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直接搬过去和思予住?”
乌云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陈空真的会回复。
“你想赶我走?”
他这样说。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瞬间,乌云有些慌,他赶紧开口解释。
瞥到对方的脸,却发现是带着笑意。
自从那天,把一切都说开。
陈空似乎阳光了不少。
后来,乌云上楼,回避了一下。
思予和陈空两个人聊了很久。
乌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聊了些什么。
也没有开口去问。
但他猜想,应该大多都是关于陈空的母亲。
因为在搬家的前几天,思予拜托他帮忙。
通过他,约了周阿姨见面。
见面当天,是乌云和思予一起赴的约。
他们见面的地点,在一家咖啡厅。
人不多,很清净。
乌云没有走近。
他隔了几排,一个人坐着。
是能保证,听不清她们的交谈声的距离。
思予和周阿姨的交谈内容,他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那看上去不是一个剑拔弩张的过程。
乌云也很难想象,思予这个人,会说什么狠话。
只是,在那场见面结束后。
他曾经忧虑过重,担心周阿姨会跟着他们找到陈空。
但一切都没有发生。
周阿姨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停了良久。
似是回忆,似是思考。
想到这儿,乌云不由出声感慨:
“陈空,你真幸运。”
“嗯。”
陈空点点头,望着远处的树和行人。
乌云敲了下陈空的头,转身上楼,钻进了工作室。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也不需要说出口。
那就是,我也很幸运。
是陈空拉了他一把。
告诉他说,扔下笔并不是抗争,而是逃避。
真正的对抗是,我带着所谓的天赋,成为自己。
只成为自己。
他们偷偷定下了一个计划。
前半部分,是陈空和父亲定了一个赌约。
他负责劝说哥哥继续画画,如果成功,那父亲就按照他的意愿,安排他和乌云同年参加高考;
而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则是攒一笔钱。
确保他们脱离家庭,也能生活。
就是这么一个仓促又不缜密的计划,促成了一场出逃。
后来,他们攒到的第一笔钱,是《空谷来信》的稿酬。
来自深谷的陈空与来自未来的陆岩,在漫画中相遇。
其实,就是他们的故事。
乌云从来没有正式向陈空说过感谢。
但他真的成为了自己。
陈空也有好好长大。
一切都顺其自然,不说出口也能明白。
今天,思予买的是洋桔梗。
青绿色,清新悦目。
陈空站在阳台上,看到思予走近。
然后,快步出门接她。
即使,这些天他们几乎每天见面。
但他还是觉得,等待的时候焦灼,见面的时候欢喜。
“你不用再给我买花了。”
他捧着洋桔梗,小心翼翼安置到房间的花瓶里。
“为什么?”
“把买花的时间省下来,早点来。”
陈空圈住思予的手腕,认真地说着有些孩子气的话。
比起花,还是想要早点相见。
哪怕只早一点点。
/
陈空计划,要开一家花店。
就开在思予的宠物店旁边。
但是,现在两旁的店看上去都生意兴隆。
他的设想就此落空。
于是,陈空只能继续投身自己唯一擅长的绘画行业。
他最近偷偷地,在给思予设计婚纱。
怎么改都不满意。
而且,每次落笔,思予那天说再过两年就结婚的场景,都在他的脑海里翻腾不歇。
反反复复都是这句话,像一个警铃。
每一秒都在嘀嘀作响。
甜蜜,又带着必须要极尽完美的自我压力。
看了看时间,陈空把未完成的设计稿藏起来。
去门口,等着思予。
“我给你带来了一个礼物。”
思予出现的时候,把手背在身后。
带着笑意,又神神秘秘。
“你先闭上眼睛。”
他们进门,陈空听话地闭上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一只小狗颤颤巍巍地从宠物包里探头。
小狗是白色,左前爪上方有一块小小的黑色条状斑点。
就是因为这样的斑点,陈空当年才会给外公送的狗狗取名叫油画棒。
他蹲下身子,看着小狗慢腾腾地走出宠物包。
小狗的眼睛湿漉漉的,正好奇地望向他。
“我们要给它取什么名字?”
