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合——旧时衣襟【完结】
时间:2024-05-15 23:05:30

  这么想着,林女士看着季回的眼神单纯了许多――如果说之前她还对季回有一些什么邪念,此刻完全就只剩下崇敬之情了。像季医生这么有情怀的医生,应该是属于大家的,她怎么可以想着搂回家让自家这个不争气的祸祸呢?
  “季医生,你坐,我去倒杯茶进来。”林女士说。
  “谢谢林阿姨。”季回道。
  季回目送林女士走出房间,视线落在手中的片子上。
  廉奕奕的心里像是有个小人在打鼓,像是在等待宣判,但还是佯装平静地问:“季医生,我的恢复情况怎么样?”
  “嗯,还可以。”季回将 CT 放回袋子里,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十分自然地问她,“要扶你去床上吗?”
  这 、这、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廉奕奕觉得心里那个小人都要把鼓捶破了,但这是医生啊!廉奕奕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廉奕奕,如果你对季医生说这样,那就是禽兽不如;季医生对你说这句话,那只能是关心老弱病残。
  老弱病残――廉奕奕想了下,她目前的情况对季医生而言,加个“孕”那就是五“毒”俱全了!
  “不用,我想在轮椅上坐会儿。”廉奕奕婉拒。
  季回点点头,打量起廉奕奕的房间来。这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整面墙的书。
  “爱看书?”季回问。
  廉奕奕笑得很假:“装的,你看这么一面墙的书,看起来是不是很能吓唬人?”
  不得不说,是!
  “我挺喜欢看书的。”说着,季回起身,问道:“我能看看你的书架吗?”
  “请便。”
  随着季回走向书架,廉奕奕心中拉紧的那根弦逐渐松弛,长长松了口气。
  听着身后传来的舒气声,季回觉得有些好笑:是……怕他吗?
  书的品类繁多,五花八门。
  季回甚至看到一本《仔猪健康养殖技术》,忍不住回头看了廉奕奕一眼,发现廉奕奕正在神游,忍不住笑了:还仔猪健康养殖?猪跑了她都不会知道。
  出于好奇,季回抽出这本书,随手翻开,却见书里夹着一张纸条。
  ――这世界上最神秘的地方只有三个,一是深海海底,二是百年鲸落,三是亚马逊丛林。
  字迹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潦草,只是笔锋锐利,印迹颇深。
  都说字如其人,不消说,那个正在神游的人肯定不是这张纸条的主人。
  季回拿起纸条,才发现背面还有字:廉奕奕,在我眼里,世界上最神秘的地方却是你的心。
  所以,这是一封简短的情书?
  季回合上书,正要把书放回去,林女士端着茶水进来了,见季回手里拿着书,笑着问:“季医生喜欢看书啊?”
  “是。”
  “喜欢看就拿着看,她也不怎么看书,摆着落灰。”
  林女士这么说,季回觉得如果把书再放回书架上好像有点不太合适,笑着道:“那便借我看看,改日再来还。”
  “好,你要是多来几趟,我们这心啊,就定了。”
  季回明白林女士话里的意思,家里有个病人,总是有医生看着更放心一些。
  廉奕奕看着两人客客气气地说话,继续百无聊赖地防控自己。等季回离开了许久,廉奕奕才发现书架上了少了一本书:“妈――”
  叫声之凄厉,吓得林女士脸上敷着面膜就冲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书架上少了一本书。”廉奕奕说。
  当下,林女士是想直接把廉奕奕打死的。少一本书,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季医生借去看了,改天会还给你的。”林女士一边抚平因为跑动不平整的面膜,一边说,“正好,他来还书就再看看你那腿……季医生喜欢看书……下回再问问他要不要借本书……”
  林女士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去洗脸了。
  “……”那她夹在书里的东西岂不是会被看见?
  绝对不行!
第8章 他是个变态吧
  廉奕奕没有记季回的手机号码,只能打微信语音。
  无人接听。
  那就发微信:季医生,可以把书还我吗?那本书不适合你看。后面跟着一个笑脸。
  季回洗完澡回卧室,见手机屏幕亮着,拿过来一看,直接打了个微信视频过去。
  正抱着手机焦灼地等信息的廉奕奕几乎是秒接。接了,才后知后觉是视频,只能硬着头皮说话:“季医生,晚上好,很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请问我的书是不是在那里?”
  “是。”
  相比较廉奕奕的九曲十八弯,季回更喜欢打直球。
  扔了手里擦头发的毛巾,季回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摸床头柜上的眼镜,将眼镜戴上了,才转头再次对上了廉奕奕的视线,“那本书不适合我看吗?”
