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有鬼——壹佰萬【完结】
时间:2024-05-15 23:09:33

  躺回去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床边的华冉冉,云霏霏笑了声:“谁说我一个人住,这不是还有美女相伴吗?”
  云霏霏转过头,看着她。
  美貌从来都是稀缺资源,无论是在人间还是鬼域,华冉冉是个可人甜妹,赏心悦目极了,一点都不吓人,要是身旁就再站着个个高腿长脸俊的大帅哥就完美了。
  吃过药后,云霏霏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直到被一连串的手机铃声吵醒。
  挂断电话,等了差不多半小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她起床抓起一件外套套上,打开门,朝快递员说:“抱歉,我刚搬家没多久,可能是收货地址没改过来。”
  快递员放下手里的大纸箱,没说话便走了。
  云霏霏弯下腰想把纸箱搬进屋,才发现很重,难怪快递员话都懒得说,她关上门后,随手拆开,没想到里面不是自己网购的东西,而是一堆衣物。
第57章 华冉冉的病例
  云霏霏拿出纸箱最上面压着的一个透明文件袋,拉开拉链发现里面居然是手机、户口本、护照、身份证、医保卡、银行卡……
  所有的东西都是华冉冉的。
  云霏霏不明白华冉冉的东西为什么寄给了自己,拨通了快递面单上的寄件人号码。
  对方普通话操着口不流利的普通话,云霏霏听了半天,才听清他自称桑吉的父亲,说收拾桑吉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华冉冉的东西,找不到地址,费了一番力气才从殡仪馆找到自己的。云霏霏这才想起来,接到华冉冉的那天,工作人员要求登记信息,马福杰说他不识字,更不会写字,于是她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桑吉是谁?云霏霏看着满满一纸箱东西,整个人懵了。
  她拿出那个手机,可关机了,她给手机充了会儿电,开机后发现有密码。
  云霏霏将文件袋放回纸箱,去找白瑛。
  刚一到白瑛家门口,看到白瑛正在锁门,一副打算出门的模样,她忙将怀里抱着的大纸箱递给她:“抱歉,他们把我当成了华冉冉的家人,东西寄到了我家,我以为是我网上买的东西,没细看就拆了。”
  白瑛看了眼纸箱,说:“抱歉,我要去外地取回冉冉的东西,没时间招呼你了。”
  云霏霏犹豫了片刻,说:“我和你一起去。”
  白瑛看了她一眼,点头答应了。
  *
  在去的路上,云霏霏了解到,五年前华冉冉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中部省会城市,一个正处在快速发展中的二线城市,优点是机遇很多,缺点是离家很远,也没有直达高铁。
  在外工作的五年内,她很少回家,只是在过年的七天年假内回昔阳一趟。
  和所有在外漂泊的打工人一样,华冉冉的租房条件很差,位于市中心一处老小区内,一套三居室套房,和两个姑娘合租。
  她的房间很小,十平左右,虽然朝南,但采光极差。
  年轻人大多渴望离开家园,扎根在城市,扎根的第一步就是买房,可随着房价翻倍增长,工资却远远跟不上房价增长速度。有些人会趁着还年轻返回家园,考公考编结婚生子,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有些人像蝼蚁一样苟且地活在十几平的空间内,辛辛苦苦工作,渴望某一天攒够买房的钱,然后在城市扎根。
  每天两点一线,偶尔迷失在城市的霓虹灯内,片刻的欢愉过后,仰看高楼大厦,落差和没有归属感将整个人淹没,一度妄想逃离城市,却发现再也无法逃离城市,只能苟且地活在城市,继续当一个麻木不仁的上班机器。
  这种合租的日子云霏霏也经历过。
  室友平时都躲在自己的房间内,互不打扰,也极少交流。就比如现在晚上十点,两个外人进去,霹雳咣当一阵响,两个室友也没有起疑。
  这是成年人的默契,也是现代人的潜规则。
  白瑛拿钥匙开了门,二话不说,直接翻箱倒柜开始收拾东西。
  东西散落了一地,云霏霏根本无从落脚,又帮不上忙,怕吵到华冉冉的两个室友,只得关上门,在书桌前坐下了。
  书桌上堆着满满几大摞书,升学考试的居多,不过很多连塑料封皮都没拆。云霏霏拿起一本考研英语书,翻了翻,却发现干净极了,连个痕迹都没。
  英语书旁边放着个塑料封袋,云霏霏看到里面是就医本和发票,拿过来打开了。
  就医本一翻开,云霏霏整个人一愣。
  她抬起头,看向桌角处放着的药盒。
  奥思平。
  云霏霏将发票和就医本一切递给白瑛。
  白瑛接过来,坐在床边看完了,抬起头时,她的眼睛有些红了。
  也许是头顶那盏灯的光太晕黄,也许是眼角滑落的眼泪,让此刻的白瑛脆弱而无助,云霏霏突然觉得有些不忍心,想说些话安慰一下她,可云霏霏知道自己压根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白瑛只让自己流了半分钟的眼泪,她擦干脸上的泪痕,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干练和冷漠,说:“我不知道我妈去世后,她开始看心理医生。我也不知道她抑郁了,我更不知道她已经发展为中度抑郁,开始吃药。我如果知道这些,就会带她回家治病,而不是逼她考公考研。”
  云霏霏没说话,看到桌面上一本摊开的英语书下压着封信,右上角盖着旅行社邮戳,时间是去年五月二十日,信被撕开了一角,她拿过来,打开。
  西藏旅游攻略和跟团游发票。
  云霏霏问白瑛:“她去西藏旅游了?”