陈空碰了碰狗狗粉红色的鼻头,又转头去问思予。
他没有任何要继续叫这只小狗油画棒的打算。
这只小狗狗呀,只是和油画棒相似。
但它是自己。
“我们可以慢慢想。”
思予这么说,又拉着陈空站直了身子。
他不明所以,顺着思予指着的方向看。
乌云捧着一个蛋糕,出来说:
“生日快乐。”
往年过生日都没有什么仪式感。
大概就是会有一碗阳春面。
陈空生日的时候乌云会煮,乌云生日的时候还是自己煮。
刚搬出去住的时候,日子过得粗糙,什么都是次要。
但现在,一切都明朗轻快了起来。
蛋糕是思予和乌云一起做的。
思予负责蛋糕的制作,然后乌云在上面画了画。
他们之前住的房子里,有一幅画挂在二楼客厅中央。
那是陈空画的。
沙漠广阔,角落里有一颗开着花的仙人掌。
乌云把这幅画搬到了蛋糕上。
但沙漠不再是那么荒芜。
大片仙人掌站立着,在开花,在生长。
热烈又蓬勃。
孤独的旅人跋涉。
也曾望着一颗开花的仙人掌,披星戴月地向前。
陈空画的是曾经,乌云续上了前路。
只要你走,风景会变。
所有坚持都没被辜负。
“许个愿吧,21岁的陈空。”
思予点好蜡烛,乌云让他赶紧许愿。
陈空的思绪被后半句拽起开,飘得老远。
他今天21岁了。
那就意味着,还剩整整一年,他就能和思予结婚。
这一年里,不会有什么波折。
也不会有什么变数。
他会和思予组成一个家庭。
虽然,他并不知晓一个满分家庭是什么样子。
但一想到就充满欣喜。
从来都没有想过,结婚这两个字会这么让人开心。
“想什么呢!
快许愿,我要吹蜡烛了。”
乌云在耳朵催促,陈空闭上眼睛。
又睁开偷偷看向思予。
猝不及防,便栽进她眼中柔柔的春水里。
要许什么愿望呢?
有画有花有她。
再没有什么期许。
第16章 .1有点心机
被门铃声叫醒的时候,将近一点。
陶野出去买菜,忘带钥匙。
乔乔打开门,让他进来。
看室内光线正好,简单拾掇完自己,调了调机位就开始录视频。
刚好计划要拍口红试色,也不必先化妆,可以先这样拍下素颜上嘴的效果。
十一支口红轮流上嘴,素颜加上妆效果,来来回回花了几倍时间。
然后,乔乔还挑出了她最喜欢的色号前三名,单独给它们搭配了不同的妆面。
最后的妆造部分她拍得细致,顺利的话,后续又能拆出新的一期。
等到拍完,原本亮堂堂的日光露出了疲惫的势态。
乔乔走过去关上相机,卸完妆去卫生间洗干净脸,仔细回看素材,一抬头,就瞧见陶野站在拍摄间外看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拍完了。”
乔乔和他说话,陶野这才走了进来。
她收好相机,回到桌前,摸了摸嘴唇,正打算对着镜子看看,手腕就被拦住了。
乔乔抬眼看向陶野,他站着,此刻俯下身子,慢慢朝她靠近。
“都肿了。”他这样说。
靠得有些太近了,乔乔抿了抿唇。
一天二十四小时,光照条件好的时间还不足一半。
她醒得又晚,拍摄几乎就是追着光线。
那么多色号上嘴,卸唇妆时她又着急,嘴唇确实是遭了罪。
那怎么办呢?
乔乔看了看面前的人,开口问他:
“那你说该怎么办?”