  明明是专注又温和的眼神,廉奕奕却觉得他像个斯文败类――果然啊,无框眼镜一戴,败类气质拉满。
  “就……”廉奕奕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好理由,只能说:“那是一本养猪的书,你用不上。”
  “用得上,等以后退休了,我就去乡下养猪。”
  “……”
  廉奕奕不说话了。
  季回等了会儿,见廉奕奕看着他眼眶润润的,像是要哭出来了,瞥了眼一旁的书,道:“书在车上,没有拿上来,还没有看,既然你说不适合我看,那过两天拿去还你?”
  没想到,廉奕奕还是不说话。
  小傻子的气性这么大?季回叹了口气,问:“那我现在拿去还你,好吗?”
  “……好!”
  深夜门铃响,林女士骂骂咧咧,廉爸去开门,见是季回,十分惊讶:“季医生?”随即问:“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我找一下廉奕奕。”晃了晃手里的书,“还书。”
  不然这大半夜的上门,实在是太奇怪了。虽然还书这个理由也很诡异,但至少不变态吧。
  廉爸伸手去接书,却被季回避过了。廉爸疑惑地看着季回,季回硬着头皮说:“廉叔叔,我想亲自交给她。”
  他开车过来的路上,那个气性很大的小傻子连发了十条信息,一再交代他要把书亲手交到她手里。
  季回不解:“我递给林阿姨或者廉叔叔就可以了。”
  廉奕奕坚持:“不行,他们也不适合看。”
  季回犹豫:“他们……应该对养猪不感兴趣吧?”
  林女士不管是在医院陪护,还是在家,打扮上都是要精致到头发丝儿的。之前廉奕奕住院,他查房的时候听到廉奕奕和朋友吐槽:“我妈艳绝整个病区,别人的家属灰头土脸,我的家属,那是随时可以上台致辞。”
  廉爸也是,儒雅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这两人怎么都不会对这本书感兴趣吧?
  廉奕奕的语气有些幽怨,“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对养猪感兴趣的人。”
  “这本书夹在一堆画册里,真的很引人注目。”季回忍不住解释。
  “……”好像是这样吧。
  好在廉爸没有多说什么,将人让了进来,引着敲了敲廉奕奕的房门,“奕奕,睡了吗?季医生来找你还书。”
  “进来吧。”
  廉奕奕可不就在等他嘛。
  季回体贴地问:“要不要放书架上?”
  那本书本来的位置此刻空着。
  位置有些高。
  之前廉奕奕怕林女士和廉爸不小心碰到这本书,特意拿了凳子垫着放上去的。
  如今,她靠自己是放不上去了,如果放在手边,难免被林女士发现书里的小秘密。
  “那就麻烦季医生了。”
  “不客气。”
  物归原位,季回有礼貌地道别。
  廉爸嘱咐廉奕奕早点睡,回到房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与林女士商量:“季医生半夜来一趟,就来还本书?”
  林女士也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反问:“那不然呢?”
  “那书是晚上刚借走的吧?”
  “是。”
  “半夜就来还了?”
  林女士想了想,“季医生看书……快?”
  廉爸皱了眉,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慨叹:“我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林女士一下清醒了,“那在什么?醉翁之意总不能在奕奕身上吧?”
  廉爸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咱奕奕比季医生大吧?还不是大一点点吧?”
  林女士想了想晚饭时候和季回聊天时获取的信息,道:“大了六七岁吧。”
  “合适吗?”廉爸似乎是在问林女士,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不太合适。”林女士摇头。况且自家的情况自己心里清楚,她家奕奕基本属于坑货,不能这么祸祸人季医生。
  “我也觉得不合适。”廉爸拧着眉,“年龄差太大了,两人也说不到一块儿去。季医生不是本地人吧,这吃饭口味肯定也不一样吧?再说了,奕奕喜欢喝几口,季医生滴酒不沾,他们这说不到一块儿去、吃不到一块儿去、喝不到一块儿去,怎么都不合适啊!”
  林女士看着眉头都要打结的廉爸,宽慰道:“也许是我们想多了呢?万一季医生只是单纯还个书。”
  廉爸沉沉叹了口气,“书上写了,吃饭和借书,都是极其暧昧的两件事,一借一还,一请一去,情分就这么结下了。”
  吃饭?借书?
  全中!
  林女士也跟着皱眉,“那他能看上奕奕什么?”――看上奕奕年纪大,行动不便?
  思绪一旦放飞,那是刹不住车的。
  想着想着,林女士猛然从床上坐起,吓了廉爸一跳。
  “季医生不会是个变态吧?”
  廉爸脸一僵,“……”只有变态才能看上奕奕,是这个意思吗?
  “奕奕比他大,大学也没读完,开了个花店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现在还坐着轮椅――”林女士神情严肃,“那故事里不都写着呢嘛,什么恋足癖啊,反正各种各样的变态。”
  “……以后少看路边卖的盗版书,多看看正经的 书。”廉爸道。
  林女士不服气,“你看看季医生那长相,像不像一个斯文俊秀的变态?”