  白瑛点头:“去年五月,她说她要考驾照,身上没钱,我给她打了两万,可她没考驾照,把钱拿去西藏玩了。估计,她那个男朋友就是去西藏旅游时认识的。”
  云霏霏问:“男朋友?叫什么?”
  白瑛有些不确定:“好像叫桑吉。”
  云霏霏问:“后来呢?”
  白瑛有些不屑:“我不同意,她要 和我断绝关系,就把我拉黑了,就为了个男人。”
  能发展到拉黑的,矛盾多半由来已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云霏霏看了她一眼,说:“看样子,你比你妈还操心。”
  日常状态的白瑛说话声音其实有些冷漠,此刻她的声音却有些柔情,但也仅限于提到华冉冉时:“我比冉冉大了六岁。从小爸妈就让我多让着她、多照顾她,我早习惯了。”
  云霏霏想了想,说:“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过度干涉有时候会适得其反,有时候也会烙下心理阴影。”
  白瑛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半小时收拾完华冉冉的东西后,她带走了华冉冉的电脑和证书,那个装着华冉冉病例的文件袋她没拿。临出门前,云霏霏将那个文件袋拿走了。
  回去的路上,云霏霏坐在副驾翻看华冉冉的病例。
  前年八月,华冉冉开始看心理医生。
  刚开始她三个月去一次,去年二月开始一个月一次,医生也是在去年二月给她开抗抑郁药,那时候她已经中度抑郁。
  去年六月后,她再也没去看过。
  去年二月发生了什么?
第58章 指桑骂槐
  华冉冉的病例云霏霏只花了十分钟就看完了,她有很多疑问迫切需要知道答案,转过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白瑛:“我觉得……应该尊重冉冉本人的意见,接她回来也许是个错误的决定。”
  白瑛没想到她提这个事情,说:“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
  云霏霏说:“你并不了解她的想法,不要替她做决定。”
  白瑛说:“你也不了解,为什么就这么武断地认为我的决定不是她的。”
  云霏霏顿了片刻,总不能说是梦里华冉冉告诉自己不想回来的吧,想了会,问:“你有没有想过,冉冉自杀的原因是什么?”
  白瑛怔住。
  云霏霏斟酌了下,说:“她经历的事情,我也经历过一些,所以我想我多多少少了解她。母亲突然去世,她一个人在外地工作,没亲人没朋友,生病了没人照顾,烦恼也没人倾诉,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人,却得不到你的认可,最后连桑吉也离开了她,她觉得活在世上的最后一点意义也没了,就……”
  白瑛打断她:“我也是为了她好。”
  云霏霏皱眉,她很反感甚至恶心这句话,心里刚刚升起对白瑛的好感在这句话后烟消云散。
  因为这句话背后隐藏着强大控制欲和绝对的服从,无数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心安理得地干涉他人甚至剥夺他人选择的权利。
  云霏霏问白瑛:“那些升学考试是你想让她走的路,是吗?”
  白瑛瞥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对吗?”
  云霏霏说:“你想让她走的路并没有错。但是,你有想过为什么她连书皮都没拆吗?”
  白瑛皱眉:“不走这些路,难道在外漂泊一辈子,一事无成?连考驾照的费用都拿不出来,有什么资格拒绝我给她安排的路?!”
  资格?
  云霏霏看了她两秒,转过头来看着窗外,说道:“你有尊重过她的意见吗?或者说,你有认真听过她的想法吗?又或者说,你有用平等的态度和她平等交流过吗?”
  白瑛沉默了。
  云霏霏说:“她是个人,是个有主观意识、能判断对错,并承担后果的成年人,不是事事都按照他人想法来活的机器。”
  白瑛说:“我是她亲姐姐,不会害了她。”
  云霏霏问:“你们平时联系多么?”
  白瑛摇头:“不多,她不喜欢接我电话。”
  云霏霏问:“为什么?”
  白瑛沉默半晌,说:“可能…是嫌我烦吧。”
  为什么嫌烦?说的太多?话不投机?逼得太紧?
  云霏霏又问:“你们都聊什么?”
  白瑛想了两秒,说:“考公务员,考研,好好学习。就这些。”
  云霏霏问:“她工作那么多年,怎么样?”