问是这样问,但这样的语调,却掺着暧昧,不像是正经要一个解决办法。
陶野可能是也发现了。
他又凑近了些,再动一下,几乎就要贴上她的唇部。
视线也紧盯着,却像根本没有这个意图似的,开始轻轻慢慢地吹气。
“吹吹就不疼了。”
间隙,他还这样解释。
装模做样,但乔乔不讨厌这样的装模做样。
他轻轻吹起的气流,像是小小的风。
凉凉的,是水蜜糖的味道。
不知道是刻意用了什么喷剂,还是先吞下了好吃的糖。
她凑过去,亲了陶野一下。
一触即分,又看着他,带着笑意,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
“吹吹就不疼了。”
她一切如常,陶野却没有办法继续了。
他吻上乔乔的嘴角,换气时又解释说:
“舔舔也不疼。”
你这是舔伤口吗?
乔乔都没来得及问,她的话被他吞了进去。
零零碎碎地溢出来,倒像是喘息。
是舒服的喘息。
所以,乔乔不问了。
她只是对陶野说:“换个地方。”
拍摄间绝对不行。
陶野抱着她往外走,因为被抱着,乔乔搂着他的脖子。
身体紧贴着,感受到他现在的状态,乔乔刚想作弄他捣点乱,就被拍了一下屁股。
乔乔唰一下脸红了。
她拽了拽陶野的头发,责怪这个齐肩的长度这会儿刚好挨着她的脖颈与脸庞。
磨蹭得她痒痒,心也痒痒。
后来,乔乔就顾不上责怪他的头发了。
被放到床上,整个人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乔乔迷迷糊糊,只剩下一个念头:
明明我是主动的。
却不知道是我钓他,还是被他钓了。
/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乔乔看了下时间,又愤愤地责怪男人真耽误事儿。
她下床去找陶野,对方这会儿正站在厨房里,忙于洗菜池与灶台。
算了,自己主动的,不计较了。
乔乔看着他做饭。
水流声、油烟机声,还有因为开着窗户陆续飘来的车声,各种声音混在一起。
陶野明明没有听到她的脚步,这会儿却刚好侧头看向门外,与她四目相接。
“菜一会儿就好,你要先洗澡吗?”他这样问。
乔乔站在卫生间洗澡的时候,默默又想:
果然,不计较是对的。
陶野在这儿待了几天,忙的时候各干各的;
等闲下来,还能床上见。
她爽了,肚子也即将被喂饱。
美食加帅哥,满打满算也能抵消帅哥在床上精力过足的问题。
不过,过剩的精力要是能再稍微分一些给厨房就好了。
乔乔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最后这样总结。
“乔乔,可以吃饭了。”
她这边得出了结论,主人公也正站在外面敲门叫她。
“好。”
乔乔套上睡裙打开门,卫生间里氤氲地雾气迫不及待地涌了出去。
陶野被这股水汽撞个正着,撞得他耳尖都开始发烫。
乔乔站在门内,看着门外的人。
怎么这会儿脸红了?
要不要想想你之前在干什么啊?那会儿咋不脸红。
她不懂,但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才转身拿出了吹风机。
“需要我帮忙吗?”陶野出声询问。
“不用。”
精心照料出的头发,乔乔才不会交给别人。
于是,陶野又回了厨房。
拐进去,他伸手摸了下耳朵。
刚才被乔乔盯着看的时候,还以为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
他打开水龙头,打算拍点凉水降降温。
可水拍在脸上,根本没用。
等乔乔吹完头发坐到餐桌前,举着手机等吃饭的时候,陶野端着菜过来,她看到的就是一张比刚才更红的脸。
是不是厨房太热熏的?
乔乔想着,就听到他说:
“厨房还有道菜,我去端。”
乔乔点点头,陶野去端菜的功夫,她在主页发了条下期预告。
“我还煲了一锅汤,还没有炖完,大概还要一个小时。”
“好的。”
乔乔边和陶野说话,边看了看上期视频的评论区。
都是差不多的评论,刚瞧见有条不一样的,又听见他问:
“乔乔,我们这样,算是在恋爱吗?”
碗筷撞在一起,像伴奏曲。
乔乔举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
坐在对面的陶野,顶着一张通红的脸,无端让人联系到一种害羞却仍要告白的纯情。
被这样一张脸看着,被他等待着自己的回答,很难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就是,就是,你也不像是纯情挂呀。
换武器钓我了是吧!
“乔乔是不是谈恋爱了?看最近的状态有点像,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