的钙元素，反而有较多的脂肪成分，如果过量饮用骨头汤反而会有不利影响。”廉奕奕瞪着面前那一碗漂了一层油花的汤，眉毛都要打结了。
“什么不利影响？”廉爸瞪了她一眼，道：“老话说了，以形补形。”
廉奕奕翻白眼：“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炖个猪蹄？”
“买了，但是晚上才做。你想吃就等晚上吧。”
“……”
勇敢奕奕，继续挣扎，“是后蹄子吗？是左脚那只吗？”
廉爸愣住了，把猪蹄拿出来琢磨了一会儿，打开了百度――如何区分猪前蹄和猪后蹄？研究了一会儿，大概是研究明白了，语重心长地对廉奕奕说：“奕奕啊，网上都说前蹄比较好，咱们吃前蹄啊。”
“……”
不！她哪种都不想吃。
廉奕奕觉得自己还是安安静静睡个午觉吧。
这一觉，睡到了天黑。
林女士毫不留情地把她从床上拽起来，“快起来，吃晚饭了。”
廉奕奕打着呵欠挪到了轮椅上，然后，林女士把她推进了洗手间。
嗯？
“妈，我今天没怎么喝水，不想上厕所。”廉奕奕被林女士的殷勤感动。终究是亲生，林女士肯定是记得她醒来总是要去一下厕所。
没想到，林女士催促，“赶紧梳洗一下，菜都上桌了。”
梳洗……
廉奕奕一脸茫然不解：现在吃个晚饭也这么有仪式感的吗？
水池的高度是根据站着的廉奕奕来设计，如今坐在轮椅上的廉奕奕，每次洗漱都是大工程。一是行动不便，二是在家不用出门见人，廉奕奕这段时间那真是邋遢得没边了，头发还是因为今天要去医院复查才洗的，不然，都打绺了。
拗不过林女士，廉奕奕胡乱用清水洗了把脸，“好了。”
林女士见了，气不打一处来，低吼：“你那是洗脸吗？猫儿舔得都比你干净。”说着，撸了袖子给廉奕奕洗脸。
啊，今天林女士骂人特别小声呢！就算五官被林女士大力揉搓到痛，廉奕奕依然可以神游九天。
梳洗好，又在林女士的监督下换了衣服，廉奕奕一头雾水，“妈，我是一觉睡到了你的生日吗？”这么讲究的仪式感，只有林女士的芳诞才配得上！
林女士哼了一声，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今年不找个男朋友回来，以后我的生日就是你的忌日。”
这好端端的，也没人惹她，怎么又开始放狠话了？
“妈，我又不出门，我怎么找？”廉奕奕觉得骨折也不是坏事，至少有个名正言顺的挡箭牌。
林女士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推着轮椅出了房间。廉奕奕觉得林女士一定是听进去了，但又不放心，转头去看林女士的神情，见林女士似笑非笑，心里“咯噔”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耍宝想要换林女士一个笑容：“妈，等我腿好了，我就举块牌子站在十字路口，上面写：女，恨嫁，有爸有妈，有房有车，求一男，活的，速来！你看怎么样？这样能找到男朋友不？”
肉眼可见的，林女士的表情从似笑非笑变成了皮笑肉不笑，语气十分温柔：“我的宝贝女儿，牌子要多大的？喜欢哪个十字路口？妈一定给你定做好牌子，然后推你去！”
这就……不必了吧？
廉奕奕想拍马屁，没想到被马一蹄子踢成重伤了，忙道：“妈，季医生说了，我要多卧床休息，我现在不可以长时间坐……”
话没说完，林女士的一句话犹如一声惊雷在廉奕奕头顶炸开。
林女士说：“季医生，是这样吗？”
第7章 咱们的小秘密
有那么一瞬间，廉奕奕想落荒而逃。然而，现实永远比想象残酷――她跑不了，轮椅的操控权还在林女士手里。思来想去，还是调整好了微笑的弧度，转过头去与那个长身玉立好笑地看着她的人打招呼：“季医生，好巧啊，你也来这里吃晚饭啊。”
廉爸正在倒酒，听了这话，手硬生生顿住了。
酒倒多了。
季回笑了笑，戏谑道：“你似乎不欢迎我？”
那笑，落在廉奕奕眼里，生生就是两个字――妖孽！大概是脱下了工作时穿的白大褂，此刻的季回看起来慵懒矜贵，流畅的下颌线像是被人精雕细琢过一般，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只是“不欢迎”可是一顶大帽子，饶是被他的笑晃了眼，廉奕奕也知道自己头没那么大，这“帽子”不能戴，傻里傻气地摇头。
林女士见了，恨铁不成钢地在廉奕奕背后掐了一下，季回应该是看到了这个小动作，转过去与廉爸说话，“廉叔叔，我不喝酒的。”
“浅尝一点？”廉爸劝。
“一会儿我还想看看她今天复查的片子，需要保持清醒。”
话说到这里，廉爸也不好再劝了。
那杯满到要溢出来的酒终究是一点没动。
客人不喝酒，那主随客便，廉爸利落地把酒杯都收走了。廉奕奕觉得桌上都空了，就好像她的心一样，也空了一块――酒啊，她想喝！
没有酒，饭便吃得快。
饭毕，季回就问了：“林阿姨，今天复查的片子呢？我看看。”
“在奕奕房间里。”林女士忙起身去拿。
季回跟着起身，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了轮椅上的廉奕奕，转身过来推着廉奕奕一起往房间去。
“我……”
陌生的浅淡的香水味涌了上来，廉奕奕避无可避，想拒绝，却只说了一个字，就季回打断了。
廉爸在餐桌旁，从他的角度看去，只看到季回弯身看了看轮椅，只当季回是看轮椅的刹车是否锁紧，内心还暗暗赞赏：小伙子模样长得好看，没想到心挺细。
却不知道季回悄悄凑到廉奕奕的耳边，低声说：“那天晚上的事……咱们的小秘密。”
那天？哪天？什么事？
等廉奕奕反应过来，她已经被顺理成章地推进了房间，恰恰好堵住了举着片子要往外走的林女士。
林女士见季回推了廉奕奕进来，不免有些愣：季医生果然是医者仁心啊，十分关心自己经手的病患的情况呢，这是着急看到今天复查的片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