  白瑛摇头,一脸嫌弃:“也就刚好够养活自己吧。”
  云霏霏问:“那……感情呢?”
  白瑛皱眉:“找的男朋友一个比一个差,最后居然让我祝福她和桑吉。”
  “桑吉怎么了?”
  白瑛突然笑了声:“一个大巴司机。”
  云霏霏听到她语气的不屑,问:“司机怎么了?”
  “一个月工资多少?养得起冉冉吗?有了孩子能给孩子提供好的成长环境吗?”
  云霏霏听到这里,已经完全理解了华冉冉拉黑她的原因,接到电话时的焦躁,接完电话后的焦虑,被家人否定一切的挫败,被硬推着往前走的疲惫,还有工作和感情的波折,每一个都足以击垮她的心里防线。
  云霏霏不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转过头,看着她说:“我来找你的原因是冉冉没有葬在北区陵园,可能也并没有火化。”
  白瑛的表情难以名状,云霏霏沉默片刻,说:“你早就知道了?”
  白瑛点头:“我爸坚决不同意火化,非要土葬。为此,我们还大吵了一架。”
  云霏霏问:“她葬在哪里了?”
  白瑛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有我爸知道。”
  *
  凌晨五点半到家,云霏霏补了个觉后,开始收拾房间,她平时不喜欢乱放东西,因此家里很干净,她只是觉得必须得找个事情做,否则思绪就会不由自主地往高驰身上飘。
  她知道应该把高驰这本书翻过去,可还是不由自主地翻看手机,渴望收到他的信息。
  这种诡异的反常和焦虑让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自我内耗,于是她把高驰留在家里的东西全扔进了垃圾桶。
  扔完东西,她觉得不过瘾,给扔进垃圾桶的垃圾拍了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并配上文字:垃圾就应该待在应该待的地方。
  回到屋,一打开手机,突然看到失踪已久的小黄毛发过来的微信:“姐,你是不是在指桑骂槐?”云霏霏惊叹于他的聪明,很是欣慰,她就是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想了下,回他:“聪明。”
  谈夏阳也发了微信过来:“对不起,小姨。”
  云霏霏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他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回:“?”
  谈夏阳回:“你那个朋友圈是不是在说我?”
  云霏霏有些无语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回:“别瞎想,更别对号入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谈夏阳回:“我刚考了全年级第一。”
  云霏霏怕他飘,更怕他骄傲自满,回:“想考清华北大,还需要再努力努力。”
  谈夏阳回:“我想吃烧烤。”
  云霏霏觉得他有点奇怪,回:“想吃自己买啊。”
  谈夏阳过了会才回:“小姨,我想见你。”
  *
  张大胡子烧烤店。
  云霏霏约了小黄毛,小黄毛应约而至,当着两个未成年的面,她打了电话给姜晓波,但没开免提。
  一方面是因为有些话对着两个未成年并不方便说,另一方是是担心小黄毛再次铤而走险。
  姜晓波说:“何大力肇事逃逸的事情没有确切证据,入室盗窃也没有证据,小区和房间内并没有监控,关不了多久就……”
  云霏霏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说:“找他车啊。”
  姜晓波沉默了会儿,说:“他的车找到了,但是行车记录仪没找到,车已经拉去做鉴定了,需要时间。”
  云霏霏问:“需要多久?”
  姜晓波说:“不清楚。”
  云霏霏觉得警察做事真磨叽,也不知道整天加班忙个啥,但还是说了句辛苦,挂断了。
  谈夏阳等她挂完电话,说:“小姨,你今天特别不一样。”
  一个叫姐,一个叫姨,也不怕自己矮了辈份,云霏霏不怀好意地斜眼看他:“怎么不一样?说来听听?”
  谈夏阳皱眉打量了她一番,说:“口红有点太红……”
  他身旁小黄毛立刻打断他说:“今天更好看了。”
  很多时候,云霏霏不得不佩服小黄毛的早熟和机智,被社会毒打得越狠,经历得越多,就越懂人性,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会让人更开心,且分寸拿捏得很好,不像谈夏阳,脑子虽好,但被保护得太好,压根不懂人情世故,这也是云霏霏当初让小黄毛帮自己的一个原因。
  云霏霏就是看化妆品要过期了,纯粹是心血来潮撸了个淡妆,口红颜色稍微浓烈了些,但谁让漂亮的脸蛋更具包容性呢,她信心满满地笑着敲了敲小黄毛的头,说:“警察说他们正在努力,但还需要时间,让你们稍安勿躁,耐心等待坏人被他们就地正法。”
  谈夏阳有些失落,更有些心不在焉。
  多日不见的小黄毛倒是精神头十足,一头乱糟糟染过的头发剃成了板寸,像是所有的事情从没发生过一样,毫不客气地一个人干了一大半烧烤。
  吃完烧烤,云霏霏要送谈夏阳回家,小黄毛非要跟着,她不明所以,还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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