  廉爸想到刚才戴着无框眼镜的季回,忍住要点头的冲动,尽量保持理智,道:“反正奕奕就在咱们眼皮底下,咱们看着点,不管怎么样,避开季医生吧。”
第9章 人间妖孽季医生
  堵在路上四十分钟后,季回的情绪已经从一开始的焦急过渡到认命般的平静了。等他到酒店的时候,宴席已近尾声。
  “季回,怎么现在才来?”顾子苓往门口来看了十七八回了,总算是把人盼到了。
  “表姐。”顾子苓喊人,“路上堵车耽误了。”
  十一月的天气,温度略低,季回穿着一件浅灰色毛衣,毛衣的领口有些低了,露出了一小段好看的锁骨,衬得他的模样越发的……撩人!饶是亲表姐顾子苓也觉得有些眼晕,恨不能上手给他把衣领缝紧实咯。
  转念想起今天只是家里的聚餐,顾子苓也顾不上那衣领了,都是自己人,看起来浪荡些就浪荡些吧!
  “这时间,肯定饿坏了,赶紧过去吃几口垫垫肚子。”
  “你妈和我妈都给我下了死命令,要照顾好你,不然就拿我是问。这要是饿坏了,我得去长辈们面前以死谢罪去。赶紧吃,多吃几口,最好能长得白白胖胖的。”
  “对了,你上次说这阵子医院忙,我也没好意思问,上次相亲怎么样?我听女生那边说那次见面后就没有联系了?是哪里让你觉得不行?”
  顾子苓手不停给季回夹菜,利索的嘴皮子也没有停过。
  要说她众多表弟中,季回是数一数二的出色。毕业后来了这边的医院工作,当时顾子苓还是十分欣喜的――以后咱医院这块也算有人了!但,这份欣喜维持的时间并不长,很快的,老家各位长辈电话都追来了,大家都很关注季回的终身问题,让她务必把这事办漂亮,否则以后就不必回家了!
  这算不算赤裸裸的重男轻女?
  远的不说,就说这半年,顾子苓给季回介绍了没十个也有八个她审核后觉得还不错的女生,但都没有下文。
  就冲季回那张脸,还有那份工作,女生那头都表示可以,有什么条件你提,奈何季回这儿就一句“感觉不对”。
  无一例外啊!
  果然――
  “感觉不对。”季回说。
  顾子苓只觉得脑子里嗡一声,心里是没来由的挫败感,“你要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季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顾子苓冷不防这个浪荡玩意儿眼角眉梢都是盈盈笑意,有种自己家的狐狸精长大要出去叼小母鸡回来的胆战心惊,脱口而出一去,“自己长什么模样不知道吗?别笑得花枝乱颤的,严肃点。”
  季回听话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只是眼睛里笑意闪闪,像是藏着一整个银河的星光。
  廉奕奕的手机响了一下,是闫一茹发来的信息。
  一张图片。
  图片中,季回正与人谈笑风生。
  廉奕奕的视线落在季回因为侧身而露出的深陷又分明的锁骨上,那锁骨窝里藏着的都是盎然的春色吧?
  默默点了保存图片到相册,然后再看其他信息。
  闫一茹发来了满屏惊叹号,最后是四个字――人间妖孽!
  廉奕奕问她:你和季医生在一起吃饭啊?
  片刻后,闫一茹才回复了信息:二嫂诚不欺我!季回果然是她最风骚的表弟!
  你上次明明说“二嫂说季回是最好看的表弟”,今天见到真人就换了形容词了?廉奕奕默默想。但,她也觉得“风骚”这个词更衬一些。
  这边,闫一茹得知这名人间妖孽就是传说中的季回,端了桌上的酒杯就过去了。
  “季医生,你好,我是廉奕奕的闺蜜。廉奕奕你记得吗?凭一己之力把自己摔粉碎的那个,当时还是找你动的手术。”
  不得不说,在社交这块,闫一茹比廉奕奕更像是林女士亲生的。
  季回看向面前的女子,与廉奕奕的傻里傻气……同出一脉,这大概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
  “记得。”笑容温和,可以说是十分正经了。
  相比刚才那一眼的惊艳,正经起来的季回总是让闫一茹莫名觉得有一种凛然不可蹂躏的错觉。
  “我得好好谢谢你……”
  反正一通话后,杯中酒喝了,微信加上了,闫一茹高高兴兴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季回看向顾子苓,“表姐,她是……”哪家亲戚?
  “小禾的女朋友。”顾子苓以为季回对闫一茹感兴趣,连忙说道:“和小禾在一起好些年了,婚也订了,原来是准备明年结婚的,但茹茹说一定要奕奕做伴娘送她出嫁,所以要等奕奕腿完全好了再办婚礼。对了,奕奕,廉奕奕,就是你动手术的那个,你有印